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梦幻泡影
相爷转过身看着谢姑娘，哈哈大笑起来，道：“谢姑娘果然不愧是江南谢家的巾帼英雄，纵使千百男儿也不及谢姑娘武功智慧之万一啊！哈哈哈哈，不错！要说这刺客，来些也无妨。你看如今我这相府保卫森严，却还不是任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哼！有些人自诩武功盖世智谋过人，却原来只是一群空口说白话的东西！真正遇到了高手，碰上了强敌，全都成了缩头乌龟，任人宰割！”
“还有，说到那些少年英雄的名号，以后你们可以加上一个唐小心！唐门的唐，小小心心的小心！”
相爷话说了一大堆，可是谢姑娘的问话，他却并没有提及，而是带过了。
他似乎在回避，装不懂。
谢姑娘听了他的话，却是微愣，转而瞄了梁落花一眼：唐小心？
相爷忽道：“梁先生。”
梁落花道：“属下在。”
相爷道：“你可知今夜我来找你所谓何事？”
梁落花面容一整，越发恭谨，道：“正要请教相爷。”
相爷忽叹了口气，望向天际。那遥远青黑之地此刻正渐渐透出鱼肚白，显现出一缕缕的闪着昏沉沉的光亮。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鸡啼，在这欲明未明的夜幕里，更加清新嘹亮。
已过五更。
天亦将明。
黑暗即将远离尘世，光明将会重返人间。
这黑暗的一天，将快过去了罢？
光明会待多久？
黑暗何时又重来？
相爷忽然沉默了半晌，静静地、静静地呼吸着凌晨微透着凉意的空气。
那一丝丝的、一缕缕的来自于天地间的精灵之气，穿透了重重阻碍，穿越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舒舒服服，痛痛快快，令人头脑倍加清醒。
相爷此时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般，而且很有些令他犹豫不决徘徊难断。
就如同这黑夜白天交替不断，反复难定。
忽而只见他猛一抬头，沉声道：“近来梁王狼子野心，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好控制。不过这时候我还不好跟他撕破脸皮，毕竟，如今我政敌太多，有他从中斡旋，互为援助，很多事做起来都要方便很多。再者说，胃口大，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总可以喂饱他。倒是那些沉在暗处的，你看不到也摸不透，反倒时时刻刻都要防备。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他一口咬住，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
梁落花道：“却不知相爷有何事需要我出手？”
相爷眼里微露出赞许的目光，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也知道，梁王素喜收藏奇门异宝，为了拉拢他，我也是颇费心思。只不过最近不知何人走露风声，说我府里藏有一件稀世珍宝。那梁王闻风而动逐嗅而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还放出风声，说如果这次我不遂了他的心愿，他就要跟我翻脸——翻脸不认人了！”
相爷歇了歇，忽而回首，觑了谢姑娘一眼，又对梁落花道：“不过，这些事还不算什么，也未必需要出动梁先生的大驾。我来请梁先生，却是为了另外一件紧要的事。”相爷笑笑，一脸温和，以至于谢姑娘一瞬间还以为刚才自己所看到所猜测的都是幻觉、白日梦。就好像刚才相爷所表现出的种种失态，都只是自己眼花了，失神了。
谢姑娘敛裙道：“相爷既找梁楼主有事相商，那么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相爷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无妨。这事，本就需要谢姑娘也出出力的。”
谢姑娘道：“哦？”
继而笑道：“那还得请梁楼主多提携提携了。”
相爷眼角瞟视二人一番，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梁落花尴尬地笑笑，没出声。
却听相爷低声道：“我听说——最近京城内又出了个什么组织，叫做‘倒皇城’。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风声是起了，至于究竟是些什么人，倒的是哪家的皇城，我却知之不详。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传闻，那么必定是有事实。梁先生。”相爷道：“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出面去查查，到底这是哪路人马唱的哪出戏？兴风作浪也好，意欲翻天也罢，把祸根找出来，能利用就利用，不能用的，就给我连根拔起，一把火烧个痛痛快快！”
梁落花听罢，却仍没吭声。
相爷道：“不知梁先生有何难处？”
梁落花望向相爷，道：“不知相爷的意思是——”
梁落花的表情，有点儿懵懂。
相爷定定的望着梁落花，望了半响。
忽而会心一笑。
他伸手拍了拍梁落花的肩膀。
梁落花却仍是一副愚昧不知的表情。
他在等。
一般人下属做得多了也做得好了，是很会揣摩上司的心意的。
梁落花在等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在等一个美人，更不会等着敌人杀将过来。
他在等暗示。
命令已经下了，可是执行的力度，却还需要商酌。
这当然要看领导的意思了。
谢姑娘一愣，那一霎那，她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因为她懂。
却又非懂。
懂什么呢？
相爷是条老狐狸，年老成精。
他的回眸一笑，往往是伴随着杀机的。
至少，也是不安好心，或者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当过领导的人都会知道，有时候你在夸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你的用意是在批评他。
比如：一位领导说，今年我们的业绩很不错，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而其实，他的真正的意思却是说：今年你们做得太差了，还不够努力！如果再严厉一点，那么他的意思里就会有“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就不用干了！”
总之，相爷在笑的时候，或许就是他已经生气了，或者他要对你不利了。
这种道理，谢姑娘其实还是知道的。
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有些“潜规则”，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她很有些惴惴不安。
而且相爷那最后一句“也要为难谢姑娘了”，更是令她莫名其妙，似乎另有玄机。
相爷看看两人，来回瞄了几眼，会意的笑了笑，道：“你们有什么事，就请继续吧，快五更了，我也要去准备上早朝了。”说罢，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送。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忽又回头，直视梁落花，道：“哦，说了这么多，我倒还忘了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了。你说的那‘技击之师’，可否便是十七年前犯上作乱的吴烟树？若果是，则多留意，最近听说他又现身了。蛰伏十七年，此次出山，不知所图为何。”忽笑笑，道：“良宵美景，二位，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楼道里。
他走的时候，显得急匆匆去忙忙。
而一道暗沉沉黑隐隐的光，也随着离开了。
那一阵呼啸而来凌厉盘空的尖啸声，却早已杳然寂然，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天地之间陡然一静，像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声音出现过，刚才的那一切，也都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如露，亦如电。
“还有，说到那些少年英雄的名号，以后你们可以加上一个唐小心！唐门的唐，小小心心的小心！”
相爷话说了一大堆，可是谢姑娘的问话，他却并没有提及，而是带过了。
他似乎在回避，装不懂。
谢姑娘听了他的话，却是微愣，转而瞄了梁落花一眼：唐小心？
相爷忽道：“梁先生。”
梁落花道：“属下在。”
相爷道：“你可知今夜我来找你所谓何事？”
梁落花面容一整，越发恭谨，道：“正要请教相爷。”
相爷忽叹了口气，望向天际。那遥远青黑之地此刻正渐渐透出鱼肚白，显现出一缕缕的闪着昏沉沉的光亮。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鸡啼，在这欲明未明的夜幕里，更加清新嘹亮。
已过五更。
天亦将明。
黑暗即将远离尘世，光明将会重返人间。
这黑暗的一天，将快过去了罢？
光明会待多久？
黑暗何时又重来？
相爷忽然沉默了半晌，静静地、静静地呼吸着凌晨微透着凉意的空气。
那一丝丝的、一缕缕的来自于天地间的精灵之气，穿透了重重阻碍，穿越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舒舒服服，痛痛快快，令人头脑倍加清醒。
相爷此时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般，而且很有些令他犹豫不决徘徊难断。
就如同这黑夜白天交替不断，反复难定。
忽而只见他猛一抬头，沉声道：“近来梁王狼子野心，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好控制。不过这时候我还不好跟他撕破脸皮，毕竟，如今我政敌太多，有他从中斡旋，互为援助，很多事做起来都要方便很多。再者说，胃口大，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总可以喂饱他。倒是那些沉在暗处的，你看不到也摸不透，反倒时时刻刻都要防备。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他一口咬住，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
梁落花道：“却不知相爷有何事需要我出手？”
相爷眼里微露出赞许的目光，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也知道，梁王素喜收藏奇门异宝，为了拉拢他，我也是颇费心思。只不过最近不知何人走露风声，说我府里藏有一件稀世珍宝。那梁王闻风而动逐嗅而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还放出风声，说如果这次我不遂了他的心愿，他就要跟我翻脸——翻脸不认人了！”
相爷歇了歇，忽而回首，觑了谢姑娘一眼，又对梁落花道：“不过，这些事还不算什么，也未必需要出动梁先生的大驾。我来请梁先生，却是为了另外一件紧要的事。”相爷笑笑，一脸温和，以至于谢姑娘一瞬间还以为刚才自己所看到所猜测的都是幻觉、白日梦。就好像刚才相爷所表现出的种种失态，都只是自己眼花了，失神了。
谢姑娘敛裙道：“相爷既找梁楼主有事相商，那么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相爷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无妨。这事，本就需要谢姑娘也出出力的。”
谢姑娘道：“哦？”
继而笑道：“那还得请梁楼主多提携提携了。”
相爷眼角瞟视二人一番，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梁落花尴尬地笑笑，没出声。
却听相爷低声道：“我听说——最近京城内又出了个什么组织，叫做‘倒皇城’。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风声是起了，至于究竟是些什么人，倒的是哪家的皇城，我却知之不详。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传闻，那么必定是有事实。梁先生。”相爷道：“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出面去查查，到底这是哪路人马唱的哪出戏？兴风作浪也好，意欲翻天也罢，把祸根找出来，能利用就利用，不能用的，就给我连根拔起，一把火烧个痛痛快快！”
梁落花听罢，却仍没吭声。
相爷道：“不知梁先生有何难处？”
梁落花望向相爷，道：“不知相爷的意思是——”
梁落花的表情，有点儿懵懂。
相爷定定的望着梁落花，望了半响。
忽而会心一笑。
他伸手拍了拍梁落花的肩膀。
梁落花却仍是一副愚昧不知的表情。
他在等。
一般人下属做得多了也做得好了，是很会揣摩上司的心意的。
梁落花在等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在等一个美人，更不会等着敌人杀将过来。
他在等暗示。
命令已经下了，可是执行的力度，却还需要商酌。
这当然要看领导的意思了。
谢姑娘一愣，那一霎那，她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因为她懂。
却又非懂。
懂什么呢？
相爷是条老狐狸，年老成精。
他的回眸一笑，往往是伴随着杀机的。
至少，也是不安好心，或者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当过领导的人都会知道，有时候你在夸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你的用意是在批评他。
比如：一位领导说，今年我们的业绩很不错，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而其实，他的真正的意思却是说：今年你们做得太差了，还不够努力！如果再严厉一点，那么他的意思里就会有“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就不用干了！”
总之，相爷在笑的时候，或许就是他已经生气了，或者他要对你不利了。
这种道理，谢姑娘其实还是知道的。
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有些“潜规则”，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她很有些惴惴不安。
而且相爷那最后一句“也要为难谢姑娘了”，更是令她莫名其妙，似乎另有玄机。
相爷看看两人，来回瞄了几眼，会意的笑了笑，道：“你们有什么事，就请继续吧，快五更了，我也要去准备上早朝了。”说罢，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送。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忽又回头，直视梁落花，道：“哦，说了这么多，我倒还忘了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了。你说的那‘技击之师’，可否便是十七年前犯上作乱的吴烟树？若果是，则多留意，最近听说他又现身了。蛰伏十七年，此次出山，不知所图为何。”忽笑笑，道：“良宵美景，二位，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楼道里。
他走的时候，显得急匆匆去忙忙。
而一道暗沉沉黑隐隐的光，也随着离开了。
那一阵呼啸而来凌厉盘空的尖啸声，却早已杳然寂然，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天地之间陡然一静，像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声音出现过，刚才的那一切，也都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如露，亦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