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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真情无价(3)

科长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一推键盘,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吧,别人怎么说,你也不信。”

张军风等的就是这句话,顺势一把拔开她,大模大样就坐到了计算机前面,很随意地翻了几屏,顺手掏了掏兜,回头命令的口吻对站在一旁监视的女特务说,“呀,烟没了,下去给我买一盒去。”

女科长巴不得赶快脱离险境,扔下一句,“把门关好,别让我单位的看见有外人在。”,扭身就往门口走。

“什么外人,咱俩早就是内人啦。”张军风调侃地说,眼睛却盯着屏幕,听她撞门出去。

嘿嘿,这家贼难防啊,尤其是又碰上了这么个积贼。张军风移动鼠标,很快就找到了全公司应付账款的标签页面。

“嘿,敢情我们公司也是个大无赖嘛,跟社会上那些跑单帮的也没什么两样,都欠了人家快十年的几万几万的还不给。”张军风像个窥视狂,激动的脑门子上渗出滴滴细微汗珠,眼珠子被屏幕映得青光闪闪,不停按动“翻页”键,饶有兴味地快速浏览着。当看到与自己有关的一些帐目,想起一些有趣的动人场景,还不时“呵呵”地坏笑。

诶,中天公司?嗯,顺便替陆乘风这个家伙看一看,嘿,还真是欠了不少,数数啊,个,十,百,千,万……,真是九位,嗯,是一亿三千万,呵呵,光这利息一年就得多少钱啊,一亿三千万那,什么!?

张军风揉了揉眼睛,虽然依旧是青光眼,可他还没到花眼的年纪呀,他赶忙又揉了两下眼睛,脸都快要跟屏幕贴上了,确实是,千真万确就是——应付账款一亿三千万!

不对呀,明明是欠中天一亿八千万呀!这我知道,陆乘风也知道!没错呀。可是,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军风刚才脸上的热汗一下变成了冷汗,“哧溜”一下全冒了出来,手脚冰凉,五千万呐,这么一大笔巨款跑哪儿去了?他**地意识到,可能这里面出问题了!

张军风此时已经顾不上关心自己那点小收成了,哆哆嗦嗦得感觉手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点开“已付货款”页面,急速地搜寻。

没有!再一次翻到屏底,还是没有,在查找栏中输入“中天公司”,显示的净是些陈年老账,这些张军风太熟了,还是没有!不会呀。他忽然灵机一动,骤然想到,不管怎么做帐,这账面上收支总是要平衡的呀,对,输入五千万再查找试试……。

计算机硬盘灯狂闪着,揪得张军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五千万呐,如果是欠债,到了法庭上,那是一下子就要上到高院的呀;如果是抢劫,够枪毙十次都不止;如果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挣不到呀!

这个玩法太刺激了,简直无法想象!把张军风这个老鸟吓得闭上了眼睛。

“哗,哗”的硬盘声停止了,张军风鼓起勇气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屏幕上蹦出来的搜索结果。

娘诶!幸亏张军风除了喝酒喝出来的脂肪肝外,尚属健康,否则他可能当即便要回姥姥家去了。太不可思议了——屏幕上显示出真有五千万的付款,付款时间是陆乘风到得前半个月,可是,可是付款“单位名称”一栏显示的竟是白乎乎一串乱码!

张军风真的快要窒息了,鬼使神差一般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紧张地按动键盘,在屏保出现前最后一瞬,记下了关于这笔莫名消失巨款的唯一线索——一串19位银行帐号!凭着有限的一点财务知识,他断定,这个收款帐号来自北京!

张军风受到了惊吓,还没等烟买回来,就赶紧逃之夭夭了,而且还得了个一坐在电脑前就哆嗦的后遗症,足有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张军风就像一个小偷,在某天夜入民宅,忽然得了老佛爷一只夜壶一般,惶惶不可终日。他知道,这个帐号绝对是某些人的最高隐私,也足可以断送陆乘风的前程,还甚至可以把某些个未曾谋面的朋友送上断头台。

要是把这个帐号出手给陆乘风,凭他那个意气用事的臭脾气,没准就会掀起惊天巨浪,自己也有可能被牵扯进去,不得善终。可要是不告诉陆乘风,还真就感觉对不起他,一辈子都会受到江湖道义的**,而且也无法面对一起共事的燕儿。

因此,张军风这一段时间就处心积虑躲着陆乘风,开始隔三岔五还有几个寒暄的电话,后来,担心说多了露出马脚,干脆来个避而不见。

其实,最终使张军风痛下决心,捅出这个惊天秘密的人,是燕儿。

那天,燕儿悄悄把他拖到一个僻静处,弄得张军风手足无措,只好嬉皮笑脸地对她说,“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要找我借钱呀?行,卖身抵债吧,一次一千,还不打折。”

没想燕儿听了,只是抿着嘴看着他乐,半天才半真半假地扫了他一脚,“行啊,有种咱就按次收款吧,不过先得立个字据,签上你老婆的大名,省得日后你耍赖。”

“唉,那我可就人财两空了。”张军风装出一副报案时才有的可怜相望着燕儿。

“美的你,还不知道你和我老公谁有钱呢。”燕儿撇着嘴,满脸的不屑。

“这……,你这叛变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张军风气急败坏地说,“老公,老公的,怎么一下连部队的番号都改了,唉,看来真是世风日下呀。”

燕儿看见张军风真的有点急了,忍不住“噗哧“一笑,“今天不是要找你借钱,你紧张什么?就是想明天借你的‘沙漠王’用用,回趟省城。”

没想到这么一说,张军风反而一下警觉起来,端起领导的架子教训她说,“你要车做什么?刚拿到本才几天,千万别出事,不行!”

“嗨,别担心,不是我开,是有人替我开,这下总可以了吧张院长?张哥——。”燕儿说着,还连扯带拽竟然对他撒起娇来,“人家已经给他说好啦,总不能让我为难吧?”

张军风一听,就揣摸着是陆乘风当司机,两个人要一块儿私奔,心里“咯噔”一下,勾起了那块赃物,面部就有些沧桑。他正言相告燕儿,“车到是可以给你,但是你可得想好了,你这一弄,以后要是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燕儿沉吟了半晌,悠悠的嗓音嘶哑呐呐地说,“我这些天已经考虑好了,只能相信这人世间还是有真情的。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等着的,有时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就是盼着他回心转意吧。我也老大不小了,也算是个有过前科的剩女,嫁鸡随鸡,顾不得许多只能一搏了。”燕儿说着,猛地抬起头,长发飘扬,恶狠狠地说,“我一定要用他下辈子,补偿欠我的这个孽债!”

张军风看着燕儿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心里突地一震,瞬间有所感悟,看来这人世间还的确是有真情的,为了陆乘风,不!为了燕儿,我是不是要义无反顾地帮他们一把?

于是,张军风昨天把车借给燕儿之后,经过多次权衡利弊,终于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第二天一早便悄悄乘大巴返回了省城。

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要避人耳目,省得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帮助朋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这一点可以说是进行革命斗争的常识。另一方面,就是刻意想考察一下他们俩到底何去何从。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种关系到三个人的大事,还是应该当面摊开来讲,讲清楚讲多少那是自己随机应变的事,但成败厉害还是要他们两个共同拿主意。要知道,这战争机器一旦启动,可并不以发动方的意志为转移呀,走向谁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