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戒之战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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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守卫Ⅳ

    mon mar 07 21:24:41 cst 2016

    “迈克尔,起来。”我听见尼尔森沙哑有力的声音,我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我擦了擦朦胧的睡眼,话说我真的挺想睡到明天的。亮度已经明显的暗了下来,呈现在我眼里的是一个个模糊的轮廓。爆炸声从未间断过,大厦的玻璃外墙反射着爆炸的火光。

    我们贴着建筑物缓慢前进。带头的谭雅举着一把狙击枪,我能通过那锡绿色的望远镜看见一个扭曲的图像。我们的周围,静得可怕,坚硬的鞋底落在石砖人行道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即使我们已经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人都惧怕黑夜,惧怕黑暗,究其本质也就是惧怕未知。我的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其实并不止有我一个。我能听见旁边杰米急促的喘息声,看得出来深藏在他内心里的恐惧,这是一种正常反应。突然,一阵机械声打破了宁静。“建立防御。”谭雅举着枪机警地扫视四方,但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连影子都没有。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只形似蜘蛛的机器人从一个拐角处窜出,眼睛闪着红色的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机器就向我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格挡,即使这是没用的,但这是我的大脑在那一秒内做出的选择,没有半点迟疑。我很高兴我现在能够活着坐在写字桌前,那一刻是我生命的转折点,但我只能苦笑着加上一个“之一。”

    在那一刹那,我被重推了一下,头盔重重地磕在石砖上。锋利的机械肢从我眼前划过,搅动着凝固的空气。枪管发出的火光照亮了街道,子弹击中那个机器的身体蹦溅出金色的火花,子弹壳在我眼前弹跳。

    “没事吧,迈克尔。”杰米向我伸出手。“一个不错的惊喜。”我接过他的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不去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去回忆刚才的惊悚时刻。只是从心底里感谢那个帮助我的人,祝福她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那个机器已经报废了,我们当时不知道有没有暴露目标。我们从未听闻过此类的武器,更谈不上有多大了解。只见汤普森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机器顶部的一根细而长的天线,眉头微皱。“怎么了?汤普森。”我问。“没什么,感觉有点怪。”我们都认为他是太多疑了,然后整理装备继续前进。在地图上,距离其实并不长,但走起来却觉得非常漫长与煎熬。这时,我仿佛听见了听见车轮的滚滚声和机械碰撞的声音。我认为我很可能是出现幻听了,听说这在战争中很常见,是因为士兵过度焦虑造成的。“你有听见什么声音么?”我侧过头小声地对杰米说道。“没啊,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就在我怀疑自己的时候,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恰好击中了汤普森。电弧就像一把深蓝的砍刀不费力地把他的大腿砍断。“建立防御。”尼尔森立即趴下顺着电弧射来的道路尽头扫射着,我们被发现了。汤普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艾莉娜正在从医疗背包里拿出止血带。鲜血积满了路面,血液沿着石砖的接缝放射状地向四周扩散,犹如一朵正在展开的血红玫瑰。“别担心,汤普森,你会活着的,会没事的。”我蹲在他旁边,喃喃自语着那些无用的安慰的话。“快撤!快撤!”谭雅挥手大喊。我把汤普森抱起,转身向后面跑去。子弹掠过我们的头顶,在黑夜中化作一个个红点“横冲直撞。”我感到手臂有点发热,那是血液带给我的温度。这时,我们的前方出现了军用卡车的灯光。“这是什么?”杰米愣住了。我们那时就像三明治里的火腿,腹背受敌。“这里有个停车场入口,快进去。”不知道谁说出了这句话,只知道我们有活下来的可能了。停车场里漆黑一片,我能清晰地听见军靴与地板碰撞后形成的重重回声。我们把装在步枪上的手电筒打开,射出一道道白色的光柱打在四周的混凝土墙上。

    没费多大工夫,我们找到了停车场的消防疏散图。可动员兵也进来了,这里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其他人走,海豹突击部队留下。”谭雅拉动狙击枪枪栓,转身向入口走去。“你是打算抛下我们不管了,中尉?”尼尔森叫住了她,接着响起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谭雅举起枪,枪口直指尼尔森。“执行命令!中士!我现在以一个中尉的身份命令你,带着你的部队撤出去。这本不管你们的事。”谭雅很坚决,容不得半点让步。然后,那个幸存下来的士官拍了拍尼尔森的肩膀,笑着说:“我会回来的。顺便帮我看看晚餐菜谱。”谭雅的双眼闪着泪光,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装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她此时是不是想给所有人送上最后一个拥抱呢?我不知道,也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趁苏军还没有发现我们,尼尔森带着大家向出口方向撤离。刚走没多久,枪声就顺着楼道窜进了我的耳朵里。很明显,他们已经在交火了。不过因为汤普森,我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 过了十几分钟,我们终于离开了停车场,呼吸到了外面带着淡淡硝烟味道的空气,虽然这味道很叫人难受。但比起停车场那闷热和潮湿的空气来说,还是好了不少,这应该是心理作用。厚厚的乌云像一块黑布把那弯皎洁的明月遮住了,夜空中没有一颗星。

    我们狼狈地走在返回的路上,尼尔森微弓着背,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的烟,看起来很颓废。我背着汤普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枪声也好像累了,就在那一刻止住了。汤普森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其实他早就死了。谭雅她们还活着么?面对不计其数的动员兵,她们可以安全回来吗?我担心着也焦虑着。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基地,回到了我们的另一个家。蹲在机枪碉堡里的士兵们向我们招手,路过的军官向我们点头微笑,还有人为我们送来一瓶冰镇的啤酒。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轻松,因为战争并没有结束,而战友还生死未卜。我们向中校报告了海豹突击队被困的情况,十名火箭飞行兵紧急起飞,施行救援任务。

    汤普森阵亡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在后方的公墓里就会立起一块十字墓碑。上面会刻着“托雷托'汤普森。”除了我们,没有人会在意它,也没有人会记住。食堂里空空的,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今天菜不错,不知道和不和那个军士的胃口。我们打完饭后,在一个角落坐下。我们一言不发,食堂里只有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我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今天的晚餐很美味,即使我已经饥肠辘辘,但我还是吃不下。我扭头瞥见尼尔森又在抽烟,反复地吞吐着烟雾。最右边的几个位置空着,他们都没有活着回来。

    寒冷的晚风从窗外吹来,冷却我通红发烫的脸。我背靠这床,手里握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几乎每个晚上,我都要借酒入睡。“嘿,迈克尔,别喝了。万一明天要出任务呢?”尼尔森一把夺过酒瓶豪饮了一大口。班宁侧躺在床上,已经半个小时了,他也没有睡着。只是一直翻来覆去。“你说谭雅......”“别想这些事情了,那都过去了,想想自己该怎样好好活着吧。”尼尔森打断了我的话,然后把酒瓶递给我。我拿过它,仰起头,让瓶口朝下灌酒,直到酒精温暖肠胃才停下。

    夜,很长很长。

    次日清晨,那个中尉回来了。只是她躺在担架上,身体上盖着被血染红的美国国旗。

    孤独守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