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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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我才是天定凤命!

    太后原本一直耷拉着的眼皮一点点绷紧了,眼角抽搐,目光有些茫然。

    阮青枝的声音还在继续:“……也是,太后如此圣明,知道这些隐事并不奇怪。只是民女不明白,这一次太后为什么又说我有罪呢?上一次我有罪是因为没有做到‘亲亲相隐’,这一次我都做到了啊!筠儿做了那么多事我都没有说出去,就连阿豹阿虎引贼人来伏击我和祖母这件事也是京兆衙门查出来的,跟我没关系啊……”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后终于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手中一串碧盈盈的佛珠猛摔了下来,砸在阮青枝的脚下四分五裂。

    惹太后发怒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阮青枝仿佛被吓呆了,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站着,完全忘了反应。

    旁边莲姑姑冷声斥道:“还不跪下!”

    阮青枝晃了一晃,迟疑许久才慢吞吞地跪了下来:“民女不知身犯何罪,求太后教导。”

    “你,”太后盯着她看了半天,“刚才在说什么?”

    阮青枝的神情依旧迷茫:“太后您……不是都知道吗?怎么……”

    之后她忽然着急起来:“原来您不知道这些?那……那都是民女信口开河的,您就当民女什么都没有说,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法子不往心里去了。

    太后渐渐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放松了神情重新靠在椅背上,沉沉开口:“哀家记得,你祖母中毒是你母亲做的,柳家那三丫头是自己失足落水。”

    “是!”阮青枝飞快地附和道,“事实就是太后原先听到的那样,并没有别的隐情!太后就当民女刚才说的都是疯话就好了!”

    “放肆!”莲姑姑在一旁厉声呵斥:“太后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阮青枝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太后已经生气了,我再如实说话,不是要掉脑袋了吗?”

    太后猛拍桌角厉声喝道:“你胡言乱语才会掉脑袋!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青枝委委屈屈道:“就是民女刚才说的那回事啊。母亲是为筠儿顶罪的,筠儿还嫌她成了平妻丢人现眼,所以让阿虎阿豹吊死了她……柳三妹妹的事仿佛是为了睿王,同时可以嫁祸给我一石二鸟……这些事都是有很多人知道的,但天下皆知筠儿是未来的皇后,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得罪她,所有的知情人都在忍气吞声。我本来也是不敢说的,可是我笨……”

    太后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沉沉:“哀家平生最见不得那些阴私下作的手段。你今日若有一字虚言,这寿康宫你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阮青枝不惊反喜:“所以,我若不曾说谎,太后就不会杀我是不是?”

    太后眯起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兰姑姑在旁小声问道:“太后要不要召柳家的人来核实一下?”

    阮青枝神色坦然,并无一丝心虚的样子。

    太后看了她很久,终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柳家与此事无关,不必惊动她们。等沈明山……”

    等沈明山把那两个奴才审问清楚了,真相自然大白。

    今日一早,太后已经召见过沈明山,所以知道这桩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

    京兆衙门的墙头草不知怎的忽然硬气起来,许多事的真相就掩盖不住了。这也正是太后忙忙地召阮青枝进宫的原因。

    太后是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但是此刻,她的心里有些乱。

    “筠儿她怎么会……金氏是她亲娘啊。”太后似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低。

    阮青枝不屑地嗤道:“那我还是她亲姐姐呢!我祖母也是她的亲祖母呢!柳娇娇还是她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好朋友呢!民女说的这几件事都是真的,太后若相信就一起信了,若不信就当民女是在诽谤筠儿,把民女拉出去砍了就是!”

    既然已经确定了太后仍旧站在阮碧筠那边,阮青枝也懒得装乖巧了。

    而太后确实也如她所料的那样,听见这句话脸色又沉了沉:“你是在对哀家耍脾气?”

    “民女不敢。”阮青枝干脆又自己站了起来,“太后今日召民女过来,一开口便问筠儿的事,民女不信您对阮家内宅之事一无所知!您既然知道,就该清楚筠儿的为人;既然清楚筠儿的为人,就该知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既然知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要强词夺理为她辩解,装聋作哑、颠倒黑白,想方设法抹黑我,试图让我替她顶罪……”

    “放肆!”旁边几个宫女太监齐声呵斥。

    携云跪在门外连头也不敢抬,听见里面的动静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阮青枝直挺挺地站着,昂头直视着太后:“民女知道自己放肆了。反正是来赴死的,放肆与不放肆又有什么区别!太后您敢说您召我进宫不是因为知道了阿豹阿虎的事,想逼迫我为筠儿顶罪吗!”

    太后脸色铁青端坐不语,殿中宫女太监们全都跪了下来。

    上位者的威压,不是闹着玩的。

    可对于阮青枝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太后又怎样呢?太皇太后她都当过好几次了!

    当太后的威严尊贵不是靠欺压小辈得来的。这个道理阮青枝懂,太后自然也懂。

    所以她喝止了从门外冲进来准备拖阮青枝出去的太监们,看着阮青枝冷冷地问:“你对哀家,怨念很深?”

    阮青枝摇头:“民女今日之前并未见过太后,所以从未有过什么怨念。但民女若是无辜冤死了,一定对杀我的人怨念很深。”

    “但你本来就该死。”太后被猜中了心思,也不恼:“你是煞命,注定祸国殃民,你永远不可能无辜。”

    “所以能替阮碧筠顶罪而死,是我的荣幸?”阮青枝冷笑反问。

    太后微微颔首:“不错。”

    “不错个屁!”阮青枝跳脚,“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煞命,说我祸国殃民,我‘祸’过谁?我‘殃’过谁?这段日子一直是我在救人!是你们眼中天定凤命的阮碧筠在杀人!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见,你们是不是瞎?”

    太后出身名门,一生顺风顺水,活了五十多岁还是头一回挨这种粗俗的骂,一时不禁呆住了。

    阮青枝犹自不肯停,拂袖甩开扑过来的宫女,继续骂:“我母亲替阮碧筠顶罪落了一身骂名,最后还被阮碧筠杀死了!这是昨天的事!我母亲尸骨未寒,你又想逼我去顶罪了!太后娘娘!阮碧筠这辈子要靠杀人放火做到皇后,您是不是打算找一千个、一万个人替她顶罪!她脚底下踩着一万具尸体、头顶上飘着一万缕冤魂,这样的‘天定凤命’能给南齐带来什么样的祥瑞?!”

    这时几个健壮的宫女终于扑过来,将阮青枝死死地按在地上压住了。阮青枝当然可以甩脱她们,但她想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因此也就没有反抗,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莲姑姑看向阮青枝神色复杂。

    当面辱骂太后,无罪也是有罪了。只等太后一声令下,这个女孩子必死无疑。

    但是太后迟迟没有发怒。当然也许是气得太厉害了,整个人已经失魂落魄。

    阮青枝也不急,稳稳地趴在地上仿佛还挺舒服。

    不知等了多久,桌角上的茶已经凉透了,太后才又抬起头来:“你的嘴巴很厉害,哀家辩不过你。但是,天下纷乱已久,南齐需要安定、需要繁荣,一位天定凤命的皇后是上苍给南齐带来的转机,哀家不能让她折损在羽翼未丰之时。”

    阮青枝伏在地上哈哈地笑了。

    “哀家说得不对?”太后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阮青枝咳了两声,笑道:“太后一心为社稷、为天下,谁敢说太后不对?”

    听见这一句,太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既然你也认同,那便不要再抱怨了。哀家相信你的话,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无法对你承诺什么。但是,丫头,你要记住你是为天下而死的。百姓愚鲁不知真相,但老天看得见。你做了这一件事,可能就是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来生你定然会得到福报。”

    “太后要我怎么做?”阮青枝抬了抬头。

    太后看着她,神情渐转和蔼:“你去京兆衙门自首。就说那两个奴才是你的人,是你收买了他们,做了那些坏事。”

    阮青枝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众宫女太监闻言便放松了些,不再似先前那样死死地压着她了。

    不料阮青枝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但是我不去。我又不傻!”

    “你!”太后的脸上重新现出怒色。

    背上再次被人压实,阮青枝依旧没有挣扎,只努力地仰头看着太后,神情很认真:“这真不是民女不识抬举啊!太后,您好好想一想:为什么煞命的我被谋害过那么多次都没有死,也不曾伤害过什么人;反而天定凤命祥瑞之身的阮碧筠苦苦谋划了那么多事却总是失败,偶尔成功一两次还都是别人帮她的?您不要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太后娘娘,老天不会这样考验天定凤命之人!如果阮碧筠处处不顺、事事不成,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她这个人,并非祥瑞之身!”

    太后脸色铁青,扶着桌角慢慢地站了起来。

    “一派胡言!”旁边太监厉声呵斥。

    这一次,就连守在门外的宫人内侍也都吓得呆住了。

    凤命之女降世,天下太平。这是南齐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眼巴巴盼了十几年的事。这些年太后夜不安寐,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着阮碧筠及笄嫁入皇家。

    皇帝甚至跟太后商量过几次,打算等阮碧筠嫁过来以后立刻就禅位给她的夫君,好让她尽快当上皇后,应了这凤命。

    可是今天,等了十四年眼看就要瞧见曙光的今天,有人竟然当众说出那天定凤命的女子不是祥瑞之身?

    这可要了命了!

    太后颤巍巍走出两步,咬牙,厉声喝道:“小梁子!把这个妖女拖出去,乱棍打死!不,挫骨扬灰!”

    五六个太监闻声而动齐齐冲了过来。

    阮青枝立刻被人从地上粗暴地拽起,提着便往外走。

    阮青枝并不挣扎,只是努力地回过头来:

    “太后!”

    “您不能杀我!”

    “请您好好想一想,我这个‘祸国殃民的煞命’,为什么可以历尽磨难而不死!”

    “十四年来惜芳园笼罩在阴谋之下无一日安稳,我却毫发无伤地活到了现在!”

    “我有救人的仁心,也有济世的才能,我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十四年的污名也遮掩不住我的光彩!”

    “太后,我才是真正的祥瑞之身!我才是天定凤命之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提着她的太监已经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阮青枝原地翻身跃起,轻轻松松全无一丝狼狈之态。

    太后愕然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厉声吼出一句:“荒唐!”

    “荒唐不荒唐,太后不妨再确认一下!”阮青枝神色平淡。

    太后抬了抬手,由宫女搀扶着坐回原处,定定地看着阮青枝:“你在说谎!哀家不止一次叫人来替筠儿看过面相、算过八字,无一次不说是天降祥瑞!难不成你想说是小时候家里把你们两个人的八字弄错了?这种把鬼戏可骗不过哀家!”

    阮青枝垂袖站着,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温文娴雅:“不是这样的。太后,我和筠儿的八字没有换过,煞命的是我,凤命的是她,这一点没有错。”

    “但是,”她抬起头来微微而笑,“每个人一生的路走成什么样,并不全是命数决定的。”

    “筠儿自恃凤命,视人命如蝼蚁,作恶多端罪行累累,天早已经放弃了她。”

    “太后,我们是双生子,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所以现在,天定凤命祥瑞之身的人是我,煞命该死的是她!”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把话说完,殿中静了一瞬,太后苍老的声音大笑起来。

    小孩子说了蠢话,又不值当下手打,做长辈的能怎么办呢?只能笑了。

    阮青枝没有脸红,当然也没有跟着笑。她认真地道:“太后此刻不信我,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天定凤命之人是不会无端横死的,所以太后大可不必插手阮家的事,过一两年看看我姐妹二人之中哪个还活着,哪个就是凤命之人无疑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骗哀家放过你。”太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阮青枝摇头道:“我不需要骗,因为太后您已经信我两分了。您自己是做过皇后又做到太后的人,您心里一定很明白,不仁不慈之辈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后。”

    此处仿佛又有颂圣讨好的嫌疑。太后微微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你如何知道凤命之人不会无端横死?”

    阮青枝认真地道:“天定凤命之女降世,那是上苍怜悯众生,派一女子下凡来终止战乱、安定天下。那样的女子是上苍护着的人,一生福泽深厚方能泽被天下。这既是上苍对人世的怜悯,也是那凤命之人的功德。功德未满,岂有横死之理?”

    一番话半真半假,她说得颇像那么一回事。

    太后再次默然。

    阮青枝拍拍衣袖重新跪下,郑重俯首:“事关重大,请太后三思而行。”

    “你,”太后看着她神色严厉,“奸诈、刁钻、粗俗,全无半分一国之母的风仪。”

    阮青枝抬头,坦坦然对曰:“我,坦荡、聪颖、仁善,天下百姓定当真心拜服于我。”

    太后许久没有接上话。

    阮青枝又补充道:“阮碧筠,阴狠、歹毒、愚蠢,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若是让她当了皇后,这天下才是真完了!”

    太后眉头紧锁,依旧不语。

    阮青枝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深沉的样子,心里也不慌,就那么跪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门外几拨小宫女来来来回回,大约是到了传午膳的时辰了,只是没有人敢进来问。

    毕竟人人都知道,与阮二小姐有关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这件“天大的事”让太后想了足足半个时辰。

    昏昏欲睡的阮青枝听到一声清咳,立刻打起了精神。

    太后说了声“起来吧”,之后又重新审视着她,问:“这一次筠儿的事,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阮青枝微微有些错愕:“太后是问我有没有办法帮她脱罪?”

    太后没有否认,黯然道:“她不能死。”

    阮青枝低低冷笑了一声:“我已说过了,她若是真凤命就不会死。何况阿豹阿虎是死士出身,多半也不会咬出背后的主子来!”

    太后因为这句话而稍稍放心,但仍似是欲言又止。

    阮青枝见状便不客气地道:“至于让我帮忙想法子甚至让我顶罪这种话,太后还是不要说了吧?我不杀她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太后冷声问:“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如此狠心待她,居然还敢说自己仁善?”

    阮青枝顺口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只是善良,我又不是傻!”

    “你真……”太后被她给气笑了:“阮文忠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阮青枝认真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也许……是他傻人有傻福?”

    “行了!”太后气急地呵斥了一声,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防止她自己笑出来。

    阮青枝悄悄地翘起了唇角,试探着问:“太后不生气了吧?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哼!”太后板着脸态度很不善,“就算哀家今日不杀你,只怕你也未必能活得长久!”

    “请太后放心,我一定能的!”阮青枝认真地答道。

    这时殿中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莲姑姑松了一口气,这才大着胆子过来问传膳的事。

    太后看看阮青枝,仿佛有些迟疑。

    阮青枝立刻道:“太后若是不杀我,我这就告退了吧?宫里的菜肴多半精致而无味,您就不用留我吃饭了!”

    “哀家偏就要留你吃饭了!”太后冷哼一声,“过来等着,一会儿你给哀家布菜!”

    阮青枝扁了扁嘴似乎委屈,眉眼间却带着笑。

    太后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让她暂坐,几次打量她的眉眼,仍觉得过分娇媚不太像是个好孩子。

    动不动撒泼打闹说粗话也不像是个好孩子。

    可是她说得也没错,最近这短短二十来天,她已经救过两三条人命了。而且她上次送来的那张药方确实很好用,可见确实是认真学过医的。

    一个相府千金,若无悬壶济世的慈心,又何必亲自学医。

    反倒是那个阮碧筠,被相府悉心教养这么多年也没见学成什么,倒是拜了个恶名昭彰的老怪学毒学得很认真。

    这天定凤命的主角若真可以换个人,也许倒是好事。

    但太后已经不是孩子了,她不会轻易相信凤命可以随便换人的。

    她只是忽然有点舍不得眼前这个孩子死。哪怕这个孩子当面骂她,差点让她气炸了肺。

    人老了,耳根子就软了,那么重的杀心被一个小丫头骂几句,居然也就动摇了。这真是……

    莲姑姑看穿了太后的心思,在旁温言劝道:“既然大事都是命数使然,人力所能为只怕也有限,太后少操心吧。”

    “你是嫌哀家管得太多了?”太后不悦地问她。

    莲姑姑摇头,叹道:“您能护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世不成?太后,她若是靠着您的护持才能坐上后位,那只能说南齐的贵人不是她,而是太后您了。”

    “你这张嘴!”太后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句,良久又叹气:“那,哀家就不管了。”

    莲姑姑立刻喜形于色:“这才对嘛!太医不是也让您少操心?这几日的补药喝着很好,您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养养身子吧!”

    提到补药,太后又看向阮青枝:“你的医术学了多久?专长是哪一科的?”

    阮青枝认真地答道:“我是天才啊,我哪一科都会!不管是伤风咳嗽还是疑难杂症……”

    太后忍不住又皱眉,心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丫头。

    却听阮青枝继续说道:“比如,太后您的右腿似乎有些不便,看上去应该有好些年头了,太医院一直没有良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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