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在江湖飘啊飘
生死间有大恐怖。
素来爱惜羽毛的楚东流自打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便对此深信不疑，哪怕被外界讥笑成宗师之中贪生怕死可谓江湖第一人也只是一笑了之。
可是今夜连他这般嬉皮跳脱方外之人也觉得胸口闷得够呛，如同有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都不肯熄灭。
由此可见那座理应与大秦王朝一同载入史家经典最后却被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馆子和本该与那场洛阳烟火一同消散的传奇人物们在老一辈江湖人眼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地位。
曾游走江湖观剑十八载而后谓之天下再无剑不识的关姓剑客。
原本入世舞刀得帝王青睐却偏偏自称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武林奇女子。
还有初见江湖便有幸得见高山大河的西北少年郎。
十几年前这些人最不畏死。
十几年后似乎依旧如此。
楚东流沉默的看着这对甘愿隐姓埋名藏在这片终年黄沙飞舞的酷烈之地十几年的江湖旧人良久，感慨道：“这十几年来世人每每谈及你四方阁馆，总是心向神往，似乎恨不得早生个十几二十年与那些已故的人们把酒言欢才。可楚某人原本对此不以为意，毕竟你声势再大，可最后不也是惨淡收场？什么英才荟萃，文武风流??????到头来不过一捧焦土而已罢了。”
“可是今夜，我楚和尚总算是见识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江湖上怕死的人一抓一大把，那些最讲究面子派头的所谓大侠平日里一身正气，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哼哼！
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白衣书生眉头紧皱，夜色中门口那盏摇曳的昏黄灯火洒在他年轻的面孔上显得阴沉不定，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渐生波澜。
“嘿嘿，老夫还真没见过你楚大和尚有过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怎么着，是觉得他四方阁命不该绝想要临阵倒戈，还是你这最爱杀生的和尚幡然醒悟了？哦，难不成是动了凡心，看上了那个喜欢玩刀的半老徐娘了？”
“锵锒”一声。
哪里有风雷隐动？
只见那美艳女子手中寒芒一闪，刹那间一柄薄如蝉翼的纤细短刀悍然出鞘，一种天下人用刀皆不值一提的女子气概油然而生。
楚东流如饮美酒，为她拍掌喝道：“好俊的刀！好美的人！”
世人曾说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当真不欺我！
韦长风如老树般褶皱苍老的干枯面皮一阵耸动，两只大袖飘飘，雄浑内劲如一线大潮滔滔不绝，冲着那任时光荏苒却风韵犹存的女子低声怒吼：“真以为老夫怕你这娘们儿不成！”
袖外黑蛇吞吐天地，刀里风雷一气呵成！
烟尘散尽，只见两人身前，一条原本平坦的青石小道此刻已是狼藉不堪，残砖破瓦散落一地，惨淡模样犹如雨后田野泥泞不堪。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苏白鹿看着满院飞扬的尘土如遭雷击，一直好奇江湖生活的少年这才醒悟过来，江湖宗师之威竟不比天力逊色。
怪不得江湖人常说天行有常，然人力无穷尽也。
那隐居避世数十载的老毒物表面神色沉稳似乎在刚刚一番试探中未落下风，但若是凑到他身前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此时这老怪物的右手颤抖不止，左袖不起眼的位置上一道刀痕清晰可见。
韦长风故作镇静的瞥了一眼颤抖的右手，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怨毒之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惊恐。
原以为同处宗师之境，纵然境界相同可毕竟自己先她二十余年踏入此地，其中的一二感悟及所观风景不知比你多上几倍，内力雄浑程度更是远胜于你，可为何你还能破了老夫的招数！
想到此处好不容易压制下来暗伤又生反复之势，韦老怪面色一白，赶忙运功压下了胸口处的混乱气血，又隐有不甘地看向好似没事人一样的燕三娘。
“哈哈，韦老兄这是怎么了，我看着面色可不太好看啊，莫不是刚刚用力过猛伤了腰了？您老可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了，可得注意着点啊！”
若只是在武功上输了些许，韦老怪倒还能想些借口自己劝慰自己。毕竟对手也是昔日四方阁中极富盛名的女高手，不仅天赋、背景皆胜于早已亡国的自己，所能阅览修习的功法秘籍更是多如牛毛，虽是个女子可也不能以常理论之，真要是输了一招半式也并非不能接受。可刚刚楚东流的一番仿佛劝慰的诛心之言则是实实在在地捅到韦长风的伤疤上了！
身为旧越国贵族的韦老怪就是因为吴越之间内战连连，才连累到出身世家的他年纪轻轻便做了亡国奴，昔日身上的锦缎丝绸，满堂的珠翠琳琅，风流不羁的鲜衣怒马更是一夜之间化作泡影，这便是韦长风始终耿耿于怀的一大憾事。
而几十年过去，早已两鬓斑白年逾古稀的韦老怪纵然有一身雄厚修为，但奈何人生苦短，再过上十几年还不是一抨黄土的凄凉下场？与他眼中那些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有何差异？也难怪素来薄情寡义的韦长风为此震怒。
“楚东流，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拼着一身修为不要，将你当场斩杀与此吗！”
“哼，若是如此，你不妨试试看，只是我怕你做不到啊。”楚东流双眼微眯，不知不觉中周身上下气息流转间浑圆自若宛若天成。
佛门弟子最敬菩萨心，最懂霹雳手。
真当我楚东流是个只会喝酒吃肉的俗家和尚了？
······
只可惜在今夜无论是菩萨心还是霹雳手都没什么用。
因为世人的头顶还有一片天穹，夜幕将至，就算是佛陀又如何？
“楚先生，此间恩怨还望三思。”
当这个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开口，便意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变化与转机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有的人今夜不能死，比如一个嘴巴极臭但却武功高绝的旧吴越老头儿。
有些人却必须死，比如早该死去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的孤魂野鬼。
韦长风那张干枯的老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着实显得有些狰狞恐怖，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位年轻的书生抛弃那些往日旧情，那么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夜晚想必也会很快了结······
而那些自以为侠骨豪情的蠢货事后又哪有活下来的机会？
很难受，好迷茫，兄弟们能不能在书评区和我聊聊天？好寂寞啊。
(本章完)
素来爱惜羽毛的楚东流自打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便对此深信不疑，哪怕被外界讥笑成宗师之中贪生怕死可谓江湖第一人也只是一笑了之。
可是今夜连他这般嬉皮跳脱方外之人也觉得胸口闷得够呛，如同有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都不肯熄灭。
由此可见那座理应与大秦王朝一同载入史家经典最后却被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馆子和本该与那场洛阳烟火一同消散的传奇人物们在老一辈江湖人眼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地位。
曾游走江湖观剑十八载而后谓之天下再无剑不识的关姓剑客。
原本入世舞刀得帝王青睐却偏偏自称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武林奇女子。
还有初见江湖便有幸得见高山大河的西北少年郎。
十几年前这些人最不畏死。
十几年后似乎依旧如此。
楚东流沉默的看着这对甘愿隐姓埋名藏在这片终年黄沙飞舞的酷烈之地十几年的江湖旧人良久，感慨道：“这十几年来世人每每谈及你四方阁馆，总是心向神往，似乎恨不得早生个十几二十年与那些已故的人们把酒言欢才。可楚某人原本对此不以为意，毕竟你声势再大，可最后不也是惨淡收场？什么英才荟萃，文武风流??????到头来不过一捧焦土而已罢了。”
“可是今夜，我楚和尚总算是见识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江湖上怕死的人一抓一大把，那些最讲究面子派头的所谓大侠平日里一身正气，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哼哼！
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白衣书生眉头紧皱，夜色中门口那盏摇曳的昏黄灯火洒在他年轻的面孔上显得阴沉不定，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渐生波澜。
“嘿嘿，老夫还真没见过你楚大和尚有过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怎么着，是觉得他四方阁命不该绝想要临阵倒戈，还是你这最爱杀生的和尚幡然醒悟了？哦，难不成是动了凡心，看上了那个喜欢玩刀的半老徐娘了？”
“锵锒”一声。
哪里有风雷隐动？
只见那美艳女子手中寒芒一闪，刹那间一柄薄如蝉翼的纤细短刀悍然出鞘，一种天下人用刀皆不值一提的女子气概油然而生。
楚东流如饮美酒，为她拍掌喝道：“好俊的刀！好美的人！”
世人曾说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当真不欺我！
韦长风如老树般褶皱苍老的干枯面皮一阵耸动，两只大袖飘飘，雄浑内劲如一线大潮滔滔不绝，冲着那任时光荏苒却风韵犹存的女子低声怒吼：“真以为老夫怕你这娘们儿不成！”
袖外黑蛇吞吐天地，刀里风雷一气呵成！
烟尘散尽，只见两人身前，一条原本平坦的青石小道此刻已是狼藉不堪，残砖破瓦散落一地，惨淡模样犹如雨后田野泥泞不堪。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苏白鹿看着满院飞扬的尘土如遭雷击，一直好奇江湖生活的少年这才醒悟过来，江湖宗师之威竟不比天力逊色。
怪不得江湖人常说天行有常，然人力无穷尽也。
那隐居避世数十载的老毒物表面神色沉稳似乎在刚刚一番试探中未落下风，但若是凑到他身前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此时这老怪物的右手颤抖不止，左袖不起眼的位置上一道刀痕清晰可见。
韦长风故作镇静的瞥了一眼颤抖的右手，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怨毒之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惊恐。
原以为同处宗师之境，纵然境界相同可毕竟自己先她二十余年踏入此地，其中的一二感悟及所观风景不知比你多上几倍，内力雄浑程度更是远胜于你，可为何你还能破了老夫的招数！
想到此处好不容易压制下来暗伤又生反复之势，韦老怪面色一白，赶忙运功压下了胸口处的混乱气血，又隐有不甘地看向好似没事人一样的燕三娘。
“哈哈，韦老兄这是怎么了，我看着面色可不太好看啊，莫不是刚刚用力过猛伤了腰了？您老可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了，可得注意着点啊！”
若只是在武功上输了些许，韦老怪倒还能想些借口自己劝慰自己。毕竟对手也是昔日四方阁中极富盛名的女高手，不仅天赋、背景皆胜于早已亡国的自己，所能阅览修习的功法秘籍更是多如牛毛，虽是个女子可也不能以常理论之，真要是输了一招半式也并非不能接受。可刚刚楚东流的一番仿佛劝慰的诛心之言则是实实在在地捅到韦长风的伤疤上了！
身为旧越国贵族的韦老怪就是因为吴越之间内战连连，才连累到出身世家的他年纪轻轻便做了亡国奴，昔日身上的锦缎丝绸，满堂的珠翠琳琅，风流不羁的鲜衣怒马更是一夜之间化作泡影，这便是韦长风始终耿耿于怀的一大憾事。
而几十年过去，早已两鬓斑白年逾古稀的韦老怪纵然有一身雄厚修为，但奈何人生苦短，再过上十几年还不是一抨黄土的凄凉下场？与他眼中那些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有何差异？也难怪素来薄情寡义的韦长风为此震怒。
“楚东流，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拼着一身修为不要，将你当场斩杀与此吗！”
“哼，若是如此，你不妨试试看，只是我怕你做不到啊。”楚东流双眼微眯，不知不觉中周身上下气息流转间浑圆自若宛若天成。
佛门弟子最敬菩萨心，最懂霹雳手。
真当我楚东流是个只会喝酒吃肉的俗家和尚了？
······
只可惜在今夜无论是菩萨心还是霹雳手都没什么用。
因为世人的头顶还有一片天穹，夜幕将至，就算是佛陀又如何？
“楚先生，此间恩怨还望三思。”
当这个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开口，便意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变化与转机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有的人今夜不能死，比如一个嘴巴极臭但却武功高绝的旧吴越老头儿。
有些人却必须死，比如早该死去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的孤魂野鬼。
韦长风那张干枯的老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着实显得有些狰狞恐怖，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位年轻的书生抛弃那些往日旧情，那么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夜晚想必也会很快了结······
而那些自以为侠骨豪情的蠢货事后又哪有活下来的机会？
很难受，好迷茫，兄弟们能不能在书评区和我聊聊天？好寂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