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医生
字体: 16 + -

第六十一章,异乡情缘

    sat oct 01 06:47:36 cst 2016

    郭宏昌和刘春颖初次相识是三年前,在广州的瑞金医院。

    郭宏昌是吉林人,刘春颖是辽宁人,两省相邻,是东北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自然比别人亲近得多。但他俩关系的走近,不光是因为老乡,却与广州的飞车党有关。

    那几年广州飞车党猖獗。

    飞车党是对骑在摩托上抢劫的歹徒的通称。那时,广州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飞驰着两轮摩托车,这种方便快捷的交通工作,像电老鼠满大街乱窜,骑手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飞车党就隐藏在这浩浩荡荡的摩托大军里。

    飞车党一般都是年青人,两人一组,开着摩托车四处游荡,在暗中瞄准目标,摩托车突然加速,冷不防贴你身边飞驰而过,摩托后座上的人眼疾手快,轻舒猿臂,用力一扯,就把行人的拎包,手机等财物抢走了。

    被抢的人会被突然的变故惊吓,就在他们惊恐发呆的时候,只听摩托油门爆响,一股蓝烟,歹徒已经窜出去几十米,七拐八拐消失在人群中。

    飞车党选择抢劫目标是有讲究的,他们不抢当地人,这从衣着上就能判断出来。被抢的多是外地人,外地人在这异域他乡,孤立无援,惊恐异常,等缓过神来,歹徒早巳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那里还有影子。

    受害者多数是拎包的女士,整个广州每天都会发生十几起被抢案,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慌慌,女士们独自不敢上街。万不得已一个人上街,走在大街上也战战兢兢,拎包死死地搂在胸前。

    刘春颖爱美,爱买衣服,买衣服必须逛街,刘春颖逛街有瘾,几天不逛浑身难受。

    这也难怪,作了专科医生这个职业,日复一日,天天山大的业绩压在头上,一天下来精神几近崩溃,下班后逛逛街,或者买件衣服,即便不买什么,看看新款式,赏赏街景,心里也舒服,对精神也是个放松。

    老天却总是不遂人愿,偏偏又闹起了飞车党,刘春颖想逛,一个人不敢去,找别的女同事做伴儿,相好的几个同事要么胆子一个比一个小,谁也不敢去;或者一个比一个懒,宁愿躺在宿舍歇一会儿;或者舍不得花钱,儿子的学费还没攒够呢。刘春颖的逛街邀请总是落空。

    刘春颖逛街的愿望每每落空,看来得另作打算,刘春颖就打上了郭宏昌的主意。

    郭宏昌是北东人,东北汉子膀大腰园,对瘦小的南蛮子是个无声的震摄。南方人对东北虎心存畏惧,这不光是因为东北人个个膀大腰园,还因为东北人脾气大,二句话说不来就动手。有了郭宏昌这个保镖陪在身边,逛街才能无忧无虑。别说是飞车党,就是黑手党也得畏惧几分。

    刘春颖打了好主意,向郭宏昌发邀请,但郭宏昌不上套,约了几次郭宏昌都借故推脱了。夏天里,广州天气死热,郭宏昌人胖怕热,最不爱逛街,一走一身汗。他的爱好是躺在宿舍里抽烟。

    刘春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格,对付郭宏昌,她自有办法。她先给郭宏昌买了两条芙蓉烟,说是病人送的,自己不会抽,放着发霉了可惜,郭宏昌笑纳了。隔几天又请郭宏昌吃饭,说要改善伙食,食堂的饭吃腻了,换个口味,这事儿好,郭宏昌何乐不为,欣然作陪。

    一来二去,郭宏昌落入了圈套。

    吃人的嘴短,抽人的嘴也短,收了烟,就欠了刘春颖的人情,吃了人家的请也是欠了情。刘春颖再提逛街,只好陪着她逛。

    刘春颖嘴甜,逛着街,嘴里不停地聊着家常,有时还要挽着郭宏昌的胳膊,小嘴不住地说三道四,郭大哥长,郭大哥短地怱悠郭宏昌,逛够了就请郭宏昌吃饭,有肉菜,有海鲜,有冰填啤酒,这都是郭宏昌的最爱,算是补偿。一来二去郭宏昌也习惯了,有这么个小嘴蜜甜的小女人在身边转着,比呆在宿舍强多了。隔几天不逛街竟然觉得寂寞。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隔三差五逛一次,一来二去,郭宏昌跟刘春颖关系越走越近,宛如夫妻同出同进,虽说没什么实质内容,相随相伴的感觉也不错,说不定心里都有想入非非的时候,身在异乡,孤男寡女,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没有想法才是不正常的。虽然都有了想法,却没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实质的行为,只是凡事不见外。

    在专科医生这个圈儿里,孤男寡女,四处漂泊,孤独和寂寞就像空气无时不在地压迫着一颗颗鲜活跳跃的心。男科医生和妇科医生作露水夫妻,临时搭伙儿的事儿司空见惯,这种事儿,即是生理的需要也是感情的渴望。不用约定什么,不用海誓山盟,彼此都知道只是互通有无,各取所需,这种特定条件下的浪漫因为没有生活琐事的拖累,没有承担后果的顾虑,一切都是动物的本能,反而更**,更狂放,更美好而情不自禁。

    人是感情动物,天长日久就会由情不自禁走向难舍难分。也不乏各自离婚重新结合在一起的,一起漂泊,一起捞钱。这即是现实的选择,也是顺理成章的无奈。金钱的诱惑使他们停不下漂泊的脚步,漫无尽头的漂泊,伴随他们是挥之不去的孤独寂寞。因此,各自离而再合,不能说是理智的选择,起码不是糟糕的决定。

    江湖就是江湖,江湖里到处都是传奇。

    那一年郭宏昌在石家庄欧亚泌尿医院,就亲眼见证过一次悲惨的爱情传奇。

    女主角是内蒙包头人,姓吴,尊称吴主任。吴主任四十多岁,皮白发浓;脸大眼小;胸满腰细。

    吴主任第一天上班就有老奸巨滑的同事说,看这眼神,看这身形,这样的女人耐不住寂寞,谁喜欢赶紧上。

    果不其然,一个多月后,就有传言,吴主任喜欢上了治疗室的大龄剩男小金。

    小金三十有五,仍就单身。小金单身不是他愿意的,他根本就不想单身,不想也没办法。现在找个对象太不容易,找个老婆更难。小金家是河北承德农村,家里倾其所有,供他念了个卫校的医士班。钱学了,学上了,没学着啥。

    现在很多大学就是文凭商店,你交钱,我发文凭。何况他就读的学校是一个生源匮乏的中专,更是只管收钱,没有教育,小金自由自在地混到毕业,发张叫文凭的纸。现在年轻人就凭这张纸找工作,年轻人的命运就取决于发文凭的学校。很多用人单位也是只看牌子不管内容,就象去商店买衣服,即便是山寨的,只要牌子响,照样有销路。小金的学校默默无闻,小金的求职之路自然漫无尽头。

    小金读了二年中专,说是医学,啥没学着,上学时跟老师见一面都难,也没记得上过什么专业课。

    毕业十多年了,执业医师一直没考过去。没考过去不能当医生,但有一样儿,小金跟一个男科医生学会了作做手术,尤其是常见的男科手术,无论多难的情况,他都能妙手回春,保管给你作得不长不短,美观实用。

    小金不光会作男科的手术,还学会妇科的整形手术,只不过,小金作男科手术是真功夫,作出来大家都说好,但作妇科手术纯粹是蒙人,只是照着葫芦画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吴主任跟小金走近是因为一个病人。

    吴主任有个病人是个漂亮小姐。漂亮小姐见了吴主任实话实说:“我是小姐,我要作修补整形手术。能作不?能作好不?钱不是问题。”小姐是四川人,说话挺直,比成都麻辣火锅还冲。

    吴主任搭眼一看小姐的穿戴,作派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心中暗喜。马上回答:“没问题,能作。”

    吴主任先肯定地回答,锁定病人,接着又说:“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

    小姐上了诊床。

    吴主任上下左右查看一番,感觉这个手术难作。

    吴主任面露难色,却不肯放弃这个有钱的病人,这是作业绩的好机会,是个有钱的主儿,这好事不容易遇到,一定得想办法搞一搞她。问题是搞她的钱必须有个人配合,那就是小金。吴主任只管看病,不会手术,手术必须找小金。小金说能作,吴主任就有了业绩,小金说不能作,这个病人就飞了。

    吴主任让小姐在诊上躺着等一会儿,她亲自去找小金。把情况跟小金一说,小金亲自到现场,仔细看了半天,过足了眼瘾后,说:“可以做,没问题。”吴主任很感动。

    小金又说了一通手术不好作,难度大,小姐磨损太厉害,这样的手术不是有经验的医生不敢作。所以,如果小姐真想作,费用得加倍。

    小姐一心要作这个手术,一口答应,钱好说。

    吴主任多收了小姐一倍的手术费,一共花了八千多。小姐不在乎钱,只要能作就行。但有一条:必须作好。

    吴主任看看小金,因为手术是小金作,这问题也必须小金回答。

    没想到小金一点不含乎,满口答应。保证给你做的即好看又好用。

    小姐拿着收费单毫不犹豫地刷了卡。

    半个月后的一天,那个小姐突然来了,进了吴主任的诊室就破口大骂。指着吴主任的鼻子骂的惊天动地,鲜血淋淋,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