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戒之战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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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终结Ⅲ

    sat may 21 22:33:21 cst 2016

    疏散中心的防御只有两个队的二十多名士兵。他们实际控制方圆五百米的区域。待转移居民都待在旁边加利尔超市的地下储货室里。

    “我是雷马克少尉,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坐在地下室的一个红木制的圆桌前,立在中间的一根蜡烛孤独地燃烧着,它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多亏眼前的这个人,多亏了他的谨慎和理智,我们的汽车才没有被自己人打成筛子。“迈克尔。”我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这句话使他撑大了眼睛,他突然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真的是迈克尔?”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慌张地回答:“没错,迈克尔・艾历克斯。”周围的居民都把目光投向我,纷纷从地板上站起。“他是fa1!纽约一定可以守住的!”一个男孩激动地大喊。然后,居民们便欢呼雀跃起来,他们似乎先于我看到胜利的曙光,然而眼前除了微弱的烛光什么也没有。

    疏散中心的条件比我们想象得差了太多。那里的医务兵向我承诺,至少能保证尼尔森可以活到明天下午。并且他已经通知基地派遣救援直升机,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到。我向那个医务兵道谢,习惯地递给他一支烟。他用手顶了顶眼镜,笑着解释他不吸烟。房间阴暗潮湿,空气带着霉味。我半跪在他旁边,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微弱而急促。“尼尔森,挺住。你不是还想赢我钱么?”我说。“你小子,不用等回去,现在都可以来。”尼尔森吃力地坐起来,贴近我的耳朵说道。

    这时那个女孩背着手走了过来,似乎刚才哭过。“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这都怪你!”我怒吼。“别这样,迈克尔。”尼尔森说,“这不是她的错。”女孩走上前,把藏在背后的苹果放在的他怀里。没等他挽留,她就哭着跑开了。

    明天就能回家了,想到这里心情舒畅许多。但返回基地可能意味着任务的结束,即我永远离开b6队。想到这里,我双手捂住脸,禁闭双眼。但我又安慰起自己――至少他们会更安全。

    “该用晚餐了,英雄。”雷马克轻拍我的肩,递给我一个罐头。“我并不是英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罐头。”我抬头向他一笑。在咬下第一口食物时,我才又感觉到来自脸部伤口的痛感。我从武装带里拿出对讲机,对着它说道:“呼叫艾莉娜,重复,呼叫艾莉娜。请在地下室中心会合。”“收到。”对讲机那头传来她的声音。一会后,我在一个拐角处撞见她,地下室很闷热,所以我决定与她出去透透气。我们并排坐在加利尔超市前的花岗岩阶梯上,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为我检查伤口。“今天,谢谢你。迈克(简称)”她微笑着说,语气柔和似绸。“真的没什么。”那时我肯定是红着脸的。我的视线绕过艾莉娜,延伸到茫茫夜空中。天边的寥寥数星仿佛是夜幕这块黑色面纱上的针脚。敷料见效很快,痛感很快就得到减轻。她问起fa-1的事,我说那可能是一个可以逆转局势的装备,但这一夜后我可能就要离开纽约。她追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等战争结束我就会来找她,谈一场没有战争约束的恋爱。她逗趣地问,如果我反悔该怎么办。我严肃地回答:“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我爱你。”说到这里,我们都为自己的话而酣笑起来。

    冷冷的月色撒在天幕,衬着旁边的高楼。我一直抬着头,望着城市黑乎乎的轮廓和棱角。我们都没有说话。也许是感到些许尴尬,她选择了一个话题,选择以一种方式宣泄。

    “很多次想要放弃,很多次你只能看着他们活活地死去。他的腿被炸开,他死死抓住你的裤腿,他求你,求你救救他。”这时,她的双眸噙满泪水,模糊地映出灰白的弯月。“最后他的手松开了,他不再嘶喊了,他终究还是死了,终究还是死了……”她抱着腿,把头靠在膝盖上,任眼泪无声地流下。“艾莉娜,记住,那只是一场梦,战争也是一场梦,战场只是梦境而已!”我把手轻放在她的头上,再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她紧紧地搂着我的胳膊,晶莹的泪珠滴在肩膀上,臂膀上,地面上。至少现在,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秋天的第一场雨来了,来得出乎人的意料。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仿佛眼前隔着一层蝉翼般轻薄的白纱。直升飞机没有办法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出行,所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车队。说是车队,其实也就一辆灰熊坦克与两辆步兵车。一个魁梧的坦克兵跳下坦克,大跨步地走到我们面前,庄重地敬礼。“我是车长,既然时间很紧,现在就启程吧。”仅仅十来步的距离,他的上半身的制服基本已经湿透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尼尔森抬上车,他古铜色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当然他的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要好得多。随着坦克发动机的一声沉闷地轰鸣,旁边的人和建筑渐渐开始倒退。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我看见雷马克浅笑着站在人群中的最前面,奋力摇摆着手臂,朝着我们离开的方向,仿佛我们就是这混沌与黑暗中的烛光。艾莉娜抱着怀里的步枪,凝视远方。我努力地,努力地记住她的面孔,想把它镌刻在心房,但我知道那可能收效甚微。当它被哀痛,恐惧,痛苦席卷过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仅存的,只会是伤痕,碎片。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雷鸣,虽然明显区别与炮弹爆炸的声音,但还是令人不安。

    “坦克前方发现不明人员,疑似战区居民,完毕。”领头的坦克兵淡定地报告道。这在平常本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接踵而至的事情令我立马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fa-1突然启动,顿时让气氛愈加紧张起来。“我是fa-1,灰熊,清除目标,重复,清除目标。”随后,坦克在前面立即停住, 调转炮塔位置,校正火炮角度,接着传来炮弹装填的声响。在此之前我已经迅捷地下了车,视野中的准星早已锁定那个不速之客,肩部的榴弹发射器随时待发。“哈,他死定了!”坦克兵自傲地肯定道。但下一秒,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毁灭的却是坦克。在那一刹那,一个绿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把那辆坦克撞进了左边的大楼里。忽然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浸在灰色的尘雾中。ui的准星突然转向那边, 雨水混着建筑的尘土吸附在光学传感器上,导致我什么也看不清。我企图伸手抹去它们,但恍惚中手顿然被拉住。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猛地摔在地上。

    那恰好是一个深陷的弹坑,v3火箭弹留下的。积水成潭,我躺在中央,浑浊的雨水没过我的身体。我晕晕沉沉地站起身,发现眼前的电子界面变成红色,左下角的信息栏里显示fa―1损伤严重。因为雨水的清洗,我终于得以看清那个深绿色的怪物,血红的眼睛,白色的獠牙,肌肉凸显出来,乍看像一座山。它再次飞奔过来,又立马跃到我的身后,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地上。它的速度胜似闪电,我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你们快走,逃出去!别管我。”它的目标似乎是我,所以其他人应该暂时是安全的,他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作为人工智能,她的语气从来没变过,永远舒缓而柔和。但幸亏是这样,否则换作一般人估计连话都说不出口。我无法挣脱它的手,只听见机器超负荷运作的“嗑吱”声。坚硬的地面已经被压得开裂,我仿佛听见装甲的碎裂声。“去你妈的逃跑。”我听得出那是班宁中士的声音。“想死,哈哈,没那么容易。”他坏笑着补充道。话音刚落,一梭子弹撕裂周围凝固的空气,射进狂兽人的手臂。无疑这吸引了狂兽人的火力,它一把甩开我,怒吼着朝卧倒在地上的班宁冲去。他没有退缩,没有逃跑。呲牙射击着,枪口喷出一条浅红的火舌。我想上前去救他,但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这一刻映入眼帘的,只有被雨水稀释的鲜血,破碎的内脏,断裂的骨头和一个被染成绛红色的防弹头盔。我痛苦得想哭,但没有眼泪,又好似一把钢刀刺入你的喉咙,让你吐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