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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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身陷匪窝

    tue sep 27 20:00:00 cst 2016

    欧阳军看着这山、这景、这人,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月有阴睛圆缺,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此一遭,不过,这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现在除了冷,身上也痛得厉害,幸好没伤到要害。欧阳军坐在老山区的马上车,干脆小睡一觉,不管一觉醒来是哪年哪月,那是睡醒之后的事。

    山路盘旋不平,一路上的颠簸,欧阳军也没睡踏实,时不时的瞄了眼林子深处,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总有些地方不那么安分,不久他便被一振息嚷声吵醒,挠了挠头,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面前的场景让他哭笑不得,如果真是拍电视他真想当个群众演员什么的,看样子这回林子里的骚动就算是配合得上了,这老山区一脸的老实本分,不曾想还真是个土匪呢。

    都说乱世出匪事,他们往往依仗着险势的大山,浓密的灌木丛林,易守难攻的地势,过着乐得逍遥自在的生活,欧阳军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回算是真的长见识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山区,看这形势这位质朴的老乡职位不低呢。欧阳军也跟着跳下马车,身后十几个土匪带着枪,示意他跟着进去,走进寨门,豁然开阔,厢房、营地、马房、等等规模着实不小,要打这么个山寨,以当时的火力还真不容易,欧阳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到此,欧阳军乐了,这日子敢情好呀。

    土匪,本来就是个比较模糊的界定,就像所有事物一样,本就无好坏善恶的标尺,只是我们习惯去用多数人的思维决定是非对错,想想看,生不逢时,做土匪也许是对生活的一种期待吧,不知道这伙土匪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到底是劫富济贫的好人,还是欺善怕恶的真土匪。但不管怎么样,欧阳军今天是走不掉了。不过,想想看,到了这个年份,恐怕这些土匪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小兄弟,请吧!”刚才的老山区笑呵呵的看着欧阳军,大步走进厢房,“江二娘,看老哥给你带回来什么了!”

    老山区是这所山寨的二当家的,叫周大炮,平日里下山办货的事都由他出面,是寨子里的“粮台”兼“闲员”,所谓“粮台”就是负责吃喝,活动在山上山下,有时候也叫些“大户”给送饭,说白了给你下个帖子,告诉你,爷缺钱花了,识趣的乖乖送到地方,对于那些不识抬举的,他们也直接下山拿,也就是抢你有商量,先理后兵。“闲员”就是土匪里的军师,有点学问的、有点见识的、能出点损主意的,土匪里的大事小情都归他管。他嘴里的江二娘是大当家的亲妹妹,正经八百的女土匪头子。

    欧阳军带着些落拓不羁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走进营寨,有点首长视察指导架势,老山区回头瞄了眼他,这小子平静的让他有些意外。欧阳军打量着坐在上面土匪头子,剃着小平头、下巴周围是一圈典型的土匪胡子、浓密的眉毛下是双带着野气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棱角还算分明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在刀口上舔过血草头皇帝,看上去还算英俊。再看看下面坐着的唯一的女人,虽然包裹的严实,可欧阳军还是能看出来她那有突有翘的身材,没有任何遮掩的脸,所谓身份证照的脸,似桃花带露般,抛开女土匪的身份,也算楚楚可人了,三十二三岁的人看上去最多二十七八岁。上面坐着的大当家的江天烈似乎也在注视着欧阳军,这时候两党已经剑拔弩张,像他们这些寨子要么被收编,要么被剿灭,这么敏感的时候来个陌生人,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吧,哪边的?混上山是想招安呢还是探路啊?”

    “这事儿你还是问那哥们吧,我可是被他骗上山的。”欧阳军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老二,这时候你怎么说带个人上来就上来了?”江二娘的小声音到是脆实,说的让欧阳军顿时觉得如初春冰雪消融般的激荡。

    “不是想给你当压寨相公嘛!”老山区殷勤的坏笑着说。

    “少跟老娘废话!”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江天烈喝止住他们,看着欧阳军,这副德行到没有像共产党那一脸正气,也不像国军劝降招揽的架式。江天烈抓了抓他那小平头,“我看你小子像是探路的!”

    “您老这寨子,山势险要,密林丛生,易守难攻,明哨,暗哨,游哨漫山遍野,想轻意拿下您这寨子的人恐怕是异想天开了!”

    这话说得江天烈美滋滋的,江二娘白了眼江天烈又别有滋味的看了看欧阳军,可欧阳军在心里却无比的鄙视着自己,敢情自己现在多大的慌都能说出口了,回去还真得找指导员好好谈谈了,就那几个哨,欧阳军没睡醒就能把他们撂了。

    江天烈端详着这张从容的、年轻的甚至有些张狂的脸,怎么回过味来就没觉着他在夸自己呢!

    “先把这小子给我绑到马房里,这几天要是有人攻上来,就拿他开刀。”

    欧阳军笑了笑说:“我说当家的,您这可不地道了,我要真是探路的,您把我这么绑了,我连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还能有人攻上来嘛?没人攻上来拿什么证明我是探路的?我要是来投奔您的呢?”

    “少废话,绑了!”

    虽然江天烈知道欧阳军的话有道理,不过在这么个敏感时期,管他上来的是谁,都不能轻易留着他。欧阳军到是没反抗,他心想着人家没一枪崩了自己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就算不错了,体验下这种生活还说不定体验出什么火花来呢,跑不是没可能,可面对两百来号人,百十杆枪,还有不知道在哪淘来的野战重炮,就算真的要跑也得好好计划计划,可真的跑出这儿,自己又能去哪?欧阳军还真有点犯迷糊,这种哭笑不得的经历,如果说这一切真的不是梦,那就算让他再重新回到部队,可自己却是在边境那种敏感的地界失踪后再出现,要面对那重复再重复的政治审查,自己连解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到底该何去何从?

    “哥,我看他不像来找事儿的!”

    “我看你是相中人家了吧!”江天烈毫不客气的说。

    “你说什么呢,现在我们正用人呢。”

    “就这么个黄毛小子,他能干什么?”

    “你也说他干不了什么,那就不可能是探路的。”

    “嘿,我说你绕我是吧!”

    江二娘翻了翻白眼,“敢情这会儿你才听出来呀!哥,不是我说你,到底是想站哪边,你到是放个话呀,这么挺着,仗打起来了,吃亏的可是咱啊,你想想把哪边人惹乎急了,能有咱好果子吃啊。”

    “那你说咱投国军还是投共产党?”

    “我一个女人,我哪知道啊!”

    “老二,你总往山下跑,听到的消息多,你说。”

    “共产党还没顾上咱这儿呢,他们可是有政策的,要是知道咱从前干的那些事,恐怕咱哥几个这脑袋都保不住,但凡下山打听一下,谁听了咱江家寨不颤啊。国军这边吧,开出的条件到是不错。”

    “你意思咱就这么被招安了!”

    “当家的,先别忙,反正咱这铁磨山现在是没人上得来,咱先守着看看形势再说!哪边的赢面儿大咱就跟哪边。”

    “就先这么办了!叫下面的崽子都消停点。”说着把一大碗酒灌进肚子。

    东北地区历来匪患猖獗,抗日胜利以后,各党派的战略重心也随之转移,在老蒋的拉拢下,这些土匪多算投向老蒋,以对抗共产党,为了实现经营东北的战略目标,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我党不得不投入大量兵力,进行剿匪。

    1946年1月14日,东北人民自治军改称为东北民主联军,当时的东北,境内一百多个县,一多半被土匪盘踞,对我军在东北的战略构成重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东北发主联军总部决定,投入主要部队进行剿匪,江家寨规模不大,不过土匪就是土匪,曾经却也干过一些趁火打劫、杀人放火的勾当。

    欧阳军被绑在马房的一根柱子上,江二娘拿着壶酒晃荡进来。

    “来口酒吧,天儿冷!”

    欧阳军猛得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嗓子里像长了小火苗一样,身子也暖和不少,不过这酒纯正的很,劲也着实不小,虽说平时这小子也会偷着整点,可很少沾白的,更何况那会儿土匪的酒,可都是不掺假的好酒,“谢了,美女!”

    “嗬,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都这会儿了你还敢逗老娘呢,你就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要杀我,刚才大当家的就动手了。”欧阳军笑着说,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他并不怕死,也见识过真正你死我活的战斗,更能感觉得到生死来临时的气味!现在他除了嗅到美女的体味,就是这烈酒的浓烈香气。

    “说吧,这儿没人,上山到底干啥?”

    “我还真是被你们二当家的骗上来的。”

    “行了吧你,老二说了,你身上可有火药味,还有你那手,说你没开过枪,鬼都不信吧。”说着还捏了捏欧阳军的肩膀,“身子骨也不错嘛!”

    “打猎的,家里都是猎户。”

    江二娘显然不信欧阳军的说法,不过也没急着拆穿他。“还没问你呢,叫啥?”

    “杨军!”欧阳军灵机一动,随口一说,据他家老爷子说,他爷爷当年就为了省事,把欧阳改成了杨,这可谈不上说谎,也算对起住这位美女山代王了。

    “行啊,姐先信了你了,保不保得住你这条小命就不好说了,可我告诉你,想下山没那容易,这山路不好走,就算你认了路,你当我们那些放哨的都是吃干饭的呢。”

    欧阳军笑了笑,从容淡定得很,“要不怎么说当土匪好呢,守着个大山,易守难攻,日子过得自在着呢,我哪舍得下山啊。不过,有姐姐那句话就行了!死是多大个事儿啊。”

    江二娘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对看守的说:“把火生旺点!”

    得到女土匪头子的照顾,欧阳军这两天是吃得好喝得好,到真没人敢为难他,他也懒得再想着逃跑的事,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要是真回不去2012索性先当几天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