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莫欺少年穷
陆皓闻声，好奇的回头望去，只见隔壁不远的案桌上端坐着几位少年郎，一个个锦衣丝履，腰佩白玉，瞧模样都是出身不凡的富家子弟，之前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穿着白色绸衫的少年。
那白衣少年身材魁梧，剑眉星目，长的也还算俊朗。但这人不可貌相，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厌恶。
白衣少年轻蔑地看了陆皓这一桌人，把玩手中的酒杯，一脸不屑：“怎的？今儿个还带了人手来？不是小爷我瞧不起你，你便是带再多人来也依旧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跟我抢女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玩意。”
这白衣少年说话很是难听，张大素白皙小脸瞬间阴沉下来，深邃的眼眸泛着寒意，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察觉到异样，陆皓眉头锁了起来，在张大素耳畔低语道：“大素，这是何人？为何如此出言不逊？”
张大素斜目瞥了那人一眼，目光透着愤恨：“那白衣少年乃是邢国公房玄龄次子房遗爱。这家伙平日里不学无术，放纵不拘。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便四处恣意妄为。前些天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准备成了好事，不料他却执意和我争。我不甘心，跟他动了手，却敌不过他天生神力，吃了亏。”说着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忽的又放肆的笑了起来，俊俏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不过房公后来得知此事后狠狠收拾了这家伙一顿，听说好几天下不来床，真是大快人心。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于我，所以才来找我的茬。”
陆皓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这房玄龄乃是李世民得力的谋士之一，玄武门事变后，拜为中书令。因其素来善谋，与处事果断的杜如晦有“房谋杜断”的美誉。
这么个国之栋梁，社稷肱骨之臣，却有个如此败坏门庭的儿子。虎父犬子，令人不免有些唏嘘。
房遗爱见几人窃窃私语，不理会他，完全他忽视他的存在，心中恼怒，挑衅道：“怎么不出声了？怂了？不过要我说张大素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眼光还是特别独到的。上回你看上的那小娘子真是又粉又嫩，抱在怀里香喷喷的，还会吟几首诗，有趣得很。只不过浪起来，那声音……啧啧啧，加上那柔如无骨的身躯，好不销魂。折腾的我腰酸背疼，不过滋味却是妙极。”说着，还故意提高音调，让整个大堂内的客人都听得清晰。
此刻大堂人来人往，多是些富家公子三五成群，不乏一些自诩风流学子，当然也有一些衣着粗鄙，举止粗鲁的汉子。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张大素，偌大个厅堂落针可闻。
于男人而言，最大的耻辱莫过自己心仪的女人被他人夺走，自己却又无可奈何。这心中苦闷滋味，不曾经历又怎会体会。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从他人嘴中口述出来，几人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张大素顿时怒不可遏，一捶桌子，大喊喝道：“房遗爱，莫要太过火！”
见张大素怒，房遗爱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父亲可说了，不要惹是生非，可没说挨打不能还手，只要对方先动了手，他定不会吃亏。于是更加放肆，哈哈笑道：“怎么？要动手？来啊来啊，是个带把的爷们就打我一顿，别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挑衅道：“往这里打，来，求你了！”
张大素青筋凸起，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眼看就要动手了。陆皓和王玄策对视一眼，一齐把他给拽住。这对方明显是在激将，要是动了手岂不是正中下怀。这张大素怎么说也是他们进长安来的第一个朋友，尤其还是这么的投缘，二人不能眼睁睁看他受辱。
陆皓安抚道：“大素莫急，他这样就是故意激怒你，不可着了他的道，就我和玄策来会会他。”
王玄策猛拍胸口附和道：“对，有我们哥两在，不消你亲自动手。”
两人一齐稳定住张大素的情绪，可又都没有立即动手的觉悟，杵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陆皓眼骨碌不停打转，一肚子坏水，思量一番，这卖弄嘴皮的事还是交由王玄策较为妥当。
二人自幼一起成长，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一个眼神便可意会。
只见陆皓朝着王玄策眨眨眼，往一旁努努嘴：玄策，你去会会那家伙。
王玄策溜圆了眼，眸中带着不解：凭什么是我？我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打。
陆皓挤眉弄眼：父亲说了，你心思缜密，辩才更是在我之上，你去才是稳妥的。
王玄策眼睛瞪的更圆：你这家伙少给我戴高帽，我承认我很优秀。不过我觉着还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比较好。
陆皓忽然灵光一闪，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小眼眯着：行，我去就我去，一会可莫要后悔。
恩？这家伙何时如此通情达理了？王玄策心里有些嘀咕，却见陆皓眼角隐隐朝二层阁楼瞥去。
顺着陆皓眼角的余光往上瞧。哦凑，这才发现阁楼上好些妩媚多姿的彩衣姑娘，曼妙的身姿半倚在栏杆上抿唇轻笑，倚姣作媚，细如葱白的玉手冲着几人指指点点。见王玄策看上了来，一个兰衫女子还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王玄策咽了咽口水，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怪不得陆皓这么好说话，原来这么多美人儿在这看着。这要是在姑娘们面前出了风头，被她们瞧上眼了，到时候岂不是……
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可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王玄策收回思绪，一把按住了正装模作样准备起身的陆皓，面色肃穆，对着张大素道：“大素，你我一见如故，好似亲兄弟一般。如今你受了羞辱，无论如何，我都定要替你好好收拾他一番，解你心头之恨。”
“玄策，你……”
不等张大素再说什么，王玄策一个华丽的起身，帅气的甩了甩袖袍，踱着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一抹背影，说不出的风度翩翩，气质如美玉。
走到那人跟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王玄策道：“你是房遗爱？”
房遗爱倚靠在案桌上，翘着二看腿，鼻子扬的老高，眼睛瞧也不瞧王玄策：“小爷我便是，你有意见不成？”
“遗者，丢也弃也。无爱之人便是无心之人。遗爱……”王玄策斜眼看着对方，哂笑道：“也算人如其名。”
房遗爱道：“小爷我叫什么，用得着你管！”
王玄策轻蔑道“：房公乃治国能臣，四海之内皆闻其名，世人仰慕。可怎就家门不幸，出了你这般纨绔子弟，真替房公感到惋惜。”
“……”
房遗爱嘴上讨不得便宜，仰起头望着隔壁桌的张大素，朗声道：“张大素，我还道你结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利的废物罢了。”
王玄策肆意的笑了：“哈哈哈……在下不才，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只能逞口舌之利。哪里比得上小公爷你尊贵且多金，净逞脸皮之厚。”
“你……你说什么！”
狡诘地眨眨眼眸，王玄策脸上笑容不减：“怎么？我有说错吗？我幼年颠沛流离，于各地辗转，见过不少奇人异士。恬不知耻者有之；偷奸耍滑者有之；蛮横无赖者有之。可如你这般求着别人揍的可还真是头一遭。你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自己脸皮之厚，刀枪不入？”
房遗爱的脸红得如同紫茄，手指颤动的指着王玄策：“好！很好！你……有种！”
王玄策摊摊手：“这是自然，若是无种，又怎会到这青楼妓馆之中。”说罢，还故作震惊状：“为何会有如此一说？莫不成你……”
嘭——房遗爱又怒又窘，一把掀翻案桌，酒水菜肴散落一地，抡起碗大的拳头便欲朝王玄策脸上招呼。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堂内静若寒蝉。
陆皓见情势有些不妙，也赶忙走上前来，规劝道：“房小公爷，莫要冲动。你可得想仔细了，你打了他，他皮糙的很，不用几天便恢复过来了。可你就不同了，这要让房公知道你在这秦楼楚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恐怕不是一顿揍那么简单了吧。”
房遗爱内心一颤，扬起的拳头凝结在半空中，有些颤抖。上次挨了揍之后，父亲可警告过，如若有下次，定将自己锁在家中，不得踏出大门半步。这出不了家门，这自在逍遥的日子不就没了。方才自己本就是想激怒他，让他们先动手，这会怎么反倒着了他们的道了。想到此处，眉宇间有些犹豫之色。
见房遗爱有些意动，陆皓乘胜追击：“唉，说白了我们都是为人儿女的，理应尽些孝道，不使父母烦忧才是。况且这只是个人私怨，何时不能解决，干嘛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呢。你说是吧？”
房遗爱恨得牙痒痒，却又终究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只得顺着台阶下，松开攥紧的拳头，傲然道：“也对，阿耶最近公务繁忙，日夜操劳，不想给他徒添烦恼，小爷我今日便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也莫要得意，给小爷我等着，迟早要你们好看！”
王玄策乐了，唇齿微启，吐出舌头用手指了指，道：
“舌头安在，无所畏惧。”
那白衣少年身材魁梧，剑眉星目，长的也还算俊朗。但这人不可貌相，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厌恶。
白衣少年轻蔑地看了陆皓这一桌人，把玩手中的酒杯，一脸不屑：“怎的？今儿个还带了人手来？不是小爷我瞧不起你，你便是带再多人来也依旧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跟我抢女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玩意。”
这白衣少年说话很是难听，张大素白皙小脸瞬间阴沉下来，深邃的眼眸泛着寒意，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察觉到异样，陆皓眉头锁了起来，在张大素耳畔低语道：“大素，这是何人？为何如此出言不逊？”
张大素斜目瞥了那人一眼，目光透着愤恨：“那白衣少年乃是邢国公房玄龄次子房遗爱。这家伙平日里不学无术，放纵不拘。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便四处恣意妄为。前些天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准备成了好事，不料他却执意和我争。我不甘心，跟他动了手，却敌不过他天生神力，吃了亏。”说着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忽的又放肆的笑了起来，俊俏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不过房公后来得知此事后狠狠收拾了这家伙一顿，听说好几天下不来床，真是大快人心。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于我，所以才来找我的茬。”
陆皓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这房玄龄乃是李世民得力的谋士之一，玄武门事变后，拜为中书令。因其素来善谋，与处事果断的杜如晦有“房谋杜断”的美誉。
这么个国之栋梁，社稷肱骨之臣，却有个如此败坏门庭的儿子。虎父犬子，令人不免有些唏嘘。
房遗爱见几人窃窃私语，不理会他，完全他忽视他的存在，心中恼怒，挑衅道：“怎么不出声了？怂了？不过要我说张大素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眼光还是特别独到的。上回你看上的那小娘子真是又粉又嫩，抱在怀里香喷喷的，还会吟几首诗，有趣得很。只不过浪起来，那声音……啧啧啧，加上那柔如无骨的身躯，好不销魂。折腾的我腰酸背疼，不过滋味却是妙极。”说着，还故意提高音调，让整个大堂内的客人都听得清晰。
此刻大堂人来人往，多是些富家公子三五成群，不乏一些自诩风流学子，当然也有一些衣着粗鄙，举止粗鲁的汉子。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张大素，偌大个厅堂落针可闻。
于男人而言，最大的耻辱莫过自己心仪的女人被他人夺走，自己却又无可奈何。这心中苦闷滋味，不曾经历又怎会体会。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从他人嘴中口述出来，几人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张大素顿时怒不可遏，一捶桌子，大喊喝道：“房遗爱，莫要太过火！”
见张大素怒，房遗爱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父亲可说了，不要惹是生非，可没说挨打不能还手，只要对方先动了手，他定不会吃亏。于是更加放肆，哈哈笑道：“怎么？要动手？来啊来啊，是个带把的爷们就打我一顿，别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挑衅道：“往这里打，来，求你了！”
张大素青筋凸起，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眼看就要动手了。陆皓和王玄策对视一眼，一齐把他给拽住。这对方明显是在激将，要是动了手岂不是正中下怀。这张大素怎么说也是他们进长安来的第一个朋友，尤其还是这么的投缘，二人不能眼睁睁看他受辱。
陆皓安抚道：“大素莫急，他这样就是故意激怒你，不可着了他的道，就我和玄策来会会他。”
王玄策猛拍胸口附和道：“对，有我们哥两在，不消你亲自动手。”
两人一齐稳定住张大素的情绪，可又都没有立即动手的觉悟，杵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陆皓眼骨碌不停打转，一肚子坏水，思量一番，这卖弄嘴皮的事还是交由王玄策较为妥当。
二人自幼一起成长，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一个眼神便可意会。
只见陆皓朝着王玄策眨眨眼，往一旁努努嘴：玄策，你去会会那家伙。
王玄策溜圆了眼，眸中带着不解：凭什么是我？我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打。
陆皓挤眉弄眼：父亲说了，你心思缜密，辩才更是在我之上，你去才是稳妥的。
王玄策眼睛瞪的更圆：你这家伙少给我戴高帽，我承认我很优秀。不过我觉着还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比较好。
陆皓忽然灵光一闪，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小眼眯着：行，我去就我去，一会可莫要后悔。
恩？这家伙何时如此通情达理了？王玄策心里有些嘀咕，却见陆皓眼角隐隐朝二层阁楼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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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咽了咽口水，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怪不得陆皓这么好说话，原来这么多美人儿在这看着。这要是在姑娘们面前出了风头，被她们瞧上眼了，到时候岂不是……
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可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王玄策收回思绪，一把按住了正装模作样准备起身的陆皓，面色肃穆，对着张大素道：“大素，你我一见如故，好似亲兄弟一般。如今你受了羞辱，无论如何，我都定要替你好好收拾他一番，解你心头之恨。”
“玄策，你……”
不等张大素再说什么，王玄策一个华丽的起身，帅气的甩了甩袖袍，踱着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一抹背影，说不出的风度翩翩，气质如美玉。
走到那人跟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王玄策道：“你是房遗爱？”
房遗爱倚靠在案桌上，翘着二看腿，鼻子扬的老高，眼睛瞧也不瞧王玄策：“小爷我便是，你有意见不成？”
“遗者，丢也弃也。无爱之人便是无心之人。遗爱……”王玄策斜眼看着对方，哂笑道：“也算人如其名。”
房遗爱道：“小爷我叫什么，用得着你管！”
王玄策轻蔑道“：房公乃治国能臣，四海之内皆闻其名，世人仰慕。可怎就家门不幸，出了你这般纨绔子弟，真替房公感到惋惜。”
“……”
房遗爱嘴上讨不得便宜，仰起头望着隔壁桌的张大素，朗声道：“张大素，我还道你结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利的废物罢了。”
王玄策肆意的笑了：“哈哈哈……在下不才，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只能逞口舌之利。哪里比得上小公爷你尊贵且多金，净逞脸皮之厚。”
“你……你说什么！”
狡诘地眨眨眼眸，王玄策脸上笑容不减：“怎么？我有说错吗？我幼年颠沛流离，于各地辗转，见过不少奇人异士。恬不知耻者有之；偷奸耍滑者有之；蛮横无赖者有之。可如你这般求着别人揍的可还真是头一遭。你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自己脸皮之厚，刀枪不入？”
房遗爱的脸红得如同紫茄，手指颤动的指着王玄策：“好！很好！你……有种！”
王玄策摊摊手：“这是自然，若是无种，又怎会到这青楼妓馆之中。”说罢，还故作震惊状：“为何会有如此一说？莫不成你……”
嘭——房遗爱又怒又窘，一把掀翻案桌，酒水菜肴散落一地，抡起碗大的拳头便欲朝王玄策脸上招呼。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堂内静若寒蝉。
陆皓见情势有些不妙，也赶忙走上前来，规劝道：“房小公爷，莫要冲动。你可得想仔细了，你打了他，他皮糙的很，不用几天便恢复过来了。可你就不同了，这要让房公知道你在这秦楼楚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恐怕不是一顿揍那么简单了吧。”
房遗爱内心一颤，扬起的拳头凝结在半空中，有些颤抖。上次挨了揍之后，父亲可警告过，如若有下次，定将自己锁在家中，不得踏出大门半步。这出不了家门，这自在逍遥的日子不就没了。方才自己本就是想激怒他，让他们先动手，这会怎么反倒着了他们的道了。想到此处，眉宇间有些犹豫之色。
见房遗爱有些意动，陆皓乘胜追击：“唉，说白了我们都是为人儿女的，理应尽些孝道，不使父母烦忧才是。况且这只是个人私怨，何时不能解决，干嘛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呢。你说是吧？”
房遗爱恨得牙痒痒，却又终究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只得顺着台阶下，松开攥紧的拳头，傲然道：“也对，阿耶最近公务繁忙，日夜操劳，不想给他徒添烦恼，小爷我今日便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也莫要得意，给小爷我等着，迟早要你们好看！”
王玄策乐了，唇齿微启，吐出舌头用手指了指，道：
“舌头安在，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