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审讯室的枪声
fri aug 12 11:45:08 cst 2016
方世杰回到监狱来到审讯室一看，刁六儿正在椅子上坐着，冯二几个人正在拷打着黄忠。方世杰悄悄坐到笔录案边看着黄忠，刁六几个人足足打了他近两个小时，黄忠被打期间又晕过去两次，刁六见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愤愤离去。
冯二几个人并未解下黄忠，各顾各的坐在一边喝茶休息。黄忠勉强抬起头看了看方世杰。方世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黄忠看见方世杰的点头，冲他笑了笑，垂下了沉重的脑袋。
当天刁六并没有再回审讯室。潘狱长也没再来，或许在他看来，来了也是白来，同前几次一样，一样的空手而归，他对这个刚开始就态度强硬的共产党人并不抱有希望，并不指望在他的身上有什么进展或有什么收获。
晚上方世杰照例让冯二他们回家休息，自己一人在审讯室看管黄忠。等几个人一走，方世杰马上打开牢门，给黄忠倒了碗水，扶起他慢慢喝下。经过几天非人的折磨，黄忠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身体已经无力再坐起来，颤抖的身体似乎预示着一个生命的渐渐离去，躺在草堆上只有宽阔的胸膛上下起伏才让人觉得这还是个活着的人。等方世杰喂完水，黄忠紧闭的双眼缓了半天才微微睁开，看着方世杰有气无力的说”兄弟，哥哥求你件事”
看着面前这个坚强的人，方世杰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这个人活不过两天，他佩服黄忠的坚毅同时也感叹他的执着”说吧”方世杰轻轻的说。
”给哥哥一个痛快的，我有些撑不住了”
方世杰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面对如此坚毅的汉子，他下不了这个手，更何况是在自己看管的时候，黄忠死了，无疑对自己会产生极其不利的后果，刁六不会放了自己，他需要这份工作，尽管这工作是他极其不愿意干的。
黄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兄弟，我死了会救很多的人，他们不会冒死搭救我。如果我挺不住，招了，同样会害死很多人，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杀我，这样会对你不利，你也无法向刁六交代。明天，明天等刁六来的时候，我借机拿枪要杀他，你再趁机拿起枪让我解脱，好不好？”
”不行！方世杰极其果断的回答着。他不会让一个英杰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枪下，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兄弟，我知道你下不了这个手，可是万一我挺不住招了，会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一样遭受到这些酷刑，你能忍心看到这些吗？一个生前不会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死后如果能留下一些让人怀念的事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获和最值得骄傲的成绩，求你了兄弟”黄忠已无力再说一句话，他用渴求的目光看着方世杰，等待他的回答。
很久方世杰依然无法回答，这样的决定对于方世杰来说太难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的犹豫不决，他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人与人不同，杀坏人他会干净利落，可是……他又想到黄忠的话，如果他挺不住，会有更多的人遭受和他同样的酷刑，同样的折磨……
”好吧，我试试”说完这句话的方世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敢相信自己考虑了许久，竟然说出了似乎未经大脑的话。
黄忠微微笑着，似乎很满意”你会打枪吗？”
”嗯”
”打得准吗？”
”还可以”
”三四米外能准确的打到脑袋吗？”
”能”方世杰脑袋一片空白机械似的回答着他的话。
”很好，如果你去了前线，会是个好战士……”说完，黄忠倒在草堆上昏睡过去。
这时的方世杰尽管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可是此时的他无法平静，更无法睡觉，他走出牢门，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救黄忠，可是怎么救，怎么让他活着，他总觉得事情的解决办法不会只有一个，他该有另外一种选择。黑暗中他看不到一点亮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黄忠生命的最后时间在一点点消失，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刻不停的想着，坐了不知多久，想了不知多少，直到窗外慢慢有些亮光射进来，他还在坐着想着，他有些着急，有些发慌，心在逐渐加速它的跳动……
心……心跳？
方世杰突然眼睛一亮，他猛的站起身，定了定神直奔门外，因为天刚刚亮，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他出了监狱的大门，一路疯狂的奔跑着，跑到了电话公司门口。他左右前后的找，他在找什么？他看不到任何认识的人。他跺着脚焦急的等，他在等什么？是在等张娥吗？
天越来越亮，而他却越来越着急，来回的徘徊着，他吸上一支烟，想镇定下来可是不管用……
这时西边走来一个人，是卖烟的小宁。方世杰极速的跑到方世杰面前，脸色慌张的说”去，带我去找你们当官的，快……”
小宁被方世杰这一举动着实吓的不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方世杰，毫无反应。
”听见了吗你？快带我去找你们当官的”方世杰很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急归急，但他把声音压的很低。
”四……四哥，你这是怎么了？”小宁还未反应出什么来，准确的说他不知道方世杰打算要干什么。
此时的方世杰发了火，一把揪住小宁的衣服领子，一字一顿的说”你他妈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
”你要干什么？”小宁警觉的问。
”你们想不想黄忠能活着走出监狱？”
小宁听了方世杰这句话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轻轻的说”跟我来”小宁大概知道方世杰想干什么了，一路飞奔带着方世杰去了他们的住处。
监狱里的黄忠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他想站起来看一看外面的阳光，可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只能扶着墙撑起一条腿，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很静，静的让黄忠有些心慌。他看着窗外，真想自己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走一走这即将覆灭的世道，看一看自己生命里最后的一缕阳光，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战友同事，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他想到了自己该去的前线，该办都没有办成的事业……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他正想着这时方世杰从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来到牢门前”黄先生，黄先生……”
黄忠微笑着看了看方世杰”世杰，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方世杰肯定的点了点头。
黄忠转过身看着窗外大声激亢着”辛苦遭遇起一经，干戈落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飘摇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念完诗的黄忠又轻轻的唱起了一首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
黄忠的歌声让刚进来的冯二牛五几个人肃然起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刁六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他看着几个呆立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听到黄忠的歌声立刻吼叫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呢？都他妈闲着了是不是？把他给我拽出来，我就不信他还不招”
冯二牛五两个人赶紧打开牢门，架着黄忠要往外走，黄忠猛地挣开二人的束缚，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出牢门。方世杰已把一支上了膛的步枪放在不远处的柱子旁，他自己则站在了离那支枪不远的墙角，身后也放了一把子弹上了膛的长枪。
黄忠慢慢的向刑架前走去，用眼睛看了看方世杰，笑了笑。又扭过头看了看刁六儿，来到桌边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下去。
刁六以为他已经招架不住酷刑的折磨，忙上前一步笑着说”怎么了？知道渴了？是不是该说几句了？”
黄忠微笑着向那支枪走去”说？会说的”
刁六见他有了些松口的迹象，得意着”我就说嘛，好人干嘛受这份洋罪……”他正说着，却看见黄忠猛地向前跨一步，拿起了前面的一支长枪举起来就向刁六儿瞄去。黄忠的这一反常举动，让屋里的几个人都大惊失色，把刁六吓得啊的一声忙向旁边躲去，冯二和牛五刘三就在黄忠的旁边，几个人惊慌的忙拉住黄忠的双手，黄忠拼尽全力的挣扎着，他手中的枪口在刁六面前左右的摇摆着。
方世杰这时已经稳稳握住了手中的长枪，瞄准了黄忠的脑袋。黄忠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和几个人扭打着乱做了一团，黄忠不知道方世杰为什么还不开枪打死自己，再不开枪，他就会被这三个人活活的擒住，黄忠无法给方世杰更多的暗示，只得扣动了手中长枪的扳机，砰的一声枪响，枪弹打到了地上。这声枪响震得几个人稍微愣了一下。
方世杰知道这是黄忠给自己最后的暗号，不能再等了，他马上将准星瞄向了黄忠的后背，耳边只听又一声砰的巨响，方世杰扣动了扳机，那子弹从他的后背射进去，又从他的前胸扑的一声穿了过去，子弹穿过胸膛带喷出的血溅了刁六一脸，吓得他已经呆若木鸡了。
子弹穿过黄忠的身体，他顿感一阵剧痛，他知道是方世杰开的枪，带着解脱的笑容慢慢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刁六从呆傻中明白过来，上前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黄忠，血从他的前胸不断的涌出，整个人安静的看着屋顶。刁六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来到方世杰面前”谁他妈让你开枪的？你不知道他枪管里没子弹了吗？你把他打死了对我有什么用？”刁六已经气急败坏，不知道该怎么发泄，随手拿起旁边的钢丝鞭子就抽打起方世杰，一边抽打一边怒斥着”你这王八蛋谁叫你开枪，谁叫你开枪……”
冯二几人见刁六没完没了的抽打，方世杰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几条血印子，忙上前拦阻”六哥，六哥，那小子刚才不是要拿枪打你吗？四儿才开的枪，这不能怨他呀”
牛五也上前边拉边说”是啊，事情紧急都没反应过来啊”
刁六被两三个人拦着无法打到方世杰，双眼瞪着他，也无计可施，又回想刚才惊魂一幕，扔了鞭子，愤愤离去。
方世杰见刁六已走，忙上前看了看黄忠，立刻招来冯二把黄忠抬着出了审讯室，又急急抬出了监狱，两个人刚出监狱大门，不远处急驶过来一辆救护车，车上下来几个戴着白帽子，围着口罩的人，不由分说的把黄忠抬上车，又急驶而去。冯二目送着救护车一脸茫然”今儿这车怎么来的这么快？以前有了死人，打电话叫好几天才来，今儿倒好人死车来……
把黄忠抬上救护车，几个人摘下口罩，原来是小宁他们，几个人看见黄忠遍体鳞伤，前胸的血还在向外涌着，不禁个个掉下了眼泪，几个人看见黄忠身上的伤，就知道了黄忠在里面受的苦受得罪了，有个矮胖子年纪稍大的男人似乎从悲痛中反应过来，着急的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几个人被他的话惊醒，忙七手八脚的忙了起来，该包扎的包扎，该上药的上药，一边救着一边抽泣着，他们不知道这救的是死人还是活人，但他们知道这救的是英雄，是亲人是兄弟。
送走了黄忠的尸体，冯二几个人着实松了口气，看着方世杰脸上的伤，刘三愤愤不平”这刁六真他妈的狠，四哥救了他，他反而来抽打四哥，真不是人揍的”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在人家这里混饭吃？”冯二无奈的答到。
”姥姥，弄急眼了，老子弄死他”牛五更是气愤。
方世杰却无比轻松起来，笑呵呵的说”没事，人走了就好，人走了就好啊”
刘三有些不解”你说的是刁六还是那个共产党？
方世杰被他这一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随口说了句”都是，都是”
”也对，这**死了，咱们省了不少力气，这刁六走了，也少给咱们找不痛快。
方世杰回到监狱来到审讯室一看，刁六儿正在椅子上坐着，冯二几个人正在拷打着黄忠。方世杰悄悄坐到笔录案边看着黄忠，刁六几个人足足打了他近两个小时，黄忠被打期间又晕过去两次，刁六见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愤愤离去。
冯二几个人并未解下黄忠，各顾各的坐在一边喝茶休息。黄忠勉强抬起头看了看方世杰。方世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黄忠看见方世杰的点头，冲他笑了笑，垂下了沉重的脑袋。
当天刁六并没有再回审讯室。潘狱长也没再来，或许在他看来，来了也是白来，同前几次一样，一样的空手而归，他对这个刚开始就态度强硬的共产党人并不抱有希望，并不指望在他的身上有什么进展或有什么收获。
晚上方世杰照例让冯二他们回家休息，自己一人在审讯室看管黄忠。等几个人一走，方世杰马上打开牢门，给黄忠倒了碗水，扶起他慢慢喝下。经过几天非人的折磨，黄忠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身体已经无力再坐起来，颤抖的身体似乎预示着一个生命的渐渐离去，躺在草堆上只有宽阔的胸膛上下起伏才让人觉得这还是个活着的人。等方世杰喂完水，黄忠紧闭的双眼缓了半天才微微睁开，看着方世杰有气无力的说”兄弟，哥哥求你件事”
看着面前这个坚强的人，方世杰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这个人活不过两天，他佩服黄忠的坚毅同时也感叹他的执着”说吧”方世杰轻轻的说。
”给哥哥一个痛快的，我有些撑不住了”
方世杰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面对如此坚毅的汉子，他下不了这个手，更何况是在自己看管的时候，黄忠死了，无疑对自己会产生极其不利的后果，刁六不会放了自己，他需要这份工作，尽管这工作是他极其不愿意干的。
黄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兄弟，我死了会救很多的人，他们不会冒死搭救我。如果我挺不住，招了，同样会害死很多人，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杀我，这样会对你不利，你也无法向刁六交代。明天，明天等刁六来的时候，我借机拿枪要杀他，你再趁机拿起枪让我解脱，好不好？”
”不行！方世杰极其果断的回答着。他不会让一个英杰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枪下，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兄弟，我知道你下不了这个手，可是万一我挺不住招了，会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一样遭受到这些酷刑，你能忍心看到这些吗？一个生前不会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死后如果能留下一些让人怀念的事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获和最值得骄傲的成绩，求你了兄弟”黄忠已无力再说一句话，他用渴求的目光看着方世杰，等待他的回答。
很久方世杰依然无法回答，这样的决定对于方世杰来说太难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的犹豫不决，他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人与人不同，杀坏人他会干净利落，可是……他又想到黄忠的话，如果他挺不住，会有更多的人遭受和他同样的酷刑，同样的折磨……
”好吧，我试试”说完这句话的方世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敢相信自己考虑了许久，竟然说出了似乎未经大脑的话。
黄忠微微笑着，似乎很满意”你会打枪吗？”
”嗯”
”打得准吗？”
”还可以”
”三四米外能准确的打到脑袋吗？”
”能”方世杰脑袋一片空白机械似的回答着他的话。
”很好，如果你去了前线，会是个好战士……”说完，黄忠倒在草堆上昏睡过去。
这时的方世杰尽管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可是此时的他无法平静，更无法睡觉，他走出牢门，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救黄忠，可是怎么救，怎么让他活着，他总觉得事情的解决办法不会只有一个，他该有另外一种选择。黑暗中他看不到一点亮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黄忠生命的最后时间在一点点消失，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刻不停的想着，坐了不知多久，想了不知多少，直到窗外慢慢有些亮光射进来，他还在坐着想着，他有些着急，有些发慌，心在逐渐加速它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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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杰突然眼睛一亮，他猛的站起身，定了定神直奔门外，因为天刚刚亮，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他出了监狱的大门，一路疯狂的奔跑着，跑到了电话公司门口。他左右前后的找，他在找什么？他看不到任何认识的人。他跺着脚焦急的等，他在等什么？是在等张娥吗？
天越来越亮，而他却越来越着急，来回的徘徊着，他吸上一支烟，想镇定下来可是不管用……
这时西边走来一个人，是卖烟的小宁。方世杰极速的跑到方世杰面前，脸色慌张的说”去，带我去找你们当官的，快……”
小宁被方世杰这一举动着实吓的不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方世杰，毫无反应。
”听见了吗你？快带我去找你们当官的”方世杰很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急归急，但他把声音压的很低。
”四……四哥，你这是怎么了？”小宁还未反应出什么来，准确的说他不知道方世杰打算要干什么。
此时的方世杰发了火，一把揪住小宁的衣服领子，一字一顿的说”你他妈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
”你要干什么？”小宁警觉的问。
”你们想不想黄忠能活着走出监狱？”
小宁听了方世杰这句话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轻轻的说”跟我来”小宁大概知道方世杰想干什么了，一路飞奔带着方世杰去了他们的住处。
监狱里的黄忠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他想站起来看一看外面的阳光，可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只能扶着墙撑起一条腿，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很静，静的让黄忠有些心慌。他看着窗外，真想自己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走一走这即将覆灭的世道，看一看自己生命里最后的一缕阳光，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战友同事，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他想到了自己该去的前线，该办都没有办成的事业……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他正想着这时方世杰从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来到牢门前”黄先生，黄先生……”
黄忠微笑着看了看方世杰”世杰，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方世杰肯定的点了点头。
黄忠转过身看着窗外大声激亢着”辛苦遭遇起一经，干戈落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飘摇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念完诗的黄忠又轻轻的唱起了一首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
黄忠的歌声让刚进来的冯二牛五几个人肃然起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刁六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他看着几个呆立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听到黄忠的歌声立刻吼叫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呢？都他妈闲着了是不是？把他给我拽出来，我就不信他还不招”
冯二牛五两个人赶紧打开牢门，架着黄忠要往外走，黄忠猛地挣开二人的束缚，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出牢门。方世杰已把一支上了膛的步枪放在不远处的柱子旁，他自己则站在了离那支枪不远的墙角，身后也放了一把子弹上了膛的长枪。
黄忠慢慢的向刑架前走去，用眼睛看了看方世杰，笑了笑。又扭过头看了看刁六儿，来到桌边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下去。
刁六以为他已经招架不住酷刑的折磨，忙上前一步笑着说”怎么了？知道渴了？是不是该说几句了？”
黄忠微笑着向那支枪走去”说？会说的”
刁六见他有了些松口的迹象，得意着”我就说嘛，好人干嘛受这份洋罪……”他正说着，却看见黄忠猛地向前跨一步，拿起了前面的一支长枪举起来就向刁六儿瞄去。黄忠的这一反常举动，让屋里的几个人都大惊失色，把刁六吓得啊的一声忙向旁边躲去，冯二和牛五刘三就在黄忠的旁边，几个人惊慌的忙拉住黄忠的双手，黄忠拼尽全力的挣扎着，他手中的枪口在刁六面前左右的摇摆着。
方世杰这时已经稳稳握住了手中的长枪，瞄准了黄忠的脑袋。黄忠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和几个人扭打着乱做了一团，黄忠不知道方世杰为什么还不开枪打死自己，再不开枪，他就会被这三个人活活的擒住，黄忠无法给方世杰更多的暗示，只得扣动了手中长枪的扳机，砰的一声枪响，枪弹打到了地上。这声枪响震得几个人稍微愣了一下。
方世杰知道这是黄忠给自己最后的暗号，不能再等了，他马上将准星瞄向了黄忠的后背，耳边只听又一声砰的巨响，方世杰扣动了扳机，那子弹从他的后背射进去，又从他的前胸扑的一声穿了过去，子弹穿过胸膛带喷出的血溅了刁六一脸，吓得他已经呆若木鸡了。
子弹穿过黄忠的身体，他顿感一阵剧痛，他知道是方世杰开的枪，带着解脱的笑容慢慢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刁六从呆傻中明白过来，上前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黄忠，血从他的前胸不断的涌出，整个人安静的看着屋顶。刁六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来到方世杰面前”谁他妈让你开枪的？你不知道他枪管里没子弹了吗？你把他打死了对我有什么用？”刁六已经气急败坏，不知道该怎么发泄，随手拿起旁边的钢丝鞭子就抽打起方世杰，一边抽打一边怒斥着”你这王八蛋谁叫你开枪，谁叫你开枪……”
冯二几人见刁六没完没了的抽打，方世杰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几条血印子，忙上前拦阻”六哥，六哥，那小子刚才不是要拿枪打你吗？四儿才开的枪，这不能怨他呀”
牛五也上前边拉边说”是啊，事情紧急都没反应过来啊”
刁六被两三个人拦着无法打到方世杰，双眼瞪着他，也无计可施，又回想刚才惊魂一幕，扔了鞭子，愤愤离去。
方世杰见刁六已走，忙上前看了看黄忠，立刻招来冯二把黄忠抬着出了审讯室，又急急抬出了监狱，两个人刚出监狱大门，不远处急驶过来一辆救护车，车上下来几个戴着白帽子，围着口罩的人，不由分说的把黄忠抬上车，又急驶而去。冯二目送着救护车一脸茫然”今儿这车怎么来的这么快？以前有了死人，打电话叫好几天才来，今儿倒好人死车来……
把黄忠抬上救护车，几个人摘下口罩，原来是小宁他们，几个人看见黄忠遍体鳞伤，前胸的血还在向外涌着，不禁个个掉下了眼泪，几个人看见黄忠身上的伤，就知道了黄忠在里面受的苦受得罪了，有个矮胖子年纪稍大的男人似乎从悲痛中反应过来，着急的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几个人被他的话惊醒，忙七手八脚的忙了起来，该包扎的包扎，该上药的上药，一边救着一边抽泣着，他们不知道这救的是死人还是活人，但他们知道这救的是英雄，是亲人是兄弟。
送走了黄忠的尸体，冯二几个人着实松了口气，看着方世杰脸上的伤，刘三愤愤不平”这刁六真他妈的狠，四哥救了他，他反而来抽打四哥，真不是人揍的”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在人家这里混饭吃？”冯二无奈的答到。
”姥姥，弄急眼了，老子弄死他”牛五更是气愤。
方世杰却无比轻松起来，笑呵呵的说”没事，人走了就好，人走了就好啊”
刘三有些不解”你说的是刁六还是那个共产党？
方世杰被他这一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随口说了句”都是，都是”
”也对，这**死了，咱们省了不少力气，这刁六走了，也少给咱们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