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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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观火

    黄汉尘早就猜到这两人是谁,素知二人行事亦正亦邪,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黄汉尘本来已经技痒,亟待与二人打上一场,但一来夫人在侧,只怕一不小心伤了她;二来他见六人上楼时步履轻捷,显然武功不弱,不愿趁人之危。

    “二位前辈,咱们并无深仇大恨,比武较艺不必急在这一时三刻。二位既然有相好的到了,晚辈改日再向二位请教如何?”黄汉尘道。

    这二人虽然说话不清不楚,脑子可没傻到家。现在大敌在侧,听他这样一说,正是求之不得。

    那胖子道:“是了,三个月后我们再打,今天先收拾了这帮****的。”那白衣男子也不答话,只微微冷笑。

    那瘦子对黄汉尘道:“你叫什么名字?三个月后我们来找你,好好打上一架。”

    黄汉尘笑道:“在下潇湘黄汉尘,二位前辈生具异象,谈吐风雅,想必是川东清楚二侠了?”旁观六人“哦”的一声低声惊呼。

    那一胖一瘦听他夸自己谈吐风雅,又称自己是“侠”,心中大喜,那胖子道:“啊!你就是潇湘‘断水刀’,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这一架倒是非打不可,我是吴清。”

    那瘦子道:“我是吴楚。早想跟你打上一打,只是没遇见过你,别的不说了,三个月之后我兄弟二人再去找你。我们二人一向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你可不能说我们以多欺少。”

    心中高兴,二人也不自称“老子”了,谈话间倒当真“风雅”了不少。这二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行事说话颠三倒四,江湖中都叫他们“不清不楚”,取名字谐音。偏偏他二人要以大侠自居,绝不肯担着这不清不楚的名头,二人以“清清”、“楚楚”自称,也不理会这称谓已经是女子的名字了,旁人听来更加好笑。

    黄汉尘笑了笑,道:“这是自然,在下久仰二位大名,自知二位手足情深,绝不单打独斗。也不必劳烦二位前辈来找我,三个月后秦淮河畔荟雅楼头恭候二位大驾。”

    吴清点头道:“很好,很好,你这个娃娃很好,到时候老子请你喝上三大坛再跟你比试比试。”

    黄汉尘道:“如此便叨扰了。”

    那白衣男子本想待他几人先相斗一番,无论谁胜谁负,到时再捡现成便宜。眼见三人已约好择日再斗,心知自己如意算盘落空。

    他知道潇湘断水刀名头甚大,不愿开罪了黄汉尘,所以并不插嘴,等他们说完,这才过来。

    先对黄汉尘抱拳施礼,道:“久仰‘断水刀’大名,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在下生死门黎元寿,这两个丑鬼杀了我一个师弟一个师妹。此事本来是门中私事,但久慕先生侠名,今日有幸识荆,斗胆请黄大侠主持公道。”

    黄汉尘心中雪亮:“你既然知道我跟他们二人已经有了三月之约,却来让我出头,那是废话了。先抬出生死门的名头来压我,又占了道义,以我这虚名相激,无非是要我两不相助。哼!敢在我面前耍这心机,要是在平时非教训教训不可。只是这不清不楚也非善类,我又携有家眷,不必跟你一般见识。”

    便淡淡的道:“此乃你门中私事,我又怎敢擅专?再说我与他二位有约在先,姓黄的绝不是背信弃义之辈,三月之期未到,我绝不会插手他二人之事。眼下酒足饭饱,各位恩怨自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拱了拱手,一使眼色,带同林常三人,向楼下走去。

    黎元寿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心中一喜,也不挽留,客气了两句,一打手势,六人站过来将楼梯口堵住了,将不清不楚二人拦在楼上。

    林常四人下了楼来,黄汉尘正色道:“林兄弟,做哥哥的心中有些疑惑,有句话想要问你,只是怕问得唐突了。”

    林常皱眉道:“黄大哥说哪里话来?这些时日来多蒙你照料,我心中早就不将你当外人了,大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黄汉尘道:“好!那我若是说话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兄弟见谅。刚才我见你居然接得下那吴楚一掷之力,心中就存疑惑。”

    林常脸现困惑,道:“我也正不知道怎么是好,我只觉得那吴楚内力极深,要不是黄大哥相助,无论如何我也接不下来那一掷之力。”

    黄汉尘沉吟道:“嗯……你不知那老儿本来就天生神力,后来得名师指点,由外而内,练就一身高深内力,江湖中敢硬接他这一掷之力的高手甚少。你内力全失,按说一碰之下就得筋断骨折。我深知兄弟为人,要是功力大进,一定不会瞒我。但是你身上毫无内功,竟将这一掷之力接了下来,只怕其中有何不妥。”

    林常听出他是一片好意,心下感动,便道:“这其中道理我也不懂,只是这些时日来,似乎并未感到有何不妥。”

    黄汉尘道:“不知兄弟是否信得过我,让我把上一脉?”林常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将手递了过去。

    黄汉尘伸指搭脉,不一会儿,放开手沉吟道:“嗯……脉象沉稳,并无不妥之处,嗯……咱们此行本是前往少林,寺中高人众多,到时请大和尚们一起参详参详。”

    林常笑道:“大哥不必多虑,生死有命。”

    黄汉尘岔开话题道:“此事待明日到了嵩山再说。林兄弟,咱们去瞧一瞧热闹如何?”

    林常不明其意,问道:“瞧什么热闹?”

    黄汉尘道:“近年来江湖中数这生死门最是高深莫测,这些生死门门人不可小觑,竟然就凭六人一路追杀‘不清不楚’,逼得如此之紧。咱们回去瞧瞧,看看这六人有什么本事,虽然不知道日后是敌是友,防患于未然总也是好的。”

    林常还没答话,黄夫人开口嗔怪道:“你就是如此多事,此处既然已经事了,何必再节外生枝?我还没说你跟那两个怪人的三月之约呢!三月之后你要去荟雅楼赴约,将我置于何地?”

    她从吴清吴楚上楼之际到现在一言未发,黄汉尘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她一概不曾有过只言片语。眼下没了外人,这才数落起黄汉尘来。

    黄汉尘正色道:“这生死门近年来名头甚响,却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处处透着神秘,我这次正想探一探底,绝不是胡闹。你和小蛮去将沁儿接了,先行前往嵩山,我和林兄弟随后便到。”

    黄夫人叹道:“你们武林之事,我一概不懂,只盼你行事之前想一想我,切勿莽撞。”

    黄汉尘晒然一笑,道:“我省得。”黄夫人不再说话,脸上似嗔似怨。

    林常去客房中抱了柳沁,放在马车之中,黄夫人在内照料,小蛮赶着马车,径往嵩山去了。

    黄汉尘挠了挠头,道:“我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嫂子生气,她对我整天打打杀杀,很是厌恶。但她从不过问我江湖中事,大丈夫得妻如此,再无何求。只是我生就这一膀子力气,要让我考个状元郎,或是做个员外,那真闷也闷死了。我也曾想过退隐江湖,从此与她平淡度日,但性子使然,天生过不得平淡日子,那叫无可奈何。”

    林常点了点头,道:“像大哥这样的英雄好汉,要是当真退隐江湖,岂不可惜了这一身好本事?”

    黄汉尘哈哈一笑,道:“林兄弟行走江湖时日尚浅,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这一手三脚猫的功夫又算得什么?天下间英雄好汉多了去了,只是我这性子就这样,好打抱不平,打架又拼命,所以名头大些。依我这个性子,终究是过不惯那悠闲日子的。”

    林常不知道他这话谦虚的成分多,还以为真的是这样,点了点头。

    黄汉尘也不以为忤,道:“咱们再不瞧瞧去,只怕人家都打完了。”挽了林常,到马鞍边拿了刀,负在背上,绕到酒楼背后,两个纵跃,提着林常上了房顶。

    黄汉尘轻轻揭开一片瓦片,林常依样画葫芦,窥视楼中动静。只见场上已经打得热闹,吴楚一张板斧挥得呼呼风响,守得滴水不漏,吴清在他身后寻隙施发暗器,倒是配合得相得益彰。

    那边厢生死门五人似阵非阵,五柄长剑此起彼伏,时而两人齐上,时而三人并肩,时而一人独攻。方位也是变幻不定,时上时下,时左时右,五人未成包围之势,却似将不清不楚二人围在垓心。

    林黄二人对望一眼,心中都到:“这五人身法阵势好生眼熟。”与日前跟黄汉尘相斗的两名圣阳门弟子的身法、手段竟然颇有几分相似。

    六人左手都绑着一块铁牌,不时将吴清所发暗器挡开。那领头的黎元寿并不上前夹击,在厅上游走,有时吴清暗器发得急了,就上前或是剑拨或是牌挡,以解同门危机;有时吴楚进招,守势不严,黎元寿就揉身上前,长剑如电,每一剑都刺他身上要穴。

    吴楚骂一声:“龟儿子好不阴险。”只得又取守势。

    幸好吴楚势大力沉,六人长剑都不敢与他板斧相碰,一时倒没什么危险。

    房顶黄汉尘早就看出来了,这六人一定是十分熟悉不清不楚二人的路数,手缚铁牌,显然是专们为了抵挡吴清的暗器。

    吴楚虽天生神力,内力浑厚,但就这样只守不攻,终究会有力穷之时。而那六人并不贪功冒进,无论吴楚如何诱敌,那六人绝不上当,吴清暗器又难以伤人,这样一来不清不楚二人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场上众人都知道其中道理,生死门众人一言不发,剑招有条不紊。

    不清不楚二人骂骂咧咧,吴楚发招快,怕岔了真气,不敢多说话,吴清却一直“直娘贼”、“龟儿子”的破口大骂,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

    生死门众人也不动气,一言不发,剑上招式沉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非要累得吴楚筋疲力尽不可。

    叹一声,水平有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