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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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改道

    醉倒在抱月乌龙驹上的张寒随着马背上的颠簸逐渐转醒了,睡眼惺忪的他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在父亲的坐骑上疾驰着,不禁打了一个激灵,酒意便随之消散无踪。

    完全醒过来后的张寒发现胯下的抱月正在背凤城而去,于是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在凤城方向一片大火正在夜空中闪耀,心中马上打了个突,猛地一拉缰绳想调转马头,回凤城酒楼看个究竟。但胯下的抱月乌龙驹似乎不忍让张寒看见那些断壁残垣,任由张寒紧扯缰绳却依然埋头向前。

    虽然张寒力气不小,却还是御不住这匹烈性子的高头大马,只好纵身一跃,脱离马背。但抱月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张寒从疾驰中跳落,哪里能站得稳脚跟,顺势倒在地上滚了好几丈才停了下来。张寒也不顾身上的多处擦伤,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向酒楼飞奔而去。

    但张寒的脚力怎么能和抱月乌龙驹相比,何况还是初醉后不久,过不多时他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抬头看着那一片冲天的火光,想要嘶吼出来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泪水也不争气地从双眼中奔流而出。

    迷茫与疲倦间,一个高大身影突然在那熊熊火光中显现出来,随着火焰一起飘动着。张寒看到这身影,顾不上喘气,双膝跪倒在地上大声叫喊着:“爹爹!爹爹!”只是任凭张寒如何叫喊,火光之中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烈火烧到极致后,就逐渐开始平息了,那道身影也倏忽间消失不见了。张寒却依旧扯着早已喊破的嗓子,低哑地叫着“爹爹、爹爹”。到了后来实在叫不动了,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寒终于爬了起来,身后的抱月乌龙驹看见小主人“死而复生”,也不禁嘶鸣了一声。张寒抬头看向凤城方向,那大火早已消散无踪,只有一片焦黑,在大雪中显得是那么扎眼。

    张寒心知,爹爹、大力叔叔、阿花还有那些从小到大陪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伯伯们,都已与这凤城酒楼一起,融进了凤城这个地方,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再一次流下。他空洞地望着那一片焦黑,眼中显出一阵比以前更浓烈的紫芒,双膝再次跪下,重重地扣了三个头,口中轻轻说着:“大家一路走好,此仇不报,我张寒枉而为人!”

    说罢张寒便想翻身上马,谁知刚一转身,双眼看向抱月乌龙驹时,抱月却突然一惊,感觉到了好大一阵威压,不由得向后退了好些步。张寒看见抱月的反应楞了一下,心中有点哭笑不得,眼中紫芒随即便也消失不见了,他对着抱月说:“怎么了抱月,认不得小爷我了吗?天天喂你,也不长长记性!果然还是畜生本性!”

    待得张寒开口后,抱月身上那恐怖的威压顿时烟消云散,才敢肯定身前这个人就是主人的儿子,并无恶意,扬起前蹄挥舞了一下,随即便站定了。

    张寒笑着拍了拍抱月的脖颈,翻身上马,一甩缰绳,两腿一夹,脚后跟轻踢马肚,说道:“走,去康城!”

    一人一马在官道上漫步,好在张寒从小便跟着张伯瑜上山打猎,下河捉鱼,这一路上倒也着了张寒的长处,不但没有半点风餐露宿的感觉,还落得个不亦乐乎,亲朋好友罹难的痛苦也随即消散了大半。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便过去了,张寒骑着抱月乌龙驹到了一座关门前,关门上书着“燕南关”三个朱红大字,但这三个字在久经风霜下已显得是那样疏疏落落。张寒翻身下马,抬头痴痴地看着这三个红字,想到过了关门便是离开了故乡钜燕国的国境,亲朋好友的欢颜继而跃然于眼前,心中又突然无限悲伤与感慨了起来。

    就在张寒正对着关门遐思万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破坏氛围的鸭公嗓音:“小兄弟,你这是从哪儿来,打哪去啊?”

    张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精瘦老者,正对着自己拱手问话,连忙躬身作揖,答道:“老人家,晚辈乃钜燕国凤城人士,正想前往康城。”

    那精瘦老者一听,精神为之一振,说道:“说来也巧,我们柏健镖局也正是要前往越裳国的康城。但天有不测之风云,过了燕南关后五十里,唯一的一条桥被大雪压垮了,现在大家都纷纷回头,需要绕道西边冉駹国,才能去到南方越裳国。”

    “哦?竟有此事?”张寒将信将疑,目光看向关口,只见果然是进关的人络绎不绝,而出关的人寥寥无几,不禁愁眉紧锁了起来。虽然张寒从未出过远门,但中土大陆三国鼎立的局势他倒也听说过,北方钜燕国和西方冉駹国一直不和,虽然还没爆发实际意义上的战争,但是大大小小摩擦不断,钜燕国的镖局商号乃至普通百姓在冉駹国境被“山贼”袭击已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而南方越裳国则一直以“墙头草”的姿态存在着,不过最近几年倒是处于中立的状态,暂时算是属于最安稳的国度。

    那老者见张寒深锁的眉头,心中暗喜,但口头却欲擒故纵道:“小兄弟可是有急事要去康城?如若不然,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待得三两月余,那桥约莫也修好了罢。”

    张寒听得老者言语,心中着急,眉头锁得更深了。

    那老者见张寒此番表情,心中笃定,终于说出了来意:“不瞒小兄弟说,我们柏健镖局也急着赶去康城。此情此景下,我们也只能被迫绕道冉駹国。但小兄弟心中也应该清楚,钜燕国和冉駹国局势紧张,冉駹国“山贼”更是对来自钜燕国方向的车马频繁出手,近些时日犹有为甚。我见小兄弟身材伟岸,犹如铜浇铁铸一般,坐骑也是这般威风凛凛,想来也是一位练家子。不若与我们镖局结伴,一同穿越那冉駹国境?”

    “这……”张寒心中踌躇不定,一方面自己急着去康城,只能绕道冉駹国了,但自己孤身一人,却保不定能在冉駹国境内全身而退;而另一方面,这老者与自己素不相识,此番邀约来得贸然,也不知信不信得过。

    那老者见张寒面露犹豫之色,便继续说道:“小兄弟,此番绕道,并非我等所愿,但冉駹国境内未知数太多,我们镖局这趟人手不足,只带了十名镖师。故已在此处邀约了三位好手,再加上你便有一行十五人作护卫了,那我们也能安心出行了。为表我们柏健镖局并无恶意,诚心邀约,这里有三两银子给你作为订金,等出了冉駹国境,我再付你余下七两,到时候你想走便走,无需和我们一道去康城……”还未等老者话音落下,站在老者后方数丈外的一个留着八字须,短小精悍的持剑男子便大声呼喝道:“我说王镖头,我看这小子初出茅庐的样子,也就是个银样腊枪头,不若你把那十两银子分予我师兄弟二人,我们再多出点力便是,哈哈哈哈!”

    张寒听得此人如此出言不逊,那少年心性就不自觉地被激发了出来,一把抢过那老者手中的三两银子,说道:“王镖头,晚辈张寒,这厢有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