纵横武林记
字体: 16 + -

第21章 凤凰令

    到得山脚,天色已明,而慕云中正在山道前不远,靠在一棵树下等候。见到纳兰依依等人,他忙起身迎去,一看赫连虎等人都喝的已有七八分醉意,问道:“咱们去哪?”闻人熊道:“找地方睡觉!”纳兰依依道:“走吧,回城。”

    一行人往城门走去,但纳兰依依和慕云中各怀心事,一直兴致不高。可这六个醉鬼,倒一个比一个兴奋,大呼小叫,吵吵闹闹。慕云中有意无意的和纳兰依依并肩而行,酝酿许久,道:“我并非不听你话,才没答应夜门主……”

    纳兰依依道:“欸!这是你的自由,与我何干?等破了案,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着放慢脚步,不再与他并行,而是插口道:“你们喝的什么酒?醉成这样?”尉迟鹰道:“好酒!百年陈酿……”

    慕云中见她有意避开自己,心凉半截。看来他对纳兰依依来说无关紧要,若她生他点气,倒也显得和她有所关联,弄得现在朋友不朋友,仇人不仇人,最后只能是陌路人。明明她就在身边,却比月亮还遥远。世上百般苦味,哪味胜过此般?

    听他们说说笑笑,一句话都插不上,慕云中忽觉:是不是自己与他们本非一路人?说他们是江湖人士,明明是官差。说是官差,基本混在江湖。而自己若不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与他们这些人能有什么关联?早晚分道扬镳,一拍两散。人家还得去查案,追拿要犯,自己总不能一直跟着他们。等破了此案,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大师兄、三师弟、小师妹他们现在何处,过得如何,但定比我这个不中用的慕老二混得滋润。天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跟个下人奴才似的。欸!还真邪门!慕云中,你怎就给别人当了跟班?你下山是为了纵横武林,怎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行尸走肉?难道没了纳兰依依,你还活不下去?他们这六大捕头有何能耐?你为何给他们奴颜婢色?想到此,豪情陡生,激忿填膺,回身问道:“什么时候去星辰教?早点办完此案,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做。”

    纳兰依依嗤鼻一笑,道:“你能有什么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每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这些日子以来,我算把你看得一清二楚。胸无大志,好吃懒做。”

    慕云中又羞又怒,抛开拜访古万亭和夜唯歌这两次,其它时间,他跟六大名捕又没什么好说,也根本插不上话,连城飞又整日去打探消息,于是便避开他们,四处走走转转,赏花遛鸟,自娱自乐,消磨时光。听她如是说,未免戳中心头痛楚。恼羞成怒道:“纳兰依依,你未免太小看我!我要当官,比你官大。”

    纳兰依依冷笑道:“是么?恕我眼拙,真没看出你有这个能耐。但我劝你最好别当官,闹不好哪天我还得去抓你这个贪官污吏。你虚度年华,好逸恶劳,除了贪赃枉法,你如何奢靡享乐?看不出你有什么万贯家财,偏偏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模样。你还不如连城飞,至少人家比你踏实肯干,任劳任怨。”

    连城飞哈哈一笑,道:“多谢纳兰妹妹夸奖!只要你吩咐,我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慕云中憋得满脸胀红,咬牙道:“纳兰依依,我记住你了!你可千万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这样的人。”

    纳兰依依道:“不必了!你愿死愿活,关我何事?我为什么要看?”慕云中火道:“你……我不去星辰教了。”纳兰依依道:“你爱去不去,还想威胁我?我本也没想让你跟我们去。”慕云中恨恨道:“你……成!你看不起我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不是?我还看不上你,咱俩彼此彼此。”

    纳兰依依郄道:“我用得着你看起看不起?你算谁?我根本不在乎你怎么看我,随你便。”慕云中道:“我看你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你也随便?”纳兰依依呵道:“你说什么?”

    慕云中见她生气,转怒为喜,乐道:“没说什么,我只是胡说八道,你别生气。我若非被你气糊涂,这话我说不出来。”

    纳兰依依道:“呦呵!照你这么讲,你是故意这么说,报复我?”慕云中瞪大双眼,道:“我……哎呦,我的纳兰姐姐,您别这样,弄得我都不会说话了。咱俩什么仇什么怨,我为何要报复你?”纳兰依依道:“我可没你这种弟弟,不然我早动家法,把你一刀砍了。”

    慕云中笑道:“想动家法好办,只要咱俩结为……嘿嘿,你想怎样都可以。”纳兰依依怒道:“果真给你点阳光你就想灿烂。给你点好脸你就忘了太阳从哪边出来。对付你这种人,真是只有一个字,滚!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见她声色俱厉,大动肝火,慕云中忙赔笑道:“是我的错。纳兰妹妹一向不喜欢开玩笑,我不跟你开玩笑便是。但你没必要赶我走,你还用得着我。”话刚说完,却猛地心里一沉:慕云中啊慕云中,你刚才不是下定决心,一走了之?怎纳兰依依骂你两句,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死皮赖脸,想让她开口把你留下?当真厚颜无耻,没有骨气!怪不得她看不上你!

    纳兰依依好笑道:“还说不跟我开玩笑,你现在开的是什么玩笑?没有你我还破不了案?以前我的案子都是怎么破的?天下第一女捕头的名号,莫非是你给我封的?我上哪用得着你?我……”

    忽听有人喊道:“慕公子,慕公子。”过会凤勇星居然骑马追了上来。见到他们几人,立马翻身下马,简单团团行个礼,走到慕云中身前,道:“慕公子,门主让我给你送来他的凤凰令。对你去星辰教,大有帮助。即使你们身份被戳穿,但你只要有凤凰令,就代表我家门主知道你去了星辰教。燕破天想为难你们,还得掂量掂量。”

    皇甫鹿霎时喜道:“夜门主考虑的果然周全!如此多谢。”

    尉迟鹰道:“是啊,我们能得凤凰门相助,燕破天敢杀我们,就是得罪凤凰门。即使我们功败垂成,身首异处,集凤凰门和三司衙门之力,焉能踏不平星辰教?我就不信燕破天不怕!”

    夏侯猿道:“说的是!正所谓南凤凰,北星辰。虽两大派向来相距较远,相安无事,但都雄踞一方,威震武林。若得凤凰门相助,与三司衙门合力,不须再找旁人,都能灭了星辰教。”

    赫连虎道:“话是这么说,但想灭掉星辰教,得付出多大代价?双方得死多少人?我们震慑一下星辰教即可,还是尽量避免与他们开战。”

    闻人熊道:“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凤凰门若和星辰教打起来,估计江湖大乱。届时若再引起动荡,朝廷还得调动军马,前去平定。而我们这挑起祸乱的罪魁祸首,定被朝廷斩首,以儆效尤。”

    纳兰依依道:“就听大师兄的,能不战还是不战,非得战,也得减少伤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凤勇星默默认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跟星辰教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倘若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捡便宜的只能白白是他人,谁会想做这等傻事?道:“慕公子,如何打算,是你们的事。但门主有令,这凤凰令说什么我也得交给你,不然我没法回去交差。”

    慕云中并未伸手接,而是看了纳兰依依一眼,但她目光看着远方树林,一副事不关己,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他愿收就收,不愿收就不收,她才不多管闲事。

    赫连虎好似看出他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拿主意,就道:“慕公子,难得夜门主一番心意,我看你不妨收下。等此案真相大白,我们再一同找夜门主,当面一谢。”

    慕云中听到‘一同’二字,当下一喜:如果自己与赫连虎搞好关系,他们师兄妹,向来以他为首,他把自己当朋友,其他人定二话不说,也把自己当朋友。只要他们五人不反感自己,给自己穿小鞋,拆自己台,纳兰依依即使再讨厌自己,不图他们帮自己说好话,只要能两不相帮,赶自己走,已是喜事一桩。忙道:“甚好甚好!多谢夜门主,大恩大德,慕云中铭记于心!”伸手接过。

    只见是块上好的沉香木制成,手掌大小厚薄,沿边纹着连绵不绝的祥云,正面凤舞九天,背面凤凰来仪。但看着颇为陈旧,显然已有许多年月。花纹精致,图案传神,仿佛是活物,凤凰欲展翅高飞,脱离木牌翱翔出来一般。显然出于能工巧匠之手,赝品模仿不来。

    慕云中把令牌收在怀里,一揖道:“多谢夜门主的好意。请帮我转告他:投桃报李,日后必有重谢!”

    凤勇星笑道:“谢就免了!事已办成,我且先回。你们一路顺风,多加小心。”翻身上马。诸人喊道:“慢走!保重!”凤勇星驾马而去,道:“你们也保重。”不会消失在树林尽头。

    纳兰依依突然笑道:“恭喜恭喜啊。”慕云中一怔,道:“何喜之有?”纳兰依依道:“还装傻?你难道不知凤凰令乃何等宝物?”慕云中道:“知道啊。是不是和皇帝金牌一样,见凤凰令,如见凤凰门主?”

    连城飞接口道:“话是不错。但凤凰令只有一个,夜唯歌把它给你,莫非你不知他的用意?”慕云中疑惑道:“用意?什么用意?不是帮我们破案?”

    纳兰依依呵呵一笑,道:“可以啊,没看出你装傻充愣的本事也这般高明!的确是见凤凰令如见凤凰门主,但此令牌,除凤凰门历任门主以外,其他人别说使用,连看都别想多看一眼。夜唯歌把它传给你,等于昭告天下,你是他的继承人。你若有命活着从星辰教回来,以后这南凤凰,南方武林之首,就是你慕门主。”

    慕云中惊愕道:“什么?我……我真不知凤凰门还有这等狗屁规矩,你们怎不早说?”

    见他这等反应,赫连虎不免一怔,本想开口解释两句:我劝你收下令牌,不也是为你好?说不定日后你就能学到《控雀爪》,继任凤凰掌门。转念一想:自己的初衷乃是为了破案,此乃主要因素。至于替慕云中着想,让他收下令牌,图个日后飞黄腾达,倒是次要。于是并未开口解释,倘若解释,倒似推卸责任。不如干脆了当,让慕云中认为自己利用了他。这倒也不失为光明磊落,敢做敢认。但换而言之,他并不知慕云中不了解凤凰令的事,也不知他这般抗拒。本以为他犹豫不决,是不好意思当别人面收下凤凰令,成为凤凰门的储君。他本也有给慕云中找个台阶下之意。

    纳兰依依道:“你不也没问?我们还以为慕公子见多识广,无所不知,原来是我们误会。其实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慕云中气道:“纳兰依依,我可不数落你,你倒跟我说起风凉话!我一下山就遇到你,一直跟你和连城飞在一起,我能知道什么事?”纳兰依依眯了眯眼,道:“是么?你不是说你刚下山,便去拜访柳晓茹?怎说先遇到我?”慕云中道:“我……我没说先遇到你,我说遇到你之后,一直跟你在一起。”

    纳兰依依道:“我倒巴不得你别跟着我!其实你可以现在就回凤凰山,等你再学会《控雀爪》,以后在江湖上你能横着走。到时你要什么有什么,在福建做个土霸王,都不是难事。那会以你凤凰门门主的身份,若想横刀夺爱,从展玉堂手中抢走柳晓茹,岂不是小事一桩?”

    慕云中骂道:“放屁!我什么时候想跟展玉堂抢柳晓茹?你别胡说八道,我对她没半点意思!”

    纳兰依依还是第一次听慕云中对她说脏话,不但不生气,反而莫名的一喜。或许是因他心里没柳晓茹,却有自己,柳晓茹不如自己,因此庆幸欢喜罢了。道:“你想不想抢,谁看得出来?再说这关我什么事?你爱抢不抢!反正我要是你,何必在这受窝囊气?去做凤凰门门主,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多好?金钱美女享之不尽,适合你这花花公子的做派!”

    慕云中愤然道:“纳兰依依,你未免太小看我!我是贪恋荣华富贵,金钱势力的人?我这就把凤凰令还回去,让你看看,我到底在不在乎,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纳兰依依道:“我才不看!关我何事?反正我们天一亮便启程,你要找不到我们,那是你的事。”

    慕云中本已走出好几步,但听到此话,立马笑吟吟的跑了回来,道:“对对对!倘若找不到你……你们,岂不坏了大事?既然纳兰妹妹担心我和你们走失,那不管什么天大的事,我亦绝不离开半步。”

    纳兰依依道:“我……我什么时候担心你和我们走失?你给我滚一边去!我只是话赶话,你别多想!”说着信步而去,寻思:为何我突然真有点不想让他走之意?是因他有了凤凰令,对我破案有利,故意激他,想利用他?还是夜唯歌对他如此高看,我对他看法有所改观?还是他当真不贪恋权力地位,金钱美女,我对他有所认可?还是在他心中,自己强于柳晓茹,因此欢喜?莫名其妙,古怪古怪!不想他了,我想他作甚!他爱怎滴怎滴,与我何干?

    但慕云中已凑了上来,嬉笑道:“纳兰妹妹,我想问你一件事。”纳兰依依不耐道:“有屁快放!”慕云中呸了一声,却又嘿嘿一笑,道:“你刚才说,我若当上凤凰门门主,从寒苍会手里抢媳妇都不是问题。我想问问,凤凰门门主,从六扇门手里抢媳妇,成不成问题?嘿嘿!啊呦!”突然纳兰依依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她呵道:“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这无礼言语,你的下场只有一条,死!”愤然而去。

    慕云中栽个仰面朝天,四肢张开,好似一只倒翻过来的王八,狼狈不堪。连城飞见状哈哈大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被天鹅一脚踹飞。我早说过,天鹅肉没那么好吃。你……啊呦!”慕云中听他出言讥讽,恼羞成怒,一闪而来,把猝不及防的连城飞一脚踹飞,也摔个仰面朝天,哈哈一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等我大事告成,请你喝喜酒。”

    连城飞忙从地上爬起,怒骂道:“我喝你老娘!你给我过来,今天不让我把这一脚踹回去,咱俩没完!”慕云中大笑道:“成!追上我,我就让你踹。”说着展开轻功,快速奔去。连城飞登时闪身追上。

    二人绕着林子,一圈一圈的转来转去,快得只剩下两道影子,好似森林里的两个精灵在追逐嬉戏。已从纳兰依依和五捕头的面前,掠过不知多少次。

    待再次掠过驻足而立,观看他俩轻功胜败的纳兰依依身前,慕云中笑道:“纳兰妹妹,你猜他能不能追上我?”纳兰依依摇头道:“不能!”慕云中瘪了瘪嘴,喊道:“连城飞,最后两圈。你再追不上我,算你输。”

    连城飞已从起初的六七丈,追到四五丈,若再比一会,定能追上。而他虽拳脚功夫不行,亦没练过什么高深精妙的武功,但轻功确实十分高明,显然是种天赋,生来就跑得快。好似轻功界的天才,诗词界的李白,别人再练,亦只能望其项背,无可奈何。但若两圈之内,缩短四五丈之距,自然痴人说梦,谈何容易。何况慕云中的轻功,亦十分高强。他虽胜之,但并不是甩开一大截,高出数筹。道:“我若追上,你如何?”

    慕云中道:“五百两银子,赌不赌?”连城飞道:“好!就赌五百两银子和我踹你两脚!”蓦地从怀里摸出梅花镖,飞身一跃,朝慕云中打去。

    慕云中暗惊,倘若抵挡,必被他追上;倘若不挡,岂不中招?情急之下,双膝一软,坐倒在地,双手抓起两把地上的土灰,猛地朝扑来的连城飞面门,撒了过去。连城飞大惊,叫道:“他娘的!卑鄙无耻,居然迷我眼,暗算我!”双足一点,斜着跃出,躲开土灰。

    慕云中从地上弹起,笑道:“是你破坏规矩,偷袭我在先!若说卑鄙无耻,谁能比得上你?”连城飞恨恨道:“好!咱俩谁也不能耍花样,只比脚力。”慕云中道:“成!哎呦!你耍赖!”连城飞哈哈一笑,道:“如何耍赖?我不是已摸到你?”

    原来连城飞话音刚落,慕云中还未说出‘成’字,他已突然一步跃来,慕云中刚掉头要跑,却已来不及,被他一掌拍到屁股,算已被追上。

    纳兰依依见慕云中中计,被连城飞戏耍,模样滑稽,拍手笑道:“好聪明的慕门主,夜门主当真看走眼。兵不厌诈,愚蠢如猪!”

    慕云中气道:“纳兰依依,你要不要这么偏心?他偷奸耍滑你不说,却说我愚蠢,有没有你这种裁判?”纳兰依依道:“你们俩一丘之貉,沆瀣一气。这卑鄙无耻的话,我已不想再说,只想说你愚蠢如猪。”慕云中一摆手,道:“成!我们要么是猪,要么是貉,反正都是畜生,而你……哈哈!”

    纳兰依依听出他必没好话,双眼陡然喷出一束冷光,道:“你哈哈什么?”慕云中乐道:“我们既然是畜生,你却还跟畜生计较,你岂不连畜生都不如?哈哈哈……”纳兰依依勃然大怒,猛地抽出腰刀,叱咤道:“我今天非砍了你!”拨刀一转,当头一刀,劈向慕云中。慕云中惊呼出声,不架而走,转身就逃。纳兰依依大怒道:“你别跑!有种给我站住!”慕云中叫道:“我傻呀我不跑?不跑还能活?”纳兰依依狠声道:“成,那你就跑!但你千万别被我追上。你现在停下,我只砍你一刀。若被我追上,我就砍你十刀,把你大卸八块!”

    慕云中道:“你是不是不识数?十刀如何卸八块?一刀是两块,两刀是四块,三刀是六块,五刀就超过八块。有本事你给我十刀卸个八块!”纳兰依依道:“好啊,你站住,我拿你开刀,保证十刀八块。”慕云中道:“若不是?”纳兰依依道:“若不是,我就给你的肉泥说声抱歉。原来十刀真卸不成八块,你亦能死而瞑目。”慕云中哭笑不得道:“纳兰妹妹,你开的玩笑,真不好笑。对一个死人说抱歉有何意义?他已听不到!”纳兰依依道:“没意义的话我就省了,我白杀你。”

    慕云中道:“那还是别了。你最好对我愧疚一点,也不枉我冤死在你的手下。”说说话话间,二人一个逃,一个追,越奔越远,不会已到城墙下,其实他们本就离城墙不远。慕云中喊道:“你还不把刀收起?进了城内,打打杀杀的,打扰百姓睡早起回笼觉,岂不激起民愤?”纳兰依依道:“杀了你,是解决民愤的最好方式!”

    此时天已破晓,晨曦初上,城门已开,慕云中从城门而入,冲守备官大喊道:“青天大老爷,有人追杀我!”拉过看守城门的一士兵,挡在身前。纳兰依依一惊,忙缩刀而回,若慢半点,这士兵已被开膛破肚。

    慕云中做个鬼脸,道:“杀我呀!不敢了?”纳兰依依举刀指着他道:“有种你给我出来!别躲在别人身后!”慕云中还未开口,守卫头头喝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持刀伤人,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简直目无王法。来人!给我铐起,带回衙门!”众士兵道:“是!”抽刀逼向纳兰依依。

    慕云中幸灾乐祸道:“让你也尝尝,被官兵不问青红皂白,拔刀相向的滋味!”说着信步而去。纳兰依依咬牙切齿道:“你们快给我闪开,别逼我动手!”

    头头道:“你持刀伤人,证据确凿,还敢冥顽不灵?还有那个小子,给我站住。我们替你主持公道,你却说我们不问青红皂白。诬陷朝廷官差,你小子也得坐大牢!”慕云中回头道:“官爷,我好怕,我回家避难。”说着拐入街道,又跃上房顶,偷偷观看。

    头头喝道:“你们去追那小子,你们给我抓住她!”登时兵分两路,追慕云中那一路,自然追个空,毕竟他已躲到房顶,不上房顶去看,如何追得到?而擒纳兰依依那些人,都被她一脚踹飞,而那头头被她特加照顾,踹了三脚,昏阙过去。这些士兵满体打滚,叫苦连天。以她的武功,随脚料理这些士兵,不足为奇。倘若没有轻而易举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才叫奇怪。

    见慕云中站在房顶上拍手叫好,她立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身跃上房顶,怒道:“你简直找死!”劈刀正欲砍来,慕云中却连连摆手,道:“且住且住!一天一夜都没休息,还大动干戈,你不累?我请你吃早餐,给你开间上房,好好歇息,算是给你赔罪,如何?”纳兰依依火道:“你就是给我磕头赔罪,我也非砍你一刀。”见她作势要砍,慕云中急道:“且慢!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不至于?”

    纳兰依依道:“你这玩笑开得太大!我何时被官差擒拿过?传出去简直耻辱!”慕云中一摊手,道:“着啊!你也不想被官差擒拿,当作耻辱,难道我就想?你一个捕头,天天对我砍来砍去,我心里什么滋味?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也得体察民情,知道被官兵擒拿,到底是何滋味。对你以后办案,定有好处。咱俩何不心平气和的坐下好好聊聊?人们不是常说官民一家,咱俩无仇无怨,为何非要追逐厮打?都是一家人,我给你端茶赔罪。走!想吃什么我请!”

    纳兰依依见他服软,怒气消了不少,刀缓缓放下,道:“你若对我说话客气,我为何要砍你?不管我是官是民,都是你自找,活该!”慕云中陪笑道:“是是是!以后我对你保准客气。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好不好?”纳兰依依霎时扬刀道:“当真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看你这油腔滑调,油嘴滑舌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慕云中惨然一笑,道:“我若说我是真心话,你信吗?”

    纳兰依依的刀本已举起,正欲劈落,闻言身子一颤,道:“你……你说什么?”慕云中苦笑道:“没说什么!我累了,想歇会,能不能放我一马?等我睡醒,你再来砍我。”纳兰依依哭笑不得道:“你以为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既然要砍你,何必等你睡醒?再说只要你不惹我,你求我砍你,我也不砍你。”

    若是以往,慕云中定说一句‘我若不求你亲我,你是不是非要亲我?’但他现在很惆怅,没这个心情。一言不发,跃到街上,找家开张的茶摊,喝点茶,吃点烧饼,就近找家客栈睡觉。而他并没给纳兰依依打招呼,也不知她去了哪。心想:倘若一觉醒来,纳兰依依等人没等他,他便不再跟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