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世之初（1）
据说，当一个人失去自由时，才能真正了解自己。
所以，现在的你，了解你自己吗？
恒穆过去一直认为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很是嘈杂，扰人清闲，不过现在至少有所改观，相比之下，孤独，阴暗，独处时那些负面到令人抓狂的情绪，还是更糟糕些。
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用力扶住灰岩堆的墙面——锁链早就去除了，但痛苦始终存在。
在比他高一个头位置的墙面上，有牢房唯一的光源：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根本不具备逃脱的可能，除了光影游移外只有通上几口不算舒适的新鲜空气。
盛夏的光难受得很，恒穆并没有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打算，只是这不通气的地牢热到令人发指——记得自己是去年秋天被抓到的，都已经快一年了，作为理论上的“抢手资源”，快一年都还没卖出去，也算有趣。
苦笑的自嘲，故意让自己不想被当成商品，然后在这种环境下变相的等死，这种愚蠢的自以为是都变成自己的常态了。
后背抵住墙面试图省些力气，恒穆将剩余的力气都用在呼吸上，深呼吸尽可能令自己舒适一些。
宁静而闷热的世界一直到接近下午时结束，此时从窗孔中照进的光斑已经从一头堪堪偏向另一边了。
隐约间他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似乎是关于买卖。
“要不您再等几天，按照老规矩，再过三五天就有新的进货来了。”这个声音是典型的市井商人的口音，不过既不用吊着嗓子也不会装腔作势，只是本着有话好说的态度。恒穆很熟悉这个声音，毕竟现在他名义上暂时是这个人，或者说星夷的所有物。
“不了，我花大半天跑过来，没时间再去闲混，真的没有可用的仆从吗？”另一个声音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像是铁石摩擦。
“离上一次交货那么久了，有趣在于我还有一个存货，正在带您前往，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货色就是了，不然早就成交了。”
恒穆暗中带着愤慨磨了磨牙，作为商品评价，而且是不入流的评价，尽管是自己故意的，但总是令人很不愉快。
脚步声在牢房外停下，接着是钥匙旋转，机括上条，最后两寸厚的生铁牢门在摩擦着青石地面，砂砾与轴承的刺耳噪声中开启，门隙间堆积的尘埃四散飞扬，吸进鼻腔后刺激的恒穆忍不住咳嗽起来。
“看起来还不错，怎么没人会要？”
“人类在精神领域上不够发达，而他像是特别不发达，做什么都做不好，即使学会了也会在不久后就忘掉，也许是头颅内有损伤吧？毕竟人类很依赖物质存在的。”那个商人星夷侃侃而谈道。
恒穆抬头，透过烟尘，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逐渐浮现，无论高矮，身形，他们的皮肤极其光滑，肤色极浅，像是反射着月光的镜面。他们的头发也是近白，在阴暗的走道中隐隐有光泽流转。远看去难以辨别虹膜与眼白的界限，不可能从脸上读出感情。
星夷，恒穆记得是这么沉称呼。
这个世界曾迎来三次毁灭与重生，世界是在混沌与虚空的碰撞中湮灭，交替，构架。混沌是纯粹的物质，虚空是纯粹的精神，神诞生自虚空，兽来自混沌。无尽的碰撞中偶然带来了一个二者相对均衡的时空，它被混沌构架，又被虚空推动，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在兽和神偶然的碰撞中，带来了一些存在自由意志的存在，它们太过渺小，虚空与混沌都不应涉足，只在世界中生存，所以无数的生灵存在于世界，繁衍争斗。
有的生灵在出现时来自混沌的形所占更多，而另一些恰相反，来自虚空的神更具优势，因此无数的种群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特性。
星夷正是在所有种群中极为稀少的，在神上具有极大比重的种族，如果说大部分种族的形神都是四六之分左右，星夷在神的构成上却有至少九的比重，这是他们与其他诸族相比，格格不入的特殊原因。
恒穆用余光打量着门前的两位星夷，星夷的人口很稀少，与人类诸国数以亿计的人口相比，不过数千万人口左右的星夷不过一个州郡大小，但他们的国度并不弱小，统治了数块大陆世界，只是与人类的主要控制区少有接触，星夷也算是活在传言中的存在了。
不过星夷似乎很注重生活质量，因此星夷的上层很喜欢仆从，不过不会使用本族作为仆从，基本是异族，其中当然少不了人类。虽然不会主动抓捕人类，但与其他和人类交战的族群，甚至人类自己的国度中收购仆从，也不难。
也许人类的服从性和学习性都很不错吧？恒穆耸耸肩，似乎对自己有些无奈，因为他已经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了。
“很便宜的，十块太阳晶体就好。”恒穆熟悉的那个商人说道。
“你当我是白痴吗？”另一人冷笑，“你自己都承认有缺陷的货物，还打算以均价转手不成，我年轻，但并非不通世故。”
“喔喔，像您这么优雅的殿下居然会通这种市井之事。”那个商人语气里有些揶揄。
“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还用得着亲自这么远跑出来吗？”隐隐有些愤怒的，另一个星夷这么反问。
“好好，看在老朋友份子上，我做个赔本买卖，两块就好了，怎么样，这家伙呆了这么久，成本其实上升不少，当然使用价值我觉得很低。”
沉默了一会，最后似乎是成交了，恒穆看到另一位星夷将两颗棱形水晶递到商人手中。
“要不要我帮你弄张车票，这么远过来挺麻烦的吧。”星夷商人将水晶塞进口袋中，伸了个懒腰，他看起来只是个青年男性，身姿可谓完美，礼服手套胸针一丝不苟，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总会觉得有些狡黠。
再一次得到熟悉的拒绝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敲敲一旁打开的铁门，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回响在封闭的地下空间。
“好了，三千九百三十六号，恭喜，今天，你有确切的主人了。”那个星夷商人说道，“自己过来吧，难道要主人等不成。”
内心中再说服自己一次后，恒穆起身，尽可能以顺从的态度走近，直到自己“主人”身前两臂外时，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半跪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主人”稍微有些矮，如果自己站直在前面的话，未免太不敬了——那些为侍从准备的礼仪指导他居然保留了些。
对于自己的“主人”，刚才恒穆略微看清了些，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少女，嗯，少女。但恒穆并不会以此来猜测，毕竟星夷的实际年龄并不适合从外貌猜测，已知的星夷中甚至有超过千岁的，对于人类而言这几乎算得上是不朽了。
恒穆半跪在地上，但四周宁静许久，然后，一堆衣服掉在他眼前，这令他有些错愕地抬头，然后只看到星夷商人的背影，接着是悠悠飘来的话语。
“水桶在隔壁，赶紧把自己弄干净一点，三分钟内。”
五分钟后，恒穆站在宽敞的路边，身后是商会的大门，长期不见光的皮肤有些惨白，一时间在阳光下感到有些刺痛。
但他还是感觉舒坦了不少，尽管三分钟不足以洗得多干净，但对于长期不清洗而又有整洁习惯的人而言，几大桶冷水从头到脚，着实是清爽了许多。
“把伞打上。”前面的少女冷然道，她的声音并不悦耳，和之前一样像是铁石。
“是。”恒穆将长柄黑伞从背后有将近他小半身高的包袱中抽出，然后举起撑开，好在自己的主人不怎么高，恒穆用不着背着大包小包后还手酸地举着伞，现在的他身体并不算好。
在为“主人”打伞时，跟随着的恒穆偶尔会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整座城市与其说是大，实际是高，巨大的树木代替楼房，每一座都十丈有余，这座城市实际上主体的种族并不是星夷，只是属于星夷的统治，这些主体种族看起来上像活着的植物，恒穆听说过树人，但他们明显比树人还要偏向植物。
对于星夷统治的权威是不容质疑的，一路上的原住民，包括少有的其他种族，看到恒穆身前的这位主人时，都敬畏地退出至少一米远近，直到脱离视线为止。
看起来像是农业基地之类的。这是恒穆对这座城市的看法，除了铺平的道路，恒穆看到的基本只有树木与种植林，道路上运输的也往往是些农副产品。
一直沿着城市主道，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就已经离开了巨木地带，远方起伏的大地上散落分布着树林和农田，一条平铺的夯土道路弯曲着延伸到远方的群山之中。
“真的好远啊。”隐隐地，恒穆似乎听到自己的主人这么说，但他有些不明。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这位“主人”在说什么了，在道路上走了小半个下午后，他们直接脱离了道路，一直到傍晚，路途几乎是翻山越岭，期间走过草原，越过了两座桥，甚至包括翻过一座矮山。
他也见识到了星夷天赋的恐怖，当他爬山时几乎手脚并用，磨磨蹭蹭才上去一段时，对方几乎像一道影子般飘越而上。
在以前上课时，恒穆从未认真听过，更不会查阅书籍，因此他还不太明白，星夷究竟有怎样的天赋之力。
到傍晚时，他们来到了山脚下，此时的恒穆看到了一样非常熟悉的东西——铁路，以及一座小小的月台。
结合离开前自己“主人”与那个星夷商人的对话，他大概明白过来，城区内有车票，但价格并不便宜，这座偏远地区的小登站点，可以节省下不少开支。
所以跑了近三十公里的山路呀，所以真的能节省很多吗，自己的“主人”看起来挺节约的，恒穆稍微有些胡思乱想。
旷野中冗长的等待，恒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些仿佛声嘶力竭的蝉鸣，面前的“主人”，或者可以用少女代替吧，伫立得笔直，似乎夏风连她的衣襟与发丝都翻不动，简直像个军人。恒穆好奇地上下打量，直到对方说出类似要挖了眼睛之类的才认真站好。
在太阳即将彻底没入山下时，恒穆才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逐渐浮现的列车车头，但与想象或熟悉中的不同，没有轰鸣的车笛也没有巨大的黑烟，整列列车是非常流畅的线条，只带着呼啸声驰来，仔细看根本没有车轮。
这时恒穆才略有些以前所学的印象，星夷在技术上似乎与人类有很大不同，原因是在人类地区产量低下的动力能量，对星夷而言却没有那么稀少。
只有脱离了自己原有的生活，恒穆才感觉到学习确实非常重要。
当列车平稳地停下后，少女几步上前，将一块黄色的水晶递到一扇小窗前，恒穆似乎看到一道光亮闪过那块水晶，接下来一旁的列车车门自动开启。
少女迈上列车，转身就下令，或者告知道：“往后走是货舱的门，你也坐那里。”正准备往里走时又补充说“明天到站后我会来货仓认领。”
所以是货品待遇呀，恒穆内心打了个哈哈，现在的他，不会为这种事烦扰，甚至觉得有些不知是什么让人有些发笑。
也许自己内心觉得这很公平吗？恒穆摇摇头，小跑登上货舱，在已经不空旷的货仓货物中勉强找了块空地后坐下，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尽管货舱里热得像是南方浮陆的雨林。
(本章完)
所以，现在的你，了解你自己吗？
恒穆过去一直认为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很是嘈杂，扰人清闲，不过现在至少有所改观，相比之下，孤独，阴暗，独处时那些负面到令人抓狂的情绪，还是更糟糕些。
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用力扶住灰岩堆的墙面——锁链早就去除了，但痛苦始终存在。
在比他高一个头位置的墙面上，有牢房唯一的光源：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根本不具备逃脱的可能，除了光影游移外只有通上几口不算舒适的新鲜空气。
盛夏的光难受得很，恒穆并没有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打算，只是这不通气的地牢热到令人发指——记得自己是去年秋天被抓到的，都已经快一年了，作为理论上的“抢手资源”，快一年都还没卖出去，也算有趣。
苦笑的自嘲，故意让自己不想被当成商品，然后在这种环境下变相的等死，这种愚蠢的自以为是都变成自己的常态了。
后背抵住墙面试图省些力气，恒穆将剩余的力气都用在呼吸上，深呼吸尽可能令自己舒适一些。
宁静而闷热的世界一直到接近下午时结束，此时从窗孔中照进的光斑已经从一头堪堪偏向另一边了。
隐约间他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似乎是关于买卖。
“要不您再等几天，按照老规矩，再过三五天就有新的进货来了。”这个声音是典型的市井商人的口音，不过既不用吊着嗓子也不会装腔作势，只是本着有话好说的态度。恒穆很熟悉这个声音，毕竟现在他名义上暂时是这个人，或者说星夷的所有物。
“不了，我花大半天跑过来，没时间再去闲混，真的没有可用的仆从吗？”另一个声音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像是铁石摩擦。
“离上一次交货那么久了，有趣在于我还有一个存货，正在带您前往，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货色就是了，不然早就成交了。”
恒穆暗中带着愤慨磨了磨牙，作为商品评价，而且是不入流的评价，尽管是自己故意的，但总是令人很不愉快。
脚步声在牢房外停下，接着是钥匙旋转，机括上条，最后两寸厚的生铁牢门在摩擦着青石地面，砂砾与轴承的刺耳噪声中开启，门隙间堆积的尘埃四散飞扬，吸进鼻腔后刺激的恒穆忍不住咳嗽起来。
“看起来还不错，怎么没人会要？”
“人类在精神领域上不够发达，而他像是特别不发达，做什么都做不好，即使学会了也会在不久后就忘掉，也许是头颅内有损伤吧？毕竟人类很依赖物质存在的。”那个商人星夷侃侃而谈道。
恒穆抬头，透过烟尘，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逐渐浮现，无论高矮，身形，他们的皮肤极其光滑，肤色极浅，像是反射着月光的镜面。他们的头发也是近白，在阴暗的走道中隐隐有光泽流转。远看去难以辨别虹膜与眼白的界限，不可能从脸上读出感情。
星夷，恒穆记得是这么沉称呼。
这个世界曾迎来三次毁灭与重生，世界是在混沌与虚空的碰撞中湮灭，交替，构架。混沌是纯粹的物质，虚空是纯粹的精神，神诞生自虚空，兽来自混沌。无尽的碰撞中偶然带来了一个二者相对均衡的时空，它被混沌构架，又被虚空推动，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在兽和神偶然的碰撞中，带来了一些存在自由意志的存在，它们太过渺小，虚空与混沌都不应涉足，只在世界中生存，所以无数的生灵存在于世界，繁衍争斗。
有的生灵在出现时来自混沌的形所占更多，而另一些恰相反，来自虚空的神更具优势，因此无数的种群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特性。
星夷正是在所有种群中极为稀少的，在神上具有极大比重的种族，如果说大部分种族的形神都是四六之分左右，星夷在神的构成上却有至少九的比重，这是他们与其他诸族相比，格格不入的特殊原因。
恒穆用余光打量着门前的两位星夷，星夷的人口很稀少，与人类诸国数以亿计的人口相比，不过数千万人口左右的星夷不过一个州郡大小，但他们的国度并不弱小，统治了数块大陆世界，只是与人类的主要控制区少有接触，星夷也算是活在传言中的存在了。
不过星夷似乎很注重生活质量，因此星夷的上层很喜欢仆从，不过不会使用本族作为仆从，基本是异族，其中当然少不了人类。虽然不会主动抓捕人类，但与其他和人类交战的族群，甚至人类自己的国度中收购仆从，也不难。
也许人类的服从性和学习性都很不错吧？恒穆耸耸肩，似乎对自己有些无奈，因为他已经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了。
“很便宜的，十块太阳晶体就好。”恒穆熟悉的那个商人说道。
“你当我是白痴吗？”另一人冷笑，“你自己都承认有缺陷的货物，还打算以均价转手不成，我年轻，但并非不通世故。”
“喔喔，像您这么优雅的殿下居然会通这种市井之事。”那个商人语气里有些揶揄。
“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还用得着亲自这么远跑出来吗？”隐隐有些愤怒的，另一个星夷这么反问。
“好好，看在老朋友份子上，我做个赔本买卖，两块就好了，怎么样，这家伙呆了这么久，成本其实上升不少，当然使用价值我觉得很低。”
沉默了一会，最后似乎是成交了，恒穆看到另一位星夷将两颗棱形水晶递到商人手中。
“要不要我帮你弄张车票，这么远过来挺麻烦的吧。”星夷商人将水晶塞进口袋中，伸了个懒腰，他看起来只是个青年男性，身姿可谓完美，礼服手套胸针一丝不苟，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总会觉得有些狡黠。
再一次得到熟悉的拒绝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敲敲一旁打开的铁门，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回响在封闭的地下空间。
“好了，三千九百三十六号，恭喜，今天，你有确切的主人了。”那个星夷商人说道，“自己过来吧，难道要主人等不成。”
内心中再说服自己一次后，恒穆起身，尽可能以顺从的态度走近，直到自己“主人”身前两臂外时，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半跪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主人”稍微有些矮，如果自己站直在前面的话，未免太不敬了——那些为侍从准备的礼仪指导他居然保留了些。
对于自己的“主人”，刚才恒穆略微看清了些，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少女，嗯，少女。但恒穆并不会以此来猜测，毕竟星夷的实际年龄并不适合从外貌猜测，已知的星夷中甚至有超过千岁的，对于人类而言这几乎算得上是不朽了。
恒穆半跪在地上，但四周宁静许久，然后，一堆衣服掉在他眼前，这令他有些错愕地抬头，然后只看到星夷商人的背影，接着是悠悠飘来的话语。
“水桶在隔壁，赶紧把自己弄干净一点，三分钟内。”
五分钟后，恒穆站在宽敞的路边，身后是商会的大门，长期不见光的皮肤有些惨白，一时间在阳光下感到有些刺痛。
但他还是感觉舒坦了不少，尽管三分钟不足以洗得多干净，但对于长期不清洗而又有整洁习惯的人而言，几大桶冷水从头到脚，着实是清爽了许多。
“把伞打上。”前面的少女冷然道，她的声音并不悦耳，和之前一样像是铁石。
“是。”恒穆将长柄黑伞从背后有将近他小半身高的包袱中抽出，然后举起撑开，好在自己的主人不怎么高，恒穆用不着背着大包小包后还手酸地举着伞，现在的他身体并不算好。
在为“主人”打伞时，跟随着的恒穆偶尔会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整座城市与其说是大，实际是高，巨大的树木代替楼房，每一座都十丈有余，这座城市实际上主体的种族并不是星夷，只是属于星夷的统治，这些主体种族看起来上像活着的植物，恒穆听说过树人，但他们明显比树人还要偏向植物。
对于星夷统治的权威是不容质疑的，一路上的原住民，包括少有的其他种族，看到恒穆身前的这位主人时，都敬畏地退出至少一米远近，直到脱离视线为止。
看起来像是农业基地之类的。这是恒穆对这座城市的看法，除了铺平的道路，恒穆看到的基本只有树木与种植林，道路上运输的也往往是些农副产品。
一直沿着城市主道，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就已经离开了巨木地带，远方起伏的大地上散落分布着树林和农田，一条平铺的夯土道路弯曲着延伸到远方的群山之中。
“真的好远啊。”隐隐地，恒穆似乎听到自己的主人这么说，但他有些不明。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这位“主人”在说什么了，在道路上走了小半个下午后，他们直接脱离了道路，一直到傍晚，路途几乎是翻山越岭，期间走过草原，越过了两座桥，甚至包括翻过一座矮山。
他也见识到了星夷天赋的恐怖，当他爬山时几乎手脚并用，磨磨蹭蹭才上去一段时，对方几乎像一道影子般飘越而上。
在以前上课时，恒穆从未认真听过，更不会查阅书籍，因此他还不太明白，星夷究竟有怎样的天赋之力。
到傍晚时，他们来到了山脚下，此时的恒穆看到了一样非常熟悉的东西——铁路，以及一座小小的月台。
结合离开前自己“主人”与那个星夷商人的对话，他大概明白过来，城区内有车票，但价格并不便宜，这座偏远地区的小登站点，可以节省下不少开支。
所以跑了近三十公里的山路呀，所以真的能节省很多吗，自己的“主人”看起来挺节约的，恒穆稍微有些胡思乱想。
旷野中冗长的等待，恒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些仿佛声嘶力竭的蝉鸣，面前的“主人”，或者可以用少女代替吧，伫立得笔直，似乎夏风连她的衣襟与发丝都翻不动，简直像个军人。恒穆好奇地上下打量，直到对方说出类似要挖了眼睛之类的才认真站好。
在太阳即将彻底没入山下时，恒穆才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逐渐浮现的列车车头，但与想象或熟悉中的不同，没有轰鸣的车笛也没有巨大的黑烟，整列列车是非常流畅的线条，只带着呼啸声驰来，仔细看根本没有车轮。
这时恒穆才略有些以前所学的印象，星夷在技术上似乎与人类有很大不同，原因是在人类地区产量低下的动力能量，对星夷而言却没有那么稀少。
只有脱离了自己原有的生活，恒穆才感觉到学习确实非常重要。
当列车平稳地停下后，少女几步上前，将一块黄色的水晶递到一扇小窗前，恒穆似乎看到一道光亮闪过那块水晶，接下来一旁的列车车门自动开启。
少女迈上列车，转身就下令，或者告知道：“往后走是货舱的门，你也坐那里。”正准备往里走时又补充说“明天到站后我会来货仓认领。”
所以是货品待遇呀，恒穆内心打了个哈哈，现在的他，不会为这种事烦扰，甚至觉得有些不知是什么让人有些发笑。
也许自己内心觉得这很公平吗？恒穆摇摇头，小跑登上货舱，在已经不空旷的货仓货物中勉强找了块空地后坐下，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尽管货舱里热得像是南方浮陆的雨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