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首登华山一生痴 聪明反被聪明误
mon jan 11 10:45:54 cst 2016
第二章 首登华山一生痴 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年后，王家搬到了济南东郊电厂的宿舍里。这是些简易三层红砖楼，一家两间房，外带一间小厨房，两家一个厕所。王家住在二层上,从北窗远远望去，能看到苍劲圆润孤伫原野俗称华山的华不注山。王家爸爸在厂里警卫队上班，妈妈干上了临时工，二儿子丰儿也上学了。每天早晨出门前，爸爸都要拿根绳子，一头拴在女儿腰上，一头绑在门框上，都是死扣，绳子的长度正好能到厕所。小儿子收儿就像小刁驹随着母马一样偎在姐姐身旁。像多数工人家庭一样，王家没有钱送两个孩子上托儿所。
然而经常出现的情况是，王家两口子下班到家一看，两个孩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闺女秀儿像她的二哥丰儿当年一样，总是能把绳子解开。于是爸爸一天天地把绳子系得更紧些、更紧些…… 后来丰儿每天放学就多了个任务――找妹妹；弟弟不用找，他总是跟在姐姐身边。已经上学的丰儿很要脸面，他不原意每天当着同学的面把弟弟妹妹领回家。于是只要找到他们，他就没轻没重地把妹妹打一顿；弟弟就在一边跟着哭。
几年中，王家人找孩子，已经成了所住宿舍区的一景儿……
这年夏天，八岁的秀儿到秋天就要上学去了。这天早晨，妈妈对放暑假在家的丰儿说：“你在家里领着弟弟妹妹一起玩，就不绑着你妹妹了。”
儿子没有搭腔。妈妈就又嘱咐了一遍后上班去了。
见妈妈走远，丰儿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等着一起玩的弟弟妹妹说：“滚一边去！”
秀儿说：“咱妈让你和俺俩一起玩。”
丰儿把妹妹往边上一推说：“我自己出去玩去，谁要跟着我，小心点儿！”说完就自己出去玩了。
秀儿怒视着哥哥离开后，对五岁的收儿说：“弟弟，他不和咱玩咱自己玩。你想玩什么？”
收儿说：“姐姐咱挖宝去吧，哥哥不是说要是手里拿着宝，说什么别人都听。咱挖到宝以后就让哥哥和咱一起玩。”
秀儿说：“哪里有宝啊？”
收儿想想说：“就上那边那个大山上。”
秀儿说：“弟弟那是华山。咱没去过那里，咱不去了，要是咱妈找不着咱怎么办？”
收儿不高兴地说：“咱吗能找着咱。”说完就赌气坐到一边。
秀儿看弟弟不高兴了，就说：“走，弟弟。咱去。”
收儿就高兴地拿起家里给炉子添煤的小铁铲子说：“姐姐要是挖了宝咱搬不动怎么办？”
姐姐说：“咱再叫两个小孩儿一块去。”
……
中午妈妈回家给孩子们做饭，见一个孩子也没在家就出去找。嘴里喊着转了几圈找到了王丰，就问：“弟弟妹妹呢？不是让你领着他们一起玩吗？”
丰儿说：“他们又不听我的。”
妈妈生气地说：“你就不能帮大人干点事啊？快找去！”
妈妈和丰儿分头去秀儿和收儿爱去的地方找，去一起玩的孩子们家里打听。结果是，直到过了吃饭的点儿，有好几家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轻易不丢孩子的家里害怕了，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就让公安也帮着找……
……临近的几个宿舍区都找过了，桥洞子下面，小树林里，铁道边，附近的工厂里，附近的村子里等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已有家长拿着竹竿到路边的小河沟里探寻……
家长们的眼神变得惊恐，有的已经开始擦眼泪……
派出所的公安分析说：“这几个孩子肯定在一块儿，找到一个就都找到了。分头再跑远一点去找。”
上着班的家长们也都听到消息跑回来找孩子……
傍黑天的时候，两个公安骑着两辆自行车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收儿的小手指甲掉了一个，血淋淋的；秀儿一脸惊恐，知道没看好弟弟犯了错。
公安说：“你们猜跑到哪里去了？跑到北面华山去了！这个小小子手指甲都掉了还到处乱爬，这不是胡闹吗！”
爸爸一脚踢在秀儿身上，闺女大哭起来，弟弟收儿就跟着姐姐哭。
公安说：“听这些孩子说，你这个闺女是个孩子头，一群孩子都听她的。她说带着这些孩子去华山寻宝；宝没找到，她弟弟自己跑到山上去找不着了。你闺女就让这些孩子帮着找弟弟，找不着不让回来。后来还是山上的解放军战士找到你小儿子，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这才把这些孩子接回来。幸亏都在那里等着，要不然非走丢了不可。”
妈妈就问小儿子：“你个人跑到山上干啥去啊？”
收儿说：“那个树上有苹果，我想吃苹果。哇……”说完就哭得更带劲了。
公安说：“啥苹果啊，听战士说是在半山腰一棵老核桃树下面找到他的，树上结的有核桃。你说这点点小孩子就想上树上摘核桃吃，你说那刚摘下来的核桃能吃吗？华山不让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到半山腰了。”公安接过爸爸递过来的纸烟说，“不过这小子比他姐姐心眼子多，马车来了他姐姐和孩子们往前跑，这小子往一边跑。哈哈哈。”
“俺这个南瓜有面，”妈妈找出个布条子一边要给小儿子包一包一边说，“前两天他胡伯伯拿个针放在桌子上让他拾起来，她姐姐捏了半天没捏起来，俺这个南瓜一个手接着，一个手往桌子边上扒拉，几下就掉到手上了。”
哈哈哈，大人们笑了起来……
南瓜有面，是虽然样子难看但有内容的意思，就是夸孩子聪明。不过收儿这个小南瓜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就在去华山寻宝的几天以后，随着一声“牛奶冰糕――三分的五分！卖冰糕――二分！”，又一个卖冰糕的骑着自行车驮着用棉被盖着的白木箱子进了宿舍大院。收儿再一次扭头往家跑去――他又要再做一次总是失败的尝试，哀求妈妈给自己买一个冰糕。五岁的收儿还不知道冰糕是什么滋味。只要卖冰糕的来到宿舍，只要姐姐不把他拉开，他只能是看着能买得起冰糕的孩子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把冰糕吃完。如果碰巧妈妈在家，他就要向妈妈哀求，一直哀求到卖冰糕的离开宿舍，或者被不耐烦的妈妈冲屁股打几下，哭了算完。
“妈！”收儿跑进家门。
“听见了，不买！”
“妈！这个卖冰糕的有不带牛奶的，二分钱一个。我听见喊了。”丰儿帮腔说。
“贪贱吃穷了人。”妈妈有的是道理。
“我这里有一分钱。”丰儿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分钱摊在手上说。
“吃冰糕拉肚子！”妈妈今天说出一个新理由。
“弟弟，听妈的，不要。”姐姐说。
楼下卖冰糕的好象就要离开了，情急中收儿突然想出一个不拉肚子的办法：“妈！我买个冰糕煮煮吃！我买个冰糕煮煮吃……哇！”收儿眼盯着二哥手中的那一分钱大哭起来，又要没希望了，他想。
妈妈停下手中的活计，片刻，突然快步走到窗前对外喊：“卖冰糕的！等一会儿！”
“我去叫住他！”丰儿冲门而出。
妈妈拿出一毛钱递到秀儿手上说：“买三个，一人一个。”
――“买个冰糕煮煮吃”，这个话题被一家人说笑了几十年。
第二章 首登华山一生痴 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年后，王家搬到了济南东郊电厂的宿舍里。这是些简易三层红砖楼，一家两间房，外带一间小厨房，两家一个厕所。王家住在二层上,从北窗远远望去，能看到苍劲圆润孤伫原野俗称华山的华不注山。王家爸爸在厂里警卫队上班，妈妈干上了临时工，二儿子丰儿也上学了。每天早晨出门前，爸爸都要拿根绳子，一头拴在女儿腰上，一头绑在门框上，都是死扣，绳子的长度正好能到厕所。小儿子收儿就像小刁驹随着母马一样偎在姐姐身旁。像多数工人家庭一样，王家没有钱送两个孩子上托儿所。
然而经常出现的情况是，王家两口子下班到家一看，两个孩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闺女秀儿像她的二哥丰儿当年一样，总是能把绳子解开。于是爸爸一天天地把绳子系得更紧些、更紧些…… 后来丰儿每天放学就多了个任务――找妹妹；弟弟不用找，他总是跟在姐姐身边。已经上学的丰儿很要脸面，他不原意每天当着同学的面把弟弟妹妹领回家。于是只要找到他们，他就没轻没重地把妹妹打一顿；弟弟就在一边跟着哭。
几年中，王家人找孩子，已经成了所住宿舍区的一景儿……
这年夏天，八岁的秀儿到秋天就要上学去了。这天早晨，妈妈对放暑假在家的丰儿说：“你在家里领着弟弟妹妹一起玩，就不绑着你妹妹了。”
儿子没有搭腔。妈妈就又嘱咐了一遍后上班去了。
见妈妈走远，丰儿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等着一起玩的弟弟妹妹说：“滚一边去！”
秀儿说：“咱妈让你和俺俩一起玩。”
丰儿把妹妹往边上一推说：“我自己出去玩去，谁要跟着我，小心点儿！”说完就自己出去玩了。
秀儿怒视着哥哥离开后，对五岁的收儿说：“弟弟，他不和咱玩咱自己玩。你想玩什么？”
收儿说：“姐姐咱挖宝去吧，哥哥不是说要是手里拿着宝，说什么别人都听。咱挖到宝以后就让哥哥和咱一起玩。”
秀儿说：“哪里有宝啊？”
收儿想想说：“就上那边那个大山上。”
秀儿说：“弟弟那是华山。咱没去过那里，咱不去了，要是咱妈找不着咱怎么办？”
收儿不高兴地说：“咱吗能找着咱。”说完就赌气坐到一边。
秀儿看弟弟不高兴了，就说：“走，弟弟。咱去。”
收儿就高兴地拿起家里给炉子添煤的小铁铲子说：“姐姐要是挖了宝咱搬不动怎么办？”
姐姐说：“咱再叫两个小孩儿一块去。”
……
中午妈妈回家给孩子们做饭，见一个孩子也没在家就出去找。嘴里喊着转了几圈找到了王丰，就问：“弟弟妹妹呢？不是让你领着他们一起玩吗？”
丰儿说：“他们又不听我的。”
妈妈生气地说：“你就不能帮大人干点事啊？快找去！”
妈妈和丰儿分头去秀儿和收儿爱去的地方找，去一起玩的孩子们家里打听。结果是，直到过了吃饭的点儿，有好几家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轻易不丢孩子的家里害怕了，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就让公安也帮着找……
……临近的几个宿舍区都找过了，桥洞子下面，小树林里，铁道边，附近的工厂里，附近的村子里等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已有家长拿着竹竿到路边的小河沟里探寻……
家长们的眼神变得惊恐，有的已经开始擦眼泪……
派出所的公安分析说：“这几个孩子肯定在一块儿，找到一个就都找到了。分头再跑远一点去找。”
上着班的家长们也都听到消息跑回来找孩子……
傍黑天的时候，两个公安骑着两辆自行车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收儿的小手指甲掉了一个，血淋淋的；秀儿一脸惊恐，知道没看好弟弟犯了错。
公安说：“你们猜跑到哪里去了？跑到北面华山去了！这个小小子手指甲都掉了还到处乱爬，这不是胡闹吗！”
爸爸一脚踢在秀儿身上，闺女大哭起来，弟弟收儿就跟着姐姐哭。
公安说：“听这些孩子说，你这个闺女是个孩子头，一群孩子都听她的。她说带着这些孩子去华山寻宝；宝没找到，她弟弟自己跑到山上去找不着了。你闺女就让这些孩子帮着找弟弟，找不着不让回来。后来还是山上的解放军战士找到你小儿子，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这才把这些孩子接回来。幸亏都在那里等着，要不然非走丢了不可。”
妈妈就问小儿子：“你个人跑到山上干啥去啊？”
收儿说：“那个树上有苹果，我想吃苹果。哇……”说完就哭得更带劲了。
公安说：“啥苹果啊，听战士说是在半山腰一棵老核桃树下面找到他的，树上结的有核桃。你说这点点小孩子就想上树上摘核桃吃，你说那刚摘下来的核桃能吃吗？华山不让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到半山腰了。”公安接过爸爸递过来的纸烟说，“不过这小子比他姐姐心眼子多，马车来了他姐姐和孩子们往前跑，这小子往一边跑。哈哈哈。”
“俺这个南瓜有面，”妈妈找出个布条子一边要给小儿子包一包一边说，“前两天他胡伯伯拿个针放在桌子上让他拾起来，她姐姐捏了半天没捏起来，俺这个南瓜一个手接着，一个手往桌子边上扒拉，几下就掉到手上了。”
哈哈哈，大人们笑了起来……
南瓜有面，是虽然样子难看但有内容的意思，就是夸孩子聪明。不过收儿这个小南瓜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就在去华山寻宝的几天以后，随着一声“牛奶冰糕――三分的五分！卖冰糕――二分！”，又一个卖冰糕的骑着自行车驮着用棉被盖着的白木箱子进了宿舍大院。收儿再一次扭头往家跑去――他又要再做一次总是失败的尝试，哀求妈妈给自己买一个冰糕。五岁的收儿还不知道冰糕是什么滋味。只要卖冰糕的来到宿舍，只要姐姐不把他拉开，他只能是看着能买得起冰糕的孩子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把冰糕吃完。如果碰巧妈妈在家，他就要向妈妈哀求，一直哀求到卖冰糕的离开宿舍，或者被不耐烦的妈妈冲屁股打几下，哭了算完。
“妈！”收儿跑进家门。
“听见了，不买！”
“妈！这个卖冰糕的有不带牛奶的，二分钱一个。我听见喊了。”丰儿帮腔说。
“贪贱吃穷了人。”妈妈有的是道理。
“我这里有一分钱。”丰儿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分钱摊在手上说。
“吃冰糕拉肚子！”妈妈今天说出一个新理由。
“弟弟，听妈的，不要。”姐姐说。
楼下卖冰糕的好象就要离开了，情急中收儿突然想出一个不拉肚子的办法：“妈！我买个冰糕煮煮吃！我买个冰糕煮煮吃……哇！”收儿眼盯着二哥手中的那一分钱大哭起来，又要没希望了，他想。
妈妈停下手中的活计，片刻，突然快步走到窗前对外喊：“卖冰糕的！等一会儿！”
“我去叫住他！”丰儿冲门而出。
妈妈拿出一毛钱递到秀儿手上说：“买三个，一人一个。”
――“买个冰糕煮煮吃”，这个话题被一家人说笑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