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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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世事悠悠

《更元》寒带雨林

    第十六章世事悠悠

    “醒醒,醒醒,乌云台,穆尔西迪大人让我通知你,我们要准备出发了。”乌云台被喊声惊醒,发现自己竟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有些虚幻,有些缥缈。

    在穆尔西迪侍卫的催促下,乌云台赶忙整理了仪容和穿着,垂头丧气地和侍卫离开了马厩。

    乌云台跟着侍卫来到了营地门口,看见头麟和别失哥和其带来的士卒大都已经整装待发,少量的士卒还在收拾着行囊。

    侍卫让乌云台在营地门口稍等一会儿,乌云台四处张望,在营地外的一片树林下看见了穆尔西迪,穆尔西迪正给巡检司士卒交待着什么。

    穆尔西迪头戴一顶大皮帽,脚踏一双鹄觜靴,身穿襻(pàn)子答忽,交领、右衽、半袖、无襕,且长至足,腰上有褶。这种服饰由锦帛或毛皮缝制而成,在大元属于比较流行的衣着款式。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穆尔西迪似乎交待完毕,巡检司士卒纷纷回到了营地里。

    穆尔西迪转身过来,招手让乌云台来他身旁。乌云台过来行了礼,说道:“穆尔西迪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穆尔西迪笑道:“乌云台,两位大人接到通知,即将返回辽阳城,我去送他们一程。如果你现在要回家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段路程。毕竟你回掉梳楼村的路程还很长,而且,你身体还有伤痛。”

    乌云台觉得穆尔西迪说的很有道理,就跟随着穆尔西迪上了马车。整个队伍准备完毕后,马车便随着大队人马向辽阳城出发。

    乌云台和穆尔西迪坐在马车里,一边吃着塔糖,一边交谈着。乌云台问道:“穆尔西迪大人,巡检司士卒还有任务需要执行吗?我们这批提前回来的巡检司士卒,大多都负了伤,我担心巡检司士卒有怨言。”

    穆尔西迪咬了口塔糖,说道:“我有些不祥的预感,所以给负了轻伤的士卒交待一下,万一出现了紧急情况,还能保证我巡检司有士卒可以调用。”

    穆尔西迪犹豫了一下,说道:“乌云台,有些事我就不隐瞒你了,前往耽罗岛的任命很快就会通知下来,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另外,乌云台你的职务初步定为兀剌赤。”

    乌云台听穆尔西迪说完后感到一阵迷茫,因为乌云台对这个时代的一些官职和专业术语并不了解,待穆尔西迪给乌云台详细解释了就职地点和具体的工作内容后,乌云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马车里。

    虽说乌云台是一名现代人,但也清楚古时的海岛非常危险和艰苦,不仅朝廷的政令无法准确和及时传达,管辖和治理也存在很多漏洞。在这样的海岛上生活和工作,没有阳光沙滩比基尼,只有海风暴雨皮肤病。

    穆尔西迪安慰乌云台道:“我内心希望你去中原,这样才能发挥出你的优势,而且,我有同僚在中原任职,也能对你予以指点和照顾,生活和工作上都能减少很多麻烦,如果前往了耽罗岛,那信息传递就十分困难,严重影响我们工作的进行。”

    乌云台抓起一把塔糖,抛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心里一阵无奈。

    穆尔西迪又交待到:“乌云台,大元和征东行省的关系,我再给你理理,看清了大局,你做事时,也会有一个具体的方向。征东行省,即高丽,在我大元未收复其地时,高丽王已被两班贵族架空,形同虚设;待我大元收复后,高丽王世代与我大元公主通婚,所以,高丽王总体上是亲向我大元的,尽管大多数高丽王昏庸不堪,胡作非为。我大元派遣了达鲁花赤等官吏前往征东行省任职,将两班贵族挤出了权利中心,但,地方上的军事、行政和经济大权,依然牢牢握在两班贵族的手里。目前,耽罗岛由我大元朝廷与两班贵族共同管理,岛上的情况十分复杂,牵扯不止两方的利益,你就职后,务必要谨慎和小心。”

    乌云台哀叹道:“万分感谢穆尔西迪大人的教诲,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也只有认命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

    穆尔西迪劝道:“心里不要有太多压力,尽自己能力做好即可”,穆尔西迪想了想,说道“乌云台,我大元立国后,社会阶层逐渐固化,许多弊端和问题开始暴露出来,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目前的社会结构,你可以了解一下。”

    大元社会阶层划分:

    10级:奴隶,失去人身自由和权利的人,奴隶通常会被所有者任意奸淫、毒打、馈赠和买卖,甚至会被肆意杀害。奴隶并不被当做人来对待,同牲畜无异。这个阶层的对象比较特殊,因为奴隶属于所有者的私人物品,大元朝廷和官府缺乏具体的统计数据,但这个阶层的人口数量不会少。

    9级:以城镇中的无业流民、农村的失地农民、四处漂泊的难民、鳏寡孤独者等为代表,他们无法维持日常生活所需,是社会中很不稳定的一个阶层。

    8级:以黑作坊工人、偏远山区的农民、窑子中的私科子等为代表。8和9的区别在于,8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9不能。

    7级:私人小作坊的工人和职员、边缘化的吏员和见习吏员、行脚商人、城镇中的底层土著、有几亩良田的农民、妓院里的娼妓等为代表。7和8的区别在于,7能够在中小城镇里立足,8不能。

    7—9级是大元社会的底层。自古以来的大多数起义和暴乱,都以7—9级的参与为主。由于人数众多,夹杂的不稳定因素也相当多,统治者往往需要通过各种手段来缓和与7—9级之间的矛盾。

    6级:以普通吏员、官办作坊工人和职员、中大型私人作坊的管理者、普通学校的教官、有一些声望的文人、普通的医生、讼师和工匠、有店铺的个体商人、普通的宗教人士等为主。阴阳学、医学、儒学、蒙古字学和回回字学的学生毕业后多在这个层次。6和7的区别在于,6有一定的上升空间,7很难。

    5级:以普通的九品和有实权的从九品等低阶官员,或者是小作坊主、普通学校的教授、各行各业中的皮条客、城镇里拥有多处房产者、有一些名声的角妓、小有名气的医生、讼师和工匠等为代表。5和6的区别在于,5大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或威望,6没有。

    4级:以一般的州级和实权的县级等中层官员、国子学教授、高级皮条客、著名医生、讼师和工匠、著名角妓、知名文人、普通官办作坊领导者、中等作坊主、宗教核心人物、普通钱庄领导者之类为主。普通人通过奋斗最多能够达到这个层次,个别人物抓住机遇后,或许会升入第3级。以马致远和关汉卿等文人、珠帘秀等演员可看作本级的顶峰。4和上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5比较少。

    4—6级是大元的中层社会,分别是高、中、低端的中产阶级,普通人通过努力和奋斗,最后能够定格在第5级已算不错。

    3级:以一般的行中书省和实权的路、府官员,或是大作坊主、宗教领袖、普通的权贵富商、大型官办作坊领导者、中等规模钱庄领导者为代表。和4的区别在于,3能够影响一个地区或者行业的发展,4不能。3以沈万三等富可敌国的商人为大元体制外的顶峰,3可以说是行业精英或地区体制精英。

    2级:以在任实权的行中书省和退休的中书省实权官员、皇亲国戚、勋臣、中央钱庄领导者等为代表。和3的区别在于,2能影响国家政策,3不能。

    1级:以皇帝为首,并由皇帝任命的中书省实权官员等为代表。和2的区别在于,1对全国局势有掌控能力,2没有。

    1—3级是大元的上层社会,普通人非奇遇不能进。

    大元的社会结构犹如一个金字塔,所谓金字塔型的社会结构,就是中层数量远小于底层数量,顶层数量更加小于中层数量。而另一种纺缍型的社会结构,就是底层少、中层多、顶层少,纺锤型的社会结构比较健康,是比较稳定的社会结构,也是理想的现代化社会结构。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即使在同一级别,体制内与体制外不仅仅社会地位有很大差别,在政治、经济等各个层面的差别也很大。

    毫无疑问,1—3级是上层,是统治阶层,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可以从经济发展中切下最大蛋糕的阶层。而4—6级大致属于中产阶级,他们可以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但是比例很小。其中,5级是可以分享经济成果的最低阶层。很自然,6—9级大都是贡献青春和血汗的廉价劳动力。尤其是7—9级,上升空间比较小,每日辛苦奔波仅能混个温饱,省吃俭用方能养家糊口,同时也是人口数量最多的阶层。由于7—8级很难向上流动,但是向下流动,只能流到9级,甚至流向10级,而9—10级数量过大则会影响大元的社会稳定。

    维稳的主要方式,便是控制7—8级的人口数量,减少或减缓他们流向9级的数量,并做好各种宣传维稳工作,使7—8级的民众暂时感受不到生活的艰辛和绝望。为麻痹民众的神经,朝廷和官府抛往往出许多可望不可即的希望和梦想,让7—8级的民众感觉这糟糕的生活还有奔头,以达到维护统治阶层利益的目的。

    在大元现有的体制下,财富再分配方式只能在4—6级与7—8级级之间展开。比如,大元官府要求作坊主给工人提高工资待遇等,就是把4—6级赚取的蛋糕分配一部分给7—8级。至于1—3级级任何时候都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指望从1—3级级中切蛋糕来分配给4—6级级或者7—8级级,那是非常困难的。至于大元的泛滥印钞,这是1—3级无条件地对4—8级级剪羊毛。

    而社会阶层的固化,是金字塔结构的另一个重要的特征。在这样的社会结构里,个人奋斗远远不如人脉更重要。

    总体上来说,7—8级级是很困苦的阶层,即使有机遇,他们也没有人脉和资金来把握这个机遇。而9、10级是这个社会最悲惨的阶层,他们只能苟延残喘,逐渐走向犯罪,待时机成熟,便被有心人引向暴乱。

    至于大元朝廷中有远见人士寄予厚望的改革,可惜1—3级级要的是维稳,4级改革的欲望也很低,5—6级是创业和改革热情最高的阶层,却完全没有话语权,这改革就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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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台离开了车队,凭着穆尔西迪告诉的大致方向,向掉梳楼村前行。乌云台想早些回家看看,了解一下大元百姓的日常生活和环境。

    掉梳楼村依山傍水,处于丘陵和平原的结合部,南面西面有山,北边有太子河流过,土壤肥沃,水资源丰富,降水充足,属温带大陆性气候。

    穆尔西迪告诉乌云台约半日路程便到村口,乌云台从早上走至下午也没看见人烟,幸好揣带了些塔糖,不然乌云台早已没了气力赶路。

    乌云台精疲力尽的来到一片树林下躺着,摆出了一个“太”字型的姿势,接着解开了自己衣袍透风。乌云台感到又渴又累,塔糖虽说能缓解饥饿,但水分的补充也很重要。乌云台侧身时,看见草丛中似乎有条小河,慌忙起身并迅速奔跑了过去。

    乌云台在草丛中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女子呆呆站在河边,双目失神,直楞楞的望着河水。

    来到这个时代一段时间后,乌云台也能分辨一些基本常识。从女子的穿着来看,乌云台判断出这是一已婚少妇。这少妇身穿月白衫子细罗裙,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月白色对襟长衫,外边又罩一件碎花布的比甲。虽说穿得不少,但一点也不显胖,不知是因为衣裳剪裁得体,还是天生丽质难遮掩,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的腰肢偏就显得袅袅娜娜,那一头乌鸦鸦的青丝上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布衣钗裙,全无半点儿雕饰。娉娉婷婷地站在河边,让你看到了便觉有一股水灵灵的鲜气儿要沁进心里去。

    乌云台猜测这女子想不开,想跳河自尽,站在草丛中的乌云台立马大吼一声“不~要~”,同时连跑带蹦的蹿过去将女子扑倒在地。

    此时的乌云台伏在地上,未扣的衣袍将胸膛暴露无遗,两块鼓鼓的胸肌紧紧地贴在少妇的脸上,右手环住少妇的腰肢,左手撑在了泥土里,壮实的身体重重地将少妇压在身下。

    少妇很快反应了过来,对乌云台又打又踹,乌云台一边躲挡,一边解释道:“美女,额...这位小娘子,啊,姑娘你不要打了,我看你要跳河自尽,所以才出手相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呐。”

    那少妇满面羞红,低着头又羞又气道:“谁要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