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不该绝
tue oct 18 16:07:33 cst 2016
那黑袍之人稍微一顿，继续说道：“唉，毕竟父子连心，家父虽有杀我帮我解脱之意，但划开我的手腕之时，依然下不去重手，也许并未完全切断血管。我那身体中的黑紫之血，不仅颜色异于常人，而且也远比普通人的鲜红血液浓稠粘连，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又凝结成痂，封住了伤口。此时我虽憋闷之感略轻，但失血过多，神情愈发恍惚。就在家父抱着我痛哭之时，一个跛脚道长恰巧路过，宣了一声‘无量寿福’之后，又喃喃自语道‘此子命不该绝，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听到此处，姬如花也顾不得皇后身份，亲自端过一把楠木宫椅，请黑袍人坐下讲述。
国舅姬啸敖，应是早已听说过这段奇遇，但此时再听一遍，依然也是竖耳揪心而待。
那黑袍人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家父听闻此言，转身便向道人跪下。但还未等到他开口相求，一只斑斓猛虎却从林中跃出，直扑而来。现在想来，应是此孽畜闻到了血腥，循味而至。家父虽不再担任武职，但游历天下，随身佩带的那柄长剑依然是难得利器。那猛虎见我父手执亮晃晃的长剑守护在我前面，竟一转头扑向了那跛脚道长。那道人本就年迈，加上跛脚不便，根本逃脱不了虎口。就在此时，父亲高呼一声‘求道长救我儿一命’，一挺长剑截向了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姬如花关切地问道：“你父亲既为大将，想必武功高强，区区一只老虎伤不了他吧？”
黑袍人道：“娘娘，那时家父已是58岁，年近花甲，气血早已不复盛年之时。何况为了我多年奔波、风餐露宿，瘦弱了身子、荒废了武功，要说仗剑自保也许还有生机，但主动劫杀猛虎，却能有多少希望？只不过，他听得跛脚道人说我还有救，这才舍命相搏，把一线生机留给道长，也是留给我罢了。”
说到此处，黑袍人眼皮微垂，顿了一顿，嘴唇蠕动颤抖，却再不发声。
皇后姬如花心中，仿佛也能猜到那赵虎的最后结果，但更关心眼前这黑袍人自身如何度过怪症之劫，不由心焦。
她举手拍掌三声，一名中年宫妇闻声而入。姬如花随后右手向着屋内一扫，说道：“上茶。”
那妇人蹲了个万福，口中发出哼哼诺诺的混沌之声，走出房外，随后又端来三杯热参茶，其中一杯奉于那黑袍人手中，遂再次放下纱帘，退出里间。
数进数出之间，这宫妇始终眼神下视，不发一言，不但不符常情，更不合尊卑有别的森严宫规。
原来，这个偏殿自前朝开始，即为后宫所设机密之处，供历代皇后办理“私事”所用。
封建王朝中，皇帝所设的“厚黑”机构大家颇为熟悉，尤以东西二厂、锦衣卫、血滴子等闻名天下。
殊不知，这执掌后宫的皇后，在这后宫的腹黑争斗中，更需手腕强硬毒辣。
龙州立朝千百年来，不知多少宫闱丑事、内宫杀伐，均在此深宫偏殿发生。
这姬如花虽非狠毒之人，但入主东宫，身不由己便陷入这无声的宫斗之中，哪能没有些“小心眼儿”。
封后次年，她命内宫挑选前朝宫内八名底层婢女，额上烫印，更割去舌头以封其口，充入此殿专供服侍，永生不得再出此殿。
待那哑宫妇退出门外，喝了参茶的黑袍人心绪已定，遂继续说道：“娘娘恕罪！所述之事虽是我五岁时所历，但如铅水铸于心口，永世难忘。小人念及家父之事，不能自己，让娘娘心焦了。当时，我尚处失血之时，视物模糊，只看见一条人影和黄色的斑斓虎影搅作一团，人吼虎啸不绝于耳。可是没有片刻，虎啸犹在，人声却几不可闻。我靠在一根树根之上，虽恐惧无比、焦急万分，却浑身瘫软如棉，没有一丝力气。最后，我只记得父亲再次大喝一声‘求道长救我儿一命”，我拼尽全省力气也喊了一声‘爹爹，快跑’，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那黑袍人嘬了一口参茶，继续说道：“待我再次缓醒过来，已是在一间残破的猎棚之中。先前所见那跛脚道长，正端着一个破瓷碗，往我口中喂水。事后从那道人口中我方得知，当日家父被那猛虎一口衔中后颈，两支虎爪死死扣住前胸动弹不得。家父眼见生还无望，在喊出那句救我的遗言之后，持剑从自己心口穿胸而过，利剑直透后背，插入虎颈之中，最终与猛虎双双毙命，也算是救下了道长和小人之命。想我慈父名中还有虎字，却最终命丧虎口，皆是因我而致”。
皇后姬如花听到此处，也是一叹，说道：“赵虎将军生子、养子、护子如此，也算天下慈父的表率。日后，我当颁下懿旨，命人在你父归天之处立碑铸像，以示褒彰。”
那黑袍人听闻此言，翻身下拜、叩头不止、眼中流泪、口中谢恩。
姬如花缓缓说道：“唉，爱子之心，父母本性。我想当时若是换作雷儿，我也会以身饲虎吧。如今，我又何尝不想以命换命，替我的雷儿承受这命中一劫呢！”
那黑袍人闻听此言，抬眼一望姬如花，只见皇后端茶瞠目，直视自己，脸上仍是焦急之色，轻声说道：“娘娘莫急，小人这就说到自己了。却说父亲相求和救下的那名道长，乃是一名医痴。其他道友或访仙求道，或苦炼金丹，以求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亦有奔走民间，靠占卜算卦、画符驱鬼糊口度日者。而这位道长却痴迷杏林、钻研医术，更云游龙州大陆，悬壶济世、活人无数。”
姬如花不由问道：“想来，必是这位道长治好你的如此怪症。不知采用何法？”
黑袍人点头起身，一步跨至床榻之前，掀起司马雷身上所盖锦被，右手指向皇子左胸，缓缓吐出两个字：“换心！”
那黑袍之人稍微一顿，继续说道：“唉，毕竟父子连心，家父虽有杀我帮我解脱之意，但划开我的手腕之时，依然下不去重手，也许并未完全切断血管。我那身体中的黑紫之血，不仅颜色异于常人，而且也远比普通人的鲜红血液浓稠粘连，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又凝结成痂，封住了伤口。此时我虽憋闷之感略轻，但失血过多，神情愈发恍惚。就在家父抱着我痛哭之时，一个跛脚道长恰巧路过，宣了一声‘无量寿福’之后，又喃喃自语道‘此子命不该绝，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听到此处，姬如花也顾不得皇后身份，亲自端过一把楠木宫椅，请黑袍人坐下讲述。
国舅姬啸敖，应是早已听说过这段奇遇，但此时再听一遍，依然也是竖耳揪心而待。
那黑袍人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家父听闻此言，转身便向道人跪下。但还未等到他开口相求，一只斑斓猛虎却从林中跃出，直扑而来。现在想来，应是此孽畜闻到了血腥，循味而至。家父虽不再担任武职，但游历天下，随身佩带的那柄长剑依然是难得利器。那猛虎见我父手执亮晃晃的长剑守护在我前面，竟一转头扑向了那跛脚道长。那道人本就年迈，加上跛脚不便，根本逃脱不了虎口。就在此时，父亲高呼一声‘求道长救我儿一命’，一挺长剑截向了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姬如花关切地问道：“你父亲既为大将，想必武功高强，区区一只老虎伤不了他吧？”
黑袍人道：“娘娘，那时家父已是58岁，年近花甲，气血早已不复盛年之时。何况为了我多年奔波、风餐露宿，瘦弱了身子、荒废了武功，要说仗剑自保也许还有生机，但主动劫杀猛虎，却能有多少希望？只不过，他听得跛脚道人说我还有救，这才舍命相搏，把一线生机留给道长，也是留给我罢了。”
说到此处，黑袍人眼皮微垂，顿了一顿，嘴唇蠕动颤抖，却再不发声。
皇后姬如花心中，仿佛也能猜到那赵虎的最后结果，但更关心眼前这黑袍人自身如何度过怪症之劫，不由心焦。
她举手拍掌三声，一名中年宫妇闻声而入。姬如花随后右手向着屋内一扫，说道：“上茶。”
那妇人蹲了个万福，口中发出哼哼诺诺的混沌之声，走出房外，随后又端来三杯热参茶，其中一杯奉于那黑袍人手中，遂再次放下纱帘，退出里间。
数进数出之间，这宫妇始终眼神下视，不发一言，不但不符常情，更不合尊卑有别的森严宫规。
原来，这个偏殿自前朝开始，即为后宫所设机密之处，供历代皇后办理“私事”所用。
封建王朝中，皇帝所设的“厚黑”机构大家颇为熟悉，尤以东西二厂、锦衣卫、血滴子等闻名天下。
殊不知，这执掌后宫的皇后，在这后宫的腹黑争斗中，更需手腕强硬毒辣。
龙州立朝千百年来，不知多少宫闱丑事、内宫杀伐，均在此深宫偏殿发生。
这姬如花虽非狠毒之人，但入主东宫，身不由己便陷入这无声的宫斗之中，哪能没有些“小心眼儿”。
封后次年，她命内宫挑选前朝宫内八名底层婢女，额上烫印，更割去舌头以封其口，充入此殿专供服侍，永生不得再出此殿。
待那哑宫妇退出门外，喝了参茶的黑袍人心绪已定，遂继续说道：“娘娘恕罪！所述之事虽是我五岁时所历，但如铅水铸于心口，永世难忘。小人念及家父之事，不能自己，让娘娘心焦了。当时，我尚处失血之时，视物模糊，只看见一条人影和黄色的斑斓虎影搅作一团，人吼虎啸不绝于耳。可是没有片刻，虎啸犹在，人声却几不可闻。我靠在一根树根之上，虽恐惧无比、焦急万分，却浑身瘫软如棉，没有一丝力气。最后，我只记得父亲再次大喝一声‘求道长救我儿一命”，我拼尽全省力气也喊了一声‘爹爹，快跑’，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那黑袍人嘬了一口参茶，继续说道：“待我再次缓醒过来，已是在一间残破的猎棚之中。先前所见那跛脚道长，正端着一个破瓷碗，往我口中喂水。事后从那道人口中我方得知，当日家父被那猛虎一口衔中后颈，两支虎爪死死扣住前胸动弹不得。家父眼见生还无望，在喊出那句救我的遗言之后，持剑从自己心口穿胸而过，利剑直透后背，插入虎颈之中，最终与猛虎双双毙命，也算是救下了道长和小人之命。想我慈父名中还有虎字，却最终命丧虎口，皆是因我而致”。
皇后姬如花听到此处，也是一叹，说道：“赵虎将军生子、养子、护子如此，也算天下慈父的表率。日后，我当颁下懿旨，命人在你父归天之处立碑铸像，以示褒彰。”
那黑袍人听闻此言，翻身下拜、叩头不止、眼中流泪、口中谢恩。
姬如花缓缓说道：“唉，爱子之心，父母本性。我想当时若是换作雷儿，我也会以身饲虎吧。如今，我又何尝不想以命换命，替我的雷儿承受这命中一劫呢！”
那黑袍人闻听此言，抬眼一望姬如花，只见皇后端茶瞠目，直视自己，脸上仍是焦急之色，轻声说道：“娘娘莫急，小人这就说到自己了。却说父亲相求和救下的那名道长，乃是一名医痴。其他道友或访仙求道，或苦炼金丹，以求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亦有奔走民间，靠占卜算卦、画符驱鬼糊口度日者。而这位道长却痴迷杏林、钻研医术，更云游龙州大陆，悬壶济世、活人无数。”
姬如花不由问道：“想来，必是这位道长治好你的如此怪症。不知采用何法？”
黑袍人点头起身，一步跨至床榻之前，掀起司马雷身上所盖锦被，右手指向皇子左胸，缓缓吐出两个字：“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