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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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苍原

    wed oct 12 20:14:10 cst 2016

    “这里好荒凉啊。”马背上的星璨往哥哥的怀里缩了缩,晚风拂过齐腰高的野草,掠过她细嫩脸颊时带来了一丝凉意。

    “是啊,这平原看起来很适合耕种,怎么会这么荒凉?”桑荼看着连天的衰草附和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进入苍原了。”星恒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地平线:“要是脚程快的话,三天就能穿过这片平原。”

    “苍原?这里就是苍原?我曾听人说过,苍原曾是一个极为富庶丰饶的地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里以前的确是地丰水美,但经历了三十年前的一场大战之后便再也没人在这里生活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星恒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问桑荼说:“还有别的路吗?我们最好绕过这里。”

    桑荼摇头:“据我所知,这里是最近的路了,若是要绕路至少得多走十多天,而且还要经过天拓的疆域,那是东灵人的死地,天拓朝廷但凡发现东灵人一律都是就地处死的。”

    星恒不再说话,既然没有选择,索性策马向前奔去,希望尽快穿过这片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平原。桑荼也抖着缰绳紧跟其后。

    不知走了多远,直到日落西山时,桑荼突然看见前方有连片的建筑。

    “前面好像有座城。”桑荼伸手指向前方。

    星璨立即兴奋了起来:“哪里?哪里?”

    连日的奔波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即便星恒将她护在怀里,但马上的颠簸还是让她觉得浑身疼痛。此时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找家客栈大吃一顿,然后美美睡上一觉。

    星恒向桑荼所指的方向看去,见落日余晖中,确实是一座城郭,在苍茫旷野中显得孤绝而萧瑟。

    然而这一发现并没有让星恒赶到喜悦,他们一路走来没见到半个人影不说,就连牛羊牲畜都没看到一只。而且他们距离那城郭不过一二十里,按理说应该会有耕地出现,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荒凉。

    “哥哥,我们快点走,去找个地方好好大吃一顿,你烤的肉实在太难吃了。”星璨兴奋的催促着,还不忘吐槽星恒的烤肉技术。

    星恒四下看了看,只见四周野草茫茫,无遮无挡,若是遇到野兽都无处躲避,于是也顾不得心中的疑虑,朝着那城郭疾奔而去。想着无论如何,在建筑中过夜好歹安全些。

    到了城门前,眼前景象正如星恒所预感的一样。只见原本高耸的城墙已经坍塌了大半,城门也早已朽烂,只剩下个巨大的门洞,如同张着大口的巨兽,要吞没一切胆敢进入的生灵。

    “这里好恐怖啊……”星璨失望的看着这座废墟,小小的身子往哥哥怀里缩得更紧了,只将一个小脑袋探出来,四下张望着。

    “这……这是座荒城啊。”桑荼也显得很失望。

    星恒让妹妹扶着马鞍,自己从马背上下来,抽出匕首,拉着马缰,慢慢朝城中走去。

    “我们要进去吗?”星璨有些紧张,她对这个荒废的城郭实在没有半点好感,与其让她在这个地方过夜,她宁愿选择露宿荒野。

    “天就快黑了,这里可能会有野兽出没,还是到城中去吧,好歹还有地方可以藏身,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争取早点走出这个地方。”星恒虽然也很不愿意踏入这个透着诡异的废城,但却也没其他办法。

    “这里以前应该挺繁华的,怎么成这样了?那些人都哪去了?”桑荼看着四周的断壁残垣,不禁有些惋惜,虽然如今战火四起,到处都是荒废的村落,但像这样整座城被废弃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逃走了,也可能是死了。”星恒透过早已朽烂的窗户,见有些保存尚好的房屋内家具陈设都还齐全,只是早已落满灰尘,倒不像是搬迁,反而像是仓皇逃离。

    眼看太阳西斜,远处红霞漫天,三人骑马走在城中,打算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过夜。

    一直四下张望的星璨突然拉了拉星恒的衣服:“刚才那间屋子里好像有个人。”

    星恒立即勒马停下,自己先跳下马,又抱下星璨,将马缰交给桑荼,自己护着妹妹往身后一间屋子走去。

    星恒贴着墙壁,手中紧握着匕首,慢慢向着窗户靠近。

    荒草密布的破败房屋内隐隐传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着什么。

    他转头递给星璨一个询问的眼神,想问她否听懂屋内吟唱的是什么咒语。然而星璨却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她没听清屋内的声音还是没听懂。

    “三位不必紧张,贫僧与三位一样,只是路过这里。”声音自屋内传来。

    星恒暗自吃惊,知道不用再隐藏,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小心的走到门口,见屋内瓦砾朽木杂乱堆着,墙角阴暗处盘腿坐着个蓬头垢面的僧人,微低着头,口中正喃喃念着什么。一旁的地上放着一根通体漆黑的禅杖和一个旧包袱。

    星恒收起匕首,上前合掌恭敬道:“大师,我们路过这里,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那僧人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贸然来到这里难道不怕走不出去吗?”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难道这有什么古怪吗?”

    星恒正自疑虑,僧人却不理会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想要离开恐怕也来不及了,也罢,你们进来吧。”

    此时桑荼也牵着马走近,三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将马拴在外面,进了屋内。

    星恒牵着妹妹在屋内席地坐下,桑荼则去捡了些朽木在一旁生起了火。

    “大师,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借着火光,星恒这才看清这僧人的样子,只见他皮肤晒得黝黑,身上破旧的僧衣似乎从来不曾洗过,脏得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更让星恒惊讶的是,他非但没有坐骑,甚至连鞋也没穿,竟是光着脚坐在那。

    “贫僧法号释远,是个苦行僧人,见这里怨念聚集,这才来前来看看。”僧人语速极慢,气息吐纳极为平稳。

    “怨念?”

    僧人点了点头:“有人在这里施放了极为强大的魂术,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死地。”

    “什么是魂术?”星璨在马上坐了一天,此时早已精疲力尽,只懒懒的靠在星恒身上,打量着眼前的僧人。

    “魂术是秘术的一个分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姑娘,你应该是个秘术师吧。”僧人看了一眼被头蓬遮住头的星璨。

    “你怎么知道的?”星璨惊讶于僧人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靠近的时候你调动了秘术能量戒备,那时贫僧便发现了,只是没料到竟是个小姑娘,说起来,年纪这么小的秘术师,还真是少见呢。”

    “那魂术又和秘术有什么关系呢?”星恒问道。

    “秘术,就是掌握自然运行的奥秘,并以某种方式加以控制和引导,从而产生一些平常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景象。秘术有很多分支,其中大多数修行者被称为秘术师,他们能够掌控自然之力。小到控制一花一草的荣枯,大到召唤风雷雨雪。而真正强大的秘术师甚至有造物之能。”

    “造物?那岂不是等同于神灵?”星恒几乎无法想象那是怎么一种存在,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应该只存在于坊间传说中。

    “修为到了极致,自然可登上天阙,成佛成圣,只是那样的人太少了,千万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星璨听得津津有味,急切的问:“那除了秘术师还有呢?”

    僧人微动嘴唇,继续说:“另外就是符师,他们与秘术师同源,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施放咒法时许以符咒为引,从而召唤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而最为特殊的则是魂师。一些秘术师经过长久的思考和探索发现,秘术是秘术师通过自身意志来控制施放的,而灵魂恰恰是驱动这种意志最原始的力量。于是他们开始尝试抛弃咒法,以自身灵魂作为引导,从而施放最为纯粹的秘术。

    渐渐地,这些秘术师发现,以灵魂之力施放的秘术能够直接作用于敌人的灵魂,而且其伤害远比寻常的秘术更为恐怖。

    但这种秘术并不被主流的秘术师接受,秘术师通常都信奉神灵,认为是神创造了世界,而他们所掌控的力量也是因为神的垂青。

    魂师抛弃了他们的信仰,他们认为力量来源于体内的灵魂,反而是自己的肉身封印了灵魂的力量,有些狂热的魂师甚至以毁灭肉身的方式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

    “毁灭肉身?那不就死了吗?”桑荼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做法。

    僧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魂师拥有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尤其是通过燃烧灵魂的方式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在面对比自身强大的敌人时,有些魂师会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爆发灵魂之力,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即便顶尖的强者也难以全身而退。”

    “那您说这里有人施放过极为强大的魂术是指什么?”星恒此时更为关心的是自己的处境。

    “千魂引。”

    “千魂引?是很厉害的术法吗?”星璨瞪大了眼睛问。

    “千魂引是魂系禁术,极为邪恶的禁术。施术者需将活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那些死者的灵魂因为死前曾遭受难以想像的痛苦,在脱离肉体后便带着极强的怨念。魂师在这些灵魂脱离肉体后以自身的灵魂为引导,激发他们的怨念进行杀戮。”

    “那这些东西……还,还在这里吗?还有人在这控制这些东西?”桑荼听了僧人的描述不禁打了个冷颤。

    “千魂引的施放需要耗费巨大的魂力,而控制它们,更是需要以燃烧自身的灵魂为代价。施放这样的禁术是需要施术者以自身灵魂作为代价的,所以禁术完成,施术者也必死无疑。这些灵魂失去了控制,被困在了这片荒原上,终日游荡,本能的杀戮一切生灵,所以这里也就变成了一片无人涉足的死地。”

    “原来这里荒无人烟是因为这些恶灵,可为什么会有人施放这么邪恶的禁术呢?”星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禁术与当年的苍原之战有关?”

    僧人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依照贫僧判断,这里恐怕献祭了数万人,而要施放这么大规模的禁术,至少需要上百个魂师同时施术。需要动用如此恐怖力量的,也只有战争了。”

    星恒顿时觉得心中发寒,他突然想到七万凯旋的征北军在一座小城全军覆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