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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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身不由已

倾城居内,成双成对的男女们欢歌笑语、推杯换盏着,间或响起女子或娇笑或低吟的迷醉声音。整座辉煌的楼宇,到处弥漫着奢靡而**腐的气息。最东边的厢房中,欢畅的琴声与清越的箫声相互缠绕着,交织出阵阵共鸣。

一曲共罢,女子离了琴案,缓缓走至桌旁,优雅坐下,浅笑道:“令狐公子真不愧个中高手,奴家好生开心,今日共曲终于达成奴家心愿,此生也算无憾了。”

令狐洛桑右手抚摸着玉箫,左手执酒壶,抬起左手,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才道:“司徒姑娘过谦了,能与姑娘一同演绎这首‘人面桃花’,也是在下的荣幸。”

司徒慕瑶不言,只微微一笑,自斟自饮完一小杯碧螺春,道:“令狐公子这段日子天天留宿我们倾城居,就不怕黄莺姑娘过来掀了我这锦衣阁?”令狐洛桑的表妹,可是个彪悍的主,她一个小小花魁可得罪不起。

星目稍稍闪了几闪,令狐洛桑兀自喝着酒壶中的女儿红。

司徒慕瑶戏笑道:“奴家好生奇怪,何以流连于花丛的令狐公子这段时日如此乖巧?”虽与她共房,却是一人安睡在她那窗下的榻上。以前的他,可是每回都是在倾城居姐妹们的花**度过的。放眼整个倾城居,除了她司徒慕瑶,只要姿色不错的女子,环肥燕瘦,他可从没有放过一人。

令狐洛桑自动忽略她语气中淡淡的讥诮,笑道:“嗬,吃醋了?还是想——”他没有说下去,丹凤眼却是连连瞟着她身后不远处那上好的梨花木雕花大床。

司徒慕瑶的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娇笑道:“奴家也想呀,可惜,妈妈定的规矩,奴家也不敢打破,除非令狐公子舍得舍弃这世间百花,独独钟情于奴家一人;试问,令狐公子舍得么?”

“你倒聪明。”令狐洛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罢,继续玩弄着手中的玉箫。

“令狐公子心不在焉,只顾借酒消愁呢,莫非又牵挂着哪位漂亮妹妹?”司徒慕瑶缓缓起身,踏着小碎步,一步一步朝屏风走去。

漂亮妹妹?若那个女人真是倾城居的美人,倒还好说,偏偏是这芙蓉国最最尊贵、最最让他没法的女人。令狐洛桑冷嗤一声,知道她是去换衣衫了,也起身朝外走去。

街道上,人流拥杂,车水马龙,繁华而热闹;与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分外不同,想起天峰上的那个女人,心情再次烦躁。他走了这么多天,估计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此刻正乐得欢吧。思至此,剑眉不觉间拧紧。

“表,表哥——”黄莺欣喜地看着前方人群中的那个明黄身影。

“洛桑表哥——”见前方的人依然没有停顿,黄莺赶紧追了上去,直到拽住他的手臂,她才灿烂笑道:“真的是表哥,我都找你好久了——”

令狐洛桑看着拽住自个的黄莺,剑眉微蹙:“你怎么来了,她们呢?”

黄莺撇了撇嘴,似委屈地道:“还关心那女人做什么,她被豺狼吃了才好——”

令狐洛桑冷哼了哼,转而问道:“回家了没?”

黄莺低垂着眸:“没,我只想跟着表哥,表哥去哪,我也去哪。”只要她还有一口力气,她就要追上他的脚步;谁让表哥从不为他人停留呢?那么只好她努力赶上他了。

“姑妈会担心的——”想着她狗皮膏药般的行为,他的剑眉愈加拧成了麻花。

“表哥,你这些日子在哪里?”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黄莺抬眸,灼灼生辉地看着他明艳的脸庞。

“怎么,她欺负你了?”令狐洛桑的眼神闪烁了一会,状似关心地问道。

“没,她照吃照喝,照玩照睡——”话未落,黄莺的眸底划过一抹怨恨。

“饿了吧?走,吃东西去——”话未落,剥离了他衣衫上的莹莹素手,转而握在手中,人已朝前走去。

黄莺的双眸中闪过感动,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有人说,感情的博弈中,先爱上的人必定容易受伤;这话,对于现今的她来说,的确不假。只要洛桑表哥肯与她笑颜相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自她六岁那年,第一次去国师府做客,偶然看见被接下山的令狐洛桑,她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自己这位表哥。也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只是当时尚小,直到十岁后才明白,这种感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那么单纯。

她知道的,舅父天天忙于公务,表哥只得跟着师父隐居山林,只家人过生日或是舅母的祭日才被接下山。后来,他成年了,舅父的工作也稳定了,这才把他接回了国师府。只是,表哥却是远离了他们这些个表兄妹,天天不苟言笑。

后来,表哥的师父仙逝了,表哥独独在天峰守孝三年。下山后,他的性情完全变了,乖戾而风流;处处流连的他,没少干过拈花惹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舅父觉得愧疚于他,也没有对他苛责什么;直到与上官家的某位发生的那档子事,舅父终于坐不住了,管教于他,却使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当时听父母说起表哥的事时,她没少唏嘘,内心却是为表哥抱不平,对他也愈加心疼。后来,她没事就往国师府跑,天天跟在他后面,不远不近。

一开始,他很不耐烦,没少整过她;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由着她,甚至去喝花酒,他也是不避讳她的。只是他不知道,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打情骂俏、嬉戏缠绵,呆坐一旁的她,内心到底有多疼。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哭过,痛过,恼过;可第二天,她又像没事人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她都觉得自己够贱,却是身不由已:只要一日没见着他,她就觉得心慌慌;三日没见他,就觉得自己活得没有意义。

或许,对于她来说,感情就是她的全部。

十三岁那年,父母做主为她说门亲事,聘礼都下了,可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以死相逼,父母只得作罢;因为她爱着自己的表哥,放弃他而嫁与他人,她做不到。如果夫君不是他,她宁可终身不嫁。

父母得知她的心思后,与舅父交谈了一番,舅父也是同意的。毕竟表哥的年纪不小了,在芙蓉国,像他这样年岁的,早就当了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也就只有他,依旧游戏人间,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看着身侧矫健欣长的明艳身影,看着彼此相握的手,黄莺的视线不由再次恍惚:若是一直这样,一直这么亲密,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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