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海浪被黑色的礁石击碎溅起白色的泡沫，那阵低沉的咆哮就像重金属乐团的现场演奏。在漫长的黑夜来临之前，海鸥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浪漫的圆弧，阿根廷东海岸深蓝的海水和起伏的云墙仿佛被渲染成了永恒的背景，此时广阔的海湾正躺在潮汐中悄悄沐浴，直到夕阳下那些在海风中摇摆的倒影开始拉长、开始融合在海滨奇幻般的色泽中。
在这海湾旁边有一片狭长的白沙滩，沙滩的尽头是一座不高的山丘，一座现代建筑灰色的棱角从山丘海崖上稀疏的植被中穿刺出来，主楼是直线和折线组成的不规则多边形别墅，上下两层都带有面对海景的阳台，主楼侧面的阳光房下面是被玻璃遮蔽着蓝色泳池，中间由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连接，四周的人造草堆中间还安装了圆柱形的夜灯。别墅旁边那片混泥土平台搭建在超过四十五度倾角的斜坡上，坐在上面可以享受到一百八十度的完美海景，几名身穿灰色衬衣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在平台周围徘徊，他们手上都握着ak47这种杀人器械，这些人是最忠诚的警卫，都受到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接受老板的命令，要让这座半空中的别墅成为名副其实的堡垒。
此时在别墅二楼的书房，巴兹尔•费马正在看一本介绍十七世纪丹麦皇室的图册，过去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间房子里处理各种事情，在他眼里自己的事业并不算真正的犯罪，因为家族的业务在更多时候只是为了给他人提供实质的便利，他定义的这种盈利其实和普通的服务行业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承担高的风险就必须索要高的回报，而且这种回报并不仅限于装在箱子里的钞票。
物以类聚。世界上邪恶分子组成的世界就像一个阶级鲜明的社区，从平民窟到顶尖富豪区，从执行者到决策者，全都是整齐的线条，有时候线条和线条会交错缠绕在一起，而各种不同的恶行也开始相互勾结，中间有合作、有矛盾，有忠诚也有背叛，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生存的手段。敲诈、威胁、谋杀。更多时候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因为这些关系线条把所有人都钉在同一张大网上，而且需要寻找这种服务的客户一般也都是不择手段的人渣。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亚裔女性走进书房，很明显她并没有试图通过染发去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女佣一样，但隐藏在背上那些深色的疤痕说明她曾经遭受过严酷的拷问。
“怎么了？”费马抬起头问。
女人打开电视，说：“费马先生，你应该看看新闻。”
巴兹尔站起来。
电视里正在直播一起爆炸事件。警灯的光线穿过围观的人群，摄像机镜头从他们中间快速晃过。画面切换到十字路口旁边那辆被炸毁的汽车，明火已经被扑灭，破裂空洞的窗框里还在冒出黑色的浓烟。
“布宜诺斯艾利斯？”费马问。
“是的，那是韦尔斯•蒂姆的奥迪车。”
“韦尔斯？他死了吗？”
“我们的人去确认消息了。”
巴兹尔•费马看了看手表，根据他了解到的航班信息，韦尔斯应该刚回到阿根廷，事情肯定就发生在从机场到住宅的路上。巴兹尔冰冷地笑了笑，犹太人办事果然非常讲求效率。不过他还需要考虑如何解决好和亚莱尔家族之间的问题，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耐心，这两样东西可以消除怀疑，他要做的就是把握好和罗恩对话的主动性和被动性。
“费马先生！”
一个带耳钉的瘦小子闯了进来，虽然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不过他仍然是之前的欧佐。旁边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有些不满，她试图拦住他，“嘿！我交代过，你不能到这里来！”
“让他进来。”费马说，“这里欧佐例外。”
“可是费马先生。”
“好了，米歇尔！”他打断了她，“告诉我，你不会和孩子吵架对吗？”
“对不起，先生。”
巴兹尔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纽扣，然后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他端起茶杯，伯爵红茶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费马先生。”欧佐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这是刚才送来的快件。”
“里面是什么？”
“有一部手机。”
“什么手机？”巴兹尔皱起眉头。
“是的。楼下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费马接过包裹，小心地取出里面的老式手机，他感到有些疑惑，把手机拿在手上前后反转了几遍，这的确是一部很普通的手机。
“这是谁寄来的？”
欧佐眨眨眼睛，“快递员说你的一个朋友昨天下午花钱委托他在今天晚上六点半以前把包裹送到这里。”
“我的朋友？”
“他是这么说的。”
巴兹尔•费马的手指停在红色的开机键上，过了几秒钟后他才真正按动那个按钮，接着屏幕上闪过生产商可爱的logo。很明显，这是一部全新的手机，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储存，绑定的邮箱也是新注册的。过了一会儿，一阵清脆的响声，费马盯着屏幕，他收到了一封电邮。
费马点击接收，他看着进度条开始缓慢地移动，最后自动转入到一个视频播放的界面——黑色的奥迪从侧面的小路驶入十字路口，在一家烤肉店前面，镜头和车身擦肩而过，后排的车窗半开着，光线转过那张藏在阴影底下的脸廓，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韦尔斯•蒂姆的脸，那时他正在接听电话，接着奥迪红色的尾灯开始远去，一阵巨响，一阵闪光，还有扬声器刺耳的杂音，冲击下破裂的各种碎片呈爆破状向四周弹开，跳跃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也迅速涌出失控的车厢……
整个录像只有十二秒钟，短暂的十二秒钟。
巴兹尔•费马揉了揉自己脖子后面的赘肉，其实他早应该猜到这部手机是米娜和贝塔尼带给他的厚礼，他又看了一遍视频，尽管想要从医学上确认韦尔斯的尸体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他认为这已经没有必要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那种非常原始的“滴滴”声，巴兹尔按下了接听键。
“邮件收到了吗？”是米娜的声音。
费马清了清嗓子，“我没想到你们会以这种方式下手。”
“韦尔斯死了，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这部手机就算我和贝塔尼送你的甜点，新购买的号码、匿名注册的邮箱，虽然很廉价，但他们永远也无法追查到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别墅的地址？”
“很明显，在阿根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米娜。”
“什么？”
“你们在贝斯酒店的那天晚上。”巴兹尔吐出这句一话，“格勒尔只查出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身份，那家伙过去是车臣黑帮的清道夫，他叫克里尔•波尔诺夫，又被别人称作北极狐。不过坏消息是……”他停顿了大概三秒钟，“你提供的电话号码无法追查。很抱歉，米娜。”
“费马先生，我和贝塔尼在阿根廷已经待够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差最后一步了。”
“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北港区去找zippo打火机公社，我的朋友鬓蜥会告诉你们怎么做。”巴兹尔提高了音调。“很高兴能和你们合作！回家吧，米娜。”
在这海湾旁边有一片狭长的白沙滩，沙滩的尽头是一座不高的山丘，一座现代建筑灰色的棱角从山丘海崖上稀疏的植被中穿刺出来，主楼是直线和折线组成的不规则多边形别墅，上下两层都带有面对海景的阳台，主楼侧面的阳光房下面是被玻璃遮蔽着蓝色泳池，中间由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连接，四周的人造草堆中间还安装了圆柱形的夜灯。别墅旁边那片混泥土平台搭建在超过四十五度倾角的斜坡上，坐在上面可以享受到一百八十度的完美海景，几名身穿灰色衬衣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在平台周围徘徊，他们手上都握着ak47这种杀人器械，这些人是最忠诚的警卫，都受到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接受老板的命令，要让这座半空中的别墅成为名副其实的堡垒。
此时在别墅二楼的书房，巴兹尔•费马正在看一本介绍十七世纪丹麦皇室的图册，过去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间房子里处理各种事情，在他眼里自己的事业并不算真正的犯罪，因为家族的业务在更多时候只是为了给他人提供实质的便利，他定义的这种盈利其实和普通的服务行业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承担高的风险就必须索要高的回报，而且这种回报并不仅限于装在箱子里的钞票。
物以类聚。世界上邪恶分子组成的世界就像一个阶级鲜明的社区，从平民窟到顶尖富豪区，从执行者到决策者，全都是整齐的线条，有时候线条和线条会交错缠绕在一起，而各种不同的恶行也开始相互勾结，中间有合作、有矛盾，有忠诚也有背叛，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生存的手段。敲诈、威胁、谋杀。更多时候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因为这些关系线条把所有人都钉在同一张大网上，而且需要寻找这种服务的客户一般也都是不择手段的人渣。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亚裔女性走进书房，很明显她并没有试图通过染发去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女佣一样，但隐藏在背上那些深色的疤痕说明她曾经遭受过严酷的拷问。
“怎么了？”费马抬起头问。
女人打开电视，说：“费马先生，你应该看看新闻。”
巴兹尔站起来。
电视里正在直播一起爆炸事件。警灯的光线穿过围观的人群，摄像机镜头从他们中间快速晃过。画面切换到十字路口旁边那辆被炸毁的汽车，明火已经被扑灭，破裂空洞的窗框里还在冒出黑色的浓烟。
“布宜诺斯艾利斯？”费马问。
“是的，那是韦尔斯•蒂姆的奥迪车。”
“韦尔斯？他死了吗？”
“我们的人去确认消息了。”
巴兹尔•费马看了看手表，根据他了解到的航班信息，韦尔斯应该刚回到阿根廷，事情肯定就发生在从机场到住宅的路上。巴兹尔冰冷地笑了笑，犹太人办事果然非常讲求效率。不过他还需要考虑如何解决好和亚莱尔家族之间的问题，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耐心，这两样东西可以消除怀疑，他要做的就是把握好和罗恩对话的主动性和被动性。
“费马先生！”
一个带耳钉的瘦小子闯了进来，虽然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不过他仍然是之前的欧佐。旁边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有些不满，她试图拦住他，“嘿！我交代过，你不能到这里来！”
“让他进来。”费马说，“这里欧佐例外。”
“可是费马先生。”
“好了，米歇尔！”他打断了她，“告诉我，你不会和孩子吵架对吗？”
“对不起，先生。”
巴兹尔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纽扣，然后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他端起茶杯，伯爵红茶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费马先生。”欧佐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这是刚才送来的快件。”
“里面是什么？”
“有一部手机。”
“什么手机？”巴兹尔皱起眉头。
“是的。楼下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费马接过包裹，小心地取出里面的老式手机，他感到有些疑惑，把手机拿在手上前后反转了几遍，这的确是一部很普通的手机。
“这是谁寄来的？”
欧佐眨眨眼睛，“快递员说你的一个朋友昨天下午花钱委托他在今天晚上六点半以前把包裹送到这里。”
“我的朋友？”
“他是这么说的。”
巴兹尔•费马的手指停在红色的开机键上，过了几秒钟后他才真正按动那个按钮，接着屏幕上闪过生产商可爱的logo。很明显，这是一部全新的手机，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储存，绑定的邮箱也是新注册的。过了一会儿，一阵清脆的响声，费马盯着屏幕，他收到了一封电邮。
费马点击接收，他看着进度条开始缓慢地移动，最后自动转入到一个视频播放的界面——黑色的奥迪从侧面的小路驶入十字路口，在一家烤肉店前面，镜头和车身擦肩而过，后排的车窗半开着，光线转过那张藏在阴影底下的脸廓，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韦尔斯•蒂姆的脸，那时他正在接听电话，接着奥迪红色的尾灯开始远去，一阵巨响，一阵闪光，还有扬声器刺耳的杂音，冲击下破裂的各种碎片呈爆破状向四周弹开，跳跃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也迅速涌出失控的车厢……
整个录像只有十二秒钟，短暂的十二秒钟。
巴兹尔•费马揉了揉自己脖子后面的赘肉，其实他早应该猜到这部手机是米娜和贝塔尼带给他的厚礼，他又看了一遍视频，尽管想要从医学上确认韦尔斯的尸体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他认为这已经没有必要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那种非常原始的“滴滴”声，巴兹尔按下了接听键。
“邮件收到了吗？”是米娜的声音。
费马清了清嗓子，“我没想到你们会以这种方式下手。”
“韦尔斯死了，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这部手机就算我和贝塔尼送你的甜点，新购买的号码、匿名注册的邮箱，虽然很廉价，但他们永远也无法追查到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别墅的地址？”
“很明显，在阿根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米娜。”
“什么？”
“你们在贝斯酒店的那天晚上。”巴兹尔吐出这句一话，“格勒尔只查出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身份，那家伙过去是车臣黑帮的清道夫，他叫克里尔•波尔诺夫，又被别人称作北极狐。不过坏消息是……”他停顿了大概三秒钟，“你提供的电话号码无法追查。很抱歉，米娜。”
“费马先生，我和贝塔尼在阿根廷已经待够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差最后一步了。”
“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北港区去找zippo打火机公社，我的朋友鬓蜥会告诉你们怎么做。”巴兹尔提高了音调。“很高兴能和你们合作！回家吧，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