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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泄密

    wed sep 14 08:15:22 cst 2016

    这群人穿着褐色衣服,头戴尖帽,脚踏白皮靴,手持绣春刀,看打扮是东厂番子。他们闪开后,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太监,神色严峻,冷若冰霜。

    “这个太监是谁?”葛明鉴向张天成问道。

    “这个太监是东厂提督曹化淳,办事雷厉风行,深得皇上的宠信,他抓陈大人,想必是奉旨而来,陈大人可是凶多吉少啊!”张天成低声道。

    “陈大人,此前害了监军的性命,此次又打了败仗,至今未能把鞑子驱逐出境,皇上甚是恼怒,咱家也没法救你,这就要连夜进京!”曹化淳走到陈新甲面前说道。

    “陈某有负圣望,可是尽心尽力,还请曹公公劝说皇上减轻处罚。”陈新甲求道。

    “唉!陈大人未立寸功,你让咱家如何开口啊!”曹化淳摇头道。

    “厂公大人,我军打了场胜仗,消灭鞑子近百人!”陈家海跑到曹化淳面前,行了两跪一揖礼。

    “有何为证?”曹化淳疑问道。

    “我军二百多人出击,阵亡了近百兄弟,缴获了一些鞑子武器盔甲,还有十五个人头,请厂公大人验证。”陈家海急忙让军士搬来战利品。

    曹化淳亲自勘验,确是清兵无疑问,便亲手解开陈新甲的绑绳。

    “陈大人受惊了,有此功劳,皇上必能重用大人!”曹化淳道。

    “本官托赖皇上宏福,再有曹公公调度有方,方立此功,还要感谢公公!”陈新甲拱手道。

    二人相视大笑,并肩走入中军大帐,摆上酒席,庆祝获得胜利。

    次日,曹化淳带上战利品,并陈新甲相送的一千两黄金,返回京师报捷。

    陈新甲询问十多名参战军士,了解完战斗的经过后,对葛明鉴、张天成大加赞赏,亦对陈家海有所奖赏。

    接下来的时日,陈新甲严密监视清军动向,并不时派出小股人马夜袭骚扰。虽有些伤亡,可是给清军极大压力 ,只得集齐人马,三月初八日至十一日,从青山口出长城回归。

    清军此次入塞历经六个月,攻下七十余州县,俘获人口四十六万余,金银百余万两,大清国力更加强盛,而大明却是赤地千里,再加上不断发生的农民起义,局势愈加糜乱。

    陈新甲有收复失地之功,再加上太监曹化淳说话,崇祯予以重用,不久就提拔为兵部尚书。而曹化淳因病请假,向崇祯帝连上三疏,准许告假还乡。

    陈家海能说会道,成为陈府管家,张天成接任侍卫队长。葛明鉴因数立军功,颇得陈新甲欣赏,留作亲兵,并送他读书习武。

    周文忠是府里的账房先生,亲人被清兵杀害,对府里的少年照顾得甚是周到,尤其关心葛明鉴的衣食住行。

    三年下来,葛明鉴的身高长到七尺,相貌俊朗英武,而且文成武就。他请求到辽东战场杀敌,可陈新甲认为他年龄还小,送他到京营中磨练。

    崇祯十五年三月,明军在松锦大战中惨败,损失五万多名将士,督师洪承畴亦被清军俘虏。其时,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大举进攻河南,包围了开封,占领多处州县,已成问鼎中原之势。大明朝廷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崇祯帝为解决后顾之忧,腾出兵力来镇压农民起义,密令兵部尚书陈新甲与大清议和。

    这日,负责谈判的太仆寺少卿马绍愉返回京师,不及安歇,连夜来到陈新甲府第。陈新甲正准备就寝,闻讯后立即接见马绍愉。

    “议和之事如何?”陈新甲不及寒暄,焦急地问道。

    “陈大人,东虏对议和甚为重视,皇太极亲自出面接见使团,商议的条款有利于我大明。只要皇上同意,东虏即可罢兵休战。”马绍愉禀道。

    “请马大人详细道来。”陈新甲大喜,急忙说道:

    “议和细节都写在此函中,请陈大人审阅!”马绍愉小心翼翼地递上密函。

    “此事做得甚好,本官会向皇上给你请功!”陈新甲满意地夸道,端茶送客后,急忙打开密函细读。

    次日,因着急上朝,陈新甲未及收藏密函,顺手放在书房的几案上。他的书僮陈星以为是塘报,急忙送出去传抄,议和之事泄露,朝野为之哗然。

    “陈新甲私款辱国,请圣上严加惩治!”给事中方士亮弹劾道。

    大臣们故作清高之状,纷纷慷慨陈词,严加痛斥。崇祯帝颇为尴尬,默不作声,示意陈新甲担当。

    “东虏军力强盛,再有流寇内乱愈演愈烈,辽东宜守不宜攻。臣派人议和是上承圣意,下合民心,能保大明江山社稷永固!”陈新甲却奏道。

    “大明乃堂堂天朝上国,焉能与东虏议和?再有讲款者,定斩不饶!” 崇祯帝勃然大怒,厉声喝斥道。

    崇祯帝的斥责甚是严厉,陈新甲颇感不妙。回到府第后,喝令仆人找来陈星,狠狠地打了陈星两个大嘴巴,又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你这个小兔崽子,捅了天大的漏子,让本官颜面全失,真是欠揍,你为何把密函当塘报发出去?”陈新甲喝道。

    “老…老爷,小的以为是…是塘报,就照老规矩送…送出去了。”陈星看到陈新甲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人让你这样做,你得到谁给的好处了?”陈新甲冷笑道。

    “没…没有。”陈星恐慌道。

    “把这小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陈新甲怒喝道。

    “老爷…老爷不要打,没有人支使我。”陈星吓得跪下来,边磕头边哭道。

    陈新甲不予理睬,一挥手,两个家丁按倒陈星,挥起板子打了起来。

    “有没有人指使你?快讲!” 陈新甲吼道。

    “老爷,我没有背叛您啊!”陈星哭泣道。

    “难道这件事确实是偶然发生?为今之计,当速想办法消除后患。唉!闹出天大的笑话,花大把银子也不一定能摆平。”陈新甲脑筋急转。

    “气煞我也!再打这坏事的小子二十大板,扔到后院柴房里,等忙完这阵再算账!” 陈新甲怒气未消。

    听着噼里啪啦的拍打声,夹杂着陈星的唉嚎声,陈新甲感觉出了点气,便急急忙忙地出门找人求援。

    黄昏时,通往后院左侧的小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进来,是府里的账房先生周文忠。他提着篮子进了柴房,拿出油灯点上,只见陈星蜷缩在墙角里,痛得低声**。

    周文忠扶起陈星,查看了杖伤,给他抹好伤药。又取出馒头,倒了一碗水。陈星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下,又喝了半碗水。

    “谢谢周伯伯!” 陈星感激地说道。

    “孩子,这次做错了事,以后可要小心在意。陈老爷只是一时生气,过两日便好了,你也不必忧心此事。” 周文忠安慰道。

    “周伯伯,我没有错啊!”陈星委屈地说道。

    “你把密函当塘报发出去,泄露了朝廷机密,给陈老爷带来了麻烦,怎能说没错?”周文忠生气道。

    “按老爷的要求,府里的文函只要不密封,并且放在几案的盒子里,就是塘报,都要送出去传抄。”陈星争辩道。

    “孩子,老爷怀疑你被人收买,故意把密函当成塘报送出去传抄。我看此事并不简单,你且说说经过,看看何处出现差错?”周文忠急忙说道。

    “那日清晨,我去书房打扫卫生,看见盒子里有一封没有封套的信函,以为是塘报,怕误事,就赶紧送出去传抄。”陈星答道。

    “孩子,有人故意把密函放在几案的盒子里,借你之手送出去传抄,从而泄露朝廷秘密。等老爷回府,我就去说说这事,讲清楚经过,老爷应该能原谅你,说不上还能抓住那个坏人。”周文忠低声道。

    此时,陈新甲已登门拜访了大学士周延儒、陈演等人,送上了重礼,他们都答应帮忙。陈新甲又请三个给事中在鹤鸣楼喝酒,话说得投机,酒喝得尽兴,直聊到深夜,方才回府。他刚到书房坐下,忽然听到后院传来惊呼声,急忙走出屋外。

    “老爷,周文忠被人刺成重伤!”张天成跑过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