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土地守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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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远去的人渐渐的消失在绿树红土的尽头。

孙喜文因为待命休息,他若有所思的回到他的猫耳洞——山缝中。

轮流上岗的战友们在战壕里仍然议论不休。

一种温暖而酸楚的情感依然在战士们的心里回荡。他们觉得首长是最亲最亲的人,看到他,就像似看到自己的父亲。

文静因为困乏蹲在猫耳洞中。但是,他仍然思考着如何能有力的消灭敌人。队长的到来,使他的思维由前沿转到后方,感情思绪的流泉在逆转。

古都西安的古楼遮住了老山的丛林群峰,战场的战士,还有对面敌人的阵地。

一座军事学院的校牌。两个同样有着一米八零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一个是英武中带有洒脱,有一双美丽的打眼睛,有一种威慑人心的力量的郑长剑,一个是英武中又含有俊秀身材匀称而不失力度感的文静。

“去前线,咱们报不报名?”文静征求郑长剑的意见。

“不报是哈熊。郑长剑知道文静在明知故问。

他俩都是西安陆军学院的学生,同窗已经四年。在面临毕业的时候,军委决定从军事院校抽调部分学生到云南前线带职见习,去加入参战队。

报名处有不少人,一位年轻军人在为他们报名,接受他们的申请。他们都把自己的申请递到了报名处。可是,到公布名单的时候,有郑长剑,而却没有文静。

郑长剑欢呼雀跃,而文静的脸上却充满了疑虑。

“文静,队长叫你去一趟,说是要和你本人谈一谈。郑长剑又蹦又跳,“我被批准了,我被批准了。”

“我是不是没有批准?”文静担忧着。

“哈哈,你的名字,坏事就坏在你的名字上。队长问我你是不是女娃。我说你是男子汉。他又问你为什么叫个女娃的名字。我说这是他老爸给起的,我咋知道,你去问他吧。这不,队长就叫我来叫你了。”

文静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把名字与性别联系起来思考过。同学之间虽然有时也打趣,但那都是开玩笑。没有料到关键时刻,竟然因为姓名误事。办公室里,胖胖的队长正在看着一份申请报告。

一声“报告”,进来的一位身材十分高大健壮而又有点文静的军人。

队长看了看他,用手指指着他说:“你就是文静了?”

“对,学员文静前来报告。”

队长笑而不语。哎呀,这就是文静。文静怎么能是……又怎么能不是……文文静静,应该是一个腼腆见人害羞的小姑娘哦。

“你真的是文静?“

“是。”文静打了个立正,行了个军礼。

“来来来,坐下,咱们认识。可你和我想象的文静大不一样,大不一样。哈哈哈。”队长很和气的拉文静坐下。

他们是认识,在篮球场上见过的。虽然队长对文静和他本人对不上号,但是,文静那球场上的三步上篮曾叫队长赞叹。

文静并不拘束,坐下来,恭候着队长问话。

“问问你,你为什么要上前线?”队长给文静倒上茶,直接问到了正题。

“首长,如果有上前线的机会而不去,那未免有点遗憾了吧。在学校,我学习了不少的军事知识,我想把这些东西用到实际中去,检验一下它的效果。”文静站起对答。

队长微笑着说:“你不怕死吗?”

文静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死,我倒是不怕的,不过,我上战场并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胜利。”

“啊?说说看。”队长对文静的话产生了兴趣。

文静说:“这次上前线,我主要是检验我学习到的知识。要死了,说明这个目的没有达到。我想通过上前线实践,运用学得的知识,来适应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不过,真的死了,就死了吧。那也是光荣的,报效祖国吗!”

队长听了很是高兴,说:“那你回去吧。”

“您批准了?”

队长笑一笑,说:“对,你就是咱参战队的一员了。”

文静很是得意,他不仅说了心里话,也说了冠冕谈堂皇的话。在他的神情中流露出积分俊秀,又流露出几分机变和狡黠。

“文静,咋话?”郑长早以等得剑急不可耐,双眼中的珠子好像两个蝌蚪似的快要游到了一起,亏得眼眶子不答应。

文静见郑长剑如此着急,故意摇摇头,闭着嘴急急而走。郑长剑在后面急急而追。

“咋话?不行?”

“喊什么?”

“咋是女哇,货真价实是男子汉吗。我就给他们喊,不叫你去,我就喊。”

文静忍不住大笑起来。郑长剑狠狠的打了他一拳,说:“咋骗人哩?”

接着,他们俩商议着有关上前线的事情是否给家里的亲人说的问题。结果达成的协议是不说。他们并且列出三条好处:一是免得家里人挂念;二是避免自己儿女情长;三是以后立功的时候好给家人一个惊喜。

文静看着郑长剑,觉得他的大眼睛中少了些威慑的光束,却闪烁这一种迷惘的、带有思索的怀旧情绪:

宁夏固原山区,一位老人穿着一件没有布面的老羊皮袄。正向远处张望着。

一个孩子正在爬上一个山坡;

一个新坟在不远处孤立的凸起在山坡,

一个小孩儿哇哇大哭。一老一少在山间的小路上行走,孩子要老人背。老人背着小孩子走。小孩儿哭着叫渴,老人走向一户人家。

一碗并不清洁的水,由一位疲弱的老妇送到老人的手里。

小孩子大口大口的喝着。

银川街头,行人如云,车水马龙。

老人和小孩儿在街上讨钱。他俩都跪着,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他们不时的磕头,也不时有一分二分甚至五分的钢镚儿扔到他们的碗中。……

老人单独的回到了家。

背书包的孩子哭着要弟弟,在老人面前哭,在新坟之前哭。……

“要不,你……”文静被郑长剑的情绪感动。

“不,哎,”郑长剑叹了一口气,说,“我父亲为了我上学要饭讨钱,做了人间最伟大也最卑贱的事,弟弟也被迫送人了。他独自一人在家,孤独得可怜。他一辈子没有抽过纸烟,也没有喝过成瓶装的酒。我曾想过毕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回我弟弟,给父亲买一条好烟,一瓶好酒。看来……”

文静哭了,他也哭了。

“算了,不写就不写,反正我父亲也不认识字。寄信还得叫他老人家东奔西走求人给他读。信到我家,比外国邮信回来都慢”郑长剑终于下了决心,那眼中又恢复了威慑的光来。

一九八五年八月九日,他们要出发了。就在这天,文静接到电报去见他的父亲。这件事又引起郑长剑的一点感伤。在去昆明的途中,郑长剑告诉他,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没有坐过火车,更不知道电报是何物。故而,文静对父亲的恋眷,与郑长剑相比,他已经知足了。

十天后,他们到达了昆明,又坐了三天的汽车,到达了他们应该到达的地方。文静当了军工排长,郑长剑也当了排长,他坚守在七十二好阵地上。他这里,已经是弹坑累累,焦土一片。阵地附近的那些树木,也被敌人的炮弹炸得像穷汉的破烂衣。这个排的战士,有三分之二都是新补充上来的。因为在“五。三一”大战和“七。一二”战斗中,牺牲了一些战士。这些新战士是从青岛警备区和长江要塞这两个地方补充来的。他们只比郑长剑早到几天。但是,他们很快就熟悉了,开始了战斗的生活。

文静总也忘不了郑长剑,总也忘不了他那讨饭的父亲,总也忘不了他失去的弟弟。似乎模模糊糊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