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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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飞鹰传书

月上中天,星星隐退,独留一弦弯月,孤冷如钩。tu./

君莫笑放下书册,正准备去歇息,却被门外气势汹汹的女子给生生顿下了脚步;她的峨眉微蹙,神色淡定地看着来人。

“你真无情!”黄莺一进门就怨恨地控诉着,双眸似火,渐成燎原之势。

君莫笑悠然转身,径自洗漱。

“不要以为表哥好惹的!若表哥出了什么事,令狐家族绝不会放过你!”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君莫笑后,直直奔了出去。

君莫笑无语地摇头,这已经是黄莺今晚来的第三次了;令狐洛桑自那夜与她闹僵后,这些日子都没有现身;而每晚,黄莺总会气势汹汹而来,怒气涛涛而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或曰,一物降一物。令狐洛桑对黄莺来说,莫过于如此。

君莫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情为何物?答曰,不若——废物!想要浪子回头,黄莺还真是痴人说梦!

她想起小青曾经诉说的话语,嫣然一笑:令狐洛桑,令狐国师之独子,打小与师父独居深山,相依为命;自师父仙逝后,性情无定,游戏凡尘。

还别说,除却性情,就他长得那明艳动人样,的确招人倾慕;也难怪芙蓉国的众多女子对之趋之若鹜。而他的表妹——黄莺,自他入住国师府后,一直相随左右,只他进宫才作罢。这不,得知令狐洛桑回到了天峰,就眼巴巴地跑来了,还真是一往情深深几何,何曾能忘梦中郎?!

君莫笑轻笑出声,引得小青疑惑地看着她:“公主,何事这么好笑?”

“我笑世人过痴,而自己却独醒。”人生短短几十载,眼睛一睁一闭,也就不觉过去了,最终,还不是荒冢一堆草没了,连渣都不剩。

小青看着她的双眸,突地涌起一股怜悯:公主她太自我了,无形中排斥着他人的靠近,也排斥着他人的感情。明明是如花的年纪,却让她感到深深的沧桑。年纪尚轻,心却已老。莫非公主她是爱而不能,索性排斥所有的缘分,独独孤老终身?

“公主,我会陪着你——”小青的目光异常坚定,灼灼地盯视着君莫笑。

君莫笑点头,柔声道:“好,睡吧,时辰不早了——”

小青无声轻叹,这才听话地躺好。

两人一夜无话,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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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高照,清风送爽,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小青收拾好餐具后,搬出矮凳,坐在君莫笑的身边,静心做着女工;偶尔,与正看书的君莫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公主,黄莺终于下山了——”小青舒了一口气,放下女工,整了整花色,揉了揉手腕。

君莫笑轻嗯一声表示同意。

“公主,你就不担心令狐公子么?”小青的视线落在远处,山峦重叠,渺渺生烟,似姣好的水墨画,清新而秀雅。

“那么大个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君莫笑的声音透着股子悠然。这天峰他待了那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这里经常出没的那些个野兽都可以成他亲戚了。

“公主,你想上官公子了没?”小青回身,歪着头问道。

“怎么了,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出宫这么久了,他又是你的夫君,你就一点也不牵挂?”小青不可思议地道。

“嗬,傻丫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政治联姻而已,谁会去掏空心思想念?!

“公主,”小青顿了顿,弱弱地道:“我有点同情上官公子他们了——”

“啪——”小青的话未落,书册就重重砸在她的发髻上,接着是某女淡然的声音:“有这等闲功夫,还不如好好改进你的女工!否则,小心我回宫后,把你扔给一小厮,天天磨着你做女工!!”

“是。”小青委屈地撅了撅嘴,不满地应道,这才重新拿起绣针,飞针走线起来。

“咦,有黑鹰?”君莫笑抬头,看着盘旋在她们头顶的某只。

“飞鹤!!”小青惊喜地叫道,那黑鹰仿佛听到了她的叫声,扑哧着降落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用小脑袋摩挲着她的脸颊,引得小青咯咯笑着。

飞鹤?!黑不溜秋的飞禽竟然也能叫“鹤”?!君莫笑无语地望着小青。

见君莫笑困惑的眼神,小青放下手中物事,笑道:“这黑鹰专门是用来传递信物的,属于上官家族的独门绝技。”

“嗬,小丫头懂得不少嘛——”君莫笑似笑非笑。

小青笑了笑,道:“我比公主在芙蓉国多生活了好些年,这些都是听说的;只是出宫前在芙蓉殿时,见过上官公子召唤过,这才了解了些,公主大不必介意。若公主愿意,可直接向上官公子要来逗着玩儿。”

“切,谁稀罕。”君莫笑不以为然地嗤了声。

小青也不以为意,取下飞鹤脚上的信笺,递入君莫笑手中:“喏,给,上官公子给你的——”

君莫笑顺手接过,看了看封面,见是自己亲启,这才拆了开来;看完,她满脸通红,急匆匆地跑进了厢房。

小青只顾逗着飞鹤,自是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异常。

梳妆台前,君莫笑把手中揉成团的信笺再次拿出来,只是手心早已沁出薄汗,略略模糊了某些字迹。

烛光摇曳中,字字生姿,犹如某位温润如玉的少年,温情脉脉地站在她的面前,低吟浅颂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秦秦。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思君似箭,独守芙蓉殿,盼君归。”

落款,只一个“玉”字。

嫁为他妻,她自认,没有尽到妻子该尽的本分,心想,若能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世也未尝不可。偶尔依靠他宽厚的肩膀,也只是亲人般的依靠;可为何,看到他的字迹,心,竟然会失了规律?

铜镜中,清新淡雅的女子,此刻正俏脸绯红、目露迷离,那是她么?何以这么陌生?她不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掌心的温度却慢慢滚烫着她那垒砌的厚厚心墙!

注:《诗经》周南.桃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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