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影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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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我不是我

    sat jun 25 23:49:40 cst 2016

    李长洛随手拿过屋里站岗大兵手里的步枪,在手里把玩。

    克台对李长洛冒出一句:“人家说将军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说完他就后悔,虽然他与李长洛很亲近,但这话冒出来,他就定了心等李长洛恼。

    怎么这么没事找事呢?当了太子爷伴读陪练的下人,再学会嚼舌根子!一辈子就是个下人命了。克台不相信自己永远的下人命,他赶忙将眼一垂嘴一抿,去掉了那种下人的经典表情。

    李长洛并无很强烈的反应,摆弄着步枪的手稍一顿,摆得反而更加流利油滑。“他是我老子,我不许任何人说他不要脸!”李长洛笑起来,眉毛垮着,像笑最蠢的笑话。

    他随即站起来,调转枪口对着克台:“2年前,你还记得吗?我掩护你逃离了刑场之后却被他们抓住了,我阿爸嫌弃桧子手老杀不利索,把枪交给我,让我来!我手指头一扣,三十几条人命就从这世上没了。那些腿们倒下去时我心里有种奇怪的痛,身上的一股子狠毒劲一下子全跑了出来,那一刹那我不是我,是我阿爸!”。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空空一扣,马里苏尖叫一声扑向克台,克台已吓得发不出声音,嘴唇抖了几下,腿一软摊在了地上。一秒钟后,人们发现那只是太子爷的一个玩笑,子弹并未出膛。

    李长洛笑了,说:“看看,他现在在不在我身上?每当我发狠,想往什么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来一下时,我就发现我不是自己,是阿爸在我身上。”

    巴颂觉得他的声音和模样都立起来了。

    “看见他在我身上吗?”他蹲在克台面前,两根手指渐渐长起来,钳住克台的下颏。马里苏和巴颂蓦然看见,将军果然在他身上。

    那动作、表情一模一样,年龄并没妨碍它们的老练、准确和力度。它们放开了克台,停了半晌,才又去摸枪。

    马里苏动了怒去否认他,对pochai,也对自己。

    “你疯啦?pochai!你不是你阿爸,不是!”她捧着他的脸,他那毫无鬼祟的放荡使她对这孩子看了个透。他被伤着了,由此失掉了快乐的来由。

    马里苏的泪也要出来了:“别轻贱自己,傻孩子……”她的泪让李长洛头一次不带轻浮地温顺了下来。

    巴颂是知情的,小心的守护着那个秘密:他被将军买来,扔进那场凶险的复仇中去了,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折磨着他。但他恨他父亲跟你恨他父亲绝对不一样;他怎样恨都行,你怎样恨都不行,你一恨,他马上就姓起海来了;马上就忘记他父亲逼他杀人,毁他的快乐了。

    巴颂把克台从地上拉起来,克台的眼神躲躲闪闪,理亏似的,巴颂对他的刻薄毒话并不计较,像对待一个瞎闹脾气的小毛孩,他又笑出一个上帝般宽容平和的笑:你的那点小心思算得上什么呢?要识大体,懂么,在我这双阅尽沧桑的眼里,可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儿。”

    “去,准备下午的训练去”巴颂认真,严肃地指着门外,像克台这样的男孩,必须克服刻薄,胆小,多嫉又处处拔尖的毛病,不然怎么能全心全意地太子爷伴读陪练呢?

    克台手脚错乱地退出门去,连掩门的胆量都没了。但当他眼睛偶然一抬,从门外看到了pochai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无限的钟情与无情,勇敢与残暴都具化在那张脸上,最可怖的是那种无望徒劳的,对于一切美好事物进行着永诀的神情,不可挽回的绝望与渐渐逼近的死亡活生生扯开了他与他。

    一瞬间,克台静止在那里。似乎有一丝不可思议的怜悯浮上心头。

    很多的时候,人们闲得没仗打时会流短蜚长到马里苏和太子爷;马家小儿子克台打小儿就去撩大姑娘小媳妇的裙子,连7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说克台像他那个白痴爹,也是半个白痴,这点下作事儿光荣似的巴不得基地里人人都知道。

    太子爷呢?神出鬼没,一般人没见过他真面目,行事极为低调。但据说什么坏事都干得下手,干什么都不露声色。

    “太子爷一向受将军的虐待,看不出来吗?他长得根本不像将军!”“太子爷怎么会不像将军?据说那眉眼和将军一模一样,再文弱、冷酷,他干什么都像他老子一样心狠手辣,只是比他老子更棋高一着。

    头回杀俘,他一梭子下去三十几条人命就结果啦,可他楞是不肯走,楞是把那三十几个汉子睁圆的眼皮给合上,把没咽气的再补一枪!你们瞧瞧这做派,那时他才10岁,换了旁人,可有这样的心机没有?

    当这些话在耳边聒噪时,巴颂想模糊听觉都办不到。这些传来传去的故事不必夸张去编,听进去再传出来,话自身就变化了。

    突然一块大石头滚进门来,一个声音呵斥道:“狗崽子们,咋恁闹人呢!都把嘴给我闭严实喽!”几个兵一下子把没说完的话噙在舌头和牙齿间,推开的门口,站着大总管巴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