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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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就你个头高哇

    mon may 25 18:37:23 cst 2015

    冬至前一天,午哥和老娘都到端明港等着。舅舅在这建了个小码头,专门给自己家海船用的。

    快到中午船到了,先是往下搬货,不少东西,又是布料,又是水果,还有不少杂货,这都是要拿到老娘的店里卖的。这不是在泉州拿货便宜点嘛,所以每次老爹从泉州回来都要白蹭舅舅的船,再带一船货回来。

    老爹在最后下船,午哥过去行礼。老爹看来挺高兴,圆胖的脸上全是笑容,还伸手要抱午哥。午哥可不愿意,扭头刺溜家伙就跑了,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

    老爹也不在意,以前就这样,没抱过几回。和老娘也见完礼,俩人儿说说笑笑的上车回家。

    爷爷、奶奶上午也过来了,五个人聊聊天,随便吃点水果,吃点点心就各自回房休息。

    这边冬至流行吃汤圆,晚饭第一道就是芝麻汤圆,里面满满的糖馅,吃两个就够,太腻。然后上的清汤火锅,用骨头汤打底,既没加鸡肉茸,也没加蛋清,直接就加调料包和葱段、姜片、大枣、紫菜、干贝,上面一层鱼丸、鲜笋和蘑菇。羊肉片、鱼肉片、猪肉片、牛百叶、猪肚片、猪腰花、虾仁、海蛎子、海螺片,青菜有小白菜、白菜芽、菠菜、韭黄、豆苗、干豆腐、冻豆腐、豆腐泡。桌上还有几道凉拌菜和卤菜。

    这时候民间也吃火锅,但是没这么讲究,午哥光蘸料就预备了十多样,有芝麻酱、腐乳、蒜泥、香菜、韭菜花、香菜、香油、葱花、酱油、白糖、花椒油。蘸料一上来,四个人都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整了。午哥挨个给调蘸料,完了还涮筷子羊肉给示范一下,这回大家都明白了,吃过一口,下筷子的速度就快上了。老爹嫌用筷子夹鱼丸费劲,把捞海蛎子的勺子抄上了,还一门说:“这鱼丸挺好吃,爹、娘你们也吃。”结果全叫他一人捞走了,午哥只好再下一盘子。

    爷爷、奶奶看儿子真可怜,鱼丸吃着都这么稀罕,搁外地真是不如在家里,奶奶一劲给儿子夹菜。

    午哥可不爱吃鱼丸了,净涮羊肉吃,这是羊肉买的少了,多买些炖锅羊汤喝,加点老醋、香菜,那还有比啦,再有点辣椒油当然更好了。

    爷爷爱吃那腰花,涮一涮,在蘸料里滚个个,嚼嘴里这个脆嫩。自打郑家酒楼开始卖爆炒腰花,肉摊原来卖不动的腰子就成抢手货了,不过没几家能做好它的,要吃还得上郑家酒楼去。

    白菜芽大家都能认出来,豆苗除了午哥就没人认识,午哥还得给他们解释。

    爷爷听完说了;“这不是吃命呢么,不能等它长大了再吃么?”

    “吃你的得了,话咋这么多。”奶奶可不愿意乖孙子挨骂。

    “咱屋里这温度它就长不大,再说那不是有长大的么,和这它就不是一个味。”

    “怎么说话呢,”老爹不愿意了,有这么跟爷爷说话的么,那可是你老子的老子。不过,“爹,您尝尝这豆苗,脆整,好吃着呐。”

    爷爷吃了一口,点点头,“这豆苗得挺贵吧?”

    “不贵,午哥自己发的,还有那白菜芽,就花个种子钱,不值几个。”老娘连忙解释。

    爷爷明白了,以前听过发绿豆芽、黄豆芽,这黑豆芽估计也是这么回事,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还能不吃豆芽咋地。再夹一筷子白菜芽吃,真嫩呐,象在嘴里融化似的。

    最后一人一小碗菜汁面,有绿色的,有粉红色的,还有紫色的,面头上浇勺老汤,搁几块红烧肉,几片鲜笋和香菇,还有一小根酸黄瓜。又鲜又香又劲道,还不腻。大家都吃顺口了,吸溜秃噜地一顿造,结果面条还没够吃。

    这冬天吃火锅就是好,吃完身体暖暖和和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喝果汁、吃糯米粿子。爷爷、奶奶累了,坐一会就回房了。午哥也趁机溜了,就剩夫妻俩搁那唠嗑。

    “鱼丸从哪买的,我在泉州也就吃过一回,还是和世宗一起去的呢。”世宗是午哥舅舅的字。

    “泉州有几家卖鱼丸?”

    “就一家,不怎么卖得贵呢,还有道松子桂鱼,那个好吃呀,什么时候你到泉州我给你买去。”

    “哈哈,难得你有心了,不过要吃松子桂鱼可不用跑那么远,咱家午哥就会做,明天叫他给你做,吃到你腻味为止。”

    “他会做?他咋会做的?”

    “那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午哥教郑家酒楼的厨子做鱼丸和糯米团子,还摆了回全鱼宴,听说最近又出新菜了,生意也越来越火隆。”

    “白教给他们呐,那不亏了?”

    “哪能呢,午哥要了一半股子呢,泉州那家也有股子呢。”

    “泉州那家也是?”

    “嗯,可不么,现在咱午哥也是员外了。”

    老爹合计合计,“那一年得分不少钱呢吧?那我在家里的地位不是又低了么。”

    “我估摸怎么也得五千贯吧。”

    “你说我用不用趁现在还能管得了他,多揍他几次,让他长长记性?”

    “说什么呢?这宝贝儿子能打么,有午哥花的,就有咱们花的,打跑了怎么整。”

    “还反了他了,我打一次就要点,怎么样?”

    “哼,不用打午哥也给咱们钱花,午哥分了一半分红给我,再说这话小心我先打你。”

    “一半就是两三千贯呐,那我这点钱就自己收着吧。”

    “反了你了,拿出来,不然把你耳朵拧掉。”老娘一边说,一边手就伸出去了。

    “给,给,那这回多给我留点,应酬多呢。”

    “行,来,多给你十贯。”

    “哎,十贯够干啥的,再多给点。”

    “嫌多呀,那好,都拿来。”

    “不用、不用,这些正好,正好。”老爹收起钱,妥妥的收到荷包里,“你说午哥咋就会做菜了?他一天在家都干啥呢?”

    “我咋知道呢,他一天也不干什么呀,看看书、做做菜,听说最近在做一个叫‘挂钟’的东西,我哥可能是要拿它开作坊。”

    “是什么稀罕玩应吧?”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有午哥花的,就有他娘花的。”

    “那咱们用不用参一股?”

    “说什么呢?那是我哥的生意,你参什么参。”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知道不。咱是一家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呀。”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不会缺钱花,至于你嘛,”老娘斜眼瞅了老爹一眼,“伺候好了,就给你俩钱花花。”

    “哎呦,娘娘,来,小的伺候您起身。”

    说着俩人儿就扶着往屋里走,还有点少儿不宜的小动作。

    第二天早早起来,也没吃东西,爷爷、老爹和午哥就坐车往族里的祠堂去,砚角和老爹那长随叫根生的就搁后面跟着。搁祠堂再出发到山上的墓地,集体祭拜,然后分开祭拜。

    到地方时候,其他人都快到齐了,真应了那句老话,‘离得最近,到的最晚’。

    爷爷往上首就坐,边上都是族里的各位老爷,都管着实权呐,去夷洲种地就是族长大爷张罗的。

    大爷站起来看看人全了,手一挥,出发。

    墓地在城北山里呢,还好路是年年修,不用坐十一路走。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到地方了,大家按辈分站好,就听大爷在前面念祭词,跟老祖宗叨咕叨咕去年都做些啥了,有没有开拓祖业,有没有进学的,有什么救济、扶助,还有什么经验教训,一半念给祖宗显摆显摆,一半念给小辈,让他们长点经验,还有咱老祖宗都干了什么大事了,小辈也学着点。

    午哥听几句就不爱听了,别人都老实站着呢,就他一人儿左右乱瞟。砚角这回可舒服了,搂着膀子找棵树一靠,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估摸是睡回笼觉呢。

    午哥也累呀,一看砚角这样,就忍不住要溜号。午哥左右、前后都是岁数大的,个头也高。午哥一合计,反正也看不着,直接就坐地上,可惜了刚上身的新衣服了。傍边的瞪他,午哥就瞪回去。咋地,你管得着么,你也不比我高一辈。

    可算等到大爷显摆完了,大家伙都躬身施礼呢,午哥蹦起来,拍拍屁股就去找老爹去了。

    三人会合后,又往山上走了一段才到自家坟地,摆上祭品,爷爷又说一段,估摸是没什么力气了,没说几句就完了。磕完头就开始吃东西。都是吃祭品,愿意上那家吃都行,都是些糯米粿子和蚌、蛤之类的。蚌、蛤吃完了,还要把壳洒在坟头上,午哥一直以为蚶壳相当于纸钱,听爷爷说还不是。蚌、蛤在这边又叫瓦屋子,吃完肉把壳洒上就是给老祖宗盖瓦房。嘿,这讲法真新鲜。

    不过午哥可不吃这些,它不埋汰呀。午哥往下边摆摆手,砚角就提个食盒上来了。打开一看,里头全是糯米团子、炸丸子、炸鸡柳、卤鸡蛋这些压饿又不怕凉的东西。午哥一边拿个糯米团子吃,一边招呼老爹和爷爷过来垫吧点。