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晴明归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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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占卜神器

    牧烟抱着手臂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呆呆地透过栅栏盯着远处,石桌上放着一块裂开的木板,板上有着神秘的花纹。这木板是前几日师弟送来的,说是师父占卜用的法器,刚送来的晚上就不知道怎么坏掉了,还好上面的纹路还能拼起来,回头送去给师弟,看能不能修一修。

    感觉此刻只有倾盆大雨才能衬托出内心的凄凉,但是,山清,水绿,鸟语,花香,还来了个罪魁祸首。牧烟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在图倾进入视线起就死死地盯着他,小兔崽子还好意思来了,逃那么多的课,咦?拎的是荷兴楼的烧鸡啊,那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吧。

    图倾进入院子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心里毛毛的,无论他走的是直线还是曲线,牧先生的脑袋都跟着他转,哎,已经魔怔成向日葵了吗,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小太阳啊……图倾侧着身子,螺旋着靠近了低气压的中心,僵硬地坐在了牧烟对面的石凳上,连头都不敢抬,谁知道他的别扭师父在别扭什么。

    从图倾学会走路的时候,潇洒娘就把自己的便宜儿子托给了牧烟照顾,说是拜他为师。就这样,图倾小时候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师父,还是个别扭师父,明明拜了师,却不让自己这样唤他,说是教不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只叫他先生就好。先生的家在山上,这山虽紧邻镇子,但是因为这里的传说,山上是没人住的,先生却很心大,说凡事皆有命,随意自然归。他的随意,来自他的懒,所以图倾很纳闷他为什么愿意收这个麻烦徒弟。

    后来图倾跟自己的亲娘刨根问底,才知道这完全是交易,钱与利的交易。娘说她见过最博学的人,除了那个男人就是师父,提起那个男人,娘每次都会转移话题,图倾怀疑这个男人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爹。

    这个小镇如此偏远,像娘一样爱茶的风雅人并不多,所以当年师父来饮茶的时候,图倾娘很是高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钱。师父一穷二白自然付不起茶钱,图倾娘就以喝茶免费的条件,给便宜儿子寻了个师父。

    于是茶馆不仅没生意,还多了个免费喝茶的,日子更加潦倒。后来图倾娘一琢磨,不能浪费师父的才学,便办了小镇上第一个学堂,免费学堂,在茶馆一楼。

    后来的事,娘总是一带而过,说艰难的日子过去的很快。没钱的日子依旧是没钱的日子,不过镇上的人都知道有了一个很厉害的学堂,有很厉害的老板娘和很厉害的先生,还出过一个状元,状元不忘出身,使小镇改善了很多。于是娘和师父就不再为钱的事发愁了,因为他们可以刷脸。

    图倾娘就成了甩手掌柜,上午学堂有课,她就出去闲逛,下午茶馆没人,她就喝茶看话本。师父也不愁吃喝得继续随意过,偶尔闹别扭,像现在。

    图倾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一时没人说话,气氛很是尴尬。图倾把手上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放在石桌上的木板上,牧烟的眼睛都直了,赶紧把手伸出去想把板子抽出来。一动不要紧,怄气了三天没吃饭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两双手就在空中停住了,气氛一时间更尴尬了。

    “那个……先生,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饭,烧鸡,糕点,都是你爱吃的。”图倾干着嗓子,把东西往牧烟手里塞,试图打破尴尬。牧烟已经无法回答了,因为这是荷兴楼的烧鸡,它有很多油,油已经浸透了纸袋子,还要浸透木板。一只手挡住献殷勤的手,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将木板抽出来擦拭。

    图倾脸上一凉,贴了个冷屁股,先生这又是拒绝了我,又是把碰了烧鸡的木板抽走,意思是要跟我保持距离?宝贝坏了也不能随便发火啊喂,话说到底是什么宝贝,我怎么没见过呢?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提关于宝贝的事情吧,先让先生心情好起来,不吃饭都饿瘦了呢。

    “那个,先生你先吃饭吧,看咱俩三天没见你都瘦了。”图倾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见牧烟低头不理自己只低头弄着木板:“这小木板当桌垫虽然能吸油污,但是材质太脆了,都被我掰断了,下次我给你找块好木头,做个好的桌垫,你先把它扔了吃饭吧。”

    图倾见牧烟抬起了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抖着手将木板递给自己,还张嘴想说什么。图倾一把将木板夺过,卡擦又掰了一下:“你看,这多脆啊,怎么能做桌垫呢?回头我给你做个好的。”见牧烟的眼神又复杂了,嘴张开哑了哑,图倾心想先生真是容易感动啊,回头上山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快好木头。

    牧烟现在想杀人,杀这个坐在自己眼前,又将宝贝笑着毁了一遍的小混蛋。嗓子哑了半天,手气到发抖,这个小混蛋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还笑着将饭菜推了推,吃,吃个大木板啊吃!

    牧烟快速把木板抢了去,仔细一看,这上面的花纹彻底花到复原不了了,手不禁又一用力,卡擦,又毁了一次。牧烟都不知道该气谁了,嘶哑着嗓子:“你……”

    这小混蛋又笑嘻嘻地跑进屋,拎了壶茶出来:“先生你感动得嗓子都哑了。”

    牧烟觉得自己从五脏六腑的深处到嗓子眼都疼,气的,喝了口水平息一下,绝望到平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好看些的木板嘛,上面是先生你自己画的吗?”小混蛋说着拎起茶壶续杯。

    牧烟额头跳了一下:“这是我师父的法器。”

    茶溢出来了,图倾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嘴上也急急忙忙地嚷嚷着:“这就是你那宝贝啊怎么可能,法器哪有那么脆弱的,先生你吓我的吧。”

    “你就说是不是你弄坏的吧。”待图倾坐定,俩人大眼瞪小眼。

    图倾心虚的别开:“这东西看着也不像法器啊,哪有一掰就断的……”还是木头的,怎么不是金的银的呢?

    牧烟心里有数了,又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反正是你弄坏的,本来还能抢救一下的,如果我师父怪罪下来,你可要全部受着。”

    “可是你刚刚也掰了一次哎。”图倾可不想欠着这种账,真是法器的话自己也赔不起啊。

    “在你手里就已经毁彻底了。”牧烟淡定地一锤定音。

    图倾耸着肩本来想再为自己开脱一下:“我也不知道那是贵重东西啊你哪能乱放的,这东西看着也不像什么法器啊你别是骗我吧……”可是看着牧烟瘦了些,颧骨都明显了,前几天的伤心难过也不会是装的,便泄气得肩膀塌下去:“算了算了,法器就法器吧,反正也是我弄坏的,我承担后果,反正也不会把我拿去做法器……你先吃饭吧……”

    牧烟顿时状态轻松多了,低气压也没了,哼着小曲打开了烧鸡的纸包:“这才对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不要吃点?”“不吃。”图倾趴在桌子上,拿起小木片,在手里来回看:“这真的是法器?看着挺普通的。怎么用啊?”

    牧烟把两只鸡腿拆下来,递给小徒弟一只,另一只往嘴里送,“你也别太害怕,我师父人很好的,而且这只是比较低级的法器,辅助占卜用的。”当初借来只是想试着用一下,结果果然还是不行啊。

    “占卜啊,先生你会占卜嘛?你想占卜什么啊?”图倾也一起吃了起来,左手扯着鸡腿儿,右手跟牧烟抢着糕点。牧烟抢走一块鲜花饼,眼珠一转:“当然是占卜你什么时候再逃课啊?”

    图倾放下手上的糕点,把剩下的鲜花饼都放到牧烟面前:“哎呀,我知道错了,不该逃课的,弄坏你的东西也没跟你说,一起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真是报应啊,自己惹得先生生气害得手被打肿,不过我以前也没逃过课啊,说占卜我逃课肯定是笑话我的。先生到底想占卜什么呢,图倾摇摇头,算了,随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