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奥格西•伊卡莱尔站在9号车厢的过道上和一名穿制服的随车警卫谈话，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文森特发现了什么东西，不过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呢？奥格西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四点，他继续靠在车窗旁边，轻轻抖动着双腿。在这列火车上工作了十几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不安。
突然车厢门打开了，安德鲁•格林走进来，他打了一个哈欠，看到奥格西以后，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好，伊卡莱尔经理！你能解释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格林医生？”奥格西转头看着他。
“文森特在哪里？”
“文森特？他让你来这儿吗？”
安德鲁耸耸肩，“他让我在这儿等他过来。”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
望着映着那排顶灯的黑漆漆的车窗玻璃，他们都没有睡意，过道上的气氛变得有点紧张，查尔黛娜的尸体就躺在旁边锁着的那间包厢里，终于他们停止了交谈，开始预感到有什么变化即将来临，而且将来得迅雷不及掩耳。
车厢门再次打开了，所有人都向过道的尽头看过去。瑞比•坎特出现在那里，不过现在他看起来很清醒，很难相像他和不久前在列车上发狂的那个酒鬼是同一个人。文森特跟在他身后，他们同时走进了这节车厢，就像在参加模特竞赛。
“很抱歉！”文森特笑着说，“我不想把事情的规模扩大，现在列车上不少乘客都对这次旅行很满意，所以我只邀请了过道里的各位来参加这次聚会。”
奥格西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明白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吗？”
“文森特•杨先生？”
“伊卡莱尔经理，请你不要打断。因为这关系到发生在安东尼女士包厢的谋杀。”
一段沉默。
文森特改变了语调，“首先我想和你们谈谈查尔黛娜的尸体。有一把短刀插在她的胸口上，这把短刀刺穿了她的心脏，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做法。不过我注意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查尔黛娜的右腿上有几道深浅不一伤痕，而且这些伤痕是在最近一个月内造成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把视线转移到瑞比•坎特身上，“查尔黛娜•安东尼和坎特先生存在债务纠纷，今天晚上有很多客人都亲眼目击到了这场矛盾的严重性。其实坎特先生在搭乘这列火车以前就已经在跟踪安东尼女士，这也是他今晚搭上这列火车的原因，而坎特先生在跟踪安东尼女士期间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东尼女士曾在两周以前受过腿伤。请问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也许这可以解释你在尸体的腿上发现的那些伤痕。”安德鲁说。
“没错，我相信现在大家都是这样的。”
“请等等，很抱歉打断你！”奥格西摇着头说，“我们不关心安东尼女士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想知道这间该死的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噢不，伊卡莱尔经理！这起谋杀案最关键的地方其实并不在这列火车上、并不在这节车厢的07号包厢里，因为最关键的地方恰恰就是安东尼女士的腿伤。”
“可是侦探文森特，我完全不理解你想说什么。”
文森特在奥格西面前转了一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你们最感兴趣的包厢了。”他想了想，说：“伊卡莱尔经理，我记得你说过07号包厢的门是反锁住的，于是你就让乘务长莫里拿来了备用钥匙。”
“是的，就是这样。”
“不过后来我发现查尔黛娜的包厢钥匙就在她的手提袋里，莫里也否认备用钥匙丢失过。因为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办公室，所以我相信这是事实，于是问题就变成凶手如何在没用钥匙的情况下杀死安东尼女士并从包厢外面将门锁住。”
短暂的沉默。因为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文森特继续说下去。
“不过当然，我们现在还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文森特说：“那就是查尔黛娜•安东尼的手镯被人偷走了。但为了观察乘客的反应，我在调查此事的时候故意撒了谎，我对其他乘客说查尔黛安丢失的东西包括手镯和戒指两样，这是因为我在酒吧车厢里听到一条新闻。”他竖起一根手指，“查尔黛娜丢失的那枚手镯属于一位名叫卡罗琳•巴尔兹的女人，那篇新闻说查尔黛娜正在利用手镯勒索巴尔兹的家人。虽然我不认识查尔黛娜•安东尼，但在伦敦有一位关注儿童福利事业的朋友给我讲过卡罗琳•巴尔兹的故事。卡罗琳的小儿子在哥伦比亚毒品战争时期走失，而那时候他身上就带着一枚手镯，所以卡罗琳在寻人启事上刊登了两张照片，照片分别是她的小儿子和一对浅绿色的手镯，我认为查尔黛娜丢失的那枚手镯就是其中一只，而且就是卡罗琳小儿子走失的时候携带的那枚手镯。虽然我不知道这枚手镯为什么会在查尔黛娜•安东尼手上，但我猜想她肯定看到过那篇十七年前发布的寻人启事。按照坎特先生的说法，查尔黛娜因为沉迷赌博而陷入经济困境。所以我认为她在绝望中突发奇想，想利用这枚手镯对卡罗琳•巴尔兹进行敲诈，但她肯定低估了这枚手镯对于巴尔兹全家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她肯定没有想到卡罗琳的大儿子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
奥格西•伊卡莱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看着文森特，“就算查尔黛娜•安东尼是一个卑劣的女人，但现在问题在于究竟是谁谋杀了这个女人。”
“我告诉过你们，这起谋杀案最关键的地方是安东尼女士的腿伤，这时因为无论发生在包厢里的事情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整个案件中都始终隐藏着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凶手不可能从包厢里凭空消失。”
“我仍然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卡莱尔经理，请问你能把07号包厢的门锁打开吗？”
“当然可以！”他照做了。
文森特走到包厢门口，“如果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就是因为坎特先生喝醉酒后在这间包厢门外责骂安东尼女士，所以这节车厢的其他乘客就要求伊卡莱尔经理把查尔黛娜叫出包厢解决问题。”他看着奥格西的眼睛说：“伊卡莱尔经理，你敲门后发现包厢里无人应答，所以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被反锁的包厢门。接下来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清楚，包厢内的场景把大家都吓坏了，查尔黛娜•安东尼倒在地毯上，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只不过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假象所欺骗，因为那时候倒在地上的查尔黛娜•安东尼并没有死。”
“而接下来。”文森特转头看着安德鲁，“接下来安德鲁•格林医生，你忽然走进这节车厢，以医生的身份答应了伊卡莱尔经理的请求，第一个进入包厢查看查尔黛娜的情况。走进包厢以后，你的身体完全挡住了包厢外所有人的视线，你假装在检查安东尼的脉搏，同时拔出小刀插进了她的心脏，接着迅速从她的手腕上取走了那枚手镯，然后做出一副恐惧万分的表情，并告诉其他人查尔黛娜已经死亡。”
沉默中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开始汇聚到安德鲁•格林身上。
而安德鲁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哧”的一声，他看着文森特，“请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只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没有讲到。”
“上帝，这简直不可理喻！”安德鲁瞪大眼睛，“我进入这间包厢以前查尔黛娜已经被谋杀了，那时候很多人都看到过包间里可怕的景象，而你是在凭空想象！”
“不，安德鲁！查尔黛娜喜欢占便宜，你比我更清楚她的本性。离开酒吧车厢以后，你去了查尔黛娜的包厢，或许你谎称是列车乘务员，然后又告诉她列车上正在进行某种美食品尝活动。不过当然，也许你编造了更精妙的谎言，但无论如何，让她吃掉你送去的食物、喝掉你送去的饮料并不困难，当然她并不知道你已经在食物里下了药。你是外科医生，肯定也精通麻醉品的药效，只要麻醉药品在查尔黛娜锁上包厢门以后生效，这个计划就顺利完成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进入包厢，只需要在附近徘徊，比如从洗手间里出来，你只需要等到这间包厢门被打开的时候以医生的身份走进去，然后再给查尔黛娜致命的那一刀。”
“该死文森特，如果你亲眼看到那时候的场景，我肯定你就不会这么想。”
“那么亲眼看到的景象会是什么呢？”文森特敞开那间包厢门，“没错！为了让谋杀现场看起来更加真实，你还必须完成整个现场布置中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制造出房间里血迹，而且只有查尔黛娜•安东尼的血迹才能骗过警察的眼睛。”
“蠢货，你根本没有证据。”
“记得吗？我说过，虽然这次谋杀案发生在这间包厢里，但最关键的地方并不在火车上，而在于查尔黛娜的腿伤。”他转头看着奥格西说：“伊卡莱尔经理，现在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对不对？”
“噢，见鬼！”奥格西继续盯着安德鲁•格林。
“柯德莉街52号，这是查尔黛娜在开罗的住所。我搜索过这个地址附近的医院和诊所，经过调查我发现查尔黛娜长期以来都在罗斯医院就诊。两周前查尔黛娜因为腿部受伤接受过治疗，而两周前她正好遭遇过一场并不严重的车祸，而且肇事司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假装预约就诊，像接线员提到了安德鲁•格林的名字。而格林医生……”
文森特停下来，他看着安德鲁的眼睛，“接线员告诉我，过去一个月你在罗斯医院有过临时任职，于是我查看了医院的网站，在新闻动态栏中发现你在一个月前向罗斯医院提出了一项科研合作。于是我开始思考，难道这只是巧合？不！你选择与罗斯医院合作是因为你通过调查发现查尔黛娜经常在这家医院就诊。两周前是你在她的住所附近制造了那次车祸，不过查尔黛娜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她因为流血不止来到罗斯医院接受过治疗。而那时候你正在罗斯医院工作，作为医生，你获取了查尔黛娜的血液，并将她的血液冰冻储存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这间包厢，然后又对奥格西说：“我在电话里让你帮忙调查有哪位位乘客在配餐室借用过冰块，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结果吗？”
“我的上帝！”奥格西•伊卡莱尔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我不明白！格林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文森特走到安德鲁面前，“实施谋杀的过程已经很清楚了。你用注射器把之前获得的查尔黛娜的血液注入到空心冰块里面，然后来到这间包厢，诱骗查尔黛娜吃下被下过药的食物，随着药效发作，查尔黛娜的意识变得薄弱起来，然后你趁她不备把装有血液的冰块扔在地板上、放进她的衣服口袋，也许还包括她胸口上那个袋状的装饰图案。离开包厢以前，你刻意调整了包厢里空调的温度，以影响调查人员对查尔黛娜真实死亡时间的判断。你离开了包厢以后，感到头晕的查尔黛娜锁上了包厢门，接着药性彻底发作，她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一段时间后你放在她口袋里的冰块开始融化，血液渗出，浸湿了衣服和地毯。”他轻咳了两声，“为了确保你能成为第一个进入包厢的人，在完成场景布置以后你就一直在9号车厢附近徘徊。按照你的设计，尸体应该在第二天早晨配送早餐的时候被发现，但是坎特先生也在这列火车上，所以整件事情都被迫提前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你以医生身份进入包厢刺杀查尔黛娜，拿走了那枚手镯，然后再次调整空调温度，所以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误判查尔黛娜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以后。”
“但是文森特，事实上你没有证据指控我的罪行对不对？你说过查尔黛娜是在车站临时购买的车票，我甚至不知道她会搭乘这趟火车。”
“不，格林医生！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查尔黛娜离开开罗的理由，我认为你昨天给她打过电话，你在电话里让她搭乘这班开往阿斯旺的火车。至于她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这和你谋杀她的理由完全一样，因为安德鲁•格林并不是你的本名。我说过，卡罗琳的大儿子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和你——安德鲁•格林就是同一个人。”
诡异沉默。
文森特深吸了一口气，“你答应她要买下手镯对吗？不过当然，是以卡罗琳儿子的身份。不难想象，身处经济困境的查尔黛娜立即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在伦敦的那位朋友告诉我，卡罗琳•巴尔兹在不久前死于车祸。是这样吗，格林医生？”
“这都是查尔黛娜那疯女人的错。”安德鲁•格林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她找到卡罗琳，并逼迫她卖下这枚戒指，尽管查尔黛娜开出了很高的天价，不过我妈妈仍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你不明白这枚戒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件事让妈妈精神恍惚，不然她也不可能无辜地死于那场车祸。”他揉了揉眼睛，“查尔黛娜死后，我向伊卡莱尔经理推荐你，但是侦探文森特，看来是我错了。”
“当我提到安东尼丢失手镯和戒指的时候，你惊讶地回答：‘戒指和手镯？’。你没有重复我的顺序，手镯、戒指。为什么？因为你没有拿走戒指，因为戒指不应该丢失，这才是让你感到困惑的事。”
“仅仅是这样？”
“当然不是。”文森特摇摇头，“因为凶手不可能从包厢里凭空消失，而谋杀案发生以后进过这间包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格林医生。”
这时随车警卫用手按在安德鲁的肩膀上，“请跟我过来，格林医生。”
“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挪开。”安德鲁不满地说。
“很抱歉，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你想逮捕我？”
“请你配合……”
“但这并不是我的错。”
“格林医生？”
这一次，安德鲁没有说话。突然，他推开那名警卫，擦过奥格西的肩膀。那一瞬间，一大步跨了出去，紧接着安德鲁加速向列车运行的方向跑过去。
奥格西立即拿出对讲机，他正准备讲话，看到04号包厢的房门忽然弹开，淡棕色皮肤的年轻人正要从里面走了出来。
“快滚开！”
安德鲁大吼一声，他瞪大眼睛，拔出一把水果刀。但那个年轻人没有后退，他侧身看着安德鲁的刀刃。
突然车厢门打开了，安德鲁•格林走进来，他打了一个哈欠，看到奥格西以后，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好，伊卡莱尔经理！你能解释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格林医生？”奥格西转头看着他。
“文森特在哪里？”
“文森特？他让你来这儿吗？”
安德鲁耸耸肩，“他让我在这儿等他过来。”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
望着映着那排顶灯的黑漆漆的车窗玻璃，他们都没有睡意，过道上的气氛变得有点紧张，查尔黛娜的尸体就躺在旁边锁着的那间包厢里，终于他们停止了交谈，开始预感到有什么变化即将来临，而且将来得迅雷不及掩耳。
车厢门再次打开了，所有人都向过道的尽头看过去。瑞比•坎特出现在那里，不过现在他看起来很清醒，很难相像他和不久前在列车上发狂的那个酒鬼是同一个人。文森特跟在他身后，他们同时走进了这节车厢，就像在参加模特竞赛。
“很抱歉！”文森特笑着说，“我不想把事情的规模扩大，现在列车上不少乘客都对这次旅行很满意，所以我只邀请了过道里的各位来参加这次聚会。”
奥格西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明白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吗？”
“文森特•杨先生？”
“伊卡莱尔经理，请你不要打断。因为这关系到发生在安东尼女士包厢的谋杀。”
一段沉默。
文森特改变了语调，“首先我想和你们谈谈查尔黛娜的尸体。有一把短刀插在她的胸口上，这把短刀刺穿了她的心脏，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做法。不过我注意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查尔黛娜的右腿上有几道深浅不一伤痕，而且这些伤痕是在最近一个月内造成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把视线转移到瑞比•坎特身上，“查尔黛娜•安东尼和坎特先生存在债务纠纷，今天晚上有很多客人都亲眼目击到了这场矛盾的严重性。其实坎特先生在搭乘这列火车以前就已经在跟踪安东尼女士，这也是他今晚搭上这列火车的原因，而坎特先生在跟踪安东尼女士期间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东尼女士曾在两周以前受过腿伤。请问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也许这可以解释你在尸体的腿上发现的那些伤痕。”安德鲁说。
“没错，我相信现在大家都是这样的。”
“请等等，很抱歉打断你！”奥格西摇着头说，“我们不关心安东尼女士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想知道这间该死的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噢不，伊卡莱尔经理！这起谋杀案最关键的地方其实并不在这列火车上、并不在这节车厢的07号包厢里，因为最关键的地方恰恰就是安东尼女士的腿伤。”
“可是侦探文森特，我完全不理解你想说什么。”
文森特在奥格西面前转了一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你们最感兴趣的包厢了。”他想了想，说：“伊卡莱尔经理，我记得你说过07号包厢的门是反锁住的，于是你就让乘务长莫里拿来了备用钥匙。”
“是的，就是这样。”
“不过后来我发现查尔黛娜的包厢钥匙就在她的手提袋里，莫里也否认备用钥匙丢失过。因为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办公室，所以我相信这是事实，于是问题就变成凶手如何在没用钥匙的情况下杀死安东尼女士并从包厢外面将门锁住。”
短暂的沉默。因为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文森特继续说下去。
“不过当然，我们现在还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文森特说：“那就是查尔黛娜•安东尼的手镯被人偷走了。但为了观察乘客的反应，我在调查此事的时候故意撒了谎，我对其他乘客说查尔黛安丢失的东西包括手镯和戒指两样，这是因为我在酒吧车厢里听到一条新闻。”他竖起一根手指，“查尔黛娜丢失的那枚手镯属于一位名叫卡罗琳•巴尔兹的女人，那篇新闻说查尔黛娜正在利用手镯勒索巴尔兹的家人。虽然我不认识查尔黛娜•安东尼，但在伦敦有一位关注儿童福利事业的朋友给我讲过卡罗琳•巴尔兹的故事。卡罗琳的小儿子在哥伦比亚毒品战争时期走失，而那时候他身上就带着一枚手镯，所以卡罗琳在寻人启事上刊登了两张照片，照片分别是她的小儿子和一对浅绿色的手镯，我认为查尔黛娜丢失的那枚手镯就是其中一只，而且就是卡罗琳小儿子走失的时候携带的那枚手镯。虽然我不知道这枚手镯为什么会在查尔黛娜•安东尼手上，但我猜想她肯定看到过那篇十七年前发布的寻人启事。按照坎特先生的说法，查尔黛娜因为沉迷赌博而陷入经济困境。所以我认为她在绝望中突发奇想，想利用这枚手镯对卡罗琳•巴尔兹进行敲诈，但她肯定低估了这枚手镯对于巴尔兹全家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她肯定没有想到卡罗琳的大儿子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
奥格西•伊卡莱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看着文森特，“就算查尔黛娜•安东尼是一个卑劣的女人，但现在问题在于究竟是谁谋杀了这个女人。”
“我告诉过你们，这起谋杀案最关键的地方是安东尼女士的腿伤，这时因为无论发生在包厢里的事情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整个案件中都始终隐藏着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凶手不可能从包厢里凭空消失。”
“我仍然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卡莱尔经理，请问你能把07号包厢的门锁打开吗？”
“当然可以！”他照做了。
文森特走到包厢门口，“如果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就是因为坎特先生喝醉酒后在这间包厢门外责骂安东尼女士，所以这节车厢的其他乘客就要求伊卡莱尔经理把查尔黛娜叫出包厢解决问题。”他看着奥格西的眼睛说：“伊卡莱尔经理，你敲门后发现包厢里无人应答，所以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被反锁的包厢门。接下来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清楚，包厢内的场景把大家都吓坏了，查尔黛娜•安东尼倒在地毯上，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只不过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假象所欺骗，因为那时候倒在地上的查尔黛娜•安东尼并没有死。”
“而接下来。”文森特转头看着安德鲁，“接下来安德鲁•格林医生，你忽然走进这节车厢，以医生的身份答应了伊卡莱尔经理的请求，第一个进入包厢查看查尔黛娜的情况。走进包厢以后，你的身体完全挡住了包厢外所有人的视线，你假装在检查安东尼的脉搏，同时拔出小刀插进了她的心脏，接着迅速从她的手腕上取走了那枚手镯，然后做出一副恐惧万分的表情，并告诉其他人查尔黛娜已经死亡。”
沉默中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开始汇聚到安德鲁•格林身上。
而安德鲁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哧”的一声，他看着文森特，“请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只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没有讲到。”
“上帝，这简直不可理喻！”安德鲁瞪大眼睛，“我进入这间包厢以前查尔黛娜已经被谋杀了，那时候很多人都看到过包间里可怕的景象，而你是在凭空想象！”
“不，安德鲁！查尔黛娜喜欢占便宜，你比我更清楚她的本性。离开酒吧车厢以后，你去了查尔黛娜的包厢，或许你谎称是列车乘务员，然后又告诉她列车上正在进行某种美食品尝活动。不过当然，也许你编造了更精妙的谎言，但无论如何，让她吃掉你送去的食物、喝掉你送去的饮料并不困难，当然她并不知道你已经在食物里下了药。你是外科医生，肯定也精通麻醉品的药效，只要麻醉药品在查尔黛娜锁上包厢门以后生效，这个计划就顺利完成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进入包厢，只需要在附近徘徊，比如从洗手间里出来，你只需要等到这间包厢门被打开的时候以医生的身份走进去，然后再给查尔黛娜致命的那一刀。”
“该死文森特，如果你亲眼看到那时候的场景，我肯定你就不会这么想。”
“那么亲眼看到的景象会是什么呢？”文森特敞开那间包厢门，“没错！为了让谋杀现场看起来更加真实，你还必须完成整个现场布置中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制造出房间里血迹，而且只有查尔黛娜•安东尼的血迹才能骗过警察的眼睛。”
“蠢货，你根本没有证据。”
“记得吗？我说过，虽然这次谋杀案发生在这间包厢里，但最关键的地方并不在火车上，而在于查尔黛娜的腿伤。”他转头看着奥格西说：“伊卡莱尔经理，现在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对不对？”
“噢，见鬼！”奥格西继续盯着安德鲁•格林。
“柯德莉街52号，这是查尔黛娜在开罗的住所。我搜索过这个地址附近的医院和诊所，经过调查我发现查尔黛娜长期以来都在罗斯医院就诊。两周前查尔黛娜因为腿部受伤接受过治疗，而两周前她正好遭遇过一场并不严重的车祸，而且肇事司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假装预约就诊，像接线员提到了安德鲁•格林的名字。而格林医生……”
文森特停下来，他看着安德鲁的眼睛，“接线员告诉我，过去一个月你在罗斯医院有过临时任职，于是我查看了医院的网站，在新闻动态栏中发现你在一个月前向罗斯医院提出了一项科研合作。于是我开始思考，难道这只是巧合？不！你选择与罗斯医院合作是因为你通过调查发现查尔黛娜经常在这家医院就诊。两周前是你在她的住所附近制造了那次车祸，不过查尔黛娜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她因为流血不止来到罗斯医院接受过治疗。而那时候你正在罗斯医院工作，作为医生，你获取了查尔黛娜的血液，并将她的血液冰冻储存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这间包厢，然后又对奥格西说：“我在电话里让你帮忙调查有哪位位乘客在配餐室借用过冰块，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结果吗？”
“我的上帝！”奥格西•伊卡莱尔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我不明白！格林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文森特走到安德鲁面前，“实施谋杀的过程已经很清楚了。你用注射器把之前获得的查尔黛娜的血液注入到空心冰块里面，然后来到这间包厢，诱骗查尔黛娜吃下被下过药的食物，随着药效发作，查尔黛娜的意识变得薄弱起来，然后你趁她不备把装有血液的冰块扔在地板上、放进她的衣服口袋，也许还包括她胸口上那个袋状的装饰图案。离开包厢以前，你刻意调整了包厢里空调的温度，以影响调查人员对查尔黛娜真实死亡时间的判断。你离开了包厢以后，感到头晕的查尔黛娜锁上了包厢门，接着药性彻底发作，她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一段时间后你放在她口袋里的冰块开始融化，血液渗出，浸湿了衣服和地毯。”他轻咳了两声，“为了确保你能成为第一个进入包厢的人，在完成场景布置以后你就一直在9号车厢附近徘徊。按照你的设计，尸体应该在第二天早晨配送早餐的时候被发现，但是坎特先生也在这列火车上，所以整件事情都被迫提前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你以医生身份进入包厢刺杀查尔黛娜，拿走了那枚手镯，然后再次调整空调温度，所以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误判查尔黛娜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以后。”
“但是文森特，事实上你没有证据指控我的罪行对不对？你说过查尔黛娜是在车站临时购买的车票，我甚至不知道她会搭乘这趟火车。”
“不，格林医生！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查尔黛娜离开开罗的理由，我认为你昨天给她打过电话，你在电话里让她搭乘这班开往阿斯旺的火车。至于她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这和你谋杀她的理由完全一样，因为安德鲁•格林并不是你的本名。我说过，卡罗琳的大儿子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和你——安德鲁•格林就是同一个人。”
诡异沉默。
文森特深吸了一口气，“你答应她要买下手镯对吗？不过当然，是以卡罗琳儿子的身份。不难想象，身处经济困境的查尔黛娜立即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在伦敦的那位朋友告诉我，卡罗琳•巴尔兹在不久前死于车祸。是这样吗，格林医生？”
“这都是查尔黛娜那疯女人的错。”安德鲁•格林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她找到卡罗琳，并逼迫她卖下这枚戒指，尽管查尔黛娜开出了很高的天价，不过我妈妈仍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你不明白这枚戒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件事让妈妈精神恍惚，不然她也不可能无辜地死于那场车祸。”他揉了揉眼睛，“查尔黛娜死后，我向伊卡莱尔经理推荐你，但是侦探文森特，看来是我错了。”
“当我提到安东尼丢失手镯和戒指的时候，你惊讶地回答：‘戒指和手镯？’。你没有重复我的顺序，手镯、戒指。为什么？因为你没有拿走戒指，因为戒指不应该丢失，这才是让你感到困惑的事。”
“仅仅是这样？”
“当然不是。”文森特摇摇头，“因为凶手不可能从包厢里凭空消失，而谋杀案发生以后进过这间包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格林医生。”
这时随车警卫用手按在安德鲁的肩膀上，“请跟我过来，格林医生。”
“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挪开。”安德鲁不满地说。
“很抱歉，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你想逮捕我？”
“请你配合……”
“但这并不是我的错。”
“格林医生？”
这一次，安德鲁没有说话。突然，他推开那名警卫，擦过奥格西的肩膀。那一瞬间，一大步跨了出去，紧接着安德鲁加速向列车运行的方向跑过去。
奥格西立即拿出对讲机，他正准备讲话，看到04号包厢的房门忽然弹开，淡棕色皮肤的年轻人正要从里面走了出来。
“快滚开！”
安德鲁大吼一声，他瞪大眼睛，拔出一把水果刀。但那个年轻人没有后退，他侧身看着安德鲁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