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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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战前牵挂

    fri jan 15 13:03:28 cst 2016

    密林深处,两座吊楼前。几个人围在一处,上首的是一头白发的熙无言,他高高在上,俯视般望向身下不远处单膝跪地的两人冷音道:“青龙朱雀起身”“是”两声相应,陈渊和兮儿站起身立在熙无言面前。“主上有何吩咐”熙无言看着问话的陈渊,手里扔了一卷似是画轴的东西给他,随即开口道:“你二人按路线前去”陈渊打开画轴看了眼,里面一侧是简单的山水路线图,另侧却极详细的画出城府构造,上面一座府邸中标有大殿,书斋等等,其中有六个地方标写虔昆道专姜单,一个地方一个字,看样子是个人寝房。最后在底下横注一行字:专姜单,青龙朱雀戮之。陈渊收卷握于手中,直接忽视朱雀看他的眼神。熙无言见陈渊独占路线图也未出言说他,他知道青龙所为何意,虽然熙无言本身认为这样的做法不怎恰当,但也没什么要去理会的意向,到底是年轻人的事…随意掠了眼他二人,熙无言转而负手身后望着前方道:“螣蛇白虎已先行出发处理另三个,你等各自处理自己分内。那处还有我明面之人,你二人还记得规训”青龙朱雀立刻俯首沉声回道:“暗影在暗,避之明。不敌则遁”熙无言点首:“着即行事”他说完便旋及离去。陈渊二人俯首送之:“属下领命,恭送城主!”等他们抬起头,熙无言早不见了身影。

    陈渊笑叹一声单手举起画轴绕着手背灵活转了几周,以一贯的调侃语气道:“许久没活筋动骨了,刚好看看我的戮龙式练的如何”兮儿转身对着他,握了握拳,姿态不怎和善。该死,方才城主递给陈渊画轴,他拿过来打开看,竟特地侧身挡着自己视线,害她至今尚未彻底明了任务具体,那也就罢了,现在他看完还没有把东西给她的意思,这家伙是肯定有意的!兮儿面纱下透出的眼睛瞪着陈渊,语气比往常冷上几分:“青龙,把东西给我”陈渊握住画轴,眼角带笑瞧着兮儿:“什么东西?”兮儿蹙眉,一手伸向陈渊拿着画轴的手欲抢过来,陈渊哪里会让她如愿,随便这么一举起手,兮儿就够不着了。“青龙!你给不给我”

    “好好,兮儿别生气,我这就给你看”陈渊一脸正经,其实心里颠颠的别提多乐,兮儿是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有多**,勾的陈渊心痒痒的。他若抑制不住再接句好我把自己给你,估计不是被兮儿揍死就是城主要出马训斥自己。话说回来,被城主训斥倒没什么,就怕责罚。别看自家城主一副冷冰冰不食烟火的模样,实际上一肚子黑水。他可忘不了上次因路过兮儿房门不小心打个喷嚏,刚好兮儿在里面洗澡…于是他就被当成淫贼带到城主面前,之后城主二话不说,让他围着冰凨城跑了整整七百周……………最邪恶的是城主规定两时辰完成,完不成加倍。他现在想起都觉心口堵塞双腿怵颤,虽然他有想过看看真人版美人出浴图,但上次真不是他有意去的啊!他多冤枉估计只有天知道。

    所以他不敢随便惹兮儿生气,但他就想逗逗她,他发现,兮儿似乎不像一开始那样随便说一句她便离开或直接一把匕首飞过来了。或许以后经由时间淬练,她会变得……变得如何?陈渊想不出了。他看着兮儿,走到她身旁打开画轴,没了刚才的玩趣心思,他整个人变得沉稳朗健。兮儿看了看他,见人认认真真的盯着画轴没什么可疑,便凑近前去观摩画轴里的内容。兮儿把注意力放在画轴上的时候,她不知道身边比她高了一首的人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陈渊方才就将画轴内容记下,这画轴现在对他而言不过是废纸,焉能让他再度瞩目?此刻一向冷漠的女子就在身旁,稍伸手便可触及,稍屏息便能感觉她的呼吸。陈渊眼里的兮儿虽然脸被黑纱掩住,但那眼眸仍然可见。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闭了闭眼,陈渊望向天际,阳光所耀下看不清他神色。片刻时间,兮儿拉他回神:“青龙,该走了”陈渊垂下头,将画轴收起入怀点首回应:“嗯,否则迟点,蛇他们都该归来了”兮儿紧了紧手里一对匕首,先行跃入林中,陈渊眼望她离去方向,拇食二指捏圈在嘴吹个鸣哨,随后也进入林中渐去身影。

    秋夜向来云薄天高,天刑阁院内,月光下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中央石桌前。其中一人起身彳步踌躇,语带忧仲:“再有几日,砚衣的毒便要发了。城主不让我等前去搭救,邢岳,可如何是好”坐着的男子手握酒杯,片刻沉默后他才开口道:“子郡,我有预感,砚衣不会希望我们去救他”“预感?”龙子郡顿步回首盯着邢岳。“没错”邢岳一口将酒饮下,随即将酒杯重重拍放桌上:“子郡,你还是比我莽撞。如果砚衣要逃,那日林中他就与我们一起走了,为何他还要回去?难道是看我们吃饱过撑,特地要我等过去费力气救他?以砚衣为人来看,他是有事在身,我们若就这么去救,怕会误了他”

    他说完,手指捏拎起那杯子在月色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裂痕后又自斟了满满一杯的酒。正欲饮下就被龙子郡上前一掌拂落在地,“啪啦”一声,连酒带杯就这样破在地上,一股酒香缓缓弥漫在周围。“邢岳,你是喝醉了口出胡言罢!预感!你怎不说砚衣他就来城里寻我们了?喝喝喝,这时候了你还喝!”“够了!”邢岳嚯地起身伸手直接给龙子郡一拳,这一拳气力不小,堪堪把龙子郡轰地后退两步。邢岳跟着上去去怒指龙子郡厉声道:“我看你才脑根痴傻!我喝酒不行你还要我天天像你那样唱哀乐么!嗯?你我虽然在教中十几年,但又对他们了解多少?倒是自己一身里里外外被他们看熟摸透了!你怎么救?救个屁!”龙子郡咧咧嘴,下意识抹了抹嘴角,结果抹了一手背的牙血,他怒道:“该死,你来真格的!”邢岳双臂抱胸,右眉下压左眉挑起痞样十足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不用血浸浸你,你脑子清醒不过来”“你!该死的!”龙子郡一听,怒不可遏冲上前,邢岳弯身闪躲过去坐回桌前瞪龙子郡一眼冷讽道:“砚衣没救回来,我俩就窝里斗死了,龙子郡你还真行”

    “你方才说那话就是怕死!什么他们将我等看的透彻,不就武功是他们所授而已么!那便我一人想法救他!我龙子郡不像你那样怕死!”听到邢岳的话,龙子郡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人打架斗殴的时候,所以他站在一边,以不屑的目光斜睃邢岳。邢岳这次直接将酒壶朝龙子郡掷去,朝龙子郡吼道:“给我闭嘴!大爷要是怕死,当时就不会出来跟你两个打他们五个!你我同在砚衣身边那么久就这么不了解他?若他是你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直接过去就将你救了,哪怕是死!但砚衣不同,他素有胥谋,我方已说过,若要逃,他那时便可与我等离开,若非有事他凭什么回去?嗯?你我去了,必死无疑无碍,误了砚衣做事牵连到他,我问你,你这算谋杀还是救人?”龙子郡一早躲过了那酒壶,站在一边一言不发。邢岳看着他渐软下来的态度,语气也没刚才那般激烈,反而怪声怪气道:“你这样的脑子,真不知之前你是怎样活下来的”“你…哼,这次是我不对,且让你一回”龙子郡眼睛一瞪,抬步上前坐在石桌前再次摸了摸嘴角轻嘶一声:“怕是青了,明日你出去与我捉药”“嘿!”邢岳也眼睛一睁:“城主身边现成的神医在,你还要大爷出去给你捉药?龙子郡,我不是把你脑袋打坏了罢?”龙子郡一拍桌子:“老子就消遣你怎么着!去还是不去!不去我明日就去见城主,我这给老鼠抓伤了”邢岳也拍桌起身:“哟呵,你还找城主?不是你那么冲动你会被我打么?嗯?”龙子郡不睬他,看了看地上的酒杯碎片,又说:“还有,你喝我的酒也罢了,还糟蹋我的好酒,一赔十的道理你懂。听说城中有个叫孤城的酒商,手里的酒异常香浓醉人,你去他那把我的酒补回来”

    龙子郡性格命定,他虽为兄弟义气而莽,却也明白是非,只是他之前真忱欲救砚衣却被缪然和城主拦阻。他便痛恨自身武艺是敌人所授无法胜之,加上眼看离砚衣毒发时期渐近,他越发担忧。好不容易今晚在院中想以酒浇愁顺便在邢岳跟前发泄一下憋闷之意,不想这家伙喝了自己的酒还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而且还跟以前一样出言这么说自己,他就忍不住地来气,似乎之前心里憋的东西一股脑全跑出来奔着邢岳去了。更没想到的是结果还不能在邢岳面前占上风,竟被他打破嘴角…虽然气是发泄完了,但这一完他就浑身轻松,一轻松……他就不想那么便宜就饶了邢岳。想到这里,龙子郡以眼瞟向对面的人“听清楚了么邢岳”“你!”邢岳瞪着龙子郡,一只手忍不住伸指指向他然后握紧成拳恨声道:“算我管不住嘴喝了你几口浊酒!欠你的”龙子郡哎了一声,手臂撑在桌上:“我心里总算舒畅多了。邢岳,来,喝酒”“酒都给你摔了,还喝个屁的酒,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改的过来”两人再一次像往日一样斗嘴,不时传出几下击桌之声。院门拐角处不远,一人隐入暗中,几屡白丝拂过,一切寂静无声惟有微风轻吟。

    另一侧的神芷阁里,熙夜同样坐在屋里桌前,面前的却不是单一酒水,而是满桌佳肴。他再次看了眼桌对面忙碌的粉裙少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开口道:“媚儿,你停下,已经够了”正从盒篮里端菜出来的媚儿一愣,甜甜笑着把手里的菜碟放在桌上,一边对熙夜道:“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少主,城主特地交代媚儿这几日要伺候好少主。其实媚儿也认为少主该好好补身子,到时若像城主那样高大遒健便好了”熙夜一阵失语,支在额角轻揉的手猛地加大气力:“媚儿,我已经不会再长高了”媚儿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睛向上看了看,随即笑嘻嘻道:“既然少主没法向上发展了,那便朝左右发展也是可以的,你看看城主那宽阔的肩膀…”“好了媚儿,义父如何怎是我比得上的。行了”熙夜及时打住将要开口的媚儿,不耐烦将手从额角放下执起面前的筷箸:“我吃就是了”他看着那些佳肴,一双筷箸点来点去,愣是没什么食欲。因为他个把时辰之前才用过膳,在菜碟上绕了几圈他突然发现一直絮絮叨叨的人儿没了声响。不由得一抬头,入目的就是盯着自己的媚儿。

    熙夜啧一声放下筷箸。皱眉问媚儿道:“你还看着我作甚”媚儿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看少主你用膳啊,少主怎么不吃?是不是媚儿做的不好,要不少主再等等,我再去做一桌来”“够了,你回来”熙夜无奈,媚儿是关心他,他不能冲她,只好又执起筷箸:“我刚用完不久,你让我怎么一下就吃下去,当我是无底洞么!”他明明语带责怪,媚儿却觉自家少主格外讨喜:“少主您就多多少少多吃一点,不然媚儿也没法向城主交差呀”城主是叫她好好照顾熙夜,但绝对没说过要让熙夜一晚上吃两餐。媚儿听说熙夜要出城去办事,乃城主亲自吩咐的,媚儿素来聪颖,她想着城主手下办事的人也不少,叫谁去不行就要叫少主去。那任务怕不是机密便是艰险的,她就想让少主好好吃一顿,这样有力气去把任务弄完平安无事归来。熙夜见媚儿看着他发怔,就用筷箸一头触了触桌面唤她回神:“你看着我在想些什么?”“嗐?没有啊”媚儿赶紧摆手对着人笑:“少主快吃,不然该凉了”“嗯”熙夜应了一声,想了想,他抬首指了指一旁的圆凳对媚儿道:“你也坐下一起吃”

    “啊?不不”媚儿连连摇头:“不用了,媚儿已经吃过了”在熙夜的目视下她顿了顿又道:“我先出去忙,谢谢少主,少主回见!”语速极快的说完这些话,媚儿人就跑出去了。熙夜一脸莫名其妙,撇了撇嘴看着一桌饭菜下了筷箸,明日他将出发重新回到那个地方,该怎么做义父已经安排妥当。那个地方……他想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几近透明的白玉,使劲握了握又将它小心翼翼放回怀中。媚儿跑到半路才停下脚步,她回首望着神芷阁的方向,小手捂上心口,那里砰砰直跳,一定是刚才激烈跑动所致。她这么想着,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发觉脸上臊热的很。她轻叹一声缓步走在殿廊中:“许久没有练功,身子越发差了……”末了她再次回首望了眼那个地方,许久才回了自己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