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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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荣箭毙招安使,张顺凿船捉高俅

第一百四章花荣箭毙招安使,张顺凿船捉高俅

    高俅在金乡城公堂,招呼王焕等众节度使前来密谋:各路军马、节度全副披挂,在大堂内埋伏,军士埋伏在各个街道民宅里;城楼偃旗息鼓,只在北门上立黄旗一面,上书“天诏”二字。高俅与天使众官出北门等宋江来,框进大堂一举歼灭。

    宋江虽是个投降祖宗,但他也很怕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先派没羽箭张清,将带五百探马,到县城边周回转了一圈,不久,神行太保戴宗单人步行又来探了一遭。

    军兵将情况汇报给高俅,高俅带了百十个随从,亲自来到城门前,支起大张麾盖,摆设香案,做足仪式,单等宋江来送死。

    宋江按照王伦的建议,除了带部分梁山军马外,将宋军俘虏全部带出来,总共二十多万,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前面金鼓,五方旌旗,众头领簸箕掌,栲栳圈,雁翅一般,摆列得整整齐齐。前排宋江、卢俊义、关胜、柴进等并行,宋江在马上欠身,与高俅打个招呼。

    高俅见了,问宋江:“如今朝廷赦你们罪犯,特来招安,你们如何还穿了盔甲,带那么多兵来?”

    宋江差戴宗到城下答复:“我们统领想让天使知道咱梁山的实力,请朝廷不要枉动干戈,早早招安,可咱不知道诏书上是什么意思,请招安使在城楼宣诏,你我两军一同听诏,宋江得诏自然解甲归顺。”

    高俅一声令下,数百军马纷纷涌上城楼,个个不穿盔甲不带武器。宋江见了,勒马向前。鸣鼓一通,众将下马。鸣鼓二通,宋江等人步行到城边,背后小校,牵着战马,吴用花荣带着弓箭营,相距两百米,随时准备接应。鸣鼓三通,众将拱手,听城上开读诏书。

    那天使读道:制曰: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朕闻梁山泊聚众已久,不蒙善化,未复良心。今差天使颁降诏书,除宋江,卢俊义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其为首者,诣京谢恩;协随助者,各归乡闾。呜呼,速沾雨露,以就去邪归正之心;毋犯雷霆,当效革故鼎新之意。故兹诏示,想宜悉知。宣和年月日。

    军师吴用听完,对花荣说:“将军听懂吗?”

    花荣大叫:“既只赦宋江,我们投降干嘛?”搭上箭,拽满弓,望着那个开诏使臣:“看花荣神箭!”花荣箭术绝对没得说,相隔近两百米的距离,一箭正中招安使面门。

    众人一起大叫:“骗子!”呼啦啦冲上前来,二十多万大军突发喊声,那声音震天动地。高俅夹着尾巴逃下城楼。

    四门埋伏的军马见状,见宋将带来这么多人马,根本不敢冲出来。宋江一声招呼,众人一齐上马,大摇大摆回去了。

    有个官军见宋江,想乘机追赶,讨点便宜,哪知追出五六里路,只听号炮响,东有林冲朱仝,戴着一营长枪队杀来,西有王伦扈真,带着一营短刀队杀来,人数不过千,但两路都是骑兵,横冲直撞。后面的吓得往城里跑,呼延灼的连环马又卷杀过来,三面夹攻,前半军兵见无路可走,只得缴械投降。高俅忘了还有城外埋伏的兵马,等他见到败军才想起来,可惜又损失了数千人。

    高俅立即打小报告申奏朝廷:“宋**寇,射死天使,不伏招安。”同时写了封密信,由心腹交予蔡太师、杨太尉等同党,请他们在皇帝面前奏本,要求沿途接应粮草,星夜发兵前来,并力剿捕群贼。

    高俅每打一仗,都要向朝廷要钱要粮,蔡京赚大发了。接到高俅的文书,准能再捞一大笔,能不好好配合吗?

    蔡京邀了杨太尉等人去乾清宫,将宋江杀害招安使者的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请天子发兵。天子气得直接发飙:“梁山贼寇数辱朝廷,累犯大逆。”随即降旨,请蔡京挑拨各路军马钱粮前往济州,听由高太尉调遣。

    杨太尉在龙猛,虎翼,捧日,忠义四营内,各选精兵五百,共计二千,再选两个上将,去助高太尉杀贼。

    这两员将军是谁?一个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也就是接林冲班的那位;一个是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这两个将军,累建奇功,名闻海外,深通武艺,威镇京师,都是高俅的心腹。

    周丘二将领命来见蔡京。蔡京鼓励二位:“小心在意,早建大功,必当重用!”

    丘岳、周昂又去回杨太尉:“明日出城。”杨太尉又配给二人五百匹好马,以为战阵之用。

    次日,军兵厉兵秣马,都在御营司前伺候。丘岳,周昂二将,分做四队:龙猛、虎翼二营一千军,有二千余骑战马,丘岳总领;捧日、忠义二营一千军,也有二千余骑战马,周昂总领。又各有一千步军,分别作为二将的随从。辰牌时分,摆列出城。只见两面绣旗之下,一丛战马之中,簇拥着护驾将军丘岳:戴一顶缨撒火,锦兜鍪,双凤翅照天盔。披一副绿绒穿,红绵套,嵌连环锁子甲。穿一领翠沿边,珠络缝,荔枝红,圈金绣戏狮袍。系一条衬金叶,玉玲珑,双獭尾,红钉盘螭带。着一双簇金线,海驴皮,胡桃纹,抹绿色云根靴。弯一张紫檀靶,泥金梢,龙角面,虎筋弦宝雕弓。悬一壶柴竹杆,朱红扣,凤尾翎,狼牙金点钢箭。挂一口七星装,沙鱼鞘,赛龙泉,欺巨阙霜锋剑。横一把撒朱缨,水磨杆,龙吞头,偃月样三停刀。骑一匹快登山,能跳涧,背金鞍,播玉勒胭脂马。丘岳坐在马上,一身奢侈品,趾高气扬鼻孔朝天,领着左队人马出城。

    随后便是右队,捧日、忠义两营军马,两面绣旗下,一丛战马之中,簇拥着车骑将军周昂:戴一顶吞龙头,撒青缨,珠闪烁烂银盔。披一副损枪尖,坏箭头,衬香绵熟钢甲。穿一领绣牡丹,飞双凤,圈金线降红袍。系一条称狼腰,宜虎体,嵌七宝麒麟带。着一双起三尖,海兽皮,倒云根虎尾靴。弯一张雀画面,龙角靶,紫综绣六钧弓。攒一壶雕翎,铁木杆,透唐猊凿子箭。使一柄欺袁达,赛石丙,劈开山金蘸斧。驶一匹负千斤,高八尺,能冲阵火龙驹。悬一条银杆四方棱,赛金光劈楞简。周昂坐在马上,也是一身金银珠宝,亭亭威猛。

    周昂领着右队人马,来到城边,与丘岳一起下马,拜辞杨太尉,作别众官,离了东京,取路望金乡进发。

    两个所谓的将军排场摆得不小,大宋的军费都花到穿戴和排场上了。

    高俅又使书信到京师,就近召集民工,砍伐木植大树;在附近州县,聘请造船匠人,搭起船场,打造战船;招募敢勇水手军士。

    蔡京理所当然奏请皇帝拨付大量军费。可实际上高俅强行奴役民工,抢夺他人木材船只,半点银两都不花。

    金乡城中住着一个客人,姓叶名春,原是泗州人氏,很会造船。前年来山东做生意,回家的路上被强盗劫了,流落金乡,身无分文。他听说高太尉要伐木造船,征进梁山泊,觉得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便将船样画成图纸,来见高太尉:“恩相以船征进,不能取胜,那是因为船只皆是各处拘刷将来的民船,排水量小,行进速度慢,不适合作战。作战要用战船!叶春献图纸,造大船数百只,最大的名为大海鳅船。两边可站二十四个水军,船中可容数百人,每条船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能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另造发石车,摆在船头上。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船行如飞,还有哪种船只可以拦挡!若是遇着敌军,船面上伏弩齐发,敌人又能以什么盾来遮护!第二等船,名为小海鳅船。两边只用十二部水车;船中可容百十人;前面后尾,都钉长钉;两边亦立弩楼,仍设遮洋笆片,这种船在小港中转弯灵活,活力强大,可以挡住小河汊里的伏兵。若造出百八十艘这样的战舰,梁山水贼,唾手可平。”

    高俅听完,看了图样大喜,将图纸送京师供皇帝参考,以示自己造船费用之昂贵。同时提拔叶春做监造战船的都头,夜以继日,砍伐木植,赶造船只。沿路各府州县,必须按规定上缴造船物料。如违限二日,笞四十,每三日加一等;违限五日外者,依军令处斩。各处逼迫守令催督,百姓亡者数多,众民嗟怨。有诗为证:井蛙小见岂知天,可慨高俅听谲言。毕竟鳅船难取胜,伤财劳众枉徒然。

    叶春在监造海鳅,各处添拨水军人员也陆续到达。高将这些人分拨到各寨节度使下听调。

    门子来报:“太尉,朝廷差遣丘岳,周昂二将到来。”高太尉令众节度使出城迎接。二将到帅府,参见了太尉,高俅亲赐酒食,管待二将。周昂、丘岳请太尉将令,引军出营搦战。

    高太尉说:“二公且消停数日,待海鳅船完备,水陆并进,船骑双行,一鼓可平贼寇。”

    丘岳,周昂禀道告:“某等觑梁山泊草寇,如同儿戏,太尉放心,必然奏凯还京。”

    高俅:“二将有此本领,吾当奏知天子,必当重用。今天就帅府中歇息,享受随军歌姬的全套服务,只把军马屯驻听调。”

    宋江再次招安不成,回到济州与吴用等商议:“两次招安,都伤犯了天使,罪行越发加重了,朝廷必然又差军马来。”

    吴用:“宋先生不必在意,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梁山兵强马壮士气正盛,何惧高俅这五体不全不学无术之徒?”

    不数日,细作来报:“高俅近日招募到一个造船专家,叫叶春,要打造大小海鳅船数百只;东京又新派来两个御前指挥,一个姓丘名岳,一个姓周名昂,二将英勇,各路又添拨到许多人马,前来助战。”

    王伦听报,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好,太好了。”

    众人都不明白,宋江问:“彼已增兵,王义士为何高兴?”

    王伦:“高俅不学无术,来再多的兵,也只是给他糟蹋!如果统帅是个能征惯战的将军,那才是个麻烦。”

    宋江说:“按照细作比划的大船,必牢固沉稳,我们的船小,根本不用打,撞上去就被被撞翻的。”

    扈真:“请五娘和炮连来,一炮一个,很快报销了!”

    吴用捻这胡子眯细着眼睛笑了:“那太可惜了,我只消得几个水军头领就够了,高俅这回为咱梁山作的贡献还真不小,可以做咱梁山的后勤部长了。如果高俅从旱路进军,我方猛将利用地形伏击,也绝不会输给他。现在他造这种大船,一定是从水路进军,可大船要造几个月才能完工。在这几十天时间里,我们先派一两个弟兄潜进造船厂,骚扰他一番,慢慢地逗他玩。”

    宋江:“鼓上蚤时迁和金毛犬段景住在这方面有专长,可让这两个走一遭。”

    吴用:“好,再让张青,孙新,扮作拽树民夫,杂在人丛里,入船厂去。叫顾大嫂,王伦,扮作送饭的妇人混进去,叫时迁,段景住相帮。张清引军接应,可保万全。”

    扈真:“我也去,我也去。”

    王伦:“别捣乱,你这么漂亮,能混进去吗?”

    扈真噘着嘴翻了个白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吴用将这些人请到堂上,各各领了命令,见机行事。

    叶春日夜催促,督造船只,高俅到处捉拿民夫充劳役,民怨沸腾。郓州(菏泽)以西沿黄淮一带,都是船厂,赶造大海鳅船一百只,数万民工,纷纷攘攘。那些监军,拔出刀来恐吓民工,不分星夜,抢工期赶进度。

    时迁、段景住先潜入厂内,两个商量:“孙新夫妻,张青王伦都是去船厂里放火,如果我和你也去那里,不显得我和你聪明。我们就躲在这里,等他船厂里失火了,必然有军队去帮忙找纵火犯,那时我们乘势混进城,我在城楼上放火,你去城西草料场放火,教他们两头救不着。”两个人约好了,身边藏了引火的药头,各自寻找安身之处。

    张青,孙新两个来到船场,看见三五百人,拽木头入船厂里去。张孙二人也去拽木头,杂在人群里混进厂里去了。厂门口有二百来军汉,各带腰刀,手拿棍棒,打着民夫,尽力拖拽入厂里面交纳。到处是砍来的树木排栅;前后搭盖茅草厂屋,有二三百间。张青,孙新入到里面看时,匠人数以千记:解板的在一处,钶船的在一处,造船的在一处:匠人民夫,乱遭遭来来往往,不记其数。二人躲在做饭的笆棚下。顾大嫂“王二嫂”王伦两个穿得邋邋遢遢蓬头垢面,提着饭罐,随着一般送饭的妇人,打哄着混进厂里。

    天色渐晚,月色光明,众匠人大半还在那里挣赶未完成的工程。将近有二更时分,孙新,张青在左边船厂里放火,王伦、顾大嫂在右边船厂里放火。天干物燥,草屋见火就着。王伦特意交代,放火地点要多,但必须用潮湿的草,最好再堆上牛粪!这样安排效果真不错,只见船厂到处浓烟滚滚。船厂内民夫工匠,喊叫声连天,拔翻众栅,逃出厂外。

    王伦咋咋嘴:“顾大嫂,咱多烧工棚,不烧材料!老百姓辛辛苦苦砍来的树,这么烧了可惜。”

    顾大嫂:“你有这个好心?是不是有有什么坏主意?”

    王伦:“哎哟,大嫂,别总把我往坏处想,我可是一心为民哪。”

    高俅早早钻进了被窝,搂着个歌姬正摸着呢,(不好意思,太监少样东西,抱着美女只能摸摸。)忽听外面人叫:“不好啦,船场火起啦!”

    高俅掀了被子爬将起来,调集军兵,出城救应。党氏兄弟引本部军兵,出城救火。高太尉回到内室,还没坐稳,又听到叫喊:“不好啦,城楼起火啦!”

    这下高俅慌了,城楼起火,说不定梁山军队要攻城,急忙调集军队灭火守城。又听人叫:“西草场内又着火了!”草料着火,火光冲天,照耀如白日,周昂丘岳二人急引军去西草场救火。

    高俅灭了城楼的火,站在城楼稍息,只听得鼓声振地,喊杀连天,原来没羽箭张清见丘岳、周昂引军来救火,引着五百骠骑将军直杀出来。张清大喝道:“梁山泊好汉在此!”丘岳大怒,拍马舞刀,直取张清。张清手□长枪来迎,不过三合,拍马便走。丘岳要逞功劳,大喝:“反贼休走!”随后赶来,张清按住长枪,去锦袋内取个石子在手,扭回身躯,看丘岳追近,手起喝声道:“着!”一石子正中丘岳面门,丘岳翻身落马。周昂和数个牙将,死命来救丘岳。周昂战住张清,众将救得丘岳上马走了。张清与周昂战不到数合,回马便走。周昂惧怕张清石子,不敢追赶,张清又回来。王焕,徐京,杨温,李从吉四路军齐到。张清手一招,五百骠骑军回旧路去了。官军怕夜间有伏兵,不敢去赶,只顾救火。等三处火扑灭,天色已晓。

    高俅来看丘岳伤势,那一石子,正打在嘴上,打落了四个牙齿;上下嘴唇,都打破了,高俅令医人治疗。这些军医也真够笨的,连个缝合手术都不会,丘岳从此成了四瓣嘴。

    高俅见丘岳着伤,恨梁山泊深入骨髓;找来叶春一通臭骂,要求加快造船速度;船厂四围,都教节度使下了寨栅,早晚提备。

    张清这一搅和真可谓神来之笔,高俅的草料被烧大半,如果不赶快出战,草料供应不上,如果快出战,战船又跟不上。

    张青等四人欢欢喜喜回到济州。众人都说放火一事,吴用大喜。宋江见这样打游击效果好,来了劲了,隔三差五派李逵等出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搞得高俅焦头烂额。

    冬天到了,但气温还比较高,高太尉心中暗喜,以为天助。叶春在梁山人的不断骚扰下,总算造成了十四艘巨大的大海鳅船。这船确实大,排水两差不多有两百吨!,高俅见有十多艘大船,再也等不及了,催赶水军上船,演习如何开船,如何使用重弩,如何灭火等等。高俅又沿黄河抓来约一万渔民充当水手,去各船上学踏车。二十余日,战船演习已都完备。

    有诗取笑高俅:自古兵机在速攻,锋摧师老岂成功,高俅卤莽无通变,经岁劳民造战艟。

    高俅引领众多节度使,军官头目,都来看演练。只见三百多只海鳅船分布水面。选十数只船,遍插旌旗,筛锣击鼓,两边水车,一齐踏动,还真得风飞电走。高太尉看了,心中大喜:如此船只速度快火力猛,看你梁山贼寇何拦截。随命取金银缎匹,赏赐叶春;其余工匠遣散归家。

    次日,高俅令有司宰乌牛、白马、猪、羊,堆放果品,摆列金、银、钱、纸,致祭水神。排列已了,众将请高俅行香。周昂与众节度使,都跟随高俅到船边下马,随高俅祭水神。焚香赞礼已毕,烧化楮帛,众将称贺已毕,高俅叫取京师原带来的歌儿舞女,都令上船献舞,船上笙箫缭绕,歌舞悠扬,游玩终夕不散。众将与舞女就船中宿歇,整个一大和俱乐部。高俅一连三日筵宴,不肯开船。

    四瓣嘴丘岳疮口已合,恨入心髓,只要活捉张清报仇。

    忽有人报道:“梁山泊贼人写一首诗,贴在城里土地庙前,有人揭得在此。”其诗写道:帮闲得志一高俅,漫领三军水上游。便有海鳅船万只,俱来泊内一齐休。

    高太尉看了诗大怒,歇斯厉底吼道:“若不杀尽贼寇,誓不回军!”

    闻参谋谏道:“太尉暂息雷霆之怒。这些草寇惧怕,写些恶言来扰我军心,不为大事。数日之后,调定了水陆军马,将这些草寇彻底剿灭。今年入冬天气和暖,乃天子洪福,天助元帅成功。”

    高俅听罢转怒为喜,继续在船上淫靡三日。第四天才回到城里,安排旱路周昂,王焕,同领大军,随行策应。安排项元镇,张开,总领军马一万,在大路上守住关口。原来郓州(菏泽)以西(兰考地区)四面八方,茫茫荡荡,芦苇烟水,山岭逶迤。高俅教调马军先进,截住旱路口。闻参谋,丘岳,徐京,梅展,王文德,杨温,李从吉,长史王瑾,造船人叶春,随行牙将,大小军校随从人等,都跟高俅上船,由水路征剿。

    闻参谋谏道:“主帅只可监督马军,陆路进发,不可自登水路,亲领险地。”

    高俅:“怕什么!前二次,皆为小船,失陷了些人马。这次造得若干好船,我若不亲自监督,如何擒捉宋江?今天定要与贼人决一死战,不必多言!”

    闻参谋本来看不起高俅,见他不识好歹,便不再开口,跟随高俅上船。高俅拨三只大海鳅船,让先锋丘岳,徐京,梅展管领,拨十只小海鳅船开路,由杨温同长史王瑾,船匠叶春管领。头船上立两面大红绣旗,上书十四个金字道:“搅海翻江冲巨浪,安邦定国灭洪妖。”中军船上,高太尉,闻参谋等却听歌看舞,饮酒取乐,大海鳅船上,空摆着碧油幢,帅字旗,黄钺白旄,朱幡皂盖,中军器械。后面王文德,李从吉压阵。

    马军得令先行。水军先锋丘岳,徐京,梅展,三个在头船上,首先进发,但见海鳅船:前排箭洞,上列弩楼。冲波如蛟蜃之形,走水似鲲鲸之势。龙鳞密布,左右排二十四部绞车;雁翅齐分,前后列一十八般军器。青布织成华盖,紫竹制作遮洋。往来冲击似飞梭,展转交锋欺快马。

    吴用得到情报处送来的情报,胸有成竹,早已布置稳当,单等官军船只到来。当下三个先锋,催动船只,把小海鳅分在两边,挡住小港;大海鳅船,望中进发。众军诸将,如蟹眼鹤顶,望前面奔窜。远远有一簇船来,每只船上,只有十四五人,身上都有衣甲,当中坐着一个头领。前面三只船上,插着三把白旗,旗上写道:“梁山泊阮氏三雄”;中间阮小二,左边阮小五,右边阮小七。远远地望见明晃晃都是戎装衣甲,近看尽是金银箔纸糊成的。三个先锋见了,便叫前船上将火炮,火枪,火箭,一齐打放。那三阮全然不惧,看看船近,弓箭射得着时,一声喊,跳下水里去了。

    丘岳等夺得三只空船,又前进三四里,见三只快船,抢风摇来。头只船上,只见十多个人,都把青黛黄丹土朱泥粉抹在身上,头上披着发,口中打着胡哨,两边两只船上,都只五七个人,搽红画绿不等,在那里装神弄鬼。中央是玉幡竿孟康,左边是出洞蛟童威,右边是翻江蜃童猛。四瓣嘴丘岳,又叫打放火器,对面发声喊,都弃了船,一齐跳下水里去了。丘岳捉得三只空船。再行三四里。又见水面上三只中等船来,每船上四把橹,八个人摇动,十余个小喽罗,打着一面红旗,簇拥着一个头领坐在船头上,旗上写“水军头领混江龙李俊。”左边这只船上,坐着这个头领,手□铁枪,打着一面绿旗,上写道:“水军头领船火儿张横。”右边那只船上,立着那个好汉,上面不穿衣服,下腿赤着双脚,腰间插着几个铁凿,手中挽个铜锤,打着一面皂旗银字,上书“头领浪里白条张顺”。乘着船,高声说道:“承谢送船到泊。”三个先锋听了,喝教:“放箭!”弓弩响时,对面三只船上众好汉,都翻筋斗跳下水里去了。

    此是暮冬天气,官军船上,招来的水手军士,那里敢下水去?正犹豫间,只听得号炮连珠价响,只见四分五落,芦苇丛中,钻出千百只小船来,水面如飞蝗一般。每只船上,只三五个人,船舱中竟不知有何物。大海鳅船抗风浪好,调头却难,只能团团转。水车踏动时,水底下都填塞定了,车辐板竟踏不动。弩楼上放箭时,小船上人顶快木板遮着。小船逼拢过来,用铙钩搭住了舵,抽出板刀便砍那踏车的军士。官军急要退时,后面大船又塞了道路,进退不得。前面船正混战,后船又大叫起来。高俅和闻参谋在中军船上,听得大乱,命令船靠岸,只听得芦苇中金鼓大振,舱内军士一齐喊道:“船底漏了。”前船后船,尽皆都漏,看看沉下去。四下小船,如蚂蝗相似,望大船边来。原来是张顺引领一班儿高手水军,把锤凿在船底下凿透船底,四下里滚入水来。高俅的船这么大,张顺能轻易凿穿?原来高俅太贪婪,连造船的费用也贪污,结果豆腐渣工程将自己害了。

    高太尉爬上舵楼,叫后船救应,只见一个人从水底下钻出,跳上舵楼来,口里说道:“高俅,我救你性命。”

    高俅看时,却不认得。那人近前,便一手揪住高太尉巾帻,一手提住腰间束带,喝一声下去,把高太尉扑通地丢下水里去。堪嗟赫赫中军将,翻作淹淹水底人!只见旁边两只小船,飞来救应,拖起太尉上船去。那个人便是浪里白条张顺,水里拿人,浑如瓮中捉鳖,手到拈来。

    前船丘岳见阵势大乱,急寻脱身之计,只见傍边水手丛中,走出一个水军来。丘岳不曾提防,被他赶上,只一刀,把丘岳砍下船去。那个便是梁山泊锦豹子杨林。徐京,梅展见先锋丘岳被杀,两节度使奔来杀杨林。水军丛中,连抢出四个小头领来:一个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一个是病大虫薛永,一个是打虎将李忠,一个是操刀鬼曹正,从后面杀来。

    徐京见不是头,便跳下水去逃命,不想水底下早已有人守候,也被活捉了。薛永一枪戳在梅展大腿上,挑下舱里去。前船上还有青眼虎李云,没遮拦穆弘,鬼脸儿杜兴。八个人因水性好,被吴用临时用来当水军使用。众节度使便有三头六臂,到水里也施展不得。

    再说卢俊义引领诸将军马,从山前大路杀出来,正与先锋周昂,王焕马头相迎。周昂见了,当先出马,高声大骂:“反贼,认得俺麽?”

    卢俊义大喝:“无名小卒,死在目前,尚且不知!”便挺枪跃马,直奔周昂,周昂也抡动大斧,纵马来敌。两将就山前大路上交锋,二十余合,只听后队马军,发起喊来。原来梁山泊大队军马,都埋伏在山前两下大林丛中,一声喊起,四面杀将出来。东南关胜,秦明,西北林冲,呼延灼,四路齐到。项元镇,张开那里拦挡得住,杀开条路,先逃性命走了。周昂,王焕不敢恋战,拖了枪斧,夺路而走,逃入城中;扎住军马,打听消息。

    宋江捉了高太尉,急教戴宗传令,不可杀害军士。中军大海鳅船上闻参谋等,并歌儿舞女,一应部从,尽皆活捉,鸣金收军。

    宋江、吴用、王伦等人,都在堂上,见张顺拎着水渌渌的高俅来到。张顺本想将高俅杀了,但吴用王伦一再强调,必须活捉高俅,所以张顺为了解气,特意将高俅多泡了几分钟。宋江见了,慌忙下堂,取过罗缎新鲜衣服,亲自为高太尉更衣,扶上堂来,请在正面而坐,纳头下拜,口称“死罪!”

    高俅两腿一软就要跪下,孔明孔亮架住。宋江拜罢,请高俅上坐,再让燕青传令下去:“若今后杀人者,定依军令,处以重刑!”

    不多时,俘虏纷纷被押上来:童威,童猛解上徐京;李俊,张横解上王文德;**,石秀解上杨温;三阮解上李从吉;郑天寿,薛永,李忠,曹正解上梅展;杨林解献丘岳首级;李云,汤隆,杜兴,解献叶春,王瑾首级;解珍,解宝掳捉闻参谋,并歌儿舞女,一应部从,解将到来。只逃走了四人:周昂,王焕,项元镇,张开。

    宋江让军士给他们换衣服,重新整顿,请到堂上,列坐相待。所有活捉军士,交裴宣处理,让王英安排一只好船,安顿舞女,其他一应部从都安排停当。有诗为证:奉命高俅欠取裁,被人活捉上山来。不知忠义为何物,翻宴梁山啸聚台。

    宋江大设筵宴,一面赏军,一面大吹大擂,会集忠义党大小头领,都来与高俅相见。

    宋江开口就是认罪:“文面小吏,安敢叛逆圣朝,奈缘积累罪尤,逼得如此。二次虽奉天恩,中间委曲奸弊,难以缕陈。万望太尉慈悯,救拔深陷之人,得瞻天日,刻骨铭心,誓图死保。”

    宋江软骨头,可其他人个个铁骨铮铮,高俅见个个英雄猛烈,先有五分惧怯,便安慰宋江:“公明老弟,你请放心!高某回朝,必当重奏,请降宽恩大赦,前来招安,重赏加官,大小义士,尽食天禄,以为良臣。”

    宋江听了大喜,磕头拜谢。

    当日筵会,甚是整齐;大小头领,轮番把盏,殷勤相劝。高俅大醉,酒后不觉放荡,便道:“我自小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对。”

    卢俊义本就想杀高俅的威风,见高俅自夸天下无对,便指着燕青道:“我这个小兄弟,也会相扑,也自称天下无对。”

    高俅借着酒意,起身脱了衣裳,要与燕青厮扑。

    众人见宋江敬他是个天朝太尉,只得听他胡吹,不想他邀燕青相扑,正要灭高俅的嘴,都起身来道:“好,好,看相扑!”众人都哄下堂去。

    宋江主张不定,见两个脱了衣裳,只得在厅阶下铺了软褥。两个在剪绒毯上,拉开架势,高俅虽是太监,却没学什么葵花宝典辟邪剑谱之类(其实也没那东西),被燕青手到,扭挫得定,一交颠翻在地褥上,半晌挣不起。

    宋江慌忙扶起高俅,再穿了衣服,都笑道:“太尉醉了,如何相扑得成功!”

    高俅再不敢吹牛,复入席:“哎,整体忙着军务,没时间锻炼,连这相扑功夫都丢了!”饮至夜深,回官船休息。

    矮脚虎王英奉宋江之命看押舞女,正如小狗掉入茅坑,他才不管什么太尉太监,三十几个舞女吃尽豆腐,即使高俅回船,他也毫无顾忌。宋江发给他的福利能不享受?好在他遵纪守法,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次日,宋江又排筵会,与高太尉压惊,高俅要求回京。宋江说:“某等留大贵人在此,并无异心;若有瞒昧,天地诛戮!”

    高俅:“若是义士肯放高某回京,便好全家於天子前保奏义士,定来招安,国家重用。若更翻变,天所不盖,地所不载,死於枪箭之下!”全家?全家就他一个!

    宋江叩首拜谢。高俅又说:“义士恐不信高某之言,可留下众将为人质。”

    宋江:“太尉乃大贵人之言,怎会失信?明日日各备鞍马,一起送回营。”

    高太尉谢了:“既承如此相款,深感厚意,只此告回。”宋江苦留。当日再排大宴,序旧论新,筵席直至更深方散。

    第三日,高太尉定要下山,宋江留不住,取金银彩缎之类送给高俅,众节度使以下,另有馈送。高太尉心中暗乐:打仗刮来那么多钱财,吃了败仗还有人送厚礼,当官真好!

    宋江又提起招安一事。高俅说:“义士可叫一个精细之人,跟随某去,我直引他面见天子,奏知你梁山泊衷曲之事,随即好降诏书”。

    宋江一心只要招安,便与吴用商量,借用圣手书生萧让,跟随太尉前去。

    吴用目视王伦,说:“再教铁叫子乐和作伴,两个同去。”

    高俅:“既然义士相托,便留闻参谋在此为信。”宋江大喜。

    至第四日,宋江带二十多,送高俅并众节度使离开济州。高俅见王英好色,私下留下三个舞女给他做保姆,并对王英说:“他日归顺朝廷,美女无数!”王英两眼发直,这猥琐的矮子算被高俅的美女收买了!

    高俅等一行人离了济州,有人报知先锋周昂,王焕,项元镇,张开。四人迎高俅进城,略住了数日,高俅自带了大小牙将头目节度使,领了三军,同萧让,乐和,一齐回京。

    林冲见宋江不但放了高俅,还奉为上宾,心中忿忿不平,在金沙滩前舍命舞枪。吴用知道林冲跟高俅的恩怨,却找不到理由劝阻,四娘张慧妹眼泪汪汪看这王伦。

    王伦:“哎呀,我说四娘,你别哭好不好?女人一哭我就心软,行,我去劝劝就是了!”

    王伦举刀和林冲对放,林冲是个武痴,平时很少见王伦出手,今天见王伦来单挑,立即放开手脚,施展全身本事,二人战在一处。林冲觉得奇怪,大枪的准头总差半分,而且王伦看似轻描淡写的招式,自己尽全力才堪堪挡下,看似凶猛无比的招式,却又突然之间散得无影无踪,让接招的人出力不讨好!这王伦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看来,我林冲天下第一的称号是徒有虚名呀!

    众人见王伦林冲比武,都赶来观看,看看天下第一的林冲武艺到底有多高。

    武松一直猜想王伦武艺比林冲高,借看热闹的机会,刻意留心观看二人的招式!王伦曾经跟他说过,招式之在心中,想怎么出就怎么出,没有规则,如今见二人对战,他终于明白王伦这句话了。王伦出招完全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章法规则可言,但攻防却恰到好处!无招胜有招,这才是武艺的最高境界。今天的比武对武松提高武艺帮助极大,后来独臂武松成了一带宗师,他在武术上的造诣甚至高过了林冲!

    林冲和王伦战了三十多回合,长啸一声,收住招式,双手抱拳说:“王兄弟,想不到你的武艺如此之高,远非林冲能比。林冲天下第一的名称真是浪得虚名呀。”

    王伦说:“师兄,第一第二都是别人叫的,人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至于高俅,跟你有仇不假,可这对你是好是坏呢?”

    林冲:“这个地痞太监,祸国殃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王伦:“对,可是他祸害你似乎没有沾到便宜呀,虽然你缕遭毒手险些丧门,可你一家还好好的活着,倒是高俅,自己孤家寡人还少了件东西!你不该这么小肚鸡肠吧。”

    林冲:“我看不惯,这等奸佞在这么被奉为上宾。王兄弟,我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王伦:“为的是推翻反动帝王统治,建立民主共和国,让老百姓当家作主,天下百姓个个生活在平等自由民主博爱的社会环境里。”

    林冲:“可那高俅?”

    王伦:“师兄,我不懂打仗,想问你一个问题:攻城的时候,是在里面打容易还是在外面打容易。”

    林冲:“当然里面打容易。”

    王伦:“这就对了。皇帝不愿意自己交出政权,我们要推翻他,得花多少劲。可高俅却能帮我们从里面打!”

    林冲:“嗯?”

    王伦:“高俅奸佞无比,他的存在只会是皇帝众叛亲离!用不着我们费多少力气,皇帝很快就会倒台。如果皇帝的大臣个个忠心耿耿,这朝廷我们还能推翻得了吗?还有就是,如果没有高俅这样的奸佞,老百姓还以为皇帝统治是应该的呢,我们还怎么推翻帝王统治?”

    林冲:“皇帝是好皇帝,大臣是好大臣,我们还有推翻干嘛?”

    王伦:“这正是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的事。皇帝好,传给下一代会好吗?大臣好,下一个大臣好吗?一个皇帝,几个大臣,不能从根本上从长远上给老百姓安定的生活,只有老百姓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才能子子孙孙永久地幸福生活下去。”

    林冲:“这太血腥了,要死多少人才能办到。”

    王伦:“革命没有不流血的,只是应该少流血。高俅可以帮我们从内部瓦解皇权统治,宋江将高俅送回去不是正好帮了我们的忙吗?”

    吴用:“王兄弟,你今天总算让吴某开窍了!对,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只有老百姓自己当家作主,才能摆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命运。秦汉隋唐,两晋两朝,不乏圣明天子,但最终都灭亡了,其根本在于没有将天下归还天下人!如今正值时代变更之时,我们应该抓住时机,彻底扭转朝代更替的循环,将天下交还人民。”

    林冲:“看来我是小气了,不好意思。”

    张四娘走过来:“你呀,就知道打打杀杀,也该跟师弟和军师多学点文化知识。”

    扈真等女将早被这里的热闹吸引过来,她打趣地说:“四姐,你在家该多教教林教头。”

    孙二娘:“就是,你看,六娘现在被**得多好,你凹凸了。”

    王伦:“我叫猪八戒修理你!”

    众人嘻嘻哈哈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