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之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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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 jul 10 15:07:32 cst 2016

    “你打算退出来吗?”哥哥问我。

    “恩,这个事情,我考虑了好久,并非意气用事。你知道的,现在的工厂生意也就这样子,明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今年在工厂里一年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如井底之蛙一般,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说。

    “我知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你退出也好,出去走走,看看世界。现在你还是一个人,也还年轻,还可以走。但得找桂峰谈谈,商量一下,怎么退出合作的问题。”哥哥说。

    “恩,这个是要说的,但不是现在。”我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哥哥说。

    “这个还不确定,所以才想和你聊聊这个问题,听听你的意见。”我说。

    “恩,我支持你退出,但这个事情要和爸爸妈妈说一下,毕竟我们做个工厂是用父母的积蓄来投的,不管怎么样,得让父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让他们放心。我们做这个厂子注定要失败的,这点我们对不起父母,唉。”哥哥说。

    “怎么说失败?你不是还在这里做吗?”我说。

    “我也打算退出,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你嫂子等了我三年,没做这个工厂的时候,爸妈那里还有几万元钱,爸妈本来打算用这些钱给我结婚用的。但现在全都投进了工厂里,我和你嫂子也就拖到现在。我和你嫂子同年,都快28了,我等得起,她等不起啊,她父母那边也一直在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爸妈那里也为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工厂越投越多,但什么也看不到,今年我也是一分钱也没有,都是靠你嫂子接济。实话说,我比你压力更大。不知道明年的生意怎么样,如果还好,我也是最多做一年,然后退出。”哥哥说。

    “我知道你的处境,但我还是希望你和桂峰两人合作下去,毕竟我们两个人都离开,不更对不起父母了吗?”我说。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桂峰合作并不是长久的事。你不觉得桂峰这个人越来越高傲了吗?说话也不讲信用。我们三人是一起合作的,是合伙人,应该都是平等的。虽然外面很多事情都是他处理,我们在别人面前都叫他老板,我们是工仔的;是啊,他是老板了,什么事情都安排我们做,你觉得这样合理吗?你没看他总是叫你做事吗?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能自己做,为什么他总是叫你去做?”哥哥说。

    “其实说实话,毕竟我年龄最小,什么也不懂,我只能放低心态,做好他安排给我做的事情,只算做学习和锻炼吧。”我说。

    “这跟学习锻炼没关系,为什么他不来安排我做事?是因为他说一句我顶一句。工厂里都是我管的,什么事情都要我做,他在干嘛?还有就是他说话也不讲信用,经常说大话也不承认。2012年我还在五菱工作的时候,我借他2000元钱,到现在,三年了都没还,要不是我们合作开工厂,他都一直拖着。你看他姐夫欠他钱几万元钱,他姐夫还吗?黄老板欠我们的帐,他催得回来吗?工厂的菲林和浆料的钱,他给人家了吗?一个拖着一个,能拖则拖。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们说他说大话,他各种狡辩,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我和他在一块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不了解他吗?‘欲知其人,视其友’,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交什么的朋友。那时候,合作开工厂的事,我本来不是很赞成的,但我看你这么坚持,要是只是我一个人跟他合作,我是不会做的,因为有你我才考虑的。”

    “很抱歉这点我没有考虑到,但我们摆地摊并不是长久之计,或许我们还有路可走,但那时跟桂峰合作开厂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也是一次机遇吧。桂峰这个人还行,能力是有的,但做人,我是觉得有点问题的。家庭方面,我觉得他做的真不好。在公共场合,老婆专横,他处处忍让,可我们能忍?说他的时候,他还一再解释,连他妈妈都对他有意见了,反而引来他的怒斥。或许,退出合作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在工厂里,我一分钱都没有,朋友的钱我都不知道什么能还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看不到未来。我们做这个工厂的目的是什么,我问桂峰到时候他都很难回答我的问题,除了敷衍,就是叹气。”我说。

    “有空和他聊聊吧,看他什么想法。”哥哥说。

    “恩,年后说吧,现在,不是时候。新年新打算,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我说。

    “恩,那先这样吧。”哥哥说。

    “好。”我说。

    和哥哥聊完之后,我的心也就明了了。没想到坚持了一年,最后是以失败为告终。当然,我们现在还年轻,多点失败的经验,才会有成功的进步。但心里十分愧疚,因为我和哥哥都是用父母亲几年辛苦挣下来的钱做厂的,现在,父母的积蓄都被我和哥哥挥霍完。这个工厂,我们说退出就退出,说不做就不做,说的很轻松。但在父母的心里,只有血和泪,原本寄托所有的希望在我们身上,看的就是我们两兄弟的努力和奋斗。虽然父母亲都是农民,但他们熬过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能把我们两兄弟养大成人,十分不易,在他们还有一丝的力气,都在想着如何再帮我们一把。但我们还是让他们失望了,无论是我还是哥哥,都不愿看到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泪纵横啊。

    我想了也很多,特别是今年做这个工厂以来,有过错,有过泪,也有过放弃,但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现在,成长了,也老了。但就是放一下心中的一块石头,那就是父母亲。无论我现在是否放弃工厂,在父母那里,我总是满怀内疚。

    几天后,哥哥和嫂子去看望爸妈,也把我想退出工厂的事情说了。爸妈都不愿意我退出,嫂子也不同意,哥哥赞成我退出,爸妈,也无奈,嫂子也无法劝阻。我想,那一夜,还有接下来的日子,父母亲都无法安眠了吧。

    一次,爸爸有事回老家,在回到柳州的时候,叫去接他。在车上,我们聊了。

    “你哥说你想要退出是吗?”爸说。

    “恩,怎么说呢,现在这个工厂也赚不了多少钱,就算能赚个十万二十万,但三个人一起分,也没见什么钱,更何况,现在还没赚钱呢。桂峰一个人,还好,而我们家是我和哥哥两个人,如果我和哥哥都在这工厂里,靠这点工厂来支撑我们这个家,有些勉强。所以总需要一个人出去。如果我出去能混得出什么名堂来,更好了,如果不能,至少哥哥这里还有一个工厂啊。”我说。

    “我不知道你们了,看你们了,我和你妈妈也老了,帮不了你们了,以后怎么做,随你们。”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泄气了,心里也明白,自己老了,我们长大了,许多事情,都看我们自己去做,去领悟。

    “你什么时候走?”爸爸问我。

    “还没确定,可能会在清明之际走。”有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我有打算自己何时退出,或许会在清明节后离开。

    “回老家的时候,我和啊海聊过了,他在南宁的什么富士康上班,是做经理吧。我跟他说你的学电子信息工程的,去你们那里怎么样?他说‘可以的,但工作比较累,但有技术在身也不怕,慢慢来,做得好,一个月三四千没问题的。’不行的话我跟他说介绍你去那里。”爸爸又开始操心起来,他也不希望我出去饿死街头啊,这时他还是想尽最后一丝力气。

    “爸,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到处求人。我长大了,我们家虽然穷,但我希望我活的有骨气一点。不管怎么样,一个人出去,也是一种锻炼,不用担心我。”我说。

    “好吧,但你记住,出去了,无论在哪,都不要轻易相信人,保管好自己的东西,特别的钱,别人说什么也不能把钱给他,还有就是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回来,没钱就说・・・・・・”一会儿,父亲无奈地说。

    我一路开着车,眼睛湿润了,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说:“我知道了。”

    爸妈住在柳州的郊区,偏僻到山里。这里有很多的小工厂。爸妈在这里给老板做木工,晒板子。爸妈住在简易的黑屋子里,寒酸。车子一到,妈妈便出来迎接,微笑着,很高兴。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

    “吃过了吗?”妈妈问我。

    “我吃过了,爸,你吃过没有?”我问爸爸。

    “没有。”爸说。

    妈妈在忙碌着,我看着妈妈打开的老旧的彩电。

    “听你哥说,你不想做了,是吗?”妈妈终于问了。

    “恩。”我说。

    “为什么,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做?是不是你们闹矛盾啊?”妈妈问。

    “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和爸爸说过了,有空你问爸爸。”我说。

    “刚做起来,还没好好享受呢,就要走,我不同意。你看你都憔悴成这样了,胡子老长了也不剃・・・・・・”妈妈心疼起来。

    “・・・・・・”

    聊了十几分钟,我走了,妈妈来送我,看着我开车离开。

    父母亲都了解我,很多时候都不愿意说。我长大了,他们不敢干涉我的生活,更多的是对我默默的支持,还有就是担心和牵挂。但到底,我还是他们的孩子,哪有为人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啊。只是我的父母知道,既然爱,就要大胆的放手。或许他们心里藏着太多泪水,在岁月中沉淀。或许现在不懂,但很过年后,父母亲的爱,会让我无限感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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