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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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醒神(三)

    长河水流千里,养育万灵。因此水中含沙较多,每至汛期,黄沙满河亦又有浊河之称。

    长河落日时分,河面没有汹涌,只剩下平静,好似水里黄沙都少了些。黄龙飞天去,无风起楼兰。

    经过一夜的折腾,整个两岸归于平静,唯有好事者不愿离去,可见到秦赵两军出现在对岸,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

    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用一个白昼已经平息下来。

    七件至宝同时出现在长河,只为困黄龙止其升天,黄龙最终还是脱困离去。众人都明白从天而降铁锁非凡物,所以都去抢夺那些铁索。

    铁索落长河,却各有不同,有些铁索有形却落河无声。有些铁索则相反,无形,却落河有声。还有一种,有形有声,可那些得到它们的人,却发现拿着铁索上岸后,铁索如沙,在他们掌间撒落长河。

    从最先开始的杀戮,到最后变成为留下铁索,而各施手段。

    长河众人皆疯狂,连秦赵两军都是如此。

    唯有秦赵士卒不为所动,他们更多的人只是跪在地上,恭送黄龙飞天。

    不似丁一武与赵军青年一流人等,疯狂去得铁索,到最后几乎疯癫痴狂。

    丁一武已经披头散甲,长剑握在手上,挥舞着冲进长河内深处,他口中高喊着:“铁索为至宝,得其可得天下!”

    秦军众将士皆未阻拦,任由其发疯,因为他身边欲拦他的亲兵斥候都被他斩杀殆尽。

    这一切秦太师都只是冷眼旁观,未做阻拦。

    赵军这一边同样亦是如此,知晓长河禹鼎一事的那个青年,与丁一武如出一辙,他挥舞着朴刀杀向长河中。赵军统帅被青年一刀给劈了,如今赵军由一个中年文士统领,他是文师酿。

    秦赵两军在战场外扎营安顿,换了主将,死了主帅,反倒是出奇的和睦。

    两军交战战场,各自将军中袍泽尸首领回,整个战场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除了偶有乌鸟秃鹫一类因争一截断肢争鸣几声,在无其它。

    晚风吹过,吹散了大地上血腥味,也带走了春阳照射一天的燥热。

    秦人百十骑军马与赵人百十位斥候同时出现在战场上,他们没有冲锋相撞,而是冷漠警惕着对方。

    只因为他们此次不是为战,而只是为护卫而来。

    他们所护卫者,皆是两国国师。

    一袭白衫文师酿,酒香四溢,在其身旁十步开外,不饮自醉去。

    一身朱红暗黑色大袍的秦太师,此时他未戴斗笠,未着黑纱。看上去比文师酿大不了多少,面色红润,只不过偶有黑气从其鼻唇间冒出,然后又被其吞噬消失。如此循环之下,透出一股子妖异,让人不安。

    他们两人身后百步外是秦赵骑军护卫,他们两人身前十步外,是长河水岸。

    岸边站着一个和尚,和尚袈裟披肩。他身边站着一个胖子,黑白相间的华丽袍子,依然未将其身形罩住。

    长河水中,有一个少年。他长发披肩落长河,此时天色已暗,河长与发几乎一色相联,他此时仿如就是长河一部分,他正是秦风。

    长河水清凉舒爽,特别是置身其中后,水流从身体流过。夜风吹过河面,涟漪四散,河鱼跃水而出,几乎在与星辰争辉。

    秦风魂归魄,并且已开气海,最重要是得到三物,一截铁索,一颗黄沙,一粒米芒。

    经历这一次后,秦风再不会如之前那般,无任何准备就魂离魄。他更明白,天地之间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存在,魂离魄不得过四九之期,不然就算是吞两大妖魂,亦不可抗其天地之力。

    更让秦风诧异的是,自己要找的父亲竟然是秦王胞弟秦湘君。

    秦风心念一动,一截铁索出现在他手上。整截铁索正好九环,环环相扣,九环铁索团合起来,正好一个手链大小。

    那些之前从黄龙沙石身上脱落铁索不过是假,眼前这九环铁链才是真的禹鼎所化。

    只是秦风依然不解,为何母鼎会是这样。他能明显感觉到,手中九环铁链就是禹帝九鼎中母鼎,这是应龙魂散前,留在秦风记忆里的感觉。只是手中铁索是虚物,非实体。就算摆在众人面前,唯有秦风可见。

    无比奇妙,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见过,不过是以应龙身份。

    原来当年应龙随禹帝治水后,禹旁竟然将应龙体魄困于长河,以镇长河妖邪鬼魅,同样以应龙真身之灵,养育万灵。让其魂归天,可应龙对天有着本能的反抗,它其中一魂脱困而出,最终被困于酒樽界中。

    应龙残魂在对视天空师傅眼眸时,只是一眼,它就消散于天地间。这让秦风有种不安的感觉,师傅到底是谁。

    秦风已经感觉不到应龙存在,它仿如没有出现过一般。

    九环铁索重新回到秦风气海内,他明白无法驱使,像是一个包裹,让人寄存在自己丹田内。那包裹主人如果想要取走,随时可行。秦风猜测,九环铁索的主人是师傅,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说得通。

    可是联想到十几年与师傅生活过的点点滴滴,秦风又沉默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青年师傅,真是如此的高深莫测吗?

    要想解开心中疑问,只有找到上山路。

    秦风回头看去,河岸上。丘藏和尚合什闭目,如入定。一旁那位自称是自已小叔的秦阳君,则轻声细语的说些什么。

    见秦风忘来,秦阳君闭嘴,和尚睁眼。

    “大师,此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找个机会你就先走,只怕接下来会更乱。”

    秦阳君同样明白和尚经历了些什么,一世修为,和尚脸上苦色更重,如此之下,几乎苍老如枯木。细看和尚双眉,竟然有几缕似雪。

    和尚点头,一世修为,换秦风魂归体魄,从而还了转身见山的因果。

    可是身后的秦太师又怎么会放他走呢。

    秦阳君与和尚两都明白,如今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了,和尚没了修为,比一个普通秦人士卒都不如。别说日行百里山路,就是多走几步都喘气,一刀下去,绝对身首异处。

    秦阳君与秦太师对视,和尚的目光正好与文师酿相遇。

    赵国国师,一袭白衫,骑在白甲战马上,没了文人士子的书生意,反倒多了几分武人少有的英武之气,如剑欲出鞘。

    “太师,七件至宝国器齐现长河,想必不用多说,太师亦明白其中道理。”

    秦太师面无表情,他闻着酒香,目光却盯着长河中那个少年。

    “禹帝九鼎,一母八子说。如今七鼎归于长河,太师好大的手笔,只可惜母鼎已不知所踪,如果知道了,只怕这天下又再将不宁了。”

    文师酿,醉卧马上,喃喃自语却回荡天地间,长河两岸,皆闻中醉言疯语。

    “谁说秦是虎狼,汝可知山虎有王,群狼有狈。

    谁说天下已定,汝可知七国有秦,六国皆醉。

    谁说一母七子,汝可知大易礼制,天命难违。

    谁说天地无情,汝可知山上两人,斩人成仙。

    谁说今朝无酒,汝可知万物众灵,都在其中。

    乱天下者必秦,乱秦(情)者一池(迟)山水,一个下山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