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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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遗失的笔记

    sat jun 25 05:55:08 cst 2016

    孟长发曾经有一个精致的绿色塑料封面的笔记本,里面汇集着他大学时期,不同阶段,精神世界的截图。

    希波克拉底,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孟长发的脑海里。他像一个迷诱惑着孟长发去发现,去结识,去了解。

    医学生虽然是所有大学里课程最多,内容最深奥,学业最累的,但大学一年级的课程,对于经过高考那令人窒息的,非人的锤炼的孟长发来说,感觉并不累,反而觉得很轻松。

    希波克拉底------这个名字像一盏航灯召唤着他,照亮他心灵的夜空,孟长发对这个2000年前的先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其它同学在寝室玩俄罗斯方块,在享受城市的夜生活,在花前月下追逐女生的时候,孟长发却泡在图书馆里找寻希波克拉底和其它医学先贤们的足迹。没有理由,就是一种渴望,渴望与他们进行心灵的交流,了解他们的生平,他们丰功伟绩。

    改革开放之初,思想文化领域刚刚解冻,外来文化和书籍少的可怜。孟长发孜孜不倦,像一个寻宝的探险者,在单调的荒漠里搜寻,眺望,期盼。

    图书馆里关于希波克拉底的资料很不完整,孟长发在十几本书里整理出了有限的零散资料,他如获至宝,工整地记录在演习笔记里。

    希波克拉底,二千年前出生在小亚细亚(今土耳其)科斯岛的一个医生世家。祖父,父亲都是医生,母亲是接生婆。

    在古希腊,医生职业是父子相传的,希波拉底从小跟着父亲学医。聪明刻苦,勇于探索,搞不清的问题穷追不舍,热爱医学事业,探究学问精益求精。父母去世后,他凭借父亲传授给他的260个药方,在希腊小亚细亚,里海沿岸,北非等地一面游历,学习,一面行医,大量接触了底层民众,吸收整理了很多民间医学偏方验方。

    那时,古希腊还处在黑暗的宗教时期,宗教权力高于王权。医学发展受到宗教迷信的禁锢,病人只能找教会,教会的巫医们只会念咒文,施魔法,祈祷等迷信的方式给病人治病。这自然是不会有疗效的。有些不良巫师借此欺骗病人,病人不仅被骗去大量钱财,往往因耽误病情而痛苦地死去,希波克拉底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却又因为教会的强大势力而无能为力。

    公元前430年,雅典发生了可怕的瘟疫。瘟疫蔓延十分迅速,得病的人突然发烧,呕吐,腹泻,抽筋,身上长满脓疮,皮肤严重溃烂,在痛苦中挣扎三五天后,患病的人接二连三死去。十几天时间,雅典变成了一座死城,城中随处可见来不及掩埋的尸体。

    面对对这种来势凶猛,迅速索命的疾病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权贵和富人纷纷逃离雅典城,而平民百姓无处可去,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此时,在马其顿王国担任御医的希波克拉底毅然辞去职务,决定去雅典与瘟疫斗争,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举动,没有人支持他。

    很多要好的朋友在途中拦截他的马车,劝阻他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雅典城里只有平民和穷人,你没有必要为他们冒此风险。

    “雅典已是死亡之城,你这是走向死亡的疯狂举动!”

    希波克拉底不为所动,对朋友说,我是医生,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我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逃避?他不听劝阻,毅然来到雅典。他走街窜巷探查疫情,一面调查疫情,一面探寻病因及解救办法。

    两天他走访了上百人,他发现,城里只有一种人没有患上瘟疫,那就是每天和火打交道的铁匠。他由此设想,或许火可以防疫。

    于是,他搜集全城平民,在全城各处燃起火堆来扑灭瘟疫,大火燃烧三天后,全城再没有新患瘟疫病人,可怕的瘟疫恶魔被希波克拉底制服。

    希波克拉底以他的勇敢和献身精神挽救了雅典,也挽救了欧洲,雅典城中至今仍然处处保留着这个恩人的雕像。

    那个时代,神学占主导,科学被压制。医学上,尸体解剖是宗教和习俗不能接受和严格禁止的,但要搞清楚病理,病因,病机,不做尸体解剖是不可能的。

    希波克拉底以大无畏的科学精神,秘密进行了人体解剖,因此,最先获得了许多关于人体结构和病理变化的知识,他是医学人体解剖学的第一人,这就是人们为什么把他尊为“医学之父”的来由。

    希波克拉底一生写了很多论文,他的论文集《箴言》中辑录了许多关于医学和人生方面的至理名言,如“人生短促,技艺长存”,“暴食伤身”,“无故困倦是疾病的前兆”,“简单的饮食比精致的饮食更有益”,“疾病痊愈,寄希望与自然”,这些理论和我国的中医很多理论不谋而合,这些经验之谈脍炙人口,至今仍然有启示意义。

    关于希波拉底的轶闻流传广泛。

    据说,有一天,希皮克拉底在市场购物,突然遇到一个神志丧失,全身抽动,口唇青紫,口吐白沬的病人。

    周围的人都惊慌失措地喊道:“这人中邪了,快去喊巫医来!”

    此时,正好有个僧侣经过这里,人有就把他拖过来给病人治病。僧侣看了看病人,装模作样地板起面孔说:“啊-----这人得了神病,得需要神来宽恕他,快把他抬到神庙里去。”

    “慢着!”希波克拉底抢上一步喊道:“这人患的根本不是什么神病,而是癫痫症,抬到神庙里去,根本治不好他的病。”

    那僧侣向希波克拉底瞪了一眼,看他只是一介平民模样,高傲地说:“什么癫痫不癫痫的,这人的病是山神引起的,只有祈祷山神才有用,你懂什么?小心惹怒了山神,让你也患神病。”

    希波克拉底一点也不示弱地说:“癫痫病一点也不比其它疾病神秘,而是同其它疾病一样,具有相同的性质和相同的起因,只有魔法,江湖术士和骗子之流才把它说成是神病。”

    “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诅咒山神,好,你说这病不是山神引起的,那是什么引起的?”僧侣愤愤地反问道。

    “是脑引起的。”希波克拉底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我相信这人脑子出了问题,才变成这个模样的。”

    现代医学认为,癫痫确实是一种突然发作的暂时性大脑功能紊乱,是大脑局部异常放电引起的,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放电,现代医学还没有确切的解释。

    但在两千年前,希波克拉底就能做出正确的的判断,多么难能可贵。而且,“癫痫”这个病名就是希波克拉底首先命名的,这个病名被全世界一直沿用至今。

    又一天,希波克拉底遇到一个巫医在给一个骨折病人治病。

    那个病人的右腿被车轮辗断,受伤部位鲜血淋淋,肌肉溃烂,沾满污物,病人痛苦万分,已经昏死过去。

    这样的病人根本无法站立,但巫医不管病人的感受,还硬让家属扶着病人,让病人左腿跪在神像前;巫医双目紧闭,装模作样,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咒语之类。

    希波克拉底实在看不下去,走向前去说道:“靠念咒语能治好病吗?这简直是在糟蹋病人,太荒唐了。”

    那巫医说道:“念咒语是为了驱邪,邪退了,病就痊愈了。”

    “你没有看到病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吗?”希波克拉底说。

    “看来你会治病,那我到要请教,不念咒语,不作祈祷,这病应该怎么治?”巫师反问道。

    “非常简单,首先必须彻底清洗创口,然后用绳索进行牵引,让断骨复位。”希波克拉底愤慨地说。

    希波克拉底对骨折病人提出的这种治疗方法,是合乎科学的。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医学之父,把用牵引和其它矫形操作的臼床,也就是现代医学所谓的牵引床,称之为“希波克拉底臼床”。

    希波克拉底这种牵引治疗骨折的方法一直沿用至今。

    传说,希波克拉底死后天降大雨,万人送葬。埋葬他第二天,他的墓碑上神迹般的生出一个巨大的蜂巢,蜂巢每天自动流出蜂蜜,百姓取蜜而食之,强身壮体,包治百病。

    蜂巢的传说孟长发是不信的,这大概是人们的美好愿望或是传遍作家的杜撰,但它表达了人们对希波克拉底的爱戴和怀念。死去也在造福于人,他的誓言对后世影响巨大。

    尘世中,每个人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现实的物质世界,一个是空灵的精神世界。

    物质世界满足肉体的各种欲望,包括衣,食,住,行,人的肉体授之父母,谁也无法更改,仅仅为肉体欲望的满足,这个层次是很低级的,是动物级别的,与地球上的所有生物没有太大区别。

    人类的伟大之处,是除了现实世界,还有一个更高层次的精神世界,精神世界是每个人出生后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精神是灵魂的住所,精神世界决定着你人生的喜怒哀乐,荣辱成败。

    希波克拉底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一座丰碑。

    人的精神世界是需要偶像的,人类创造了宗教,创造了很多神,通过对神的膜拜让寻求精神世界温暖和安宁。

    孟长发的同学们也各有自己的偶像。有追星的族,有游戏族,有运动族,孟长发对这些没兴趣,他的偶像是所有的中外医学先贤。他把能搜集到的先贤的生平事迹工工整整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华佗(约145-208) 东汉末医学家,《后汉书?华佗传》有华佗“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时人以为仙”的记载,有说他寿至一百五六十岁仍保持着六十多岁的容貌,而且是鹤发童颜的记载。据此,华佗可能不止活了六十三岁。

    华佗生活的时代,当是东汉末年三国初期。那时,军阀混乱,水旱成灾,疫病流行,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时一位著名诗人王粲在其《七哀诗》里,写了这样两句:“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这就是当时社会景况的真实写照。

    目睹这种情况,华佗非常痛恨作恶多端的封建豪强,十分同情受压迫受剥削的劳动人民。为此,他不愿做官,宁愿举着金箍铃,到处奔跑,走村窜巷,为劳动人民解脱疾苦。

    伍连德,中国现代医学第一人。

    1910年,东北肺鼠疫大流行,仅仅月余,人口死亡过半。他不惧危险,不计报酬,受任全权总医官,深入哈尔滨疫区领导防治,在世界上第一次提出“肺鼠疫”这个概念。

    1911年伍连德主持召开万国肺鼠疫研究会议,在他极力倡议和推动下,中国收回了海港检疫的主权。他先后主持举办检疫所,医院,研究所20所。创刊中国第一种《中华医学杂志》。哈尔滨医科大学就是他在国内首创的现代医学专科学校。

    伍连德于1960年1月21日,因心脏病逝世,享年81岁。

    1月27日的英国《泰唔士报》称赞伍连德是“流行病的英勇斗士”,“伍连德的逝世使世界医学界失去了一位传奇似的人物,他毕生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无以回报,我们将永远感谢他。”

    中国的医学先贤明星璀璨:

    古代著名的有:扁鹊,李时珍,张仲景,孙思邈,叶天士等大家数不胜数。

    近代著名的有:

    刘瑞恒,公共卫生创建者。

    裘法祖,现代外科奠基人。

    黄家驷,吴阶平,吴梦超,王忠诚,林巧稚,钟南山……

    这些近代医学大家名气可能不如三流歌星,财产可能不如二流房地产商,但他们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造福民众,流芳万世,他们留给人们的精神财富却激励着一代一代的医学生。

    他们的名言被孟长发工工整整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选择医学可能是偶然,但你一旦选择了,就必须用一生的忠诚和热情去对待它。----钟南山

    医术是所有技术中最美和最高尚的。-----希波克拉底

    博学而后成医,厚德而后为医,谨慎而后行医!

    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已,然后正人。-------《医工论》

    欲救人学医则可,为谋利学医不可。------(清)徐廷祚

    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清)陈梦蕾

    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纯良不可信也。------(晋)杨泉

    德不近佛者不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以为医。------裘法祖

    医者父母心。-------佚名

    孟长发的这个笔记本后来被同寝的一个同学发现,在同学中广为传抄。后来学生会专门把它刻成油印的小册子,免费发给全校的同学。

    那是有伟大梦想的时代,有梦想的日子充实而快乐!

    这个笔记本后来遗失了,孟找发想不起何年何月,遗失何处。还能找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