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矛盾
汉历九十九年，六月十七。
向辞一行人经过数日的星夜兼程，终于到达了并州太原，并在公输家使者的口中得知孝王军队在雁门驻扎，等待粮草，休整了已有七日。
太原城内此刻繁华依旧，街路两旁摊贩卖力的吆喝着，巷子里搬着板凳晒太阳的老人也安逸的靠着墙，享受着上午和煦的阳光，唯一不同的，便是两旁酒馆的生意格外的火爆起来，酒馆老板在赚的盆满钵溢之余，也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向辞在马上看着两旁的风景，感慨道：“我上一次来太原，应该是七年之前了。”刘通想了想，那应该是七年前大汉远征并州之时，便问道：“可是昔日汉兴帝统治之时，远征并州？”向辞点点头“你的爷爷，汉兴帝真是一代英雄，征服七州，大汉兴盛二十年未见衰迹，可惜此时大汉王朝却落入宦官之手。”刘通想起自己父皇还生死未卜，不禁心中有些哀伤起来。前行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客栈，众人安顿好马匹行李，便在公输家使者的带领下前去公输家在并州的大本营，班固楼。
班固楼与向家的天英楼不同，天英楼若是一柄雕琢华丽的宝剑，那班固楼则是锋刃内敛的长枪。刘通看着高耸的班固楼十分惊讶，向辞笑道：“七年之前我刚看到这座高楼还只有五层，如今竟又修葺了两层，不愧是巧匠之家。”这时楼内走出一位老者，身高足有八尺，头顶微秃，一双眼睛如秃鹫一般，正是公输家主公输迟。看到向辞，忙笑着走来“向盟主，老夫已经恭候多时了。”向辞也是哈哈一笑道：“公输兄，你我不足一年又见面了，公输兄还是这么神采奕奕啊。”说罢二人寒暄着进了门，刘通一行人跟在后面。进了大堂，刘通惊奇的发现大堂上有一片巨大的浮雕，除了浮雕的内容外，与那日在天英楼上所见浮雕大致相同。这浮雕上雕刻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旁边有一锤一凿，却不是天英楼中所雕异兽。
走到楼上，那正位两旁各五张椅子，正位上坐着一人，乃是一个垂暮老人，端着水杯的手抖得极其厉害，似乎下一刻水杯就要掉下来，然而神奇的是水杯晃动得厉害，却是滴水不漏。向辞见到这个老人，面色一惊，向一旁的公输迟问道：“这次群侠会居然请到宁老太爷，你是不想商量怎么应对汉军了么。”公输迟苦笑道：“是宁老不请自来，说来话长，此事稍后再说。”向辞也不再言语，只是上前向佝偻坐着的老人深鞠一躬，那老人仿佛没有看见向辞一般，自顾自的看着手中水杯，仿佛杯中藏了一颗珍珠。
等候了足足两个时辰，刘通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到场的却只有一直等候在此的公输迟，从冀州来的向辞，还有坐在正位上的老人，见已经是正午时分，公输迟上前向老人道：“宁老，不如用过午饭，再等候不迟，我已经备好酒菜，请宁老用过再来，您意下如何。”那老人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公输迟，缓缓道：“就这样吧，把饭菜端来，我在这吃。”刘通大为惊奇，这宁老说话声音丝毫不似一个垂暮老人，却好像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这时堂外快步走来一人，面净无须，如文弱书生，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如江湖众人一般不拘小节。“并州徐翊，见过宁老，向盟主，公输家主。”向辞也抱拳回礼，那公输迟面上却有些不悦之色，斥责道：“徐翊，你身在并州，来的却比冀州向盟主还要晚上两个多时辰，让宁老在这等你，你好大的架子。”徐翊也是丝毫不肯示弱，回应道：“宁老此行为何，莫非你不知道么，居然还在这里耍威风，你倒不如将那个临阵脱逃的公输家后人交出来。”
公输迟面色青白，一只手藏在袖中，那老态龙钟的宁老突然开口道：“公输迟，给我把饭菜端来。”公输迟袖中的手缓缓拿了出来，恭敬道：“宁老，我这就去。”说罢便快步离开，那宁老眼睛闭上，好似睡着了一般。一位公输家的使者过来，带着向辞等人前去用午饭，向辞显然与那徐翊不是很熟，二人遥遥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刘通忍不住问道：“师父，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仇怨，那个宁老说话的份量居然那么重，一句话那个公输家的家主就要去给他端茶送饭。”向辞面色凝重道：“他们二人皆是并州侠士，九州十侠，并州便是有两位，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公输迟这个人又心胸狭隘，所以二人关系恶劣，至于宁老，乃是不出世的高人，十几年未露面了，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向辞一行人来到院后一处凉亭，亭中一张圆桌，上面摆着几个精致小菜，那使者恭敬道：“请向盟主在此等候片刻，其余兄弟请随我来。”向辞点点头，叫住刘通“你随我在此一起等候。”刘通便紧跟着向辞，等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人向院内走来，正是公输迟。公输迟见向辞还带了一人在旁，惊奇地问道：“向老弟，这位是。”向辞笑道：“这是我刚收的徒弟，刘通。”公输迟夸赞道：“能入向盟主法眼，必然是心性根骨奇佳的良材了，不知小老弟你是哪里人士。”刘通连忙应道：“公输家主，在下乃是洛阳人，在冀州被我师父搭救，后来才拜了师。”向辞面带微笑道：“我这徒儿正是昔日大汉太子。”公输迟却是面色一冷，缓缓道：“向盟主带大汉皇族来我公输家，莫非不知道我公输家正被汉军屠戮，而且，领军的孝王，是这小子的叔叔吧，那我就拿他来换我公输家的两座城池。”说罢一只手猛然伸出，向辞一掌击出，二人拳掌撞击，气劲将桌上酒菜碗碟尽皆冲击飞出，噼里啪啦摔了满地。
公输迟面色阴翳，眼睛紧紧盯着向辞，低声道：“向盟主莫非已经投奔了大汉，所以才要力保此子。”向辞摇头道：“公输兄有所不知，我这徒儿虽是大汉皇子，却被大汉军士追杀，险些丧命，如今带他来，一是我在身旁保护，二是看看能否说服孝王退兵。”
公输迟缓缓收了手，向一旁喊道：“来人，换上一桌酒菜。”旁边出来两个小厮，忙收拾着一地狼藉，又有几个下人往桌上端着菜。公输迟虽然收了手，刘通却感觉公输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杀机一闪而逝，不禁感到脊背微凉。
(本章完)
向辞一行人经过数日的星夜兼程，终于到达了并州太原，并在公输家使者的口中得知孝王军队在雁门驻扎，等待粮草，休整了已有七日。
太原城内此刻繁华依旧，街路两旁摊贩卖力的吆喝着，巷子里搬着板凳晒太阳的老人也安逸的靠着墙，享受着上午和煦的阳光，唯一不同的，便是两旁酒馆的生意格外的火爆起来，酒馆老板在赚的盆满钵溢之余，也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向辞在马上看着两旁的风景，感慨道：“我上一次来太原，应该是七年之前了。”刘通想了想，那应该是七年前大汉远征并州之时，便问道：“可是昔日汉兴帝统治之时，远征并州？”向辞点点头“你的爷爷，汉兴帝真是一代英雄，征服七州，大汉兴盛二十年未见衰迹，可惜此时大汉王朝却落入宦官之手。”刘通想起自己父皇还生死未卜，不禁心中有些哀伤起来。前行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客栈，众人安顿好马匹行李，便在公输家使者的带领下前去公输家在并州的大本营，班固楼。
班固楼与向家的天英楼不同，天英楼若是一柄雕琢华丽的宝剑，那班固楼则是锋刃内敛的长枪。刘通看着高耸的班固楼十分惊讶，向辞笑道：“七年之前我刚看到这座高楼还只有五层，如今竟又修葺了两层，不愧是巧匠之家。”这时楼内走出一位老者，身高足有八尺，头顶微秃，一双眼睛如秃鹫一般，正是公输家主公输迟。看到向辞，忙笑着走来“向盟主，老夫已经恭候多时了。”向辞也是哈哈一笑道：“公输兄，你我不足一年又见面了，公输兄还是这么神采奕奕啊。”说罢二人寒暄着进了门，刘通一行人跟在后面。进了大堂，刘通惊奇的发现大堂上有一片巨大的浮雕，除了浮雕的内容外，与那日在天英楼上所见浮雕大致相同。这浮雕上雕刻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旁边有一锤一凿，却不是天英楼中所雕异兽。
走到楼上，那正位两旁各五张椅子，正位上坐着一人，乃是一个垂暮老人，端着水杯的手抖得极其厉害，似乎下一刻水杯就要掉下来，然而神奇的是水杯晃动得厉害，却是滴水不漏。向辞见到这个老人，面色一惊，向一旁的公输迟问道：“这次群侠会居然请到宁老太爷，你是不想商量怎么应对汉军了么。”公输迟苦笑道：“是宁老不请自来，说来话长，此事稍后再说。”向辞也不再言语，只是上前向佝偻坐着的老人深鞠一躬，那老人仿佛没有看见向辞一般，自顾自的看着手中水杯，仿佛杯中藏了一颗珍珠。
等候了足足两个时辰，刘通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到场的却只有一直等候在此的公输迟，从冀州来的向辞，还有坐在正位上的老人，见已经是正午时分，公输迟上前向老人道：“宁老，不如用过午饭，再等候不迟，我已经备好酒菜，请宁老用过再来，您意下如何。”那老人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公输迟，缓缓道：“就这样吧，把饭菜端来，我在这吃。”刘通大为惊奇，这宁老说话声音丝毫不似一个垂暮老人，却好像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这时堂外快步走来一人，面净无须，如文弱书生，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如江湖众人一般不拘小节。“并州徐翊，见过宁老，向盟主，公输家主。”向辞也抱拳回礼，那公输迟面上却有些不悦之色，斥责道：“徐翊，你身在并州，来的却比冀州向盟主还要晚上两个多时辰，让宁老在这等你，你好大的架子。”徐翊也是丝毫不肯示弱，回应道：“宁老此行为何，莫非你不知道么，居然还在这里耍威风，你倒不如将那个临阵脱逃的公输家后人交出来。”
公输迟面色青白，一只手藏在袖中，那老态龙钟的宁老突然开口道：“公输迟，给我把饭菜端来。”公输迟袖中的手缓缓拿了出来，恭敬道：“宁老，我这就去。”说罢便快步离开，那宁老眼睛闭上，好似睡着了一般。一位公输家的使者过来，带着向辞等人前去用午饭，向辞显然与那徐翊不是很熟，二人遥遥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刘通忍不住问道：“师父，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仇怨，那个宁老说话的份量居然那么重，一句话那个公输家的家主就要去给他端茶送饭。”向辞面色凝重道：“他们二人皆是并州侠士，九州十侠，并州便是有两位，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公输迟这个人又心胸狭隘，所以二人关系恶劣，至于宁老，乃是不出世的高人，十几年未露面了，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向辞一行人来到院后一处凉亭，亭中一张圆桌，上面摆着几个精致小菜，那使者恭敬道：“请向盟主在此等候片刻，其余兄弟请随我来。”向辞点点头，叫住刘通“你随我在此一起等候。”刘通便紧跟着向辞，等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人向院内走来，正是公输迟。公输迟见向辞还带了一人在旁，惊奇地问道：“向老弟，这位是。”向辞笑道：“这是我刚收的徒弟，刘通。”公输迟夸赞道：“能入向盟主法眼，必然是心性根骨奇佳的良材了，不知小老弟你是哪里人士。”刘通连忙应道：“公输家主，在下乃是洛阳人，在冀州被我师父搭救，后来才拜了师。”向辞面带微笑道：“我这徒儿正是昔日大汉太子。”公输迟却是面色一冷，缓缓道：“向盟主带大汉皇族来我公输家，莫非不知道我公输家正被汉军屠戮，而且，领军的孝王，是这小子的叔叔吧，那我就拿他来换我公输家的两座城池。”说罢一只手猛然伸出，向辞一掌击出，二人拳掌撞击，气劲将桌上酒菜碗碟尽皆冲击飞出，噼里啪啦摔了满地。
公输迟面色阴翳，眼睛紧紧盯着向辞，低声道：“向盟主莫非已经投奔了大汉，所以才要力保此子。”向辞摇头道：“公输兄有所不知，我这徒儿虽是大汉皇子，却被大汉军士追杀，险些丧命，如今带他来，一是我在身旁保护，二是看看能否说服孝王退兵。”
公输迟缓缓收了手，向一旁喊道：“来人，换上一桌酒菜。”旁边出来两个小厮，忙收拾着一地狼藉，又有几个下人往桌上端着菜。公输迟虽然收了手，刘通却感觉公输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杀机一闪而逝，不禁感到脊背微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