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梦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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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年

    快点起来了,等下我们去铺子,小轩你总是这么喜欢赖床,快点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被子就像往常一样被拉下了床。到了铺子,李伯早就在哪里了。

    小轩你好意思的。每次都来得怎么晚,小乖鄙夷的说。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在梦中睡觉真的很累,所以就总是不想起来。

    少爷,李伯严肃地把我叫过去。你最近没事不要走太远。怎么了?我心中又是不自觉地感到不安。听说双林严府入寇,严家老爷已经被逼死,

    严家老爷,我好像记得谁和我提过。

    并且掳走严氏二女,据说严氏长女被执后,路遇一桥,趁贼人不备纵身跃下,以死明志,听到这里,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但还是脑中在接收声带的震动,心中无限怅惘。

    贼人见姐姐这样,就放了小女儿,可是*无依无靠,就和姐姐一起双双赴死。哎!现在这个世道倭寇横行啊!李伯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离开李伯后,我的表情一直都是僵硬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苦。

    小轩,小轩你在发什么呆。

    啊!是小乖打断了我。走我们快去小渭家,他也应该知道了这件事。

    一直只顾着自己,我才发现现在小谓应该是最伤心的。于是我马上就来到了小渭家。

    我们发现小渭呆坐在桌子前,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目光涣散的停在纸上。小乖跑了过去就念了出来。

    宛转一臂断,流落二乔轻。

    覆水已无及,通家如有情。

    归来妆粉暗,啼罢泪痕清。

    莫道红裙怯,官家盛甲兵。

    我慢慢走过来,没有说什么。

    突然小渭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自私,还有总是喜欢怀疑别人了

    突然听见我小渭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却又听见小乖在一旁说你是有点疑心病。

    但小谓是听不见小乖说的。我瞪了小乖一眼。

    没有,只是你心思比其他人更缜密些,所以想得比较多。

    可是如果我当时没有怀疑严老爷的女儿,我想也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他们一家也不会这样。这时小渭的表情是僵硬的。

    我想小渭一定很后悔吧!我还能说什么。在这方面,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很害怕,一直想逃避这些悲伤,难道还可以安慰别人,自己也在心中苦笑。自己只是一直在做无用功而已,没有一点可以去帮其他人的。

    从小渭的家里出来。感觉迎面吹过的风都感到在不断的拍打着脸庞。而路边的那没有精气神的小草只有在风中才能挺起它那细腰。

    我听见小乖说了一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小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其实在嘉靖年间,特别是嘉靖三十年以后。相信你也听到了一些事,这个时期是海上倭寇最横行的时候。小渭家乡地处东南沿海,是明代倭寇危害最烈的地区之一。海盗汪直和徐海勾结倭寇,日益猖獗,掳掠福建、浙江、江苏各地,整个东南沿海都为之动荡。现在主要是倭魁汪直等结寨于普陀诸山,经常出洋袭击官军,大肆骚扰浙东。

    听到小乖讲这些的时候,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梦中有时还是会有哪些战争的记忆,不是很真切,没有身临其境。但在梦中看到到处都是死尸,深黑色的血,都引起的大量的苍蝇。那样的景象只想让你呕吐。也不想看到第二遍。我想逃离哪里,可是在梦中总是跑不了。那种无助、绝望是不能形容的,这也是我讨厌历史的一个原因。

    秋风萧瑟,三年一度的乡试又来了,小渭带着仆人,杂于士子、鱼贩之间,渡江赴试。可是这是他第五度秋闱不售。旭日东升之际,小渭的船靠在喧嚣的绍兴码头。我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小渭疲惫神情。

    文长兄,子白发矣!我已经看见了文长兄头上有了些许银发。

    是家庭的不辛,国家的不安,考场的失意,让小渭早生华发。

    又一年暮春,又在杭州发生了一场闹剧,百余贼寇,武器不及贼数一半,相对官兵不下三千,可是鱼米之乡顷刻之间化为废墟。至此戒严。

    又一月,汪直勾结倭寇大举入侵,有幸被都御史王忬所击退。此后又太平了几个月。

    仲春十三日,此去经年。小渭岳父五十寿诞,古文驰骋一方的小渭,当然是一篇龙飞凤舞的序博得了岳父和宾客的称赞。

    可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潘氏已经过世十年了。每当小渭回到潘府,看着她留下的一点遗物,就会回想起昔日的美满恩爱。但在席间里听到其他人议论小渭。说小渭青年丧偶,现已至中年,老母在堂,稚子要养,这都需要人来照料,可是竟然不续弦。大多数人说他不近人情,矫激而近名。

    文长兄,不要介意其他人怎么看你,我们这些人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就好了。

    我和小渭在散席回来的路上对小渭说。我知道小渭是怎样想的。在小渭的家中一直都留有潘氏的衣物。记得有一次,我在他的桌上还看到了他写的一首诗,

    掩映双鬓绣扇新,

    当时相见各青春。

    傍人细语亲听得,

    道是神仙会里人。

    其实他写了许多的悼亡诗,只是不怎么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内心。这都说明了他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他对潘氏有很深的情感。可能他的人生中再也遇不见另一个潘氏了。另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的内心只想宜室宜家,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可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

    贤弟我知道,你也是永远最懂我。说着句话的时候,小渭脸上的表情是忧伤的。

    我感觉我好像说错话了,不应该让他想起潘氏。于是我也马上转了话题。

    可是或许老天也知道小渭的忧伤吧!在我们头上的云都一直是黑的。

    之后我和小乖两个人回到家里,我问了小渭到底会怎样。而小乖说,马上小渭的又一次生命路口又会来临。看着渐渐要熄灭的烛灯,我在想小乖的话是什么意思,小渭会再遇到另一个潘氏,还是他就要实现了他的梦想。是这样的吗。

    我的眼前先是有丝白点,然后渐渐消失完全变黑,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