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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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反射

这个月中旬,我去北京办事,顺便去安定门会一位编辑朋友。进到她们的办公室时,她为我引见出版社的几位同事和领导,该社的总编是在一位北京呆了十几年的福州人,在他为我取出香烟来的时候,我刚摇摇头,编辑朋友便惊讶地感叹道:写小说的竟不抽烟?

其实她不知道,我的烟瘾估计比他老板的还要大,只不过我刚刚在外面等她的时候连续吸了两支,熏得我头昏脑涨的,所以难得地拒绝了一回。不过从她那敬佩的眼光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个滴酒不沾、丝烟不碰的好孩子。那种感觉实在是不错,但很可惜,刚从出版社出来,我就忍耐不住,赶紧抽出一支中南海,点燃放到嘴上,使劲儿地吸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上中学的时候,一个同学鬼鬼祟祟地把我们几个人拉到厕所,从兜里翻出一包从家里偷出来的红塔山,每人分给我们一根儿。十分钟之后,班主任把我们从厕所里揪了出来,排成一溜站在教室门口接受教育,每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烟头。那是我的第一次吸烟。

等到多年之后,当我坐在电脑前,打开显示器,准备写东西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烟和打火机找出来,放到面前的电脑桌上。有好几次,写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发现烟都被抽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条件反射,我拼命地告诉自己,吸烟和写作没有任何的关系,却再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烟草里面的有害物质多得惊人,这点谁都知道。不说电视和媒介中轮番地进行宣传告诫,拿学医的人来说,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对肺部的疾病和烟草的吸入之关系背了个滚瓜烂熟,再要说不知道那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但多年来养成的恶劣习惯却叫我们吸烟一族无可奈何,这其中的条件反射更是令许多个夜晚无法入眠:看球赛的时候,如果烟不够了,似乎连进球都变得索然无味;喝酒喝到尽头的时候,如果烟不够了,所有人便象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蔫头蔫脑……

这些条件反射的害处是,我们再也无法离开香烟。尽管每次我在为别人诊断出肺部炎症之类的疾病时,心里也会一颤,但更多时候还是会偷偷躲到厕所,在烟雾缭绕中宽慰自己:谁也没看见。仿佛别人看不见,自己就会没事一样。

一个网虫的签名档是这样的:“停电了,我还有蜡烛,蜡烛没了,我还有打火机,打火机没了,我还有香烟,香烟没了,我还有戒不掉的烟瘾。”

对,纵使连曾有过的坚持与隐忍,伴随着电、蜡烛、打火机和香烟统统都没了,我还有戒不掉的烟瘾——想我小小年纪,唉,谁也别学我。

因为我已经准备要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