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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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争斗

    柳承江不动声色,站在原地,凝神以待。杨文君身法快极,转瞬即至,掌未及身,柳承江已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柳承江不敢大意,潜运内力,右手剑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寒意顿消,杨文君却觉一股炙热袭来。杨文君本无意与他硬碰硬,双手交替,连环三掌拍向柳承江胸膛,借势后跃。柳承江下身不移,左手搭在剑尖,双手横剑胸前,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来劲。两人这只是一番试探,对对方功力都稍有判断。杨文君后跃丈余,两人遥遥对峙。杨文君郑重道:“你这内功虽是圣阳门的底子,但微带邪气,不是你圣阳门正宗。你柳承江竟有如此聪明才智,自创内功心法么?似乎当年柳老英雄也没你这等功力。”柳承江面色微变,重重一哼,道:“常言道: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十几年来我圣阳门若无长进,如何与天下群豪争雄?许你杨文君有奇遇,便不许他人另有机缘么?”杨文君微微颔首,低头沉吟道:“嗯……如此说来,你另有……”蓦地飞身跃起,右足飞起向柳承江踢去。柳承江本料她下面将要说:“你另有机缘。”怎想得到她话未说完,忽施偷袭?杨文君来得甚快,事起仓促,提剑出招已是不及,急运内力,左手握拳,击她足底。杨文君早料得此招,右足倏地收回,左足连环踢出,却点在柳承江左拳内侧。柳承江本是仓促发力,给这一脚带得力道歪了,原地转了半个圈子,左臂酸麻,一时使不上力。却见杨文君借这一脚力道,斜飞出去,双掌排山倒海,直奔圣阳门下十二人而去。

    那一十二人长剑出鞘,本在一旁掠阵,不得掌门号令也不敢相助。却不想杨文君竟舍了柳承江,直袭他十二人。杨文君这一击全力而为,掌风将十二人尽数笼罩在内,众人猝不及防,给她掌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众人急忙运力,陡然间压力骤消,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十二人就此软倒在地,人事不省。原来杨文君武功虽高,却自知要将这十二名好手尽数毙于掌下也绝无可能,于是全力施为,以掌力在一瞬之间压得众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陡然收力,趁这十二名好手吸气之际,袖摆一挥,“袖舞红尘”毒气尽数为这十二人吸入腹中,登时中毒倒地。

    柳承江不及救援,而左臂兀自酸麻,真气略有滞涩,也不敢大意出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沉声道:“以你这等身份,使如此手段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杨文君咯咯笑道:“我本也不是英雄好汉,你柳承江内功深厚诡异,再多了这十二个帮手,我这弱女子如何是你对手?现下我是孤家你是寡人,我再来会会你这英雄好汉。”这是暗讽他以多欺少。杨文君也并不好受,适才电光火石间放倒圣阳门人,虽是取巧,但要算到毫厘不差,着实耗费心力,而那排山倒海的一掌,实已是毕生功力所聚,也是借此说话之际暗自调匀内息。

    两人各自运气,凝神对峙,谁也不敢稍动。却听见谷口处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潇湘黄汉尘有要事相求,盼太真前辈赐见。”声音似近在眼前,又似远在数里之外,山谷中回声不断。杨文君和柳承江心中都道:“高手来了。”不知来者何意,两人按兵不动,静待来者。不一会儿,谷口处走来一人,犹如足不点地,脚下草木不惊。这人来得好快,眨眼间奔到眼前,在三丈外站定。只见他虎背熊腰,面色黝黑,眉毛细长,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背上背一柄厚背大刀,三十岁上下。见到二人,道:“啊!想来这位便是太真前辈了?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枉了‘武太真’之名。”杨文君不置可否,黄汉尘转头又向柳承江抱拳道:“途中听人说圣阳门掌门人在此与太真前辈切磋武艺,想必这位便是柳先生了?”柳承江拱了拱手,道:“请恕在下眼拙,阁下是……?”看他形貌打扮,心中一动,不待他答话,道:“你是‘断水刀’!”黄汉尘笑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杨文君哼了一声,道:“‘断水刀’近年来名震天南,如此不远千里屈尊来我小小太真谷,不知所为何事?”黄汉尘正色道:“不瞒前辈,在下有要事相求‘病到药除’林大夫,已找了他三年有余,却毫无音讯。近来听闻林大夫公子在前辈府上做客,便想请林公子到敝处委屈几日,待寻得林大夫,了却在下一桩心事。”

    杨文君心下一凛,虽早料到他为林常而来,但听他如此直接了当,也不禁一惊。适才见他身法,实是个劲敌,眼下一个柳承江自己便毫无把握,再加上一个黄汉尘,只怕凶多吉少。心念电转,当下不动声色,道:“这位柳先生也要带走林公子,你也要带走林公子,不如你一刀将这小子劈成两半,你二人分了。”黄汉尘“哦”的一声,道:“柳先生是为了阴阳令而来么?”柳承江道:“‘病到药除’林祖桐与在下乃是姻亲,林常是我亲外甥。他遭人囚禁,我这当舅舅的责无旁贷,便不劳黄兄费心了。黄兄若是对阴阳令势在必得,何不直接去找我那姐夫?常言道:祸不及家人。做如此囚人之子来要挟的卑鄙勾当,岂不自污了令名?”这话一半是劝黄汉尘,一半却是在讥讽杨文君。杨文君假作没听见,双眼望天。黄汉尘笑道:“柳先生多有误会,黄某虽不成器,这阴阳令却也并不放在心上。且莫说江湖传闻,当不得真,即便当真得了阴阳令便能成仙,姓黄的却也不在乎。在下实是找林大夫有要事相求,无奈多年来遍寻不见,如今听得林公子消息,只好出此下策。”见柳承江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显是不信,黄汉尘也不多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十二人,笑道:“二位正自切磋武艺,在下来得突兀了,二位便可继续,让在下一睹两位绝世高手的风采。”说罢双手抱胸,靠在桃树上。

    柳承江眼望杨文君,道:“这位仁兄是想渔翁得利,仙子以为如何?”杨文君笑道:“我无所谓,你二人都想要这小子,我本不是二位敌手,这小子傻里吧唧的,我瞧着也烦。既然如此,你们便将他带走吧!我也好落个清净。”话虽如此说,却并不便走。柳承江暗骂她狡猾,转头对黄汉尘道:“黄兄,现下看来是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谁也别想置身事外。但如此终究不是了局,咱们怎生想个法子分个高下如何?”黄汉尘道:“那也不必如此麻烦!”陡然间伸手脑后,拔出刀来,足下一点,劈向柳承江。柳承江万没料到他说打就打,身子微斜,挺剑刺他左肩。黄汉尘不等招式使老,蓦地收刀,身子横移,避开剑招的同时一招“顶礼拜佛”劈向杨文君。杨文君见他二人动手,正自暗喜,却见黄汉尘一刀劈到,沉声道:“好狂妄的小子!”见刀势威猛无俦,却也不敢硬接,后退一步。

    黄汉尘也不进逼,招到中途,刀刃侧转,顺着腰间向后一挥。柳承江恰在此时跟到,足尖一点,从黄汉尘头顶跃过,一招“回头望月”径刺他喉间。黄汉尘上身一仰,顺势翻了个筋斗,这一来便在空中背对柳承江,挥到身后的大刀顺势上撩。柳承江身在空中,无法变招,长剑斫向刀刃,只听“嗡”的一声,刀剑相交,黄汉尘落地退了一步,拿桩站稳。柳承江在空中打了个翻,尚未落地,腰间一股寒风袭来,知是杨文君见机偷袭,心下大怒。这一下落地之时,避无可避,眼见黄汉尘又已提刀再上,眼前形势已险到了极点。危急中强提一口气,手中长剑脱手向黄汉尘飞去,随即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双足向后,接了杨文君双掌,足上发力,杨文君退了两步,柳承江借了这一股掌力,如离弦之箭,身子在半空伸直,竟追上了长剑。伸手一握,将长剑拿在手中,去势竟更加疾了。黄汉尘见这一招太过怪异,来剑如电,不敢硬接,闪身飘开。柳承江伸剑在一株桃树上一搭,缓缓落下地来,脚下微一踉跄,终究杨文君的一掌也让他吃了个暗亏。

    柳承江惊出一身冷汗,面色阴沉,适才着实凶险万分,若不是脑子转得快,恐怕凶多吉少了。黄汉尘暗暗佩服,口中却赞道:“好剑!我这柄‘断水刀’下已不知毁了多少宝物兵器,柳先生手中长剑居然毫发无损,那是一等一的利器了。今日将遇良才,宝刀碰宝剑,不打个痛快岂不可惜?”他看出柳承江在杨文君掌下吃了个亏,但自重身份,不愿趁人之危,是以并不便即上前邀战。杨文君道:“圣阳门什么时候有这一招‘空中飞蛤蟆’的?”柳承江站在原地暗暗逼出足底寒气,只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这时三人柳承江在前,黄汉尘居中,杨文君在后。杨文君适才跟二人各交一招,第一次退了一步,第二次虽是偷袭,却退了两步,而两人一个胜在刀利,一个胜在突出奇招。杨文君哪肯干休?揉身上前,右掌直击黄汉尘脑后。

    黄汉尘听得风声,更不回头,双腿微蹲,大刀举到头顶,使一招“铁板桥”,刀尖迎向杨文君双掌。“铁板桥”本是用来躲避攻向上三路的招式,他竟用这一招来攻敌,着实巧妙。杨文君暗暗喝了一声彩,左手掌拍向大刀刀身。黄汉尘早料到这招,于这瞬息之间手腕一抖,侧过刀身,刀刃正对杨文君左掌。这一侧委实妙到毫巅,当此时,杨文君变招已是不及,这一掌若拍实了,左掌便废了。

    危急中杨文君双臂往外一分,此时中宫大开,黄汉尘看出便宜,双腿鸳鸯连踢,竟仰着身子向杨文君刺去。杨文君力沉脚底,止住去势,同时身子急向后仰,足下用劲,腾空而起,左足抬起,正踢在大刀刀身。杨文君身在半空,顺着后仰之势,翻了个跟斗,轻飘飘落在丈许之外。黄汉尘借着杨文君一踢之力,上身直立,大刀在腰间一绕,已转过身来,笑吟吟的望着杨文君。杨文君面沉似水,再不敢小觑于他,心下暗道:“初时见这小子功力不纯,并不太放在心上。但他出招之奇,用劲之巧,见所未见,实乃劲敌。可见这小子这些年来名头如此响亮,倒非侥幸了。”

    林常见杨文君之前几次对敌,无不是轻描淡写,三两招间便将对手打败。他只道以杨文君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天下再无人能出其右,不料今日再见世间两大高手,而杨文君在二人手下并未占到便宜。三人虽只过手几招,却已将林常兄妹看得挢舌不下。黄柳二人都有利器在手,林常知道杨文君的兵器是短剑,却不知她为何不用,心下暗暗奇怪。

    这一番动手之后,杨文君虽不敢再轻视黄汉尘,但终究功力较他为纯,她心中真正忌惮的还是柳承江。有心要趁柳承江调息之际攻他个措手不及,但此时黄汉尘居中,要攻柳承江便须绕过黄汉尘。眼见柳承江慢慢调匀气息,面色由青转红,只能暗叹一声可惜。

    却见柳承江手执长剑,缓缓踱步,面不改色的道:“仙子好手段!”杨文君暗自警惕,嘴上却道:“雕虫小技罢了,料来也奈何不得柳大掌门。”黄汉尘哈哈一笑,道:“今日得见两位前辈高人,果真闻名不如见面,黄某佩服,佩服!”杨文君重重一哼,道:“那也不必客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好狂妄!好手段!”她险些在黄汉尘手下吃了大亏,自然没有好颜色对他。黄汉尘笑道:“在下今日来此本不愿生事,难得一见当世两大高手,一时技痒,还望两位前辈海涵。”

    柳承江这些年来功力大进,自忖对上杨文君已不落下风,为求稳妥,又带了门下一十二名出类拔萃的弟子。来之前又放出风声,以圣阳门如今的声势,吓也当吓退不少高手,料定今日一行当十拿九稳。哪想到那一十二名弟子尚未建功便中了杨文君的毒,如今生死不知。那也罢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断水刀功力虽不如自己精纯,但招数之精,临阵变化之狡,实乃生平罕见。若是相斗,自己实难稳操胜券。心中暗责自己太过托大,缓缓对黄汉尘道:“好说好说!久闻断水刀大名,无奈缘悭一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待黄汉尘说话,又道:“黄兄,你武功虽高,但要以一己之力胜得我与太真仙子二人,恐怕不太容易吧?”

    黄汉尘笑道:“多承前辈抬举,黄某这点微末道行,何值一晒?便要单打独斗,在下也绝非二位前辈之敌!”柳承江笑道:“黄兄过谦了!但想你我三人若要单打独斗,千招之内亦绝难分出胜负,何况今日若要得我这外甥,势须胜过其余两大高手,无论是谁,恐怕不易全身而退吧?”黄汉尘点了点头,道:“依前辈之见,该当如何?”柳承江接着道:“黄老弟,柳某痴长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柳大哥便是了,别前辈前辈的,可不敢当。”他也不管黄汉尘是否答应,自己先把称呼改了,适才称“黄兄”,现下直呼“黄老弟”了。杨文君伸手扶在一株桃树上冷眼旁观,也不打断他说话。

    黄汉尘哈哈一笑,道:“能与圣阳门掌门称兄道弟,多少人求之不得?黄某竟能有此荣幸,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柳大哥,有何差遣,但说无妨。”黄汉尘素来狂放不羁,行事不拘小节,但也并非一味鲁莽之人。自己虽武功不弱,却也并非柳承江之敌。想那柳承江身掌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派,自己一介草莽,未必便放在他心上,他如此折节相交,必是有求于己。

    果然,柳承江笑道:“黄老弟果然痛快,做哥哥的便直说了。以老弟如此年纪,有这般身手,着实不易。即便是武太真,在老弟这般年岁,似乎也并无如此功力吧?”说着眼望杨文君。杨文君哼了一声,到:“那又何必多言。”柳承江接着道:“武林中似老弟这般年轻有为,实在罕见。可别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传言而误入歧途,为天下间正人君子所不齿。”黄汉尘早料到他有此一言,知他话未说完,微微一笑道:“兄弟早说过不是为阴阳令而来,信与不信也由得你。柳大哥但有所需,便请明言。”柳承江道:“如此甚好,做哥哥的有一事相求,今日你我三人所求都在我这外甥,以武而论,并非我瞧小了你,若是单打独斗,你我二人都非太真仙子之敌;论智谋机变,似乎较之也有所不及;更甚者,咱们同处这太真谷,仙子占尽地利;今日想要将林常带走,只剩一途:你我二人联手!无论是成是败,圣阳门举派上下,皆感大德。日后黄老弟但有所需,只要带个话到圣阳门,嘿嘿!谅来江湖上柳某料理不得的难事也不甚多!”说到后来已是豪气万丈。以他圣阳门主如此重诺,黄汉尘绝无拒却之理。

    不料黄汉尘哈哈大笑:“圣阳门掌门人如此许诺,可叫在下受宠若惊,只恐怕今日在下要不知好歹了。一来在下找林大夫有要事相求,人命关天,这林常小兄弟在下势在必得;二来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从不行以多欺少之事;三来嘛,太真前辈虽成名在先,但终究乃女流之辈,今日到此叨扰,心中已是不安,更遑论联手以欺。”

    杨文君一直冷眼旁观,这时不由得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倒是条好汉,好!但凭你这一番话,今日无论如何,我不伤你性命!”说话间手离桃树,只见树干上端印着一个明晃晃的手印,入木三分,在阳光折射下格外显眼,原来手印中全是冰晶。黄汉尘暗道:手上并未稍动,竟在树上按下这刀刻般的手印,当真内功了得!露了这一手上乘内功,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么?哼!姓黄的未见得便怕了。

    柳承江面色铁青,提剑在手,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来,口中道:“既是如此,便手底下见真章,谁有本事谁便将林常带走!”黄杨二人见他脚下凝重,面上由青转红,知道他发难在即,黄汉尘首当其冲,暗自凝神戒备。

    只见柳承江走到黄汉尘身前一丈,已是满面通红,袍袖无风自动。蓦地里柳承江低喝一声,长剑直取黄汉尘前胸。黄汉尘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敢正撄其锋,倒退两步,断水刀提起,在胸前一封。他之前与柳承江和杨文君过招,均是以攻对攻,一往无前,这一次竟取了守势。柳承江手腕一沉,剑尖颤动,绕过大刀,斜刺黄汉尘右颊“颊车穴”。黄汉尘哪料到他瞬息之间以剑刺穴竟如此之准,不由得大吃一惊,脚下再退两步,断水刀在眼前一晃,斫向来剑,仍是一招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柳承江不退反进,身形微蹲,长剑划了半个圈子,径刺黄汉尘丹田。黄汉尘身形一转,断水刀横切剑身,他想刀沉剑轻,柳承江非避开不可。却不料柳承江长剑刺出,就此凝立不动。黄汉尘心下一愣,随即恍然:他是欺我功力不纯,要来拼内力啦!眼见刀剑便要相交,急忙刀身一侧,刀锋向外,直撩柳承江手腕。柳承江不避不让,长剑平平搭向断水刀。黄汉尘大刀一立,收招再退,心中暗骂柳承江无赖。如此翻翻滚滚斗了四五十招,刀剑始终未交一招。杨文君只站在桃树旁看着二人相斗,并不上前邀战。

    黄汉尘断水刀向来有进无退,这一番打斗着实窝囊,心下渐渐焦躁。心道杨文君在旁,你我二人若是拼上了内力,无异于将两颗人头交到杨文君手上了。想到杨文君,心下一动,眼见柳承江长剑又到,这一次却不再避开。手中大刀使个“卸”字诀,在剑身上一搭。刀剑相交,立时粘在一起。黄汉尘本没想这一招便将剑上劲力卸掉,却借这一卸之力,手上向后用劲,同时身向后跃,半空中断水刀脱手,双足落地,左足运劲一点,身子斜蹿而出。

    杨文君本在黄汉尘身后,刚反应过来,刀剑已到眼前。眼见黄汉尘直奔林常兄妹而去,柳承江也已看到,无奈为黄汉尘力道所带,手上已是收势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文君心中暗骂黄汉尘狡猾,眼见刀剑及身,两股力道相加,却也不敢硬接,斜身让过了。右手轻轻一扬,一丛钢针发出,直射向黄汉尘身前。她料定柳承江必以林常为重,绝不致偷袭自己,是以钢针射出,双足一蹬,立时向黄汉尘追去。柳承江身形微挫,原地转了个圈,长剑顺势一甩,断水刀脱剑飞出,去势如电,自杨文君身侧飞过,直奔黄汉尘而去。

    黄汉尘疾奔中听得风声,若不停步,势必身中钢针,若是停步,身后断水刀及身,兼之杨文君正自身后追来,只需稍一停顿,便再也休想接近林常了。电光火石间,当机立断,身形蓦地拔地而起,去势不停。钢针自足底射过,断水刀正到脚下。黄汉尘双足在刀身上一点,断水刀坠地,黄汉尘却去势更疾,身在半空,如一只大鸟一般,直扑林常兄妹。

    这一变故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瞬息之间。林常大骇,此时要逃也已不及。急忙将柳沁拉到身后,双掌一竖,凝神以待。

    黄汉尘眼见林常便在眼前,心下暗喜。却听见身后破空声响,来势正是腰间。原来杨文君等的正是这一下,算准黄汉尘身在半空,瞧准去势,手上一丛钢针发出。眼见黄汉尘这一下避无可避,便要钢针加身。危急中急运内力,双手抓住衣襟向外一分,外衣自后分为两片,听准钢针来势,右手抓住衣襟,一招‘回风扫叶’,脚下急使千斤坠,落下地来。一丛钢针尽数钉在半片衣襟上,黄汉尘只惊得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却也不禁暗暗自得,适才身处半空,眼见绝无幸理,自己当机立断,时机、力道无不是把握得妙到毫巅。

    黄汉尘虽躲过这万针攒身之祸,却也实实在在被阻了去路。眼见林常兄妹只在自己身前一丈开外,只须轻轻一跃,必是手到擒来。无奈身后破空声响,一股寒气已将身周笼罩,不用回头便知是杨文君掌到;而后一声剑鸣,瞬息间便到身后,显是直奔自己而来,当是柳承江剑来。

    黄汉尘暗想自己若是拼着受点内伤,擒下林常十拿九稳,但一来有伤在身,势不能在两大高手手下将林常带离此处;二来怕这两股内劲波及林常,自己这一行是有求而来,伤人并非本意。心念急转之下,这一来功亏一篑也是无可奈何。当下左脚向左前方跨了一步,稍稍化解身后力道,随即提气一纵,自杨文君头顶倒跃而过。

    杨文君本是不愿让他捉了林常,见他弃了林常,倒跃而回,便不再追击。眼见柳承江已到身侧,右掌一收一送,拍向柳承江腰间。柳承江长剑在外,见黄汉尘已经弃了林常,正要收招,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不料杨文君此时袭来。柳承江心下又怒又悔,适才已吃了个暗亏,此时竟又着了杨文君的道。杨文君掌未到,掌风先至,柳承江只觉腰间隐隐生疼。无奈之下急运内力,腰肋用力一扭,同时左手成掌,硬接了杨文君这一掌。只听得‘啵’的一声响,柳承江已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这一下杨文君有备而来,柳承江仓促迎击,十成内力倒没使足一成,着实吃亏不小。只得顺着掌力倒飞而出,化解了大半寒冰之力,饶是如此,也已是身受内伤,身在半空,一口鲜血喷出。杨文君得势不饶人,掌随身动,直追柳承江而去。柳承江此时如何还敢硬接她的掌力?伸足在身后桃树上一踏,止住去势。眼见杨文君掌到胸前,手中长剑一招“白虹贯日”直刺她眉心,这是被逼无奈,以他如今武功声望,用这一同归于尽的招式实已有失身份。杨文君意不在伤敌,只是要他缓不过气来疗伤,只要拖得一时三刻,柳承江必无幸理。

    当下杨文君收掌避开长剑,双掌一挫,使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竟要去夺柳承江手中长剑。果然斗得十来招,柳承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柳承江心下大怒,如今江湖上从未有任何人敢如此小觑于他,竟用一对肉掌来斗他手中长剑。暗想今日若不行险,势必毙命于此。眼见杨文君双掌又到,长剑脱手而出,足下运劲,斜蹿出去。杨文君知他已是困兽之斗,闪身避开长剑,足下生风,瞬息间赶上柳承江,双掌排山倒海般直压过去。

    这一次柳承江不再闪避,斜退半步,力贯双臂,手上一推一引,四掌尚未相交,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声“啊哟”。原来柳承江自知已非杨文君之敌,心下盘算将黄汉尘拉入战团,方能趁乱脱身。眼见杨文君双掌拍来,脚下斜退半步,手上再使一份巧劲,将掌力引向了黄汉尘。但他终究有伤在先,这一推一引实已出尽全力,再加上杨文君掌力浑厚,柳承江自身也不免承受三分力道。这一来伤上加伤,顿时委顿在地,再也无力再战。

    这边厢黄汉尘刚将断水刀捡起,知道自己若是再去抢夺林常,杨柳二人必会罢斗,全力阻拦自己,倒不如隔岸观火,让他二人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再渔翁得利。眼见柳承江已是强弩之末,心下暗喜少了一个强敌。不料转瞬间祸及眼前,这两大高手全力一击,两股力道加在一起,只怕这世间已无人能挡。急忙提刀后跃,擦了擦汗,只见适才站立之处已多了个大坑。要待凝神细看场中形势,蓦地一阵头晕,喊得一声“啊哟”,便昏倒在地。

    最近工作琐事繁多,耽搁如此之久,甚是抱歉。繁忙中每日里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写,写得太慢;再一点,要兼顾工作,难免分心。实话实说,每一章节都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或是完全推倒,重新码字。本意是想耽搁一段时间,写好一部分再慢慢修改、上传,但作者性懒,怕耽搁了进程,早日上传,也算是逼自己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