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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所问的事有何疑惑?”伏魔剑客问。

“记得在信阳,我第一次与贾兄相遇,贾兄只有一个人,尔后朋友似乎愈来愈多,你们不会是凑巧走在同一条路上行道的,是否事先约好了,要在这条路上,进行某一种秘密大事?”“我在信阳请朋友传讯,留下话说明调查的事故根由,请途经信阳的朋友或同道,跟来助一臂之力。”伏魔剑客有条有理地解释,理由充分:“我觉得你在查问这件事,必定是志同道合的我道中人,所以邀你协力参与,今后我仍然邀请同道协助,人数可能愈来愈多,我多么希望你能留下……”“我抱歉……,明天必须动身返回河南。”她仍然坚决地拒绝:“希望你能忍耐,等后到的朋友中,有可以对付妖女的高手,有充分的准备再动手,操之过急,成功的希望不大,凭人多并不可恃,那会造成惨重的损失。”“我们会谨慎安排的,我和贾兄弟会重视你的忠告,杨姑娘,敬你一杯水酒,祝你西行顺利。侠义道朋友,盼望日后你能举剑行道江湖,咱们在江湖等你,日后江湖上见,我先干为敬。”江湖客转变话锋,知道说服的努力徒劳无功:“目下的女英雄武林三凤算不了什么,你一定可以凌驾她们成为江湖第一女杰。”江湖客的见识,就比伏魔剑客高,及时中断话题,结束可疑的探询,如果姑娘再深入探诘,必定找出可疑的征兆。许多朋友凑巧走在同一条路上,逐渐结伙策应,未免太巧了吧?伏魔剑客闲得无聊,伸手管闲事,其他的人,难道也闲得无聊,有志一同也参与管闲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没事干天南地北闲逛,恰好逛在一起,游手好闲大家伸手管闲事,谁肯相信这种荒谬的巧事?杨琼瑶不是笨蛋,已经对现况生疑,再盘问下去,这些人必定会露出马脚,所以结束话题是最聪明的手段。月华曹娇在文斌的房中进膳,房没有内间,床与桌便占了全房的一半空间。

两盏菜油灯仍嫌光线不足,光度不足反而增加进膳的情调。

文斌居然拒绝多喝酒,两个人只要了一壶意思意思,大概知道晚上可能有情况,喝多了酒必定误事。菜肴十分的丰盛,寿州人对食物的要求,以精致高品质享誉淮南,有十之七八是江南风味。文斌的盘缠甚丰,月华曹娇也是富婆,店中供应美食,两人闩上房门慢慢品尝。

“于虹,你的神情有点不对。”月华曹娇终于发觉他神情有异,一面替他斟酒一面笑问。

“有何不对?”文斌轻松的神情,与以往经常在警戒中的神情大为不同。

“傍晚之前,你像热锅上的蚂蚁,打点雇船或起早动身的事,急于动身的神情,连不相关的店伙看了,也替你焦急。”“对呀!以为我们急于逃走的人,一定更为焦急,焦急便会迫不及待铤而走险。”

“哦!你的意思……”

“比方说,我们东走凤阳。”

“我们本来就要走凤阳呀!”

“如果是逃,当然愈快愈好。”

“最好是胁生双翅,一抖翅飞到天尽头。”

“用内劲赶长途,前一个时辰,你可以逃出多少里?能支持多少时辰?”

“逃,前半个时辰,所带的包裹重约十斤,我保证可以远出四十里以上,后半个时辰,也可以再奔三十里,支持两个时辰,不会血沸气散。”“到凤阳全程一百八十里,一个时辰之后,你我已经远出七十里外了,一大群人在后面穷追,追得快的人就算脚程与我们相等,我敢说不会超出三个人,三个人敢向你我动爪子?那是送死,娇娇,你怕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打算出其不意,突然离境远走高飞。”

“不,我不打算逃。”

“那你……”

“我等他们来。”文斌眼中,又幻现肉食兽的光芒:“他们以为我们急于逃离,所以迫不及待下手。”“他们会来?”月华曹娇打一冷战:“今晚?何时?”

“可惜。”

“可惜什么?”

“他们的大援,或者我所要等的人,要明天傍晚才能赶到,今晚他们不会来,除非我们动身。所以,今晚不会有事,没有凶险,因此我才神情轻松,陪你欢欢喜喜共享盛筵,不会有人来打扰,除非我判断错误。”“你……你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懂享受美食就好。呵呵!”

“今晚我不回房。”月华曹娇突然脸泛桃花,媚眼如酥瞥了文斌一眼:“我害怕,我知道你不是好色的人,你喜欢我,不是吗?”“呵呵!不好色的男人,一定有毛病,得去找郎中。问题是:该不该好,好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好,用哪一种心态好,我喜欢你是不会有疑问的,问题是从哪一种角度喜欢。喜欢一条漂亮肥美的鱼,当然喜欢把这条鱼清蒸红烧。你看,我现在就想抱抱你,从你的樱桃小口吮酒,喜欢得不得了。”他像是醉了,挪了挪长凳,双手一张。“杀千刀的冤家,你把我看成鱼啊?”月华曹娇腻声娇呼,绕过桌角投入他怀中,狂野地坐在他膝上,喝口酒亲昵地度入他口中。片刻间,发乱钗横,罗襦半解,笑语轻扬,春满小室,天地是他们的。

喜欢漂亮肥美的鱼,下一步必定是宰杀待烹。

淮南老店内也出现另一种的场面,虽也牵涉到饮食男女,但却以另一种型式发展,缺少欢乐的气氛,而且充满了怨毒和仇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伏魔剑客的饯行宴,初更将尽便宾主尽欢而散。

三个人一席宴,可知不会拖得太久,有多少话尽可畅所欲言,人一多,七嘴八舌加上闹酒,那就得拖到三更天啦!杨琼瑶在宴筵间,本来就心事重重,不想多说,任由伏魔剑客两个鼓如簧之舌,想打动她不要办事半途而废,不要中途小受挫折便撒手,想说动她仗剑迈入江湖,想……总之,挽留她的意念十分迫切。她已经拿定主意,不为所动,但她却不知,所拿定的主意,只是单方面的打算,有点一厢情愿。她的主意很简单:由明转暗。

躲在暗处冷眼务观情势的发展,至少可避免站在伏魔剑客一边,与文赋为敌的尴尬局面,在暗处活动也方便些。计划中,五更初她就到了郊外改变身分。

刚洗漱毕,房门响起叩击声。该是店伙来收拾洗漱用具,同时送来沏妥的茶。

拉开房门,她怔住了。

是江湖客,一脸邪笑向她颔首打招呼。

他虽然以男旅客身分住店,也穿了男装,但伏魔剑客这些人,已经知道她是女的,夜间独自前来客房找她,于礼不合,刚才席间应该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怎么这时候仍来找她?所以她感到惊讶,怔住了。“不请我进去坐坐?”江湖客的邪笑更浓了,说的话腔调也有点走样。

“不行。”她断然拒绝,脸色不悦:“很晚了,客中不便,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她堵住门口,谅对方不敢硬挤进来,可惜她的态度强硬,说的话却委婉欠缺吓阻力。

“杨姑娘,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奉告。”

门外走廊没有旅客走动,廊灯幽暗,旅客们都早早歇息了,偶或可看到一两位店伙匆匆往来。“顾兄有何事见告?”

“外面不便说……”

她瞥了门外一眼,看不到人影,江湖客是一个人来的,也许真有重要的事相告。

“进来吧!”她把心一横,让至一旁。

这种上房是没有外间的,进房就是床,如果住的是女客,男客是不宜入室的。她半掩上门,表示光明磊落,她不时在外地旅行,旅社的规矩地不陌生。总之,江湖客绝对不宜在这时候来找她。

“顾兄,长话短说,我在听。”她不请对方落坐,开门见山催促,不悦的神情写在脸上。

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再来找她委实不上道。江湖男女对世俗礼教不怎么计较,但她不是江湖男女。“今晚妖女可能要溜走,我们一定要阻止地逃出城。”江湖客也就单刀直入说出来意:“妖女是引媒,偷偷逃掉了便失去引媒作用,所以必须阻止她妄动,她必须留在这里吸引我们要找的目标。”“我已经再三表明,不再过问这件事了,言犹在耳,你不至于如此健忘吧?”

“杨姑娘……”

“那是你们的事,请勿相强。”

“如果没有你和贾老弟联手,我们对付不了那个叫于虹的人,所以你务必勉为其难,帮助我们逐走姓于的,妖女就变不出什么好把戏了。”“我再说一遍,我不能再参与你们任何行动。我与任何人皆无仇无怨,犯不着介入其中……”“你在信阳杀了五个人。”江湖客脸一沉:“贾老弟是目击者,你脱不了身,如果你被捉上公堂,官府听你的呢!抑或是听贾老弟的?”“原来如此啊?”她又气又好笑:“伏魔剑客也杀了一个人。我猜,那时他便知道我是女的了,当时我用原嗓音和那些自称是文斌朋友的杀手说话。这里距信阳已在数百里外,信阳属河南,这里属南京,找苦主打官司,那真是比登天还要难。顾大同,别用这种手段唬我,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大闺女,敢独自在各地走动,随兴所至多管闲事,甚至操剑杀人,你唬得了我吗?好笑。”“你……”

“你给我听清了。”她声色俱厉,还真有几分女霸气势:“我总算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江湖烂货了。你们所做的事,一定见不得人,时机却又控制不当,人千不足缺少独当一面的高手办事,所以利用我替你们打头阵,利用不成就用威吓手段迫我就范。姓顾的,你滚吧,从此不要让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