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月神冕的惊现
于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没有再看到念儿一眼，就那么冷清的一枚杨柳木棺椁由两个小太监抬着，秋竹扶棺出了那无数大臣想将女儿送来的尊贵皇宫。
在未到墓地的无人处，秋竹用银两打发了随来的太监。短剑劈开棺木。二人就在树林里匆匆换上男装。变卖了当年进宫赏赐得的珠宝首饰来到羽阁城开茶室谋生。
“陆兄，明晚的中秋花会，我们不做生意了去看看吧。”
秋竹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脸颊如身上粉色的裙裳一样鲜艳。
离开皇宫的秋竹明显活泼开朗象个年轻的女孩子。
陆琪一直是男装扮作她的哥哥。当年任性放肆的张灵芝如今多了内敛和淡定。
“秋竹大了，可以去寻郎君。我就在这里看店吧。”
“这怎么行呢？一年多了你一直落落寡欢，总不能这样抑郁下去吧。”
“为什么不能呢。你去吧，最好给我带个妹婿回来。”
陆琪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明日还有客人来取生日蛋糕，我可有得忙了。”
“客人？可是那传说中的方公子？嘿嘿。”
秋竹来了兴致。
这方公子是本城中的名门才俊。飘逸简约的象画轴上安静的美男子。是‘旧日’的老客。
每日来却从不说多一句废话只在二楼的固定座位淡淡的喝茶。
虽不说话，秋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向偶尔在厅堂里走动的陆兄。
到底是陆琪姐姐女扮男装被他认出还是这方少爷喜欢男风啊。
秋竹一直琢磨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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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上峰山承愿寺梨花正盛。
百里轩逸在一年一度的春日进过香火后在禅房负手伫立。看那壁上佛本生的壁画。
生生世世的轮回。人是不是也如此。
大师闭关还要三天出关。却特意令小沙弥嘱咐百里轩逸可随意至西山随意走动。
百里轩逸蹙眉推门。正巧碰到匆匆进来的栗铜。
“栗铜情形怎样？”
“禀皇上，属下已经查明。张良娣确已诈死出宫。”
百里轩逸沉吟良久。抿唇苦笑。
“如此也好。她自有她的归处。”
眼前第一次回放了那总是幽怨的一双大眼在背后凝视他的女子。他知道她是无辜的。他知道她救了他的命。
曾经她也是俏皮活跃无忧无虑的小女娃。只是她不该介入他和云儿的生活。救命也好，机缘也罢。他都无法容下这枚刺。
出宫也好。
“栗铜，陪朕到处走走吧。”
“是，皇上。”
西山坡延绵遂缓绿草茵茵但在一个转弯处却突然分出了无数个岔路口。
百里轩逸踌躇片刻哪个路口都没有选，直接踏上了直走的草木灌枝。
“皇上，这里无路啊。”
栗铜小心的提醒。
“无路可走就是路。”
百里轩逸淡淡丢下此话径直挥剑斩断繁枝向深处踏去。
几里路之后面前豁然开朗出一片山谷。山谷里雾气沼沼。
身为武学高深的百里轩逸立即感到此处气候似乎较为异样。空气没有流动。万物似乎静止的。隐隐细汗从体内冒出。
这里必有章。
百里轩逸回味净慈大师的话：随意去西山走动。
此处西山之西，山中腹地。气候异常。
难道大师的话是寓意着什么？
再往前走，百里轩逸顿住脚步。
一架庞然金属物隐约恒堩眼前。
雾气中无光的铜质角架上星球般神秘闪现变换五色之内光的圆球矗立山谷。
“日月神冕？”
百里轩逸惊道。
心中百味杂陈。当日云儿就是乘着神冕回到异世？
云儿——这神秘圆球会将你带到何处？
三天后承愿寺净慈草堂。
百里轩逸脱去黄袍，一袭白衣长跪在净慈大师脚下。
“此时轩逸不是天子不是圣皇。只是一介为情所困的红尘俗子。轩逸恳请大师带我去那异世看一眼云儿可好，哪怕只一眼。轩逸才能此生放下。”
“阿弥陀佛。陛下快起。老衲受不住皇上折拜。”
净慈大师扶起百里轩逸捻须闭目。
“女施主的姻缘与那百里澜沧本是三生石上的红线所牵。与皇上只是前世的恩情今世来报。还望皇上从此放下。”
‘与百里澜沧的姻缘本是三生石上的红线所牵。’
百里轩逸蓦然杵愣良久，突然无语。心潮巨浪般翻滚。竟是百里澜沧。
他与云儿爱恋多年竟然没有圆房过。
难道就是天意。
“大师如此说，轩逸愿意相信，只是唯有亲眼一见才知天道神机。”
“唉——”
净慈大师微微摇头。
“皇上还有天下臣民，若真去了异世不知归日，必然天下大乱黎民置于征战水火。岂不枉对众民。那也是老衲的罪过了。”
“若真是那样，也是天意。轩逸求大师成全。”
百里轩逸复又单膝跪地。
“罢，罢，罢。”
净慈大师再次起身扶起皇上。
“既然皇上也说天意。老衲就姑且看一次天意。明日正巧又是天狗食月之日。皇上可至日月神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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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完全黑透。百里轩逸深吸口气令自己身心平静的等待。
皎月的东边沿渐渐黯淡起来，月亮被吞进阴影，被阴影浸着的月牙并未完全消失，却发出一种极晶莹的光。
始终照在月面上的亮光令山谷内日月神冕内那风云变幻般极速旋动的景象就更清楚可见，似风暴似光线似海啸狂潮。
百里轩逸清冷肃穆只身在这山谷屏住了呼吸。
今夜竟没有雾。他突然想起来当年在云页山见到云儿那夜也是月蚀。全部的月蚀。
净慈大师说能看见什么只能凭他百里轩逸的机缘了。只在月蚀的那一刻间。
他在心里祈祷——云儿，让我看见你。
月光渐渐呈现黯红色。
这些光束竟都被折射而投在日月神冕中，这光的红色也和落日的颜色那般相近的血红渐渐的转成深蓝暗黑。
夜空骤然暗的看不见对面一丝一毫物影。月亮完全被黑暗遮住。唯有日月神冕却分外明亮起来。
百里轩逸按着净慈大师所说将一只手按在胸口一只手按在日月神冕的球面。
海啸般的乱象渐渐稳定出现条理直至变成画面。
仿佛是街道。只是街道旁的建筑和树木与上京城的风格完全不同。竟是那般的形态各异，高耸入云。
街上的女子衣着——都是不蔽体的暴露。肆意的和男子说笑打闹欢脱着。
无数金属外壳的车辆自己在路面上有规则的跑动。
难道这就是云儿的来处？
影像的变换中忽然看见一处建筑那么熟悉——竟似上京皇宫中的含元殿。连周遭的衫树都是那般排列。掩映中显得分外特别。
一个金属壳子的车辆停在门边。稍倾打开后
两个小毛头钻出来。女孩揪着男孩的衣领子去抢他手里的小玩意。
“百里忆雪不要又欺负哥哥。”
一道悦耳的娇喝。
云儿！
是他日夜思念的云儿，还是当年初见时的致娇媚，还是当年初见时的栗色卷发，还是当年初见时的露腿短裙。
此刻他们竟相隔时空——永不能再见。
而从车身另一侧下来站在云儿身边揽着她的腰身亲吻了她发丝，然后一起看那两个小毛头嬉闹的男子竟是——剪成短发的百里澜沧。
百里澜沧——他没死。原来是随着那暴雨的雷电穿越到了异世。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和谐甜蜜。
她和他和他们的孩子。
百里轩逸眼底发热雾气蒙上双眼。胸口一阵悸动疼痛，抚着日月神冕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瞬间影像重又变成风浪海啸般的迷乱。月亮从黑影中渐渐钻出。
大地又被皎洁的月色映照的清晰。只有日月神冕光亮不在。
旋转着不清的迷晕。
百里轩逸惊诧疼痛遗憾重重情感交织的几乎不能呼吸。
他倒退着几步靠在山谷的石壁上。
眼前不断回放只有那几分钟的短短的镜像。
云儿。她终究不是他的。终究永远离开了他。他和百里澜沧的宿命争斗只是一个得了江山一个得了云儿。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云儿**的颈间带着一枚玉坠。一枚和自己颈间一样的玉坠。
终究她还是纪念他的。
如此也很好了。除此，这遥远的时空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