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指连心
真济法师不仅是把真言剑挂上城楼之人，更是一手创立寒芒寺之人。
这两者的确是有联系的。
可以说有了真言剑才有了寒芒寺，因此真言剑长久以来都被视为寒芒寺的象征，密宗的象征。
真济法师为什么要挂上真言剑来羞辱自己？
因为他曾用这把剑杀了一个他不该杀的人，因为他通过这把剑顿悟了慈悲的佛心。
所以他不仅是来羞辱自己，更是来彰显佛法。
——痛苦绝非人生的财富，对痛苦的反思才是人生的财富。
一个僧人若是心生倦怠，松懈了功夫，就会有人带他前去真言城楼下进行忏悔，真言剑仿佛散发着佛法的光辉，瞬间就荡涤了僧侣求圣求佛的内心。
可是真正的真言剑已经被偷走了。尽管底层的僧人尚且不知道，因此他们还未发生信心上的动摇，但是几个知情的高层僧人已经不得不面对他们信心上的动摇了。
——一种宗教，若是没有了信心，岂非就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以拯救信仰，岂非是一件很高尚的事？
不知夜，因为没有星光，没有日光。
只有火光，火红如血，血染白骨。
满地的白骨都属于一个人，一个闻名遐迩的坏人。
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绝不是一个人！偷天换日是一个团伙！”
慕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语惊，人不惊。
没人吃惊，因为这的确是眼前景象的最好解释。
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做到光天化日之下作案来无影去无踪，从来没被人发现的？又是如何能够做到绝不在作案现场不留下任何证据，连一丝指纹都没有的？
极难。
所以偷天换日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要加入偷天换日的人，都会被人斩去十指，以避免留下丝毫证据。
六扇门的指纹拓印之法已经相当成熟。
他们没有手指的手却比普通人的手更灵便，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就是一根手指，所以他们在活动时配合的默契就仿佛一只手的五指那样协调。
徐无恙点头道：“为了不让团伙中的成员做大，它的头领便每过一段时间清理一匹成员，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封铁手道：“所以这是一个杀人弃尸的乱葬岗！”
徐无恙道：“不错！”
众人环视四周，似有阴风习习，潮湿的水汽让不少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些堆积的白骨像是在阴间开放的野花，随风摇摆，诉说着死者的冤屈。
慕云道：“我数了一下，这里一共有二十三具尸体。”
徐无恙道：“二十三，这绝不是个巧合。”
慕云道：“绝不是。”
徐无恙道：“少了一具。”
慕云道：“少了最关键的一具。”
慕云又道：“其中有三具尸体指根的创伤比其他尸体都要新，所以每六个人中，都有一个人的十指是在他死后被斩下来的。”
徐无恙道：“每六个人组成一队，他便负责管理这一支队伍。”
慕云道：“但是有一个人逃过了死亡！”
徐无恙道：“我们若是能找到他，岂不就能让他告诉我们逃离这里的方法了吗？”
慕云道：“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徐无恙道：“他是谁？”
慕云道：“他是一个没有掌纹与指纹的人。”
徐无恙道：“因为他们绝对不能留下丝毫证据？”
慕云道：“不错。”
二人语音落下，沉默如阴影般充满了整个洞穴，因为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解释了。众人的目光如锥子般射向封铁手。
封铁手站在阴影中，脸如一块铁板般僵硬。
只听他幽幽地道：“没错，我就是手掌。”
“每一队都有手掌与五指六人。”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就请杀了我吧。”
徐无恙偏头看着封铁手，道：“我们为何要杀了你？”
封铁手道：“因为我本是要来杀你的。”
一念杀机需要用命来偿还吗？
徐无恙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封铁手道：“因为我需要你的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们。”
徐无恙道：“若是我死了，那谁来祭奠我呢？”
封铁手低头沉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些用来祭奠他的兄弟的死去的人，难道本该死吗？
“每年二月初五，我都会带一个人来这里。我的兄弟们生前从没杀过一个人，可是却遭此毒手，杀人杀得最多的人，却过得比谁都好。这个世界从来没给过他们一个公道，所以我也要让他们也尝一尝血的香甜。”
所以他恨！
慕云道：“可惜你遇上了我们。”
封铁手狠狠地盯着那一堆篝火，好像那火苗跳动成了他仇人的颜面。
“无须多言，拔剑吧！”
无人拔剑。
无人恨。
只有人悲，有人叹。
封铁手环视众人，更恶狠狠地道：“我们不需要你们同情！这条路一开始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慕云马上跟着道：“只有弱者才不会孤掌难鸣。”
封铁手把头仰得高高的，脸上露出一个极痛苦的表情。突然，他暗运掌劲，交叠了双手便向自己脑门拍去。
这两张铁手在黑暗的洞穴中虎虎生风，势大力沉，便是一头牛被击中也得立死。
这时只听“波波”两声，不知从何方飞来两朵簪花，紧接着两声闷响，击在封铁手的肩井穴上，他刚抬起的双手顿时无力地垂下。
紧接着又是一阵风劲，一个人影飞向封铁手，随后是两声清脆的耳光。
是秋水。
她一改往日的满面笑容，这时她精致的脸庞上只笼罩着一股冷峻之气，宛如寒月下的凝脂，锋利的下巴如锥子般指向封铁手，双眼射出一滩寒潭秋水。
她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懦夫，想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方法来给自己的余生找一个逃脱的借口，却从没有想过替他们复仇。现在你的劣迹被我们知道，便更胆小地想要一死了之。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封铁手脸涨得通红，刚欲开口辩解。
秋水又道：“如果你在九泉之下见到了你曾经的兄弟，他们绝不会向你表示丝毫的感谢，他们反而会唾弃你，辱骂你，因为世间的公道绝不是通过暴力来维护的，而是通过给每个人应得的审判，他们绝不会承认有你这个丢人的兄弟。”
说完，秋水又给了封铁手两个耳光。
封铁手低垂着头，脸上说不出的羞愧。
过了一会，封铁手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众人，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封铁手绝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但一个人绝不会拒绝让自己变得伟大。
所以当听到封铁手重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黄泉之下的兄弟们的灵魂都会开口笑的。
(本章完)
这两者的确是有联系的。
可以说有了真言剑才有了寒芒寺，因此真言剑长久以来都被视为寒芒寺的象征，密宗的象征。
真济法师为什么要挂上真言剑来羞辱自己？
因为他曾用这把剑杀了一个他不该杀的人，因为他通过这把剑顿悟了慈悲的佛心。
所以他不仅是来羞辱自己，更是来彰显佛法。
——痛苦绝非人生的财富，对痛苦的反思才是人生的财富。
一个僧人若是心生倦怠，松懈了功夫，就会有人带他前去真言城楼下进行忏悔，真言剑仿佛散发着佛法的光辉，瞬间就荡涤了僧侣求圣求佛的内心。
可是真正的真言剑已经被偷走了。尽管底层的僧人尚且不知道，因此他们还未发生信心上的动摇，但是几个知情的高层僧人已经不得不面对他们信心上的动摇了。
——一种宗教，若是没有了信心，岂非就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以拯救信仰，岂非是一件很高尚的事？
不知夜，因为没有星光，没有日光。
只有火光，火红如血，血染白骨。
满地的白骨都属于一个人，一个闻名遐迩的坏人。
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绝不是一个人！偷天换日是一个团伙！”
慕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语惊，人不惊。
没人吃惊，因为这的确是眼前景象的最好解释。
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做到光天化日之下作案来无影去无踪，从来没被人发现的？又是如何能够做到绝不在作案现场不留下任何证据，连一丝指纹都没有的？
极难。
所以偷天换日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要加入偷天换日的人，都会被人斩去十指，以避免留下丝毫证据。
六扇门的指纹拓印之法已经相当成熟。
他们没有手指的手却比普通人的手更灵便，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就是一根手指，所以他们在活动时配合的默契就仿佛一只手的五指那样协调。
徐无恙点头道：“为了不让团伙中的成员做大，它的头领便每过一段时间清理一匹成员，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封铁手道：“所以这是一个杀人弃尸的乱葬岗！”
徐无恙道：“不错！”
众人环视四周，似有阴风习习，潮湿的水汽让不少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些堆积的白骨像是在阴间开放的野花，随风摇摆，诉说着死者的冤屈。
慕云道：“我数了一下，这里一共有二十三具尸体。”
徐无恙道：“二十三，这绝不是个巧合。”
慕云道：“绝不是。”
徐无恙道：“少了一具。”
慕云道：“少了最关键的一具。”
慕云又道：“其中有三具尸体指根的创伤比其他尸体都要新，所以每六个人中，都有一个人的十指是在他死后被斩下来的。”
徐无恙道：“每六个人组成一队，他便负责管理这一支队伍。”
慕云道：“但是有一个人逃过了死亡！”
徐无恙道：“我们若是能找到他，岂不就能让他告诉我们逃离这里的方法了吗？”
慕云道：“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徐无恙道：“他是谁？”
慕云道：“他是一个没有掌纹与指纹的人。”
徐无恙道：“因为他们绝对不能留下丝毫证据？”
慕云道：“不错。”
二人语音落下，沉默如阴影般充满了整个洞穴，因为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解释了。众人的目光如锥子般射向封铁手。
封铁手站在阴影中，脸如一块铁板般僵硬。
只听他幽幽地道：“没错，我就是手掌。”
“每一队都有手掌与五指六人。”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就请杀了我吧。”
徐无恙偏头看着封铁手，道：“我们为何要杀了你？”
封铁手道：“因为我本是要来杀你的。”
一念杀机需要用命来偿还吗？
徐无恙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封铁手道：“因为我需要你的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们。”
徐无恙道：“若是我死了，那谁来祭奠我呢？”
封铁手低头沉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些用来祭奠他的兄弟的死去的人，难道本该死吗？
“每年二月初五，我都会带一个人来这里。我的兄弟们生前从没杀过一个人，可是却遭此毒手，杀人杀得最多的人，却过得比谁都好。这个世界从来没给过他们一个公道，所以我也要让他们也尝一尝血的香甜。”
所以他恨！
慕云道：“可惜你遇上了我们。”
封铁手狠狠地盯着那一堆篝火，好像那火苗跳动成了他仇人的颜面。
“无须多言，拔剑吧！”
无人拔剑。
无人恨。
只有人悲，有人叹。
封铁手环视众人，更恶狠狠地道：“我们不需要你们同情！这条路一开始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慕云马上跟着道：“只有弱者才不会孤掌难鸣。”
封铁手把头仰得高高的，脸上露出一个极痛苦的表情。突然，他暗运掌劲，交叠了双手便向自己脑门拍去。
这两张铁手在黑暗的洞穴中虎虎生风，势大力沉，便是一头牛被击中也得立死。
这时只听“波波”两声，不知从何方飞来两朵簪花，紧接着两声闷响，击在封铁手的肩井穴上，他刚抬起的双手顿时无力地垂下。
紧接着又是一阵风劲，一个人影飞向封铁手，随后是两声清脆的耳光。
是秋水。
她一改往日的满面笑容，这时她精致的脸庞上只笼罩着一股冷峻之气，宛如寒月下的凝脂，锋利的下巴如锥子般指向封铁手，双眼射出一滩寒潭秋水。
她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懦夫，想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方法来给自己的余生找一个逃脱的借口，却从没有想过替他们复仇。现在你的劣迹被我们知道，便更胆小地想要一死了之。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封铁手脸涨得通红，刚欲开口辩解。
秋水又道：“如果你在九泉之下见到了你曾经的兄弟，他们绝不会向你表示丝毫的感谢，他们反而会唾弃你，辱骂你，因为世间的公道绝不是通过暴力来维护的，而是通过给每个人应得的审判，他们绝不会承认有你这个丢人的兄弟。”
说完，秋水又给了封铁手两个耳光。
封铁手低垂着头，脸上说不出的羞愧。
过了一会，封铁手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众人，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封铁手绝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但一个人绝不会拒绝让自己变得伟大。
所以当听到封铁手重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黄泉之下的兄弟们的灵魂都会开口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