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儿
皓月当空，星光璀璨。
白石山上凉风阵阵，星月如盘，把万点寒芒撒在这小小的山头。
月儿和陆小溪并肩站在一块光洁的大石板上，两只小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大石板前面是一条涓涓细流，河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月儿仰着头，静静地望着满天星空，陆小溪看看天，又看看身边的月儿，忽然道：“月儿，如果你是星星，你一定是天上那一颗最亮的！”
“哦。为什么呢？”月儿转过头来看着他。
“因为……因为那颗星星是最漂亮最好看的！”陆小溪很急促地说完这句话，飞快的低下了头。
月儿看了他一眼，嘴角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又抬头望向满天星空，道：“可是，为什么我不是天上的月亮呢？只有她才是天上最大、最圆、最亮最独一无二的。”
“哦，”陆小溪似懂非懂。“可是只有那颗星星才是所有星星里面最漂亮最好看的呢”
“哼，笨蛋。”月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开手转身向山上跑去。
陆小溪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看天，又看看那个在夜色中跳动的小小身影，喃喃道：“我没有说错啊？那颗星星真的是所有星星中最漂亮最好看的。可是她什么会生气呢？喂，月儿，你慢点跑，小心摔倒！”
“要你管！”一个气鼓鼓的声音自山风中远远传来。
白石山上的小村庄。
众人这会都已吃完，只留下陆母一人在收拾着碗筷。
陆长生把从镇上买来的和陆长寿送的柴米分成数份，分发给大家，并分数次送这些老小回各自的家。
每次陆长生上山打到的猎物，除了拿到镇上换全村所需品外，都会在家里煮一些，请村里的老幼尝尝鲜。
陆家小院里，除了小溪的父母外还有一个瞎眼的孙婆婆。
孙婆婆是月儿的奶奶。
月儿的娘在生月儿时难产而死，月儿的父亲在五年前上山挖药材不慎跌落山谷，尸骨无存。
老太太悲伤过度，哭瞎了眼睛。
陆母见这祖孙俩没了依靠，索性将她们接到自己家里，悉心照顾。五年下来，早以亲如一家人。
陆小溪和月儿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三人在院子里石桌旁坐下，陆母道：“也不知道小溪和月儿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了也不见回来。”
孙婆婆道：“小孩玩心大，随他们去吧，这山上他们也熟的很，怕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陆长生道：“这次下山，二弟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陆母问。
“二弟想让小溪去镇上住，顺道给他请个教书先生，日后好接管客栈。”
陆母想了想道：“二叔膝下无子女，这些年来心中怕也是不好受，他既有此想法，就让小溪去陪他们一段时间吧。在山下学些东西，也好过跟着你天天上山打猎，又危险又不稳定。小溪向来孝顺，就算以后在山下成了家，想来也不会忘了山上大家的。”
陆长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山上这些邻里我还能照顾许久，便趁这个时间送小溪去镇上学些东西，以后接管了客栈，好好经营，山上村民倒也多了一份保障。只是这孩子从小就命苦，你对他又极为疼爱，向来视之如命，所以在山下时我没有应承下来，只是说要和你商量。你既然也同意了，那就挑个日子，把小溪送过去吧。”
陆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隐隐有些悲戚之色。
山风吹着树木，摇晃的树枝投影在地上变换着不同的图案，月光透过间隙，照在地上光影斑驳。月影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着，身后一个少年边跑边喊：“月儿，等等我。”
前面的小女孩乐呵呵地笑着：“小溪哥哥，快点，快跑呀！”
“小溪哥哥，你怎么这么慢呀！”
“小溪哥哥，快来呀，快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嫁给你！”
身后的少年身子直了直，迈开大步奋力追来，没几步就拉到了女孩的手。“月儿，我追到你了。”陆小溪站在月儿的面前，带着几分腼腆和窘迫。
“嗯，是啊，”月儿看着陆小溪，一脸的天真无邪。“你说过，追到你了你就嫁给我的。”陆小溪低下头，不敢去看月儿的眼睛。
月儿小嘴一撇，转身就跑，随即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羞，羞，羞。”月影下，两个细小的身影又开始追逐起来。
一棵不算高的树横亘路中间，两人坐在树丫上，双脚悬空不停地晃荡着。
“今晚的月亮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圆、这么好看的月亮。”月儿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月亮一脸的陶醉。
陆小溪转头看去，只见月儿微微仰着小脑袋，细小的下巴圆润坚挺，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小巧玲珑的鼻子翘起，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柔和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她娇嫩的脸上，粉妆玉琢。
不由口中附和道：“是啊，好美。”
月儿一弯腰，抓住树丫荡了一个秋千，轻巧地落在地上，喊道：“小溪哥哥快下来，我有东西给你。”陆小溪也学着月儿的动作从树上跳了下来。
“喏，这个给你。”月儿从绣花布衣里拿出一个坠子举到陆小溪面前。陆小溪伸手接过，只见一根细小的红绳上挂着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弯弯的如同月牙，石头表面圆润光滑，月牙一端有一个天然的小孔，正好用红绳系了挂在脖上。
“这块月牙石是我在河里玩耍的时候捡到的，现在把它送给你，是想以后不管你在哪里，看到这月牙的时候就能想到月儿，你一定要好好留着哦。”
“嗯。”陆小溪重重地点点头，把月牙挂在脖子上，“我一定会记得月儿的！”
“嗯。”月儿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儿，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东西呢？”月儿一脸的期待。
陆小溪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玉镯来。
“哇，好漂亮的镯子！”月儿一把抢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正对着月亮细细端详。那一瞬间，整个山头似乎都清冷了下来，鸟鸣虫声微不可闻，连月光都暗淡了许多。只有那镯子清辉大盛，瑞气腾腾。那玉镯晶莹剔透，在月光映照下，内里似乎有白云变换，表面青光流转，聚而不散。
陆小溪道：“这镯子是我家传家之宝，我现在把她送给你，你也要好好保管哦。”
“嗯，我会的。”月儿满心欢喜地答应着，把玉镯往右手戴去，道：“好像有点大。”说着甩了甩手，忽地咦了一声，那原本大了一圈的玉镯似乎是变小了一些，戴在月儿瘦弱的手腕上居然刚刚好。
她抬起手腕在月光下看了看，又连续甩了几下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孩子心粗，只道是先前自己看花了眼，也没往心里去。
夜半时分，月如银盘，悬挂当空，漫天星罗密布，整个天幕恰似一个被嵌入无数珠宝的蓝宝石，星月争辉，如梦似幻！
白石山，陆家小院。
桂花树下石桌上摆着着一些瓜果，陆父陆母、孙婆婆三人绕石桌而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是言谈举止间颇为愉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门被推开，两个少年男女出现在门口。
那男孩略比女孩高出一头，眉目舒展，眼神凝实而明亮，额宽鼻直，嘴唇轻抿，衣领处一根红绳系在脖间若隐若现，一身粗布衣衫虽然旧了些，到也干净，淳朴之中透露着憨厚。
身侧的小女孩则是一袭红色绣花布衣，把一张稚嫩的笑脸衬托得娇俏可爱，笑容流转间，带了几许天真无邪。
相谈甚欢的陆父陆母一眼看到了月儿右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二人对视一眼，陆母满脸欢笑地站起来，把月儿搂在怀里道：“月儿带这镯子真是好看，等过些时候把你和小溪的亲事定下来好不好？以后你可得叫我娘了！”
五年前，瞎眼的孙婆婆带着年幼的月儿生活多有不便，陆母接她们来家里住后，见月儿虽小，却乖巧懂事，又与小溪感情甚好，两小无猜，便有心替他们定下终身之事。
而孙婆婆见陆家皆是良善之人，陆小溪憨厚老实，又极为孝顺，自己双眼失明，儿媳早死，老年丧子，也想为月儿寻个靠得住的归宿，心中也有此意。
两人言谈间竟是不谋而合，皆大欢喜。
两个小孩虽对男女终身之事不甚解，却也一直有些明白大人的意图。
只是当面这般说出口，尚还是头一回。
月儿一时羞得满脸通红，扑在陆母怀里，嗔嗔地叫了身“婶婶”，偷偷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陆小溪，见陆小溪带着憨傻的笑容也向自己看来，月儿如同见到可怕的怪物受到了惊吓般迅速扭过头去，把小脑袋深深埋在陆母怀里，再也不愿抬头！
(本章完)
白石山上凉风阵阵，星月如盘，把万点寒芒撒在这小小的山头。
月儿和陆小溪并肩站在一块光洁的大石板上，两只小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大石板前面是一条涓涓细流，河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月儿仰着头，静静地望着满天星空，陆小溪看看天，又看看身边的月儿，忽然道：“月儿，如果你是星星，你一定是天上那一颗最亮的！”
“哦。为什么呢？”月儿转过头来看着他。
“因为……因为那颗星星是最漂亮最好看的！”陆小溪很急促地说完这句话，飞快的低下了头。
月儿看了他一眼，嘴角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又抬头望向满天星空，道：“可是，为什么我不是天上的月亮呢？只有她才是天上最大、最圆、最亮最独一无二的。”
“哦，”陆小溪似懂非懂。“可是只有那颗星星才是所有星星里面最漂亮最好看的呢”
“哼，笨蛋。”月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开手转身向山上跑去。
陆小溪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看天，又看看那个在夜色中跳动的小小身影，喃喃道：“我没有说错啊？那颗星星真的是所有星星中最漂亮最好看的。可是她什么会生气呢？喂，月儿，你慢点跑，小心摔倒！”
“要你管！”一个气鼓鼓的声音自山风中远远传来。
白石山上的小村庄。
众人这会都已吃完，只留下陆母一人在收拾着碗筷。
陆长生把从镇上买来的和陆长寿送的柴米分成数份，分发给大家，并分数次送这些老小回各自的家。
每次陆长生上山打到的猎物，除了拿到镇上换全村所需品外，都会在家里煮一些，请村里的老幼尝尝鲜。
陆家小院里，除了小溪的父母外还有一个瞎眼的孙婆婆。
孙婆婆是月儿的奶奶。
月儿的娘在生月儿时难产而死，月儿的父亲在五年前上山挖药材不慎跌落山谷，尸骨无存。
老太太悲伤过度，哭瞎了眼睛。
陆母见这祖孙俩没了依靠，索性将她们接到自己家里，悉心照顾。五年下来，早以亲如一家人。
陆小溪和月儿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三人在院子里石桌旁坐下，陆母道：“也不知道小溪和月儿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了也不见回来。”
孙婆婆道：“小孩玩心大，随他们去吧，这山上他们也熟的很，怕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陆长生道：“这次下山，二弟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陆母问。
“二弟想让小溪去镇上住，顺道给他请个教书先生，日后好接管客栈。”
陆母想了想道：“二叔膝下无子女，这些年来心中怕也是不好受，他既有此想法，就让小溪去陪他们一段时间吧。在山下学些东西，也好过跟着你天天上山打猎，又危险又不稳定。小溪向来孝顺，就算以后在山下成了家，想来也不会忘了山上大家的。”
陆长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山上这些邻里我还能照顾许久，便趁这个时间送小溪去镇上学些东西，以后接管了客栈，好好经营，山上村民倒也多了一份保障。只是这孩子从小就命苦，你对他又极为疼爱，向来视之如命，所以在山下时我没有应承下来，只是说要和你商量。你既然也同意了，那就挑个日子，把小溪送过去吧。”
陆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隐隐有些悲戚之色。
山风吹着树木，摇晃的树枝投影在地上变换着不同的图案，月光透过间隙，照在地上光影斑驳。月影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着，身后一个少年边跑边喊：“月儿，等等我。”
前面的小女孩乐呵呵地笑着：“小溪哥哥，快点，快跑呀！”
“小溪哥哥，你怎么这么慢呀！”
“小溪哥哥，快来呀，快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嫁给你！”
身后的少年身子直了直，迈开大步奋力追来，没几步就拉到了女孩的手。“月儿，我追到你了。”陆小溪站在月儿的面前，带着几分腼腆和窘迫。
“嗯，是啊，”月儿看着陆小溪，一脸的天真无邪。“你说过，追到你了你就嫁给我的。”陆小溪低下头，不敢去看月儿的眼睛。
月儿小嘴一撇，转身就跑，随即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羞，羞，羞。”月影下，两个细小的身影又开始追逐起来。
一棵不算高的树横亘路中间，两人坐在树丫上，双脚悬空不停地晃荡着。
“今晚的月亮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圆、这么好看的月亮。”月儿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月亮一脸的陶醉。
陆小溪转头看去，只见月儿微微仰着小脑袋，细小的下巴圆润坚挺，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小巧玲珑的鼻子翘起，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柔和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她娇嫩的脸上，粉妆玉琢。
不由口中附和道：“是啊，好美。”
月儿一弯腰，抓住树丫荡了一个秋千，轻巧地落在地上，喊道：“小溪哥哥快下来，我有东西给你。”陆小溪也学着月儿的动作从树上跳了下来。
“喏，这个给你。”月儿从绣花布衣里拿出一个坠子举到陆小溪面前。陆小溪伸手接过，只见一根细小的红绳上挂着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弯弯的如同月牙，石头表面圆润光滑，月牙一端有一个天然的小孔，正好用红绳系了挂在脖上。
“这块月牙石是我在河里玩耍的时候捡到的，现在把它送给你，是想以后不管你在哪里，看到这月牙的时候就能想到月儿，你一定要好好留着哦。”
“嗯。”陆小溪重重地点点头，把月牙挂在脖子上，“我一定会记得月儿的！”
“嗯。”月儿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儿，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东西呢？”月儿一脸的期待。
陆小溪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玉镯来。
“哇，好漂亮的镯子！”月儿一把抢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正对着月亮细细端详。那一瞬间，整个山头似乎都清冷了下来，鸟鸣虫声微不可闻，连月光都暗淡了许多。只有那镯子清辉大盛，瑞气腾腾。那玉镯晶莹剔透，在月光映照下，内里似乎有白云变换，表面青光流转，聚而不散。
陆小溪道：“这镯子是我家传家之宝，我现在把她送给你，你也要好好保管哦。”
“嗯，我会的。”月儿满心欢喜地答应着，把玉镯往右手戴去，道：“好像有点大。”说着甩了甩手，忽地咦了一声，那原本大了一圈的玉镯似乎是变小了一些，戴在月儿瘦弱的手腕上居然刚刚好。
她抬起手腕在月光下看了看，又连续甩了几下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孩子心粗，只道是先前自己看花了眼，也没往心里去。
夜半时分，月如银盘，悬挂当空，漫天星罗密布，整个天幕恰似一个被嵌入无数珠宝的蓝宝石，星月争辉，如梦似幻！
白石山，陆家小院。
桂花树下石桌上摆着着一些瓜果，陆父陆母、孙婆婆三人绕石桌而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是言谈举止间颇为愉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门被推开，两个少年男女出现在门口。
那男孩略比女孩高出一头，眉目舒展，眼神凝实而明亮，额宽鼻直，嘴唇轻抿，衣领处一根红绳系在脖间若隐若现，一身粗布衣衫虽然旧了些，到也干净，淳朴之中透露着憨厚。
身侧的小女孩则是一袭红色绣花布衣，把一张稚嫩的笑脸衬托得娇俏可爱，笑容流转间，带了几许天真无邪。
相谈甚欢的陆父陆母一眼看到了月儿右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二人对视一眼，陆母满脸欢笑地站起来，把月儿搂在怀里道：“月儿带这镯子真是好看，等过些时候把你和小溪的亲事定下来好不好？以后你可得叫我娘了！”
五年前，瞎眼的孙婆婆带着年幼的月儿生活多有不便，陆母接她们来家里住后，见月儿虽小，却乖巧懂事，又与小溪感情甚好，两小无猜，便有心替他们定下终身之事。
而孙婆婆见陆家皆是良善之人，陆小溪憨厚老实，又极为孝顺，自己双眼失明，儿媳早死，老年丧子，也想为月儿寻个靠得住的归宿，心中也有此意。
两人言谈间竟是不谋而合，皆大欢喜。
两个小孩虽对男女终身之事不甚解，却也一直有些明白大人的意图。
只是当面这般说出口，尚还是头一回。
月儿一时羞得满脸通红，扑在陆母怀里，嗔嗔地叫了身“婶婶”，偷偷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陆小溪，见陆小溪带着憨傻的笑容也向自己看来，月儿如同见到可怕的怪物受到了惊吓般迅速扭过头去，把小脑袋深深埋在陆母怀里，再也不愿抬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