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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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姐姐你又犯病了吗?

    阮青枝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身影已动。

    左臂抬起狠狠一撞,右手顺势狠拍下去,用了十成的力道。

    对方在被迫松手的同时,手背上瞬间便肿起了一片。

    一声脆响一声惨呼同时传开,周围顿时起了一片尖叫。

    阮青枝手上没停,再次高高扬起,对准那张陌生的脸狠狠扇了下去:“放肆!”

    站在旁边的夜寒完全没有来得及出手,就看见对面那个女人瞬间倒地,嘴一张吐出一口血,里面仿佛还有两颗牙齿。

    夜寒闭上了眼睛,开始深深地怀疑人生。

    说好的女孩子娇怯怯软绵绵风一吹就倒了呢?

    这时周围的尖叫声已经震耳欲聋,几个陌生的妇人哀嚎着扑了过来,丫鬟婆子和几位小姐们在后面跟着,人人惶惑不安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打架了打架了!

    这种大家族大场合上,打架其实是常有的事,但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正经嫡出的小姐把旁支长辈给打吐血的。

    确切地说,就没有人见过未出阁的姑娘挨长辈的打骂还敢还手的!

    反了天了!要了命了!她这是不要名声了!她是要把整个阮家的名声全都给毁了!

    一大群不认识的婶子大娘嫂子们扯着嗓子对阮青枝破口大骂,早有人上前去扶了那位伯母起来,看着她肿到变形的脸、血糊糊的嘴,人人惊骇人人愤怒。

    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这还是人干的事吗!相府死了主母,本家亲眷们好心来帮忙凑场居然还要挨晚辈的打!

    这成何体统!相府必须给个交代!

    人越聚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长辈平辈晚辈还有丫鬟婆子们吱吱喳喳吵闹成一片。

    阮青枝揉着微微发麻的掌心,冷冷地看着。

    只要那些人的手指头不戳到她的脸上来、唾沫星子不喷到她眼前来,她就懒得动。

    终究还是有那沉不住气的,听话音仿佛是哪家的一位嫂子,觉得对长辈们尽孝心的机会来了,忙一马当先地冲出来,扬起巴掌便向阮青枝的脸上招呼:“相府自己不会教导女儿,我来……”

    话还未说完清脆的巴掌声已响起,周围惊呼声再次如海潮狂啸。

    那位嫂子捂着脸倒在地上,也不哭也不喊,怔怔的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这一次阮青枝没有再搓手心,轻轻掰了掰手腕看向众人:“下一个谁来?”

    夜寒在她身后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低笑。

    “姐姐!”阮碧筠哭着扑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又犯病了吗?”

    阮青枝抬了抬手。

    阮碧筠立刻站定,惊恐地看着她:“姐姐,你看看我,我是筠儿啊!你不要打我好不好?咱们家在办丧事,好些族人都在呢,你若是再犯错,父亲会把你关起来的!姐姐!”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打死你。”阮青枝平静地道。

    阮碧筠立刻把嘴闭上了。

    但她先前的那番话已经起到了作用,周围好些长辈已在惊叹:

    “居然是有病的?难怪这些年都不怎么出门见人!”

    “犯病就会六亲不认随便打人吗?那真是太可怕了!是疯病吧?”

    “肯定是疯病!你看她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不是疯子谁这样出来见人啊?”

    “哎哟那可惨了,有疯病怕是不怎么好说亲事啊!”

    “二姐儿才惨呢,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

    阮青枝双手抱胸静静地听着,并不出言争辩,于是众人就更加相信了阮碧筠的话,真把阮青枝当疯子看待了。

    对付疯子其实很简单的。抓起来、捆起来,让她不能闹事就可以了。

    于是旁边三个妇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地走出人群,摆出原始人围猎似的阵势各张开手臂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阮青枝围了过来。

    阮青枝默默地拔出了匕首。

    夜寒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这真是没法玩了。三个妇人齐齐顿住了脚步,直起腰来愤恨地瞪着阮青枝。其中一人开口骂道:“小贱蹄子,你还敢杀我们不成?”

    阮青枝淡淡地道:“刚才你们也不信我敢打你们。”

    但我还是打了。所以,要不要试试我敢不敢杀?

    没有人愿意试这个的。三个妇人齐齐后退,有两个踩着了后面人的脚,顿时又惹起了一片惊骂。

    阮青枝拿匕首在手中转着,神情淡漠:“还有,刚才那位……是槐花堡子的六婶子吧?您喊我什么?小贱蹄子?”

    六婶子叉腰怒吼:“喊你小贱蹄子又怎么了?你目无尊卑不敬长辈,照家法打死都不为过!”

    “你们不是不想打,是打不过啊。”阮青枝眨眨眼无辜地道。

    六婶子气得再次撸袖子冲出来,看见阮青枝手里的匕首又有些打怵,心里暗暗地盼着后面的人拉住她,然而并没有。

    于是她只得讪讪地自己停了步,盯着阮青枝怒骂:“阮家世代诗书继世,怎么会出了你这种不通人性的贱胚子!我们真是几辈子都没见识过这种事!”

    阮青枝看着她,嘲讽冷笑:“那你现在见识过了,可以朝闻夕死了吗?”

    六婶子呆了一呆,回头去问旁人:“什么意思啊?”

    一个认真读过书的晚辈向她解释道:“意思是你已经没有遗憾,可以去死了。”

    六婶子气得哇呀呀怪叫起来。

    阮青枝已不耐烦了,拔出匕首摆弄着,冷冷地道:“我母亲尸骨未寒,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纠缠,你们最好也不要来惹我。平日里都是沾了相府的光才有口饭吃的,也别搭着架子在我跟前充什么婶子大娘,这世间高低尊卑还真不是靠辈分撑起来的!”

    “孽畜,给我跪下!”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来了。

    阮青枝不觉得自己是孽畜,所以不用跪下,端端正正地站着迎接父亲大人的到来。

    “你又惹出了什么事?”阮文忠厉声喝问,“听说你长了本事了,敢打长辈了?”

    相爷一来,局面就跟刚才不一样了。那些前一刻还在阮青枝面前横眉竖目的婶子大娘们立刻换上了笑脸,不约而同地迎上去施礼,一口一个“大哥”叫得那叫一个亲。

    有嘴快的抢着说道:“大哥也不要太生气了,孩子自己也不想这样,谁愿意得这个病呢?我们也不是真要跟一个孩子生气,把她关起来不要惹事也就是了!”

    阮文忠听得莫名其妙,阮碧筠忙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不敬尊长可是大罪,若传出去全府的名声都要受影响,所以我骗她们说姐姐有疯病……”

    “这样啊,”阮文忠心领神会立刻抬起头来,“多谢诸位体谅,但相府自有相府的规矩,这种孽障也是不能纵容的!福儿——”

    福儿脚下打了个趔趄,仿佛整个人都瘪了下去。

    从前他曾经觉得成为老爷身边的第一人是无上的荣耀,现在却只盼着老爷多记住几个名字,不要一有事就喊他。

    阮文忠可不管小厮怕不怕,指着阮青枝就厉声下了命令:“把这个孽畜拖下去,打她二十板子!”

    福儿脚底发软不肯动,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阮青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丞相大人,你都活了快四十岁了,当官也当了二十来年了,还是这么不懂事吗?你平时在朝堂上也是这么说话,皇帝都不骂你吗?”

    “你!反了反了!给我拿下她!”阮文忠暴跳如雷。

    阮青枝比他更加无奈。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未到四十岁就能官至宰相的人,怎么可以在吃过那么多次瘪以后还这么横冲直撞的,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他就那么自信这个家还是他说了算?

    此刻众小厮们看着虎视眈眈的夜寒依旧不敢上前,气氛比先前更加诡异。

    为了替阮文忠解围,阮青枝只得嚣张地冷笑了一声,向人群后面正努力地想挤进来的携云伴月叫道:“快去报官!去告御状!就说当朝丞相阮文忠无故杖杀亲女,请京兆尹大人来见证,请御史台、请皇上来为咱们做主!”

    伴月想也不想便高声答应了,转身就走。

    阮文忠气得一个箭步冲上来,要亲自动手捉拿“逆女”。

    夜寒抬手一挡,阮文忠立刻就老实了,之后又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回……”

    见他不打算再动手,夜寒便退后半步照旧把自己藏在阴影之中,并不多话。

    阮文忠听见身后的人议论纷纷,只得又重新看向阮青枝,厉声喝道:“即便本相要打死你,那也是有理有据,御史台和皇上都不会为难我!”

    “有理有据又如何?”阮青枝冷笑,“我打那几个女人也是有理有据,你还不是照样在为难我!”

    “姐姐!”阮碧筠哭着上前,冒着生命危险死死拽住了阮青枝的衣袖:“姐姐,你不能这样强词夺理呀!几位婶子嫂子们都是尊长,她们教训咱们是应当的,咱们当面顶撞已是不该,怎么能跟她们动手!”

    阮青枝缓缓地抬起手,捏住了她的胳膊。

    阮碧筠立刻尖声哭叫起来,本能地抬手便要打阮青枝的脸。

    阮青枝捉住了她的手腕,笑道:“我是你的姐姐,对你而言也是尊长,你这不是也想打我了?”

    阮碧筠无言以对,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可是……”

    “可是,你要打我是因为我捏痛你的胳膊了,是不是?”阮青枝替她把委屈说了出来。

    阮碧筠自己不用说什么了,只管哭。

    阮青枝轻轻地把她推了出去,昂头冷笑道:“所以呢,疼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谁都会讲规矩;只有自己切身体会到委屈了,才知道规矩都是屁!”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阮文忠看着梨花带雨的二女儿心疼得不得了,立时又要对阮青枝动手。

    阮青枝退后两步避开了他的手:“父亲,我在跟您讲道理:一开始我打那位伯母,是因为她上来就扒我的衣裳,还捏痛了我的胳膊——你应该知道像我这种未出阁的女孩子被人当众扒衣裳是什么后果吧?她扒的不只是我的衣裳,更是我的命,还有你的脸!”

    这一前情是阮文忠不知道的。听到此处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人群:“可有此事?”

    几个丫鬟婆子迟疑着点了点头。

    旁边也有人替那位伯母说话:“那是因为大姐儿还穿着花衣裳,不合规矩……”

    阮青枝立刻接道:“不合规矩你可以提醒我,我自己回去换!上来就捏我胳膊扒我衣裳是谁家的规矩?我还觉得你长得太丑不合规矩呢,所以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过去撕了你的脸皮啊?”

    那人涨红了脸,一时接不上话了。

    其实她们这些旁支的人并非不知道相府的小姐有多金贵。别说扒衣裳了,就是未经允许私自碰一下人家千金小姐的衣角,那都是要挨骂的!

    旁的不说,在场这么些人,可有一个敢向阮碧筠伸一伸手的没有?

    说到底,其实不过是欺负阮青枝在府中不受宠,不像个真正的千金小姐罢了。

    她们哪里能想到一个不受宠的“丧门星”生的竟是这样一副浑身是刺的性子?这分明是本来想捡软柿子捏,不幸捏到板栗球了!

    此刻阮文忠心里也有些懊恼,悔不该一上场就把阮青枝骂得那么狠。

    他不在乎阮青枝有没有冤屈,但相府的女孩子确实是不能被人扒衣裳的,这个立场他必须站稳了。

    所以,略一沉吟之后,阮文忠又冷声问道:“那你打旁人又是怎么回事?”

    阮青枝坦然地道:“除了那位伯母以外,我只打了一个自称是我嫂子、要替我爹娘来教导我的疯妇!请问父亲,姑嫂是平辈,她能打我我就打不得她吗?再说她也是您的晚辈,凭什么来教导我呢?难道她以为我爹也死了吗……”

    “够了!”阮文忠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脸色紫胀起来。

    阮青枝果然不再多言,退后半步静静地等着裁决。

    阮文忠冷哼一声,抬头向众人道:“相府的女儿不好,本相自己会管教,就不劳各位嫂子弟妹还有侄媳妇们费心了!诸位愿意在此帮忙,本相感激不尽;不愿意的也大可离开,不必把怨气发泄到孩子身上!”

    这是明明白白地站在阮青枝这边了。阮碧筠和丫鬟婆子们都十分错愕。

    旁边的一些妇人至此才明白了前因后果,虽然觉得相府未免太霸道了些,却也说不出什么委屈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上门殴打人家的女儿都是不应该的,更何况这么多年族里吃的都是相府的米。

    那位六婶子还有些不甘,又嘀嘀咕咕地道:“可是有疯病的孩子就应该关起来……”

    “谁有疯病?”阮文忠厉声驳斥,“我相府的孩子哪里来的疯病!”

    阮青枝听见这话心情大好,立刻接过话头向六婶子扮个鬼脸道:“我若有疯病,定然是刚刚被你们咬了传染上的!”

    此刻她说话比先前更加不客气,耳边却再也没了那些恼人的怒骂声。众婶子大娘们都努力地挤出了笑容,七嘴八舌地说“大小姐受委屈了”。

    至此,阮青枝已经没有委屈了。阮文忠不会再为这些事惩罚她,那几个主动过来招惹她的“长辈”也不会再被人同情,相府很可能连药费都不会赔。

    所以说嘛,做人还是有理走遍天下!

    这时携云终于挤了进来,捧着一身孝服跪在阮青枝面前哭道:“都是奴婢的错,小姐的孝服不知被谁给浇上蜡油烫坏了,奴婢拿去缝补了一下,没想到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小姐您打我吧!”

    瞧瞧这个会说话的小丫头!

    阮青枝伸手扶了她起来,神情语气都十分平静:“不必自责。并不是你‘误事’,而是有居心叵测的人要‘找事’,避不开的。——陪我去换衣裳吧。”

    婶子大娘们立刻让出了路。

    阮青枝见状大为感激,又停下来向众人施礼,端端正正:“今日之事也是我不好,没收住脾气惊扰了各位长辈,青枝在此给伯母婶子还有嫂子们赔不是了。”

    “好说好说,”众人七嘴八舌客套着,“都是那几个人太放肆,大姑娘一直守着规矩没出错儿,我们都看着呢!”

    阮青枝再三谢了众人的体谅,正要带着携云和夜寒离开,阮碧筠却又叫住了她:“姐姐,所以这一下午你到底去哪儿了呢?”

    阮文忠也沉声斥道:“你也确实太不像话了些!你母亲新丧,你的弟弟妹妹都在灵前跪着,你是滚到哪里去了!”

    阮青枝只得又站定转了回来,认真地回答道:“我去京兆衙门了。”

    阮碧筠看向夜寒,愕然:“为了他,你连母亲的丧事都不管了?”

    “是。”阮青枝答得十分坦然,“母亲不止我一个女儿,夜寒却只有我一个主子。他若蒙冤受屈死在京兆衙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居然让她说成是忠仆贤主的大义了。阮碧筠心里暗骂,更多的却是不解,急急地又追了过来:“所以,是你说服了沈大人?他就真的把夜寒给放了?”

    阮青枝摇头不答,夜寒便替她说道:“沈大人并不需要小姐来说服。我本无罪,沈大人查明真相放我回来是必然之事,小姐只是放心不下,亲自去接我而已。”

    阮碧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阮文忠已拧紧了眉头:“京兆尹说你无罪?所以那几桩案子……”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有小厮跑进来叫道:“老爷,沈大人又来了!”

    院里顿时起了一片恐慌。

    平民百姓没有不怕见官的,尤其现在已经戌时过半了,大晚上的被官府找上门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即使是身为丞相的阮文忠,此刻也不禁沉下脸色,快步迎了出去:“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京兆尹沈明山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这么晚了本不该打扰相爷,只是案子忽然有了新进展,上头又催得急,下官想着还是能快则快的好,所以只好又来了。”

    阮文忠脸色不善地盯着他:“案子有了新进展,与我相府何干?”

    沈明山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地道:“下官已经拿到了证据,先前说的那两桩案子,与府上二小姐身边的两名暗卫有关。”

    “你说什么?!”阮碧筠再顾不上温柔娴雅,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来。

    沈明山向她微微拱手,和善地道:“二小姐不必惊慌,下官只是例行问案,并非刻意要针对谁。即便老夫人遇袭和紫竹巷那桩案子都与阿豹阿虎二人有关,也不能证明就是小姐您指使的不是?何况这第三桩案子的受害者还是二小姐您的亲生母亲,那就更与您无关了!”

    阮碧筠硬着头皮听着,只觉得沈明山每一句话都别有所指,禁不住心里怦怦乱跳起来。

    沈明山见她不答话,又接着道:“二小姐深居内宅不知人心险恶,相爷却一定是知道的。阿豹阿虎涉嫌谋害阮老夫人、谋杀辜老先生,几乎证据确凿。下官疑心他二人是歹人安插进相府的内奸,若不将此案查清楚,相爷您与您的家人只怕都难以安心啊!”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旁边众人已经忍不住连连点头附和。阮文忠明知真相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憋得脸色发黑。

    阮碧筠的脸色却是白得吓人。虽有鸾音在旁边扶着,她仍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许久才哑声开口道:“沈大人,这会不会是误会?阿豹阿虎怎么可能……”

    “二小姐,”沈明山很有耐心动之以理:“若是误会,我京兆衙门审问清楚自然会放他二人回来。您若一味顾念主仆情分不许他二人受审,反而是害了他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愈发不能反驳。阮文忠想了很久,咬牙道:“阿豹阿虎,你们跟沈大人走,务必配合衙门把事情查清楚!”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迟疑着站出来,看着阮碧筠欲言又止。

    阮碧筠垂下眼睑,声音沉沉:“那就去吧。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

    阿豹阿虎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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