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枭雄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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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门求学

    

    迈着轻松的步伐,刘备蹦蹦跳跳地走回了家,可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就被母亲狠狠地批了一顿,母亲那一声呵斥声,吓得他立马从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回到了现实的社会,刘母向着刘备呵斥道:“你可真长本事了,年纪轻轻就想当英雄了是吧,别人看歹徒都是见着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可你呐,不但不跑还自个儿送上去,你真是个混账东西,我说你怎么和你爹生得一样的冲脾气,做事情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吗,你才十五岁,与歹徒搏斗是你该干的事情吗,那是官府干的,那是大人干的,不是你干的,你说说你,当时有想过娘的感受嘛,你有想过娘嘛,娘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我怎么活呀,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你死去的爹呀,你这个不孝子!”刘母边骂边打,边打边哭,可虽说打在刘备身上,却是痛在自己心里,打得心疼了,便双手拄着膝盖,弯下腰,头无力的下垂道:“当年你父亲就是和你一样的冲脾气,所以才会被害死的,我已经失去他啦,我不能再失去你啦......”

    刘备听着母亲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顿时涌动心头,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他抚摸着母亲的背,哭着说道:“娘,孩儿错了,孩儿听您的,以后做事情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像今天这样冒风险了,孩儿听您的......”刘备凝视着母亲,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的额头多出了好些皱纹,头上长多出了好些白发,时光的岁月是多么的无情,他责怪自己为何以前从来没有好好地看看自己的母亲,生活的艰辛,家庭的重担,已经剥夺了母亲年轻的容颜,想到此处,刘备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母亲憔悴的身影,刘备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决定不去拜师于卢植了,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他知道他不能去了,自己出远门,守在家中的就只有母亲一人,家里的一切重担也就意味着将由母亲一人承担,在刘备的心里,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这么多年,他和母亲在一起相依为命,他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抱怨过,他从来没有听到母亲说过累,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她的一切,可却毫无怨言,而现在,刘备长大了,懂事了,好不容易可以和儿子分担一些家庭重担啦,自己却突然说要出门拜师读书,这太自私了,刘备他做不到,也于心不忍!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就准备独自出门卖草鞋去了,刚要出门就听到了三叔和刘德然的说笑声。

    “哥,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刘德然兴奋地说道。还没等刘备开口,刘母就惊讶地问道:“你们这一大早的,这么开心要去哪儿呀?”

    听了刘母的话,刘元起惊讶地问道:“备儿没和你说吗,昨天那个李大人准备给备儿和德然介绍给大儒卢植那里去读书呢,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呀......”

    刘备此时内心很复杂,他很想去,可是又不能去,他特别想哭,可又不能哭,沉默的他只能面无表情地说道:“娘,三叔,我不想去了......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家的家庭状况,现如今我也长大了,我应该多替娘分担家庭责任,而不是给娘添加重担,娘,我不能这么自私......”

    刘母听到了刘备说的话,眼里顿时闪出了泪花,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竟然会变得这么懂事,但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她自从开始织席贩履的那一天就已经在思索着如何给刘备找一条出路了,可惜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一直没有找到。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怎么可以错过,家庭条件虽说苦了些,但是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的教育和前程,她由衷地笑着说道:“你真是个傻孩子,娘现在又不是干不动活啦,趁着娘还可以支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你就应该出去历练历练,出去多读些书,不读书哪里会有出息,你以为你这样天天守着我,我就会很开心吗......只有你在外面有出息了,给我们家长脸了,这才是娘希望看到的,听娘的话,这次你必须得去。”

    刘元起也暗自感叹,侄儿确实懂事了,于是说道:“备儿,你不要太担心家里的情况,听你娘的话,这次你就和德然一起去,至于生活上的补贴,我也会帮着你们......总而言之,你们两个人在外面就安心地跟着卢植老师读书,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还有嫂嫂,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早就说过,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备儿也是我的侄子,以后等备儿有出息了,我还想让备儿也多多孝敬我呢。”

    刘母听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也不好回绝,当然,也不能回绝,回绝了自己一个人真的照应得过来吗,于是对刘备说道:“备儿,娘和你说,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和德然一块出发......还有,出门在外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凡事忍者为上,不要再做像昨天一样莽撞的事情了......”刘母对即将要出远门的儿子虽然有很多话想嘱咐,可是这一下子却不知道要说哪些,到最后便只是站在家门口望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天际之间。

    ......

    “我说刘元起,你是不是看上你嫂子了,那刘备又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的生活补贴为什么你总是要给他寄过去,一次两次我也就罢了,长久下去,这怎么行呀......”刘元起的媳妇见刘元起每次给刘德然寄生活补贴都要同时给刘备寄送一份,心中的怒火便油然而生,此时就对着刘元起发怒道。

    刘元起听着媳妇的唠叨,也非常的无奈,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我们宗族中有这样一个孩子不简单,备儿他不是个平常人。”

    刘元起媳妇见刘元起的想法竟然这么荒唐,刚要骂道,便见刘母从院子门走了进来,两口子也马上换上笑脸。刘元起媳妇说道:“嫂嫂,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快进来坐会儿吧。”

    刘母说道:“弟妹,我就不坐了,我今天过来一是想感谢你们给我们家的帮助,二来就是我知道你们还一直在织席贩履,所以我把这些日子编织的草席草鞋给你们拿过来,你们卖了也可以补贴家用......”

    刘元起看了急忙惭愧地说道:“嫂嫂,你这又是何必呢,备儿也是我们的侄儿,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这些还是你自己拿回去吧,你比我们更需要钱。”

    “快别这么说,你们对我们的照顾我们都知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里只是一点点东西,也希望弟妹你们不要嫌弃......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回头走了,刘元起媳妇尴尬地望着刘母离去的背影,心里也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夜晚时分,明月当空照,今日刚好是农历十五,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撒落了下来,给原本黑暗的辽西大地注入了一丝光亮。田野里蟋蟀不停地叫着,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仿佛是黑暗中的交响乐,令人心情舒畅且陶醉;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也许就是乱人心绪的噪音,令人心烦意乱。

    此时辽西郡府灯火通明,府内正中央坐着辽西太守刘基,底下两边坐着郡里的各级官员,府内一片寂静,人人都低着头,眉头锁紧,底下的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刘郡守,见郡守一脸愁闷,便又低下了头。刘基今年三十多岁,担任郡守已有两年,其身材高大,面相威严,额头上的那三道皱纹足可见其平时思索过多而形成的,此时他手里拿着各地县令传上来的紧急情况,北方的乌丸首领丘力居,又率领着它那凶狠蛮横的乌丸兵南下寇略辽西郡了,多个城池被攻破,他们在城内对百姓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男的杀光,女的统统带走,牲畜粮食全带走,房子屋舍全被烧光,离开城池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座死城。

    北方的少数民族入侵大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又能如何,打仗打得是钱,是物资,朝廷不给你支持,光靠一个郡的地方力量,又怎么能够做得到呢,此时沉闷已久的刘基突然打破了府内的寂静:“北方的丘力居,屡屡侵犯我辽西郡,这样下去怎么行,是和还是打,如若是和,该怎么和,如果是打,又该怎么打,都说说吧!”

    “这......郡守大人,咱们打不起,也打不动呀,郡里今年出现的大旱灾,我们粮食光光日常赈灾都不够,更不可能有盈余去提供打仗啦!”此时郡丞说道。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汉的子民受那乌丸的侵略吗,当年武帝爷是何等的威武雄风呀,没想到现如今竟到了这地步!”

    “我看为今之计,不如先将此事上报给刺史大人,由他来定夺对丘力居的态度,总而言之,一州之力肯定比我们一郡之力要强!”

    新上任的州刺史刘虞,他的祖父刘嘉曾任光禄勋,父亲刘舒曾任丹阳太守,刘虞通过举孝廉担任曹吏,因能履行职务而获升为郡吏,在地方政绩卓著,颇有名望,后因累积政绩迁为幽州刺史。

    “我看只能如此了,我这就上书,将此事汇报给刘大人,此事交由他来定夺......”

    “大人,一个小小的乌丸又何必劳烦刺史大人,在下愿意率领八百骑兵,给乌丸一个迎头痛击!”

    还没等刘基说完,此时坐在末座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刘基的话,慷慨激昂地说道。

    此人相貌俊美,高大威猛,身长有八尺有余,双目炯炯有神,未近其身便令人感觉到一股凌人之气,他就是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家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连续好几代人都做过太守级高官,像这样显赫的家庭背景,子弟们一般都可以通过父辈的关系网,让太守给自己戴上孝廉、茂才之类的名头,从此便可以踏上仕途,但公孙瓒却走不通这条路。汉人有言“母爱者子抱”,意思是一个女人如果在丈夫那里得宠,那么她的儿子也会被丈夫天天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在妻妾成群的富贵人家,男主人往往有所偏爱,众多子嗣所得到的父爱必然有差异。由于公孙瓒的母亲出身卑贱,在妻妾中没有地位,他本人也不被父兄看在眼,面对极为稀缺的孝廉、茂才名额,家里从来都没有给他机会。可他毕竟是公孙家族的人,不给一点出路也说不过去。于是家里跟辽西太守刘基打了个招呼,让他在太守府谋了个掌管文书的小差事。

    工作虽说很枯燥,却使公孙瓒的办事能力得以展现。太守府日常事务繁忙,多个部门请示的业务性质往往差别很大,公孙瓒在汇报的时候,往往连稿子也不用带,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没有一件遗忘的。太守刘基不禁暗暗称奇,再加上公孙瓒长相俊美,声若洪钟,是个气质极佳的男子,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太守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于他为妻,希望将公孙瓒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好让家族得以延续,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按理说,此次会议属于郡里高级官员的会议,只有郡守、郡丞等等的这些高级别的官员才可以参加,像公孙瓒这样的低级官吏连参加会议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有发言权了,但是他作为郡守的女婿,情况就会比较特殊,让他参加会议,也是有意要培养他的意思。此时在场的人看到这女婿说出了这慷慨激昂的话,都默不作声,等待着他的岳父大人回应。

    “放肆!诸位大人都没说,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一小小的书吏又哪里来的带兵资格,狂妄至极,还不快退下!”

    此时刘基面对自己的女婿,内心仿佛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公孙瓒长得好,有勇有谋,可就是有个性格冲动的坏毛病,不知是与身俱来的还是后天的家庭环境给他造成的,做事情有时也十分的偏执,有些事情不顺心,就变的十分的狂躁,一句话,身上的戾气太过于重。

    见郡守当场发怒,公孙瓒只好怏怏退下。

    “今天就这样吧,郡丞,你代我草拟一份文书,代我转交给刘刺史!”

    “是,遵命!”

    “你们都先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是,大人我等先行告退!”

    偌大的郡府,空荡荡的就只剩下刘基一人,当个郡守,烦心事还真多呀,外族侵略的烦恼,民事内政的烦恼,现在就连这家里的女婿也让自己烦恼,公孙瓒是一块好料子,如果着重培养,说不定将来还会超越自己,但是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心急气躁,最忌讳的就是偏执乖戾,小不忍则乱大谋,像公孙瓒现在这样的性格,早晚会因此而后悔的,该怎么办呢?

    自己就只有一个女儿,与其说伯圭是他的女婿,倒不如说他把伯圭一直当做自己的儿子,他在公孙家族内备受歧视,在那里,他一直寻找不到存在感,而在我们刘家不一样,我们关心他,关照他,妻子贤惠,他在这里自然是比待在公孙家族里更加幸福,自己没有儿子,将来年纪大了,自己还指望着伯圭能够孝敬自己呢,可要是他的这性格不改,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到时候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很好了,更不用说来孝敬自己。

    官场何其凶险,表面上其乐融融,其实背地里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前先日子得知卢植因病辞职,这也太玄了,自己也是涿郡人,和卢植是同乡,两人年少时就交好,一起从小玩到大,好端端的一个人,才三十多岁,以前也没有听他说过他有病,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因病辞职了呢,其中的奥秘自然是无从得知,不知是真的病还是另有端倪,不过听说他辞职回乡之后,就又急匆匆地跑到嵩山去教书去了,他这是搞得什么名堂,自己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呢,一个刚刚替皇帝平定九江南蛮叛乱,未来一片光明的九江郡守,突然因病辞职跑去教书了,还跑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嵩山,他到底图个什么呀!

    不过话说卢子干好歹也是当代的大儒,师从马融,知识渊博又擅长兵法,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自己比起他来,真是月亮比太阳,乌雀比凤凰,不过,对了,他现在不就是在教书吗,何不让他把伯圭也教育一下得了,伯圭的这性格,是需要改一改了,再不改自己以后准得吃他的苦头,卢植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绝对可以制服这公孙瓒的,让伯圭待在他那里,学得一些做人的道理,确实不错。

    “来人,把伯圭叫来!”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是,大人!”此时门外的门吏说道。

    刘基思索道,自己突然让伯圭去卢植那里会不会有些唐突,要准备一些什么吗,金钱?卢植他不吃这一套;礼物?又有什么可以送的呢,不如直接帮伯圭写一封求学信得了,再带上一些学费,想想也差不多了吧,凭借自己和卢植的交情,他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岳父大人,您有事找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公孙瓒就会对刘基改口称岳父。

    “恩,伯圭呀,坐吧,今天的事情,其实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的!”

    “不,岳父大人,小谞做得确实太过冲动,岳父大人责备的是!”

    “恩,你知道我的苦心就好,对了,现在把你叫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岳父的少时好友卢植,他因病辞职回乡,现在在嵩山教书育人,岳父希望你能够前往卢植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在那里读些书,向卢植学一些学问,卢植他是原九江郡的郡守,曾经立有平定南蛮的战功,能文能武,知识渊博,你到他那里,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他会兵法吗?”公孙瓒说实话,只对兵法感兴趣,其他的什么孔孟之道他都不感兴趣。

    “哈哈哈......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兵法他又岂能不知!”

    “那太好啦,小谞愿意前往,但不知何时出发!”

    “我代你写一份求学信,明日一早,带上学费盘缠,拿着这封信,就出发吧,他现在嵩山那里,到了嵩山,四处打听一下,就可以得知的!”

    “是,岳父大人,那小谞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恩,对了,和我女儿说明一下为何让你出门远行的情况,到时候她又要来怪我了!”

    此时刘基想到了当年让公孙瓒代自己到基层秘密视察,由于工作负担重,出去的时间久,自己的女儿因为太想念自己的丈夫而屡次三番跑到自己的郡府和自己讲理,有时候想想这女儿有了丈夫忘了爹,自己这当爹的心里也是一万个憋屈呀,可是自己也并非是故意将他们拆散,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呢,有一个好的生活,只是生活中充满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你不去做都不行,让伯圭下基层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他有个锻炼的机会,让伯圭不远千里去嵩山读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伯圭受到一个好的教育,让他有更多的经历,让他收获更多做人的道理,自己也就趁着这个时候,多给自己女婿一些磨练,将来不管怎么说,对他都有好处,想到这里,刘基对伯圭的事情总算是放下了,见天色已晚,他便站了起来,回卧室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