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意弄人

“这首曲子，当真再无人能弹得出么……”肖冉轻声叹息道，“挽香，这首曲子，你练了多久？”

五年前的桃花节，他在桃花庵里听到这首曲子，就深深地刻在了心底，再忘不掉，只可惜，那位姑娘走得匆忙，他未能看清她的模样，也没能打听到她是哪家的小姐。

挽香稍稍抬眸看了肖冉一眼，又极快地低下头，有些惭愧地回道：“练了整整五年了。”

她从八年前进肖侯府的那一天便被分派给肖冉做丫鬟，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她伺候肖冉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肖冉的喜好。

自从去过桃花庵之后，肖冉便时常用洞箫吹起同一首曲子，她猜到他喜欢上了那位弹出这首曲子的姑娘。

五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地练那首曲子，只为肖冉能对她展颜一笑，可是……

“你弹的有七八分像。”肖冉从她身侧走过，走到那把平放于石桌上的古琴旁站住，抬手轻轻抚上琴弦，按压下去，“也只能停留于此，你能弹出大致曲调，却无法弹出那高山流水般的韵致，若困于音律，曲子，便很难有灵魂了。”

“奴婢自知天资愚笨，练来练去也只是将这曲子弹的徒有其表，奴婢惭愧。”

“何必要去模仿他人呢？”肖冉温和地笑笑，“其实你可以试着弹出属于你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自己的悲喜，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挽香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有件事一直压在奴婢的心底，压得奴婢有些喘不过气来，奴婢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您。”

“何事？”

挽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来看着肖冉道：“奴婢其实也一直在寻找五年前在桃花庵里抚琴的那位姑娘，就在一年前，奴婢打听到了……”

“什么？！”放在琴身上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肖冉转过脸看向挽香，急声道：“为何到现在才说？那位姑娘是？”

“就是……就是三年前死去的少夫人，也就是……佟家二小姐佟素萝……”挽香越说越小声，暗暗瞄向肖冉，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死灰一般难看，关切道：“大少爷，您没事吧？”

“怎么……怎么会是她？”肖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不是说她不会弹琴的么！怎么会是她？！”

“她的父亲是这么说的，可一年前我去请教卫国一位有名的琴师，他告诉我，他曾教导过一位冰雪聪明的姑娘，那位姑娘一点就通，我好奇就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那首曲子是少夫人所作，整个卫国，也只有她一人会弹那首曲子。”

肖冉坐倒在石凳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少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挽香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不忍。

肖冉无力地抬手，示意挽香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夜风拂面而过，冰冷彻骨，肖冉仰面望向天空，朦胧的双眼落满星辉，合眼时只却剩下无边的黑暗。

是他亲手将所爱的人推向绝境，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