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墨狼西来
夜鹰雨中鸣，原本就违反其生存规则。
那嘶鸣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不少人都抬头看去。
这鹰鸣声回荡片刻，雨声竟然停了。天边亦露出白芒，这雨夜算是过了。
秦风随秦阳君来到中军大营外，秦阳君在军中享秦王弟礼遇，一切衣食行止皆以王室规格，他们是架秦战马车而来。
来到中军大营，秦阳君随传入帐。
帐中主座上依然是白野，他衣甲光鲜如初，只是脸色却不如之前那般剑眉英气勃发，如今有些颓废。他身旁站着一个朱黑暗色华袍人，他正是秦太师。
面色红润，眼含刀霜，这中军大营内的军威杀意仿佛都是从他身上散出。
见秦风与秦阳君来，白野沉默不语，秦太师抬头注目而视。
“秦阳君，你这一切所为何？”
秦太师厉声质问秦阳君，秦阳君面色阴沉，他将秦风挡在身后。
“为我二哥讨回一个公道！”
秦太师走到秦阳君面前，秦风抬头依然可与他相视对望，只因他太高了。
初阳阳光从纬帐外射入帐中，倒印在白野墨甲上，暗光如幽。印在青铜金甲上，满室杀机。
秦阳君被阳光照耀着，竟然汗水化雾，整头顶散出白烟，显得极为狼狈，他却不退半步，怒视身材高大秦太师。
秦太师迎着初阳光芒，显得有些不舒服，转身甩袖道：“秦阳君好手段，十几信鸽只传一语，再借鹰隼之杀意，杀信鸽带走其信纸，从而瞒过军伍眼线。信鸽每过一地，便会落地休息片刻，鹰隼则不同。
这种障眼法，才能逃脱白野这种蠢货，就连那丁一武，明明知道，监军营十二信鸽，杀十一却不得要领，明知鹰隼杀信鸽，却未能将此事与主使人联想至一处，这等笨蛋，留之何用。”
这一段话，说得白野在主座上，如坐针钻，面色也是青红不定，看样子已经受了不少秦太师斥责。他还说出为何会见丁一武投河不救之语，同样有警告白野之意。如果再如此行事，那下一个就是他白野。
秦太师双指一出，一道墨光离体而去，他整个人都弯下腰身，高大身躯亦没了支撑。
就算如此，秦太师依然比秦阳君高上半寸，片刻后，墨光回体，一个士卒拿着一只死透鹰隼出现在营帐内。
秦阳君脸上红白交替，怒目圆睁。鹰隼传令，鹰隼通人性何其难，熬鹰三年才得。
更重要的是鹰隼还会传回秦风他们的位置，提供接应方位。
驱动诛灵杀生后，秦太师面色明显苍白几分，已没先前红润。
更为重要的是，诛灵离开秦太师后，秦风明显感到丹田内那九环铁链动了一下，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亲人的感觉。
“秦阳，你是三兄弟中，最仁者。仁慈原本是好，可出生在王候之家则太难。你如此行事，可想过你兄长当如何自处。”
兄长即是当今秦大王，秦阳君明显理解秦太师的话，鹰隼已经回令出现在秦军上空，就证明着它已经将信送到，并且来人通过它已经得到位置。
秦阳君当日对和尚曾言，三日，让他拖延三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两天，还有一天，就是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就会迎来转机。
同样亦是一场危机，对于秦国而言。
秦太师说完后，看着秦阳君，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
“太师，你是否想吞我命魂，以他人命魂入我体魄，从而得我命数？”
秦风直言不讳，秦阳君转身看向他。白野同样看着秦风。
秦太师张嘴却未能说出一言，而是点头承认。
“为何如此？”
秦风再问，他不明白秦太师到底想要什么，更不明白为何自己刚出生就会被人算计，这十有八九就是秦太师所为。
秦太师这一次没有诛灵离体，他的身体亦佝偻下去，只是片刻后就挺直。他感受到了身体内魂箭带来的刺痛，唯有挺直腰板，与魂箭一体，才会舒服些。
“为秦盛世！”
秦风不明白，秦太师转身不看秦风眼神说道：“你为乱秦者。”
此话过后，秦太师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掌权者。
“以何为根据，我当年还未出生，就认定我是乱秦者。”
秦风质问，同时，他双目赤红。
在他身旁的秦阳君，看着秦风模样，微微失神。也许秦风是秦风，二哥是二哥吧，有些不一样了。
经历一件刻骨铭心事，总会转变，当年那个少年同样如此。眼下这个少年似乎已经经历过了，他与他父亲相同，却不同了。
秦太师转身，眉头微蹙，沉声道：“推衍命数，算得你为乱秦者。”
以生辰八字，算出秦风为乱秦者，然后要杀他。这让秦风久久说不出话，当年在山上时，二师叔就说过，这命数，每算一次，就乱一次。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其无。
秦风好似泄了气，无力说道：“为何今日不杀我？”
秦太师瞳孔微缩，盯着秦风，一甩袖袍道：“今日唤你俩前来，就是让你们随老夫回咸阳，如果再有异心，老夫就不得开杀心。那和尚就算是当世禅门行僧，一死就有天下乱象起。你是乱秦人，如今命数已变，老夫也不过多言语。”
秦太师的话很明显，就是让秦风随秦太师离开秦军大部队，两人改道回咸阳。
白野刚要出场说些什么，秦太师瞪他一眼后，说道：“诛灵太过损耗生机，何况再领一人，你还是秦军主帅，回咸阳后，功过相抵，做个偏殿将军就是，以后只怕这世道要乱。”
世道要乱，身为秦国将军，还少得了战事吗？只要有仗打，本身不是酒囊饭桶一类的庸才，秦国将军历来升官进爵是最快者。
秦国的将军，齐国儒，这两者都是天下人明白的好差事。
秦风还要说些什么，被秦阳君一把拉住，示意他无需反抗。
秦太师转身领着两人直接出了中年营帐，片刻后一辆普通马车从秦军大营中脱离，马车是镖局制式，一车双马，马是老马。
架马车的是个中年胖子，白皙皮肤，再加上一身肥肉，虽然穿着粗衣麻布，可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可如此打扮依然无人敢去阻拦骚扰，因为马车上有一旗，旗上所绘是一条四脚盘蛟。镖局旗上绘龙图，这天下只有一家。
胖子抬头看天空，天空上有鹰隼已经有十余处，它们在空中不停俯视着，在寻找着什么。
车架内，秦风与一个老人对座相视无言，一旁一个和尚静墨无语，打坐禅定。
老人身材高大，坐在车架里有些伸展不开，如果要站起来，明显不可能。他身上散出一股子腐朽味道，这味道很不好闻。车上虽有香炉香蕈，可依然掩盖不了。
车架行在路上有些颠簸，老人身体传出骨骼声，好似已经快要散架。
天空一声鹰鸣，老人睁开双眼，他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后，放下。
“如遇斥候游骑，不可多语。”
秦风还未说话，车架外胖子倒开口说道：“我二弟将士一般都认识我，太师你将我带走，这可不能怪我啊！”
秦太师也不回胖子话，而是抬头看天，可天被车架阻挡，他视力所及，不过头顶方寸之地。
与他同样看天的，还有一些人。
他们身穿战甲，皆是幽黑如墨，墨光如龙。如此制式，几乎与白野所穿一般无二，一个普通秦骑竟然战甲与一军将帅无异。
他们二十多骑，身下战马同样是如此，皆披甲，甲墨如幽龙在表面游走。
一骑闻鹰鸣，调转马头向着身后奔去。
其余者，向前再探。
随着那一骑所及处，竟然是三千骑如它这般，人人墨甲在身，身旁两骑战马。战甲裹面，有一狼头印刻在面甲之上。
为首一骑与其它不同之处在于其头盔上一羽红翎，那面甲上双瞳处一双眼眸满是杀意，奔袭两日一夜，每骑配马四匹，如今只剩下两匹。
再加上雨夜奔袭，几乎又使每骑增重十斤，如今前方十里外就是秦军，他们如今是狼，已经饿了一路。
一羽红翎的领骑将面甲头盔放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另一骑，那一骑如此行军之下，竟然不输半分，这让领头将领也生起一丝敬意。
王候家事，他们这些只管行军打仗的粗人不懂，如此兄长，就算是他，也认为值了。
三千铁狼骑，全为秦湘王私家护卫，借游猎之名，突袭秦军只为救一人。
那人挟秦湘王身份玉佩令牌，那人与秦湘王年轻时一模一样。
此次领军者为秦湘王治下狼将，石三郎。随军刚好三千铁狼骑，如果按照秦律，郡候潘王治下兵卫不得超过三千之数，那渭南王府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将了，可世上又有几人相信呢。
三千铁狼骑，游猎天下，过咸阳而不入。只是替秦王狩猎，这件几乎是一戳就破的借口，竟然无人去说。
就连当今秦大王都默认。
石三郎重新戴上面甲头盔，沉声道：“归秦军伍，竟然不散军阵，也好，让儿郎们试试身手。
五十骑随本将去截杀那辆镖车，老子倒想看看，秦国到底是谁说了算！”
“诺！”
军伍齐声，杀气震天！
(本章完)
那嘶鸣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不少人都抬头看去。
这鹰鸣声回荡片刻，雨声竟然停了。天边亦露出白芒，这雨夜算是过了。
秦风随秦阳君来到中军大营外，秦阳君在军中享秦王弟礼遇，一切衣食行止皆以王室规格，他们是架秦战马车而来。
来到中军大营，秦阳君随传入帐。
帐中主座上依然是白野，他衣甲光鲜如初，只是脸色却不如之前那般剑眉英气勃发，如今有些颓废。他身旁站着一个朱黑暗色华袍人，他正是秦太师。
面色红润，眼含刀霜，这中军大营内的军威杀意仿佛都是从他身上散出。
见秦风与秦阳君来，白野沉默不语，秦太师抬头注目而视。
“秦阳君，你这一切所为何？”
秦太师厉声质问秦阳君，秦阳君面色阴沉，他将秦风挡在身后。
“为我二哥讨回一个公道！”
秦太师走到秦阳君面前，秦风抬头依然可与他相视对望，只因他太高了。
初阳阳光从纬帐外射入帐中，倒印在白野墨甲上，暗光如幽。印在青铜金甲上，满室杀机。
秦阳君被阳光照耀着，竟然汗水化雾，整头顶散出白烟，显得极为狼狈，他却不退半步，怒视身材高大秦太师。
秦太师迎着初阳光芒，显得有些不舒服，转身甩袖道：“秦阳君好手段，十几信鸽只传一语，再借鹰隼之杀意，杀信鸽带走其信纸，从而瞒过军伍眼线。信鸽每过一地，便会落地休息片刻，鹰隼则不同。
这种障眼法，才能逃脱白野这种蠢货，就连那丁一武，明明知道，监军营十二信鸽，杀十一却不得要领，明知鹰隼杀信鸽，却未能将此事与主使人联想至一处，这等笨蛋，留之何用。”
这一段话，说得白野在主座上，如坐针钻，面色也是青红不定，看样子已经受了不少秦太师斥责。他还说出为何会见丁一武投河不救之语，同样有警告白野之意。如果再如此行事，那下一个就是他白野。
秦太师双指一出，一道墨光离体而去，他整个人都弯下腰身，高大身躯亦没了支撑。
就算如此，秦太师依然比秦阳君高上半寸，片刻后，墨光回体，一个士卒拿着一只死透鹰隼出现在营帐内。
秦阳君脸上红白交替，怒目圆睁。鹰隼传令，鹰隼通人性何其难，熬鹰三年才得。
更重要的是鹰隼还会传回秦风他们的位置，提供接应方位。
驱动诛灵杀生后，秦太师面色明显苍白几分，已没先前红润。
更为重要的是，诛灵离开秦太师后，秦风明显感到丹田内那九环铁链动了一下，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亲人的感觉。
“秦阳，你是三兄弟中，最仁者。仁慈原本是好，可出生在王候之家则太难。你如此行事，可想过你兄长当如何自处。”
兄长即是当今秦大王，秦阳君明显理解秦太师的话，鹰隼已经回令出现在秦军上空，就证明着它已经将信送到，并且来人通过它已经得到位置。
秦阳君当日对和尚曾言，三日，让他拖延三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两天，还有一天，就是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就会迎来转机。
同样亦是一场危机，对于秦国而言。
秦太师说完后，看着秦阳君，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
“太师，你是否想吞我命魂，以他人命魂入我体魄，从而得我命数？”
秦风直言不讳，秦阳君转身看向他。白野同样看着秦风。
秦太师张嘴却未能说出一言，而是点头承认。
“为何如此？”
秦风再问，他不明白秦太师到底想要什么，更不明白为何自己刚出生就会被人算计，这十有八九就是秦太师所为。
秦太师这一次没有诛灵离体，他的身体亦佝偻下去，只是片刻后就挺直。他感受到了身体内魂箭带来的刺痛，唯有挺直腰板，与魂箭一体，才会舒服些。
“为秦盛世！”
秦风不明白，秦太师转身不看秦风眼神说道：“你为乱秦者。”
此话过后，秦太师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掌权者。
“以何为根据，我当年还未出生，就认定我是乱秦者。”
秦风质问，同时，他双目赤红。
在他身旁的秦阳君，看着秦风模样，微微失神。也许秦风是秦风，二哥是二哥吧，有些不一样了。
经历一件刻骨铭心事，总会转变，当年那个少年同样如此。眼下这个少年似乎已经经历过了，他与他父亲相同，却不同了。
秦太师转身，眉头微蹙，沉声道：“推衍命数，算得你为乱秦者。”
以生辰八字，算出秦风为乱秦者，然后要杀他。这让秦风久久说不出话，当年在山上时，二师叔就说过，这命数，每算一次，就乱一次。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其无。
秦风好似泄了气，无力说道：“为何今日不杀我？”
秦太师瞳孔微缩，盯着秦风，一甩袖袍道：“今日唤你俩前来，就是让你们随老夫回咸阳，如果再有异心，老夫就不得开杀心。那和尚就算是当世禅门行僧，一死就有天下乱象起。你是乱秦人，如今命数已变，老夫也不过多言语。”
秦太师的话很明显，就是让秦风随秦太师离开秦军大部队，两人改道回咸阳。
白野刚要出场说些什么，秦太师瞪他一眼后，说道：“诛灵太过损耗生机，何况再领一人，你还是秦军主帅，回咸阳后，功过相抵，做个偏殿将军就是，以后只怕这世道要乱。”
世道要乱，身为秦国将军，还少得了战事吗？只要有仗打，本身不是酒囊饭桶一类的庸才，秦国将军历来升官进爵是最快者。
秦国的将军，齐国儒，这两者都是天下人明白的好差事。
秦风还要说些什么，被秦阳君一把拉住，示意他无需反抗。
秦太师转身领着两人直接出了中年营帐，片刻后一辆普通马车从秦军大营中脱离，马车是镖局制式，一车双马，马是老马。
架马车的是个中年胖子，白皙皮肤，再加上一身肥肉，虽然穿着粗衣麻布，可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可如此打扮依然无人敢去阻拦骚扰，因为马车上有一旗，旗上所绘是一条四脚盘蛟。镖局旗上绘龙图，这天下只有一家。
胖子抬头看天空，天空上有鹰隼已经有十余处，它们在空中不停俯视着，在寻找着什么。
车架内，秦风与一个老人对座相视无言，一旁一个和尚静墨无语，打坐禅定。
老人身材高大，坐在车架里有些伸展不开，如果要站起来，明显不可能。他身上散出一股子腐朽味道，这味道很不好闻。车上虽有香炉香蕈，可依然掩盖不了。
车架行在路上有些颠簸，老人身体传出骨骼声，好似已经快要散架。
天空一声鹰鸣，老人睁开双眼，他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后，放下。
“如遇斥候游骑，不可多语。”
秦风还未说话，车架外胖子倒开口说道：“我二弟将士一般都认识我，太师你将我带走，这可不能怪我啊！”
秦太师也不回胖子话，而是抬头看天，可天被车架阻挡，他视力所及，不过头顶方寸之地。
与他同样看天的，还有一些人。
他们身穿战甲，皆是幽黑如墨，墨光如龙。如此制式，几乎与白野所穿一般无二，一个普通秦骑竟然战甲与一军将帅无异。
他们二十多骑，身下战马同样是如此，皆披甲，甲墨如幽龙在表面游走。
一骑闻鹰鸣，调转马头向着身后奔去。
其余者，向前再探。
随着那一骑所及处，竟然是三千骑如它这般，人人墨甲在身，身旁两骑战马。战甲裹面，有一狼头印刻在面甲之上。
为首一骑与其它不同之处在于其头盔上一羽红翎，那面甲上双瞳处一双眼眸满是杀意，奔袭两日一夜，每骑配马四匹，如今只剩下两匹。
再加上雨夜奔袭，几乎又使每骑增重十斤，如今前方十里外就是秦军，他们如今是狼，已经饿了一路。
一羽红翎的领骑将面甲头盔放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另一骑，那一骑如此行军之下，竟然不输半分，这让领头将领也生起一丝敬意。
王候家事，他们这些只管行军打仗的粗人不懂，如此兄长，就算是他，也认为值了。
三千铁狼骑，全为秦湘王私家护卫，借游猎之名，突袭秦军只为救一人。
那人挟秦湘王身份玉佩令牌，那人与秦湘王年轻时一模一样。
此次领军者为秦湘王治下狼将，石三郎。随军刚好三千铁狼骑，如果按照秦律，郡候潘王治下兵卫不得超过三千之数，那渭南王府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将了，可世上又有几人相信呢。
三千铁狼骑，游猎天下，过咸阳而不入。只是替秦王狩猎，这件几乎是一戳就破的借口，竟然无人去说。
就连当今秦大王都默认。
石三郎重新戴上面甲头盔，沉声道：“归秦军伍，竟然不散军阵，也好，让儿郎们试试身手。
五十骑随本将去截杀那辆镖车，老子倒想看看，秦国到底是谁说了算！”
“诺！”
军伍齐声，杀气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