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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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互换

有个小男孩小时候很淘气,他曾狠狠摔了一跤,甚至露出白花花的骨头,缝针时连哼都不哼一声。长大了走南闯北,有一晚却因牙血不止打电话给千里之外的妈妈求救。有个小女孩小时总被大人安排在厅里独睡,她每晚重复着一个“鬼敲门”的噩梦,十年来从不停歇。长大了上了医学院,解剖尸体毫无惧色,但一直不敢独个看鬼片。也许这种恐惧都是与生俱来,记忆中的不良经历强化了它,当我们身心一旦受到威胁磨难时,它便夹势前来,狰狞呈现。

记得我上班的第一天,被安排和一批新同事去会议室开会。一个和颜悦色但自带威严的主任对我们说的第一个问题是:请告诉我你们印象最深的一次生病。我回答的是牙疼。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看牙医就是一个我最大的噩梦。结果主任对我说,希望你不要成为你的病人噩梦中的另一个男主角。

我明白他的意思,每个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痛苦之时。所以,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医生要加倍地对其进行呵护和关心。这一点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都不能完全理解,主任便对我们说:试着做一次“角色互换”的心理试验,你们就会统统地明白。

去年冬天,在中国北方地区有一场传染性很强的病毒性感冒,因为那段时间加班太频繁,加上没有好好调整,我也中招了。结果反复发烧,最后不得不吊上点滴,连续输液。有一次我去医院做各项检查,被一帮同事纷纷打趣,问我是不是得了非典——说实话,那时候我一听到这些哪怕是毫无恶意的玩笑就想上去狠狠抽他们几个耳光,还是心理问题。

之后,我和一些同样得了流感的病友们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等待接受检查,楼道里的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不无都是表情疲倦,咳嗽连天,叫我不禁顿时产生一种“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不好心态。最后,角色互换的游戏彻底结束,“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感觉之余,也叫我深深感慨,感触连连。

有人说,医生是最没感情的职业,他们目睹别人的生离死别而无动于衷。其实,医生每天都目睹着生存和死亡的交战,医生比常人更明白生命的珍贵,不是他们无动于衷,而是因为他们明白,生存的价值体现在它无法永恒,死亡和生存同样值得尊重。

关于医患关系,角色互换的问题,我只能希望医生和病人能多一些互相信任和互相体谅,也希望大大小小的媒体在曝光“医患关系”的负面事情之余,也能把眼睛放在一些同样发生在“医患关系”中值得赞美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