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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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好险!雍玉的剑尖几乎贯入横江白练的胸口。鸩首杖那一记轻敲,也将筋疲力尽的横江白练敲得向下挫,坐倒在地。

“是自己人,住手!”中海不顾一切大叫,事急矣!他不在乎九阴吊客听去,只知救横江白练要紧。

狂丐火速掏出一颗丹丸,塞入横江白练口中,一面替他推拿右肩活血,一面说:“你是谁?怎么……”

中海奔到,急叫道:“梁大哥,你可无恙?”

横江白练摇头苦笑道:“老天爷!两世为人。这两位是………”

老花子呵呵笑,道:“哦!你就是横江白练,怎么像貌完全变了?怪事!我老花子瞎了眼,几乎误了大事,罪过,罪过。”

雍玉也收剑行礼,道歉说:“梁大哥,对不起,我以为你伤了龙大哥,所以下手太快,请恕我不知之罪,小弟雍玉。”

横江白练让中海扶起,拭掉汗水说:“我的天!一个狂丐,一个大峪山的少山主,难怪,我的一条腿竟像是踏入了鬼门关啦!诸位,请快离开,办事要紧。幸而这家伙昏了,不然麻烦就大啦。”

“离开?”狂丐叫。

“让梁大哥套出这恶贼的口供来,我们先回避。”中海抢着说,向一旁走。

横江白练将九阴吊客抱至松林深处,方将他弄醒,自己倚坐在树根下,不住喘气。

九阴吊客悠然醒来,想挣扎坐起,却痛得“哎”一坚厉叫,仍然躺下了。

“屈兄,先歇会儿,等会儿我替你上药里伤,目下我手足脱力,你权且忍耐一下。”横江白练装得很像,喘看气说。

“他……他们人呢?”九阴吊客虚脱地问。

“谁?崤山三奇?完了,全完了。”

“刚才那………那………两个人………”

“是劫路的,我叫了一声『天上有七星』,他们便跑了。”

“那……那蒙……”

“蒙面人?已被我扔掉了,大概他的伤比你轻不了多少,那一袖箭够他受的。”

“白兄,我……我看我……我不行了……”

“胡说!你是不是想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兔了吧!咱们相交在心,用不着挂在嘴上,是么?”

“兄……兄弟感激不……不尽。唉!想不到我九阴吊客落得如此狼狈,真……真是时衰鬼……鬼弄人。”

“屈兄,那大地之龙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横江白练套上了正题。

“我……我怎知道?平生杀……杀人如麻,满手血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崤山罗兄说,那…那大地之龙说我……我与他有不……共戴天……”

“是的,他说你杀了他的父母。他是道州人,说你与另三个凶手在月黑风高之夜,先用迷焖,再杀人分尸。那三个人都死了,最后死的是双头蛇,双头蛇招出你是主谋。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几乎全忘了哪!他……他定是那苦主被流役肃州卫的儿子。”

“你怎么会去杀他的父母呢?”

“说来话长,其……其实我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为朋友?”

“是的,这人大概你也有过耳闻。”

“谁?”

“笑面青狼郜仲健。”

“他?他不是在河南山东一带做案么?早些年有人在武昌看见他妮,他怎么会与龙家结仇?”

“他已经有三十年不做案了,早年他已将劫来的大批珍宝金银运到道州,置了产业田地。”

“见鬼!他分明仍在做案嘛。”

“不!我与他是数十年的知交,岂有不知之理?他在各地每隔数年以本来面目现身一次,让人知道他仍在大江以北大河两岸做案,其实他却远在湘南做地方缙绅,改名换姓,叫做郝孟明。白兄、我如果不幸,请替我捎个口信给他,叫他安心,我决不会将此事说出,任何酷刑也休想追出我的口供来的。你我情共生死,也请代我守口如瓶,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能出卖朋友,是么?”

“我会替你守信的。怪事,笑面青狼为何要找你下手?他自己难道………”

“他的艺业不行,那龙老狗练有气功,可力博虎豹。”

“他们为何结怨的?”

“听说龙老狗医道高明,但为人固执,曾经误了他第三个爱子的性命,所以先要龙老狗的儿子偿命。岂知龙小狈却改死刑为流役,因此………”

蓦地,草丛中抢出目□欲裂的中海,用凄厉刺耳的嗓音叫道:“恶贼,你替友报仇,却不问青红皂白,你知道他的儿子是怎样死的么?我爹爹先被泥江口曾家请去救人,郝老二的命值钱,姓曾的大嫂难道就该死了不成?你不问……”

“你……你……”九阴吊客骇然叫,想挣扎坐起。

横江白练一手将他接住,伸手控制住他的牙关,不许他用劲咬舌自尽,笑道:“他就是大地之龙呀。”

“你………”

“我,横江白练梁衡,化装易客来探你的口供,谢谢你的合作。为了你,在下几乎送掉性命,你也该骄傲了。”

九阴吊客长叹一声,喃喃地说:“我……我该死!郜兄,我……我对不起你。诸位,杀了我吧!我不……不想活了。”第二十三章

中海发狂地用剑掘地,一面厉叫:“爹,妈,你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庇佑孩儿,梁大哥义薄云天替孩儿找出了真凶。等屠尽郝老狗全家,孩儿方能为爹妈设灵祭奠。”

四人用兵刃掘土,将九阴吊客活埋在内。

中海折枝作香,向上苍哭拜一番,拜罢虎跳而起,拭掉泪痕向三人说:“老爷子,请你老人家代向施叔致意,小侄必须立即赶回故乡,找郝老狗算帐。”

三人全呆住了。好半响,横江白练吃惊地一把将抓住,大叫道:“老弟,你说甚么?龙虎风云会的事,完全靠你解决,你却因个人私仇,半途而废一走了之,老弟,你疯了?你知道因你这一来,要枉死多少人么?”

中海如受雷殛,怔怔地两眼发直。

横江白练颓然放手,黯然地说:“我无权向你要求做这件事,但请………”

中海突然下拜,颤声道:“梁大哥,小弟知错了,请原谅我。我明天便动身到保宁,无论如何,我得与长春子生死一拼。梁大哥,小弟年轻,无知而冲动,如有错误,尚请你不吝指正……”

横江白练含泪将他挽起,激动地说:“老弟,大哥是个极平常的人,只知为人在世,必须善恶分明。身为武林人,必须行侠杖义,去暴除奸,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咸宁幸遇,你我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我知道今日风雨飘摇中,老弟是唯一可以担当挽救江湖大劫重责的人。后来我知道你的身世,知道如果你的仇人未能早日找出,你便不会将全付精神用来担当重任,因此我便自告奋勇为你尽力。我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其实江湖大劫与我并无多大关连,但这次牵涉到外寇,我便不能脱身事外了。老弟,愚兄的艺业,不能登大雅之堂,梓潼大会用我不着,我替你跑一趟故乡,暗中安排擒捉郝老狗的大计,等你返乡时,再下手将老狗擒获,血债血偿,以慰令亲在天之灵。”

“那么,一切拜托大哥了。”中海宽心地答。

“请放心,我不会有负所托的。”

狂丐沉吟地道:“梁老弟,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一个人恐怕无济于事。”

“西门大侠之意………”

“郜仲廉既然仍在江湖不时现身,决不会将龙哥儿的事置诸脑后,很可能暗中请人打听龙哥儿的动静,以便早作准备。以他陷害龙哥儿的手法看来,深俱机谋,工于心计,未可轻估他的潜力,必须早课对策。”

中海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冷静地接口道:“老爷子说得不错,这恶贼委实老谋深算,诡计多端,必须作周全的打算,方不致被他逃脱天道循环的报应。他必定请人留心我和九阴吊客的动静,只要九阴吊客不落在我的手中,他便可安心做他的地方缙绅。小侄认为,必须将已死的人加以掩埋,使江湖人相信这十人已全部失□,并非被我们所杀。同时,派人放出九阴吊客巳逃至某地的消息,令老狗安心。梁大哥则带人到青日及泥江口潜伏,不必到华山村打草惊蛇,仅暗暗监视他的动静,须防他得到风声见机远刮。”

“哥儿,交给我老花子办,保证万事如意。”狂丐说。

中海神色凛然,向横江白练说:“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弟不是佞信鬼神的人,所以不怕说不吉利的话。小弟此行,吉凶难料,如有三长两短,大哥必须替小弟屠尽老狗全家报仇雪恨。大哥义薄云天,小弟深以为荣,必可替小弟完成心愿,请爱我一拜。”

他纳头拜倒,然后向雍玉说:“愚兄这次到保宁找壶中痴,那位老前辈是个怪人,人多了反而误事,贤弟可随老爷子迳赴南江相候。”

稍顿又同狂丐道:“老爷子,小侄必须赶往保宁,这儿的事,有劳老爷子费神善后了。”

“哥儿,放心啦!月杪见,小心珍重。”

他的行囊放在茅屋处,无暇返回取来,好在江湖人的百宝囊中,经常带有金银。狂丐三人将金银取出交与中海,一声珍重,各奔前程。

保宁府,位于群山之中,城池却被水所包围。嘉陵江在本地称为阆中江,经过城南,东北西三面临池。出西门折向东北行,约十里地便是仙穴山。仙穴山的东面,面临宋江。在本地的名山中,仙穴山不算有名气,反而不如近城处的玉女房(盘龙山),更比不上城南江南岸的阆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