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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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沉默了一会,龙尊吾冷静的道:“甘兄,请不要过於伤痛,已去的不能挽回,人生来原就是这般无常,现在你正应该安心将身体养好,,留此青山,再为昔日发源之本。”

顿了顿,他又悠然道:“记得在宫中之时,恩师曾教谕我几句话,恩师说,不要悲切於失去的,因为那已失去,就要自此时开始,开始打算如何再去获至更多;这句话包括的意义很广,不单指有形的物体,也是指无形的精神,今天贵派既已战败,甘兄无庸再追痛於过去的败绩,要下定决心,准备如何将这次耻辱洗雪,以求争回更多的荣耀才是。甘兄,在下才疏识浅,贸然奉劝,却出自一片挚诚,虽是萍水相逢,尚望甘兄莫以在下莽撞而不悦………”躺在榻上,甘寿全一双眸子却深深的仰视着龙尊吾,眸心处,流露着极度的感佩与颖悟,流露着深沉的共鸣与醒觉,好一阵,他声音颤抖着道:“说得对,龙兄,说得对,在下恍如脑中被闪光透穿,丝毫洞烛,雪亮分明;龙兄,多谢你的教诲………。”

龙尊吾略略躬身,笑笑道:“言重了。”

朋叁省赞美的看了龙尊吾一眼,正色道:“如此说来,贵派在水渭集之战,恐怕只活出来甘兄一位了?”

笆寿全思索了一下,叹着道:“在下是在力斩叁名魔眸教爪牙硬拚始突围而出的,当时情形混乱,人影奔突掠扑,实在已不及颤得其他,而在下又身受重创,当时目光朦胧,神智昏沉,连自已怎麽能侥幸生存也不明白………”喘了口气,他又接着道:“据在下推断,应该还有其他弟兄逃生…虽然到现在还不晓得到底活出来多少………”翻眨着风火眼,醉壶公沉沉的道:“紫衣派素来以行事老练,筹划周密见长,而派中上下更是同心协力,合作无间,紫衣弟兄在外的历次行上皆是出了名的猛悍英勇,博人敬服,前夜栽得这般惨况,实令老汉大出意外………”这位西月山的老怪杰“吧达”了一下嘴巴,又道:“但是,也由此可见魔眸教的厉害难缠,老汉一直觉得魔眸教是个邪气的江湖帮派,邪得了人谱,若是不将他们澈底根除,江湖上的血腥必将更浓,更没有几天安宁的日子了………。”

说着话,醉壶公的眼睛不停的朝龙尊吾脸上飘去,龙尊吾聪颖过人,焉有察觉不出的这理?醉壶公的心中之意他更是揣摸得十分清楚,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冒然允诺什麽,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还有血淋淋的仇恨,血淋淋的创疤需要洗雪与抚慰,而这洗雪与抚慰的方式便是报复,用人家曾赠给他的赐还给别人,连本带利!

朋叁省搓搓手,道:“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到时候咱们多联合几把好手,直将魔眸教的老巢抄翻结了,谅他们也狂不到几时!”

醉壶公易欣鼻孔中冷嗤了一声:道:“你老弟说得却是稀松,魔眸教是这麽好对付的?

多少名家好手都栽了跟斗,何况你我?”

朋叁省独眼一瞪,怪叫道:“喂,壶中之公,你自已如何我姓朋的不管,姓朋的可是铁打的汉子,宁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吓死,魔眸教厉害又怎麽样,还不是吃咱们坑了他一双?到如今他们也没能啃了我们一根毛!”

站起来在房中踱了两步,龙尊吾道:“朋兄,若不是魔眸教与紫衣派火拼一场,只怕我们这几天便不会如此闲散了,那个负了重伤逃走的魔眸教徒定然已将消息传到,大约魔眸教方面正在全力应付紫衣派,无暇先办这件事………。”

醉壶公想了一下,忙道:“有理,如今他们与紫衣派方面胜负已分,正好收拾收拾来对付我们,这些混账从来都是睚必报,死缠活赖的!”

朋叁省重重一哼,道:“正好,我们乘这会可以狠干他们一场!”

摇摇头,龙尊吾微笑道:“时辰尚未到来,不宜相拚。”

不待朋叁省有何与护,龙尊吾又道:“朋兄,你知道我有要事待办,这件事十分急迫,实在不能拖延;别的枝节只好日後再说了。”

醉壶公有些失望的转过脸去,低低地道:“甘老弟,紫衣派高手如云,四堂四舵名震九五省地面,莫不成这一战就丧尽了麽?”

躺在床上的廿寿全清了一下喉咙,沙哑的道:“这一仗四位堂主已折了两位,四舵中的舵主也丧了一位,堂舵下的高手叁十馀名已栽了二十多个,还剩下我这生不如死的………”醉壶公沉沉的道:“老弟属於紫衣派何堂何舵?”

笆寿全呐呐的道:“首堂“白玉堂”之下“五爪君子”就是在下了。”

朋叁拾咦”了一声,急吼吼的道:“你是五爪君子,”甘寿全尴尬的苦笑了一下,朋叁省接着道:“紫衣派你的名头相当大啊,听说你虽然属於白玉堂,却直接听令於紫衣派掌门人,而你们紫衣派所以不同於一般派别,乃是以堂舵分层吹不是用辈份叙高低,传闻中你乃是紫衣派掌门人的叁师弟?”

又是一声汉息,甘寿全道:“不错……只是我甘寿全却全然辜负了掌门大师兄创派时的一番期望了……”忽地,龙尊吾走了近来,缓缓地道:“甘兄,紫衣派湔雪此恨尚有力量麽?”

笆寿全毫不犹豫的道:“有!”

点点头,龙尊吾道:“那麽,在下预祝贵派成功。”

朋叁省开口想说什麽,又强忍了下去,甘寿全仰望着屋顶,低亚的道:“只怕不会像往昔那麽容易了,这一次,即是为了一批银货的事才与魔眸教干了起来,我派一败至此,声名大落,再要重整,还要一段不算短的日子………”龙尊吾硬着心肠转身走开,他异常想协助甘寿全一臂之力,但是,他不能,他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整日在啃啮着他,在折磨着他,他忘不了往事的每一步,每一幕,忘不了双双人狐的狞笑、残酷,更忘不了爱妻的哭号、呻吟,以及那不瞑的目,不甘的心,不能止的魂梦中的血!

缓缓地,朋叁省凑了土来,低低地道:“我说老弟,咱们不如伸手,帮那紫衣派一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龙尊吾已无声的一笑,道:“当然,易老哥与朋兄,你们二位一定得协助紫衣派重振声威,我麽,暂时不奉陪了。”

朋叁省听得一愕,刚要开口,龙尊吾已坚定的道:“明晨我们启程,护送甘兄一段,到了要分手的时候,我只怕就要与二位小别数月,尚请二位一直护送甘兄到紫衣派总坛………。”

醉壶公也急惶惶的走来,焦切的道:“什麽?你要自已开溜?咱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还没有好好聚上一,接你就要拔腿走路,这未免…未免有点太那个了吧?”

龙尊吾摇摇头,沉重的道:“长安虽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的确有要务在身,不能再事耽搁,我们可以约个地方,订下後会之期,到了那天,龙尊吾定然赶到,如若那时紫衣派尚未向魔眸教进袭,我必然担上一肩!朋叁省一咬牙,独目暴睁:“不行,我要和你一起,我说过要陪你去找那几个人的,江湖阅历你不如我,在外面两个人多少也有个照应………。”

龙尊吾深沉的笑笑,没有再说话,朋叁省又急又怒,几乎吼着道:“喂,你倒是开口呀,咱们一起上路,你休想一个人去冒险!”

昂着手,龙尊吾在房中又开始踱起步来,朋叁省也跟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不停的嘀咕叫嚷,口口声声要与龙尊吾一起走。

闹了好一阵,龙尊吾实在不堪其扰。他坐下来,温和的道:“朋兄,你我相识数日,即蒙如此厚待,我心中感激莫名,但此事非要我自已了断不可。别人插手,意义就变质了………。”

朋叁省伸着脖子叫道:“变个乌质,找着了你自己动手还不成哇?我难道替你把个风披个阵的身份也没有麽?你小子未免太小觑了我!”

低下头来。龙尊吾沉思了一阵,缓缓地道:“好吧………。”

朋叁省豁然大笑,伸出两臂紧紧地抱了龙尊吾一下,就差来个香嘴了,他转过身,冲着醉壶公一吱牙“那就麻烦壶公远走一遭了。”

醉壶公皱着眉,大大的摇头道:“只不过到了紧要关头,你们得赶紧回来相助。紫衣派若有什麽行动,凭老汉一人之力只怕挡不了什麽大阵。”

龙尊吾用力的颔首,道:“当然。”

朋叁省又搓搓手,笑吟吟的道:“壶公去紫衣派老窖歇上一阵,保管有大鱼大肉加上好酒招待,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养养那一身排骨啦………。”

气得重重一哼,醉壶公绷着脸不再说话,是的,闲云野鹤的性子斗然担上了一付重担,後面的日子又是何其艰辛?但是,肩着一个“义”,有苦也只得往肚里了……。

一条叁叉路分别朝向叁个方向蜿蜓而去,路的尽头隐没於天际,灰沉沉云脚,前面没有多远,就要出晋境了。

现在是下午,着天黑也就是个把两个时辰,风相当大,空中的乌云又滚滚涌集,看情形,快下雪啦啦。

一辆双辔蓬车和叁匹健马在叁叉路口停了下来,龙尊吾、朋叁盛和唐洁都骑在马上,这时,龙尊吾翻身落地,快步走到蓬车後面掀起厚重的棉布车,坐在车里打着盹儿的醉壶公蓦的醒了,他擦去口角的涎水,昏沉沉的道:“该分道了麽?”

龙尊吾点点头,平静的道:“此去”东治府”紫衣派总坛,一切尚望易老哥多加小心。”

醉壶公叹了口气,道:“如今是赶着鸭子上架,不挺也不成啦,人家有伤在身,家派中又遭新难,实在袖手不得,只盼你记着四月之约,别忘了按时到“东治府”来找老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