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守护神与圣女⑵
世界树上，原本干枯腐朽的树枝又长出了新叶，焕发了生计一直向前延伸着，搅乱了七海。
“看吧，就会变成这样。”
守护神对着空空的座位说话，仿佛刚才那人还在这里。
没有听到回应，耳边只有教堂里信徒祷告声，他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间的齿轮停止转动，守护神身侧出现一条裂缝，他将手伸进去，摸索出一条项链。
项链在他手心化成女婴，女婴也不啼哭，安稳地睡着了。
自此，教堂里多了位圣女。给沉闷诵读的信徒们带来欢声笑语。
“沧海，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到这边来。”
神官招呼外面跟小鸟说话的少女一同吃饭。
宫殿中一处空旷的地方是信徒们的食堂，用餐之后除了祷告还要参与劳作。在片小天地中自给自足。
与传统宗教不同，没有太多教条束缚，守护神经常会以人类的面目现身引发神迹，他们更像是被守护神吸引而聚集起来的隐世者们。
他们看着沧海蹒跚学步，看着昔日的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沧海今天也像天使一样美丽啊。”
一位信徒放下碗筷，看着沧海露出痴汉笑。
“喂喂，你是异教徒吧，天使是隔壁家的。”
“有什么关系嘛，神他自己不也说没关系吗？”
沧海看着面前被盛满的饭碗发愁，满怀怨气的眼神投向旁边慈眉善目的神官。
“怎么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被沧海注视着的神官以为是不合口味，遂放下自己的碗筷，像变戏法一样把一口锅拿上了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教父我真的吃不了那么多。”沧海慌忙摆手否认。
数十种调味料被神官推到沧海面前，“是不是嫌弃教父了，以前也是这么多，你每次吃完都还要添饭的，现在却…”
“唉…”神官摸着自己苍白的头发不停叹气。
“好好好，教父我吃。”
神官侧身看着沧海，一直和蔼地笑着。
阳光斜斜映在沧海的发梢，温润的脸颊因为升高的温度而微红，额角一丝汗迹。
一霎那的神态，将神官带回了十八年前，自己陪女儿吃过的最后一次饭。
那日太阳很大，压在人身上喘不过来气。熟悉的李家面馆，父女两人的会面让空气都凝结。
“最近怎么样？”神官首先开口打开尴尬的局面。
“嗯，都挺好的，您就不要担心了。”女儿说。
“那他对你怎么样？”在心中酝酿了一万遍的话语此时都堵在胸口。
“爸爸你听我说，我们在这边租了房子，虽然离市区比较远，不过房租要便宜很多。他现在每天下班以后还要去兼职，我回到以前的那群幼儿园，教孩子们音乐，也能帮他减轻些负担。”女儿放下碗筷掰着手指，细数日常中那些片段，眼睛中仿佛有光，“因为工作，晚上都回来得很晚，两个人轮流做饭，另一个人就负责刷碗。家里买了很大的一张沙发，晚饭以后就靠在上面追电视剧…”
“你这段时间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嗯，一直都在一起。”
父母之间的对话，很罕见地没有产生冲突。神官阴沉着脸，但说话很温和。女儿则是和往常一样在和父亲聊家常。
神官很清楚跟她争执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之前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吵过了无数次，谁也不能说服谁。
看着女儿幸福的笑容，神官只希望那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你们见过父母了吗？”
“还没有，今年过年就回他家里。”女儿摸着肚子，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我们已经领过证了，现在宝宝三个月啦。”
神官先是一怔，扶着面碗的手微微发抖，僵硬地挤出几个字：“这是真的？”
“嗯。”女儿点点头。
陷入了沉默，神官埋头吃面，准备好的质问都已经在烂在了肚子里。
“爸爸，最近一直都在躲着你，对不起啊。”女儿突然朝神官道歉，这让还没从上一件事中缓过劲的神官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咳咳，为什么突然道歉啊？”
“一直让您担心，是我不好。妈妈去世以后您独自照顾不听话的我总是很疲惫。而现在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您可以不用那么操心了。”女儿低着头，语言就像一把利刃刺中他的心窝，尽管他早已做好了这个时刻到来的准备。
“你们现在有存款吗？”神官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现在有一笔积蓄。给宝宝读书攒的。”女儿说：“能请您帮孩子取名吗？”
“我吗？”神官若有所思地捋捋胡子，“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姐姐就叫做尹小盐，妹妹就叫小希。”
“啊？那如果是男孩子呢？”女儿问。
“那就叫尹小叶吧。”神官从口袋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把它推到女儿面前。
“这些钱是我给孩子们的，也是我唯一能拿出来的礼物了。”神官舒展了眉头，“把它收起来，既然怀孕就别去上班了，在家里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个钱我不能要，积蓄我和他存有。”女儿摇头，“您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所以这些钱您还是自己留着。”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给孩子们的礼物。”神官微笑道：“自己还有存款，你无须担心我，尽管收下。”
女儿有些动摇，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
“爸爸，谢谢你。”
那天，阳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妻子过世以后，神官和女儿间就出现了一道隔阂，把女儿扶养长大看着她出嫁，等自己老得走不动路了，身边说不准会有一堆孩子围着自己。
他等着那时候，也终于发现，女儿找到了归宿，自己已经没什么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明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教父，我吃不下了。”
沧海面前那堆成小山的饭菜只动了一点就又给神官推了回去。
“嗯。”回过神来神官只点点头。
“教父今天不开心嘛？”沧海手心攥着一只羽毛递到到神官面前，“这个是刚才那只小鸟送给教父你的，说很感谢你一直照顾它。”
“小鸟？”神官有些惊讶，问道：“之前养在教堂外面的那只不会飞的百灵鸟？”
“它现在已经学会飞了哦，就在刚刚。”沧海反驳道。
“是啊，它很聪明的。”神官说。
“它还会回来吗？”沧海天真地问。
“也许不会，这里只是它旅程的起点，它还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沐浴异国的风。”神官说。
“它也会遇到其他的小鸟吗？”
“一定会的。”
虽说如此，神官还是免不了担心。宫殿是建在世界树之上的，刚学会飞行的百灵鸟安稳落在地上…
教堂的钟头响起，已经是到了下午三时，信徒祷告的时间。
守护神拿着一架纸飞机出现在沧海面前。
(本章完)
“看吧，就会变成这样。”
守护神对着空空的座位说话，仿佛刚才那人还在这里。
没有听到回应，耳边只有教堂里信徒祷告声，他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间的齿轮停止转动，守护神身侧出现一条裂缝，他将手伸进去，摸索出一条项链。
项链在他手心化成女婴，女婴也不啼哭，安稳地睡着了。
自此，教堂里多了位圣女。给沉闷诵读的信徒们带来欢声笑语。
“沧海，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到这边来。”
神官招呼外面跟小鸟说话的少女一同吃饭。
宫殿中一处空旷的地方是信徒们的食堂，用餐之后除了祷告还要参与劳作。在片小天地中自给自足。
与传统宗教不同，没有太多教条束缚，守护神经常会以人类的面目现身引发神迹，他们更像是被守护神吸引而聚集起来的隐世者们。
他们看着沧海蹒跚学步，看着昔日的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沧海今天也像天使一样美丽啊。”
一位信徒放下碗筷，看着沧海露出痴汉笑。
“喂喂，你是异教徒吧，天使是隔壁家的。”
“有什么关系嘛，神他自己不也说没关系吗？”
沧海看着面前被盛满的饭碗发愁，满怀怨气的眼神投向旁边慈眉善目的神官。
“怎么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被沧海注视着的神官以为是不合口味，遂放下自己的碗筷，像变戏法一样把一口锅拿上了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教父我真的吃不了那么多。”沧海慌忙摆手否认。
数十种调味料被神官推到沧海面前，“是不是嫌弃教父了，以前也是这么多，你每次吃完都还要添饭的，现在却…”
“唉…”神官摸着自己苍白的头发不停叹气。
“好好好，教父我吃。”
神官侧身看着沧海，一直和蔼地笑着。
阳光斜斜映在沧海的发梢，温润的脸颊因为升高的温度而微红，额角一丝汗迹。
一霎那的神态，将神官带回了十八年前，自己陪女儿吃过的最后一次饭。
那日太阳很大，压在人身上喘不过来气。熟悉的李家面馆，父女两人的会面让空气都凝结。
“最近怎么样？”神官首先开口打开尴尬的局面。
“嗯，都挺好的，您就不要担心了。”女儿说。
“那他对你怎么样？”在心中酝酿了一万遍的话语此时都堵在胸口。
“爸爸你听我说，我们在这边租了房子，虽然离市区比较远，不过房租要便宜很多。他现在每天下班以后还要去兼职，我回到以前的那群幼儿园，教孩子们音乐，也能帮他减轻些负担。”女儿放下碗筷掰着手指，细数日常中那些片段，眼睛中仿佛有光，“因为工作，晚上都回来得很晚，两个人轮流做饭，另一个人就负责刷碗。家里买了很大的一张沙发，晚饭以后就靠在上面追电视剧…”
“你这段时间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嗯，一直都在一起。”
父母之间的对话，很罕见地没有产生冲突。神官阴沉着脸，但说话很温和。女儿则是和往常一样在和父亲聊家常。
神官很清楚跟她争执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之前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吵过了无数次，谁也不能说服谁。
看着女儿幸福的笑容，神官只希望那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你们见过父母了吗？”
“还没有，今年过年就回他家里。”女儿摸着肚子，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我们已经领过证了，现在宝宝三个月啦。”
神官先是一怔，扶着面碗的手微微发抖，僵硬地挤出几个字：“这是真的？”
“嗯。”女儿点点头。
陷入了沉默，神官埋头吃面，准备好的质问都已经在烂在了肚子里。
“爸爸，最近一直都在躲着你，对不起啊。”女儿突然朝神官道歉，这让还没从上一件事中缓过劲的神官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咳咳，为什么突然道歉啊？”
“一直让您担心，是我不好。妈妈去世以后您独自照顾不听话的我总是很疲惫。而现在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您可以不用那么操心了。”女儿低着头，语言就像一把利刃刺中他的心窝，尽管他早已做好了这个时刻到来的准备。
“你们现在有存款吗？”神官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现在有一笔积蓄。给宝宝读书攒的。”女儿说：“能请您帮孩子取名吗？”
“我吗？”神官若有所思地捋捋胡子，“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姐姐就叫做尹小盐，妹妹就叫小希。”
“啊？那如果是男孩子呢？”女儿问。
“那就叫尹小叶吧。”神官从口袋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把它推到女儿面前。
“这些钱是我给孩子们的，也是我唯一能拿出来的礼物了。”神官舒展了眉头，“把它收起来，既然怀孕就别去上班了，在家里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个钱我不能要，积蓄我和他存有。”女儿摇头，“您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所以这些钱您还是自己留着。”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给孩子们的礼物。”神官微笑道：“自己还有存款，你无须担心我，尽管收下。”
女儿有些动摇，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
“爸爸，谢谢你。”
那天，阳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妻子过世以后，神官和女儿间就出现了一道隔阂，把女儿扶养长大看着她出嫁，等自己老得走不动路了，身边说不准会有一堆孩子围着自己。
他等着那时候，也终于发现，女儿找到了归宿，自己已经没什么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明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教父，我吃不下了。”
沧海面前那堆成小山的饭菜只动了一点就又给神官推了回去。
“嗯。”回过神来神官只点点头。
“教父今天不开心嘛？”沧海手心攥着一只羽毛递到到神官面前，“这个是刚才那只小鸟送给教父你的，说很感谢你一直照顾它。”
“小鸟？”神官有些惊讶，问道：“之前养在教堂外面的那只不会飞的百灵鸟？”
“它现在已经学会飞了哦，就在刚刚。”沧海反驳道。
“是啊，它很聪明的。”神官说。
“它还会回来吗？”沧海天真地问。
“也许不会，这里只是它旅程的起点，它还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沐浴异国的风。”神官说。
“它也会遇到其他的小鸟吗？”
“一定会的。”
虽说如此，神官还是免不了担心。宫殿是建在世界树之上的，刚学会飞行的百灵鸟安稳落在地上…
教堂的钟头响起，已经是到了下午三时，信徒祷告的时间。
守护神拿着一架纸飞机出现在沧海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