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菲菲初绽（2）
菲菲走后，陆乘风也回到了办公室。
他不慌不忙给自己沏上了一杯好茶，又点上了一颗烟，气定神闲享受了几分钟，才拿起桌面上那袋子crm资料，聚精会神再次仔细琢磨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卢老爷子，退休都好几年了，依旧延聘，被称为中天公司一“宝”，绝不是浪得虚名呀！陆乘风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再一次由衷慨叹。看得出来，卢总从十几家企图竞争上岗的crm软件公司中，初步遴选出的这三家，确实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入围的这三家公司里，有两家是内资的，另一家是世界级的洋货。其实国内的两家也是小有名气的，分别叫做“杰瑞”和“思贝”，世界级的嘛，当然是ora了。
这个“杰瑞”和“思贝”本是师出同门，可长期在crm市场上却是一对老冤家，相互间几乎是如影随形，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儿，以纠缠搏杀而臭名昭著。相互压价，相互拆台，相互挖对方墙角，损人不利己，歹毒阴损的案例比比皆是。
比如说，杰瑞现在的销售副总就是思贝那边过去的。而思贝也当仁不让，挖走了杰瑞不少原先使用他们财务软件的老客户。更可乐的是，据说两家的销售员私下还经常聚会，席间就曾扬言，那家老板给的提成高，就把谈好的合同签到哪一家，您说是不是美谈。
对于他们这种在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陆乘风其实觉得甚是无趣。全国市场那么大，潜在客户数不胜数，你们就安分守己，把产品做得漂漂亮亮的，堂堂正正自己做好自己那一块不就完了吗？干嘛这么刺刀见红地拼杀，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也未可知，反而让第三方钻了孔子。
而且，对他们互相猎头的做法，陆乘风更是嗤之以鼻！陆乘风深受儒家传统道德的毒害，看人论事最讲究个忠诚度，诚信度，这是人的基本操守之一呀。他不相信，连品质上都有问题的公司，会规规矩矩地做人，做事。
因此从第一感上来说，他对这两家印象都不好！
但是，选择洋餐，他也觉得不太稳妥。一是，洋人那一套以技术、设备为核心的经营管理理念，与咱国内以“玩人”为核心的文化，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水土不服那是显而易见的。二是，从报价上看，确实是贵了不少，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你想想啊，香港夜总会一个端盘子的，每个月都要挣上一万多块被当地人蔑称为“港纸”的玩意，就别说人家洋程序员吃的，花的那可都是美金呀！
但为什么把这三家绑到一块呢？这里的歹意很明显，让国内这两老冤家先掐，套出个八九不离十的底价来，再拿这个底价，跟洋哥们去耍大刀，最后准要“砍”得你进退两难！要是死活不肯屈从，那也好办呀，后面排队等着吃饭的古今中外软件公司多着呢，随便拎过一个有些业绩的，把钱往他面前一放，估计当时就有人得激动地拉在裤子里。
在商场上滚过几个来回的人，绝对是心狠手毒，但是没办法，你的弟兄们要吃饭，我的弟兄们也不能饿着肚子呀！陆乘风拿起一本印刷精美的资料，在手上掂了掂，“嘿，嘿”坏笑了两声，“嗯，就先拿这个蹦得最欢的杰瑞下手！”
果然，下午一上班不久，正在技术部给徒弟传授独门秘技的陆乘风就接到于菲菲从办公室打过来的电话，说杰瑞的销售员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室等他。
陆乘风看了看手表，给于菲菲下了指令，“就说我临时到部里开会去了，先沏茶倒水招待他们，凉上半小时我再过去。”
杰瑞公司过来的是俩位30岁上下的男士，一位是销售员，另一位还是销售员，一位是师父，另一位是徒弟。怎么样？有点奇怪吧？
原来，那位师父，在临来之前，特地找到了公司主管销售的副总，连威胁带利诱，拿到了超出正常规定不少的回扣点数，想要一招制敌。因为根据他以往的销售经验，象中天公司这么有实力的国有大公司，钱多得花不完。回扣比例越多，价格越高，买的人捞得越爽，肯定就买谁的。反正是祖国母亲的钱，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倒腾出来点花花，也算是天经地义嘛。
因此，根据这个逻辑，谁还带日后分赃时，在一边虎视眈眈阴阳怪气的技术呢？想来想去，还是徒弟好糊弄，就把他拽上吧，以后拿到了提成，随便指缝里漏点，就能落个人情。
可现在，原本是信心满满的俩人，却被不管不问，孤零零给甩在会客室里了，怀揣着重磅炸弹，不知道该炸谁，您说心里能不急吗。眼看着原来说好的半个小时过去了，敌人仍然还没有出现，他们渐渐就有些沮丧起来。尽管喝着于菲菲亲手炮制的香茶，可还是如坐针毡，握着手机，不停地看时间。相互间窃窃私语着，看来人家好像并不太拿自己当回事呀。
过了大约有将近一个小时，陆乘风才风尘仆仆地夹着包，手上拎着一串钥匙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的于菲菲连忙抢上几步，彬彬有礼向二位销售进行介绍，“这位就是我们陆经理。”。
“诶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约好的时间，不巧临时出去了，请你们一定体谅我。”陆乘风一面分别同二位亲切握手，一边真诚地自我检讨，脸上露出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呀，这国营单位就是会多，还不解决什么问题，可还得去。菲菲，麻烦你给他们杯子里再加上些水。”
春天般的温暖呀，还有言不由衷的诉苦，二位销售对陆乘风的爱戴顿时有了提升，戒备心也随之减轻了不少。嗯，看来是国有企业里常见的，市场白痴那么一类好同志。
师父的嘴皮子就是溜，刚重新坐下，就嘚不嘚，嘚不嘚地说开了。不出陆乘风所料，跟自己出马时的套路差不多，先是避轻就重地自吹自擂一番公司的背景，接着就是介绍业绩，下面就是夸产品……，不知不觉就耗掉了一个多小时。
于菲菲是向陆乘风学习的，仔细观察到自己的老师始终绷着笑脸，眼睛眯缝着，手上下意识摆弄着手机，任你口若悬河，除了偶尔礼貌地点点头，剩下的就是一言不发。实在是摸不清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