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茶馆趣事
mon oct 21 20:23:34 cst 2013
从陈家庄归来后，菩提镇紫石街普济堂药铺便多了一位貌若天仙且身怀绝技的女学徒。
崔月涵的到来，给闭塞一方的菩提镇带来了不少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话资。
紫石街有一秦雨轩茶馆，紧邻山货市场。凡来镇上交易的山民，很多都愿意在交易完成后，来茶馆小坐。
当然，镇上的一些文人墨客和闲人，也常来茶馆聊磕。
这一日，茶馆里和往常一样，人声鼎沸。茶博士身背一个长嘴铜茶壶，为茶客们不时添茶续水。茶老板秦雨轩则不时和来来去去的茶客们寒暄打趣。
秦雨轩年约五十多岁，白净面皮，中等个头，嘴角一颗黑痣。说起话来，那黑痣上两根红毛随茶老板丰富的脸部表情一起一伏，煞是好看。
茶老板喜欢听茶客们说些镇上的奇闻逸事，并且上了瘾。有时听到精彩的段子，他甚至减免掉说者的茶资。一些喜欢道听途说的茶客们便也借机对镇上的新闻添油加醋，来茶馆向茶老板推荐。
话说这天，街西摆卦摊的黄瞎子一手举着算卦的幌子，一手拿着探路的竹杆，敲打着地面，来到茶馆门口。
“呀，黄大仙今日得闲啦？”茶老板向黄瞎子打招呼。
“今天有一天下奇闻，特来禀报茶老板知晓，顺便也来喝一杯免费茶嘛。”
“免费不免费，还要看黄大仙说的奇闻奇也不奇。若是稀松平常之事，这茶资黄大仙你还得掏。若真能说得众茶客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听来有趣，这茶资我秦雨轩一定给你免了！”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
“果然当真？”
“果然当真！”
“除了免我茶资，我若说得绝妙，茶老板还有什么果蔬相送么？”
“你若说得绝妙，花生、瓜子、冰糖、甜点，都可送你！”
黄瞎子听了秦雨轩的许诺，挤了挤两只什么也看不见的白愣眼珠子，“呵呵呵呵”笑出了声，一张风霜雕刻的瘦脸上，现出了许多皱纹。
看到黄大仙有这样的好心情，众茶客也都放低了喧哗之声，一边品茗，一边张耳细听。
茶老板秦雨轩连忙吩咐茶博士：“快给黄大仙找个雅座，沏上一壶好茶，端上两盘果疏！”
“好咧！”茶博士一声唱和，手拿抹布，擦干净旁边一个雅座，掂茶摆盘，动作干净利索。然后一声清唱：“请黄大仙雅座坐咧！”
那黄瞎子稳稳坐下，先喝了口香茶，清了清嗓子，然后不紧不慢从随身携带的蓝色布袋里拿出一把黄杨抚尺，轻击茶桌，其声颇为响亮，众茶客都停下茶盏，拿眼向黄大仙处张望，整个茶馆鸦雀无声，寂静下来。
黄大仙开口道：“依山傍水菩提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一条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夜晚妻子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日上三竿坐茶馆，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众茶客知道，这是黄大仙的开场白。大家并不作声，都直愣着耳朵，欲听下文。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老两口过了多半辈儿谁也没看见谁！”黄大仙又来了一段定场白口。
众茶客一阵哄笑，茶老板也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随后高叫道：“两个瞎子呗，当然是过了多半辈子谁也没看见谁啦！”
看看现场气氛活跃起来，黄大仙开始讲起了他的一桩奇闻：
“各位茶客，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那咱就闲言打住，书归正传。”黄瞎子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接叙道，“都说我黄大仙料事如神，算卦算得准。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昨天我就碰到个踢摊子的王八，他说我看卦不准，还说我这两把刷子还不如普济堂药铺一个黄毛丫头看得准。”
一个茶客高叫道：“你是说王八呀？他分明是个街混混，踢了你的卦滩，那还是轻的，没把你黄大仙揍一顿算便宜你了。”
众茶客一阵哄笑。黄大仙脸上一阵尴尬。
又一茶客高叫道：“大仙说说那厮为什么踢你的卦摊？”
黄大仙捡了一块果蔬，三两下就呑下肚去，然后端起茶盏连喝几口香茶，方才一五一十道出了王八踢卦摊的原委。
原来，那王八是菩提镇出了名的街痞混混子，在家排行老八，街坊从小叫顺了嘴，都叫他王八，他也不甚介意。那天他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逛到黄大仙卦摊前，先是看了一阵大仙替别人算卦，都说算得准成。
那王八看到黄大仙卦摊上的竹筒里存了几枚铜钱，便心生邪念，非要找茬踢了大仙卦摊，趁机顺手牵羊拿了那铜钱不可。
于是，他蹲在卦摊前，诉说是八十老母有病已卧床多日，近几天却突然能下床走道，嘴里净说些叽哩骨碌的疯话，让大仙算算这是怎么回事。
黄大仙便以他问卦时辰起了一卦，断他鬼爻克世，父母爻随鬼入墓，且遇天克地冲，大凶之卦。
黄大仙对王八说：“你八十老母流年不利，命不久矣，还是回家早早准备后事为妥。”
大仙本想先诈他一诈，然后再说些破解之法。
不想王八那厮闻听母亲命不久矣，二话不说，站起身三下五去二便踢了大仙的卦摊，并将大仙竹筒中几枚铜钱顺势抢了。
听到此，茶老板问道：“那厮踢你卦摊，你就没有喝住他在街上讲讲理？”
黄瞎子道：“怎没喝住。可那王八说，他二哥曾去紫石街药铺为母亲请大夫，那天药铺掌柜赵元海带着他的一个女徒弟前去家里为其母亲诊病。”
茶馆老板插话道：“是不是普济堂新来的那个手诊女侠崔月涵？”
“正是。”黄瞎子接着说道，“赵大夫带女侠到得王八家时，王八母亲已经昏死过去了。可那女侠征得病人家属同意，一看病人手相，便使起了鬼迷十八针之术，将一把银针扎在了王八母亲头际，施用子午流注、灵龟探穴等手法，摆弄了个把时辰，竟又把王八母亲救活过来。”
茶馆老板道：“单凭那王八一面之辞，怎能令众人信服，你没去普济堂找那赵元海和崔月涵核实对质么？”
“正如茶老板所说。那天那王八踢了我卦摊，抢了我铜钱，我定要拽住他去官府说理，他便带我去普济堂药铺找那崔月涵对质。我听崔月涵叙说出诊经过，方知王八所言不差。只好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也就不再追究他了。”
大仙奇闻讲到此，便打住不说了。众茶客开始议论纷纷，有说那王八泼皮本不好惹是黄大仙碰了晦气的，也有说是黄大仙没有算准让王八找了借口的，更多的茶客则夸赞普济堂药铺新来的女大夫崔月涵医术了得的。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茶馆门口来了一个五短身材，蓄着络腮胡子的茶客，手里提着一个青瓷提梁茶壶，要来茶馆买茶。
茶老板秦雨轩一看来客，快人快语道：“呀嗬，这不是普济堂赵二少爷到了么。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从陈家庄归来后，菩提镇紫石街普济堂药铺便多了一位貌若天仙且身怀绝技的女学徒。
崔月涵的到来，给闭塞一方的菩提镇带来了不少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话资。
紫石街有一秦雨轩茶馆，紧邻山货市场。凡来镇上交易的山民，很多都愿意在交易完成后，来茶馆小坐。
当然，镇上的一些文人墨客和闲人，也常来茶馆聊磕。
这一日，茶馆里和往常一样，人声鼎沸。茶博士身背一个长嘴铜茶壶，为茶客们不时添茶续水。茶老板秦雨轩则不时和来来去去的茶客们寒暄打趣。
秦雨轩年约五十多岁，白净面皮，中等个头，嘴角一颗黑痣。说起话来，那黑痣上两根红毛随茶老板丰富的脸部表情一起一伏，煞是好看。
茶老板喜欢听茶客们说些镇上的奇闻逸事，并且上了瘾。有时听到精彩的段子，他甚至减免掉说者的茶资。一些喜欢道听途说的茶客们便也借机对镇上的新闻添油加醋，来茶馆向茶老板推荐。
话说这天，街西摆卦摊的黄瞎子一手举着算卦的幌子，一手拿着探路的竹杆，敲打着地面，来到茶馆门口。
“呀，黄大仙今日得闲啦？”茶老板向黄瞎子打招呼。
“今天有一天下奇闻，特来禀报茶老板知晓，顺便也来喝一杯免费茶嘛。”
“免费不免费，还要看黄大仙说的奇闻奇也不奇。若是稀松平常之事，这茶资黄大仙你还得掏。若真能说得众茶客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听来有趣，这茶资我秦雨轩一定给你免了！”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
“果然当真？”
“果然当真！”
“除了免我茶资，我若说得绝妙，茶老板还有什么果蔬相送么？”
“你若说得绝妙，花生、瓜子、冰糖、甜点，都可送你！”
黄瞎子听了秦雨轩的许诺，挤了挤两只什么也看不见的白愣眼珠子，“呵呵呵呵”笑出了声，一张风霜雕刻的瘦脸上，现出了许多皱纹。
看到黄大仙有这样的好心情，众茶客也都放低了喧哗之声，一边品茗，一边张耳细听。
茶老板秦雨轩连忙吩咐茶博士：“快给黄大仙找个雅座，沏上一壶好茶，端上两盘果疏！”
“好咧！”茶博士一声唱和，手拿抹布，擦干净旁边一个雅座，掂茶摆盘，动作干净利索。然后一声清唱：“请黄大仙雅座坐咧！”
那黄瞎子稳稳坐下，先喝了口香茶，清了清嗓子，然后不紧不慢从随身携带的蓝色布袋里拿出一把黄杨抚尺，轻击茶桌，其声颇为响亮，众茶客都停下茶盏，拿眼向黄大仙处张望，整个茶馆鸦雀无声，寂静下来。
黄大仙开口道：“依山傍水菩提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一条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夜晚妻子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日上三竿坐茶馆，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众茶客知道，这是黄大仙的开场白。大家并不作声，都直愣着耳朵，欲听下文。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老两口过了多半辈儿谁也没看见谁！”黄大仙又来了一段定场白口。
众茶客一阵哄笑，茶老板也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随后高叫道：“两个瞎子呗，当然是过了多半辈子谁也没看见谁啦！”
看看现场气氛活跃起来，黄大仙开始讲起了他的一桩奇闻：
“各位茶客，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那咱就闲言打住，书归正传。”黄瞎子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接叙道，“都说我黄大仙料事如神，算卦算得准。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昨天我就碰到个踢摊子的王八，他说我看卦不准，还说我这两把刷子还不如普济堂药铺一个黄毛丫头看得准。”
一个茶客高叫道：“你是说王八呀？他分明是个街混混，踢了你的卦滩，那还是轻的，没把你黄大仙揍一顿算便宜你了。”
众茶客一阵哄笑。黄大仙脸上一阵尴尬。
又一茶客高叫道：“大仙说说那厮为什么踢你的卦摊？”
黄大仙捡了一块果蔬，三两下就呑下肚去，然后端起茶盏连喝几口香茶，方才一五一十道出了王八踢卦摊的原委。
原来，那王八是菩提镇出了名的街痞混混子，在家排行老八，街坊从小叫顺了嘴，都叫他王八，他也不甚介意。那天他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逛到黄大仙卦摊前，先是看了一阵大仙替别人算卦，都说算得准成。
那王八看到黄大仙卦摊上的竹筒里存了几枚铜钱，便心生邪念，非要找茬踢了大仙卦摊，趁机顺手牵羊拿了那铜钱不可。
于是，他蹲在卦摊前，诉说是八十老母有病已卧床多日，近几天却突然能下床走道，嘴里净说些叽哩骨碌的疯话，让大仙算算这是怎么回事。
黄大仙便以他问卦时辰起了一卦，断他鬼爻克世，父母爻随鬼入墓，且遇天克地冲，大凶之卦。
黄大仙对王八说：“你八十老母流年不利，命不久矣，还是回家早早准备后事为妥。”
大仙本想先诈他一诈，然后再说些破解之法。
不想王八那厮闻听母亲命不久矣，二话不说，站起身三下五去二便踢了大仙的卦摊，并将大仙竹筒中几枚铜钱顺势抢了。
听到此，茶老板问道：“那厮踢你卦摊，你就没有喝住他在街上讲讲理？”
黄瞎子道：“怎没喝住。可那王八说，他二哥曾去紫石街药铺为母亲请大夫，那天药铺掌柜赵元海带着他的一个女徒弟前去家里为其母亲诊病。”
茶馆老板插话道：“是不是普济堂新来的那个手诊女侠崔月涵？”
“正是。”黄瞎子接着说道，“赵大夫带女侠到得王八家时，王八母亲已经昏死过去了。可那女侠征得病人家属同意，一看病人手相，便使起了鬼迷十八针之术，将一把银针扎在了王八母亲头际，施用子午流注、灵龟探穴等手法，摆弄了个把时辰，竟又把王八母亲救活过来。”
茶馆老板道：“单凭那王八一面之辞，怎能令众人信服，你没去普济堂找那赵元海和崔月涵核实对质么？”
“正如茶老板所说。那天那王八踢了我卦摊，抢了我铜钱，我定要拽住他去官府说理，他便带我去普济堂药铺找那崔月涵对质。我听崔月涵叙说出诊经过，方知王八所言不差。只好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也就不再追究他了。”
大仙奇闻讲到此，便打住不说了。众茶客开始议论纷纷，有说那王八泼皮本不好惹是黄大仙碰了晦气的，也有说是黄大仙没有算准让王八找了借口的，更多的茶客则夸赞普济堂药铺新来的女大夫崔月涵医术了得的。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茶馆门口来了一个五短身材，蓄着络腮胡子的茶客，手里提着一个青瓷提梁茶壶，要来茶馆买茶。
茶老板秦雨轩一看来客，快人快语道：“呀嗬，这不是普济堂赵二少爷到了么。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